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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ndelion (阿蒲), 信区: Ghost
标  题:  [连载]千年记 29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Aug 25 11:51:42 2003)

29
　　
　　入夜，众人各自歇息。仲羽因接连昏迷了几天，并不是十分困倦。屏息侧耳听到其他
三人均匀的呼吸声，她踮起脚，小心翼翼的踱步向山洞入口走去。接近洞口的地面布满苔
藓，十分湿滑，仲羽一手扶着山洞石壁，一手提起裙摆，一步步向前探去。
　　
　　及至洞口，方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蹲下身去。洞外的景色，十分壮观，一望无际的
碧波，泛着层层涟漪，月色下更觉瑰丽。水中的月亮与天上的月亮相互映照，与人近在咫
尺。仲羽摸索着从地上挖出一块石子，丢出去，即刻就听见扑通的水声。“看来水面离洞
口很近。”仲羽暗自思量。
　　
　　不多时，仲羽的神思又飞到今天遇见的那一瘦一胖二人身上。瘦者自称小甫，称胖者
为小南，这二人谈吐不俗，尤其是小甫，小甫的话对小南有很大的约束力，言行举止，不
怒则威。二人年纪相仿，酷似主仆，却偏要说成是姑表兄弟，不过他二人看起来并无恶意
，只是不知道为何要掩藏自己的身份。
　　
　　这二人头发杂乱，穿着圆领长衫，草质粗履，虽说衣着为一般贫民所穿，但却整洁干
净，除了及腰处有些皱纹以外……对了，是束腰索，他们解开了罪隶捆绑在腰上的束腰索
，但是痕迹却不会那么容易消失，所以及腰处才会显的皱皱巴巴。思及他二人吞吞吐吐，
刻意隐瞒的表情，仲羽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断：这二人定是逃逸的罪隶，所以才会对自己的
身份遮遮掩掩。
　　
　　这时，摇摇晃晃的几缕光线从身后爬过来，仲羽转头，一个人正拿着火把向自己走来
，火光耀眼，仲羽眯起眼睛，等着来人一步步靠近。来人在岩壁上寻了一个深孔，将火把
插进去，在仲羽身边坐下。
　　
　　当看清来人是谁，仲羽诧异的出声：“是你？你怎么……”
　　“我很担心你，所以……”
　　仲羽浅浅一笑：“我欠了你太多的人情……”
　　“不必多言！”祖甲低声阻止了仲羽的下文，向身后指了指。
　　“你也怀疑他们？” 仲羽的樱唇一张一合的做着口形。
　　
　　祖甲微微颔首，压低嗓子说道：“他们不肯告诉我真实身份，我也不便多问。”
　　仲羽点点头，取了一枚石子，在地上画了两个字。祖甲俯过身去，见了那两个字，淡
淡一笑，从身边折了根树枝，在仲羽的两个字上面，又添了两个字。仲羽写的两字为“逃
奴”，祖甲添的两字为：“羌方”，合在一起即为“羌方逃奴”。
　　
　　仲羽见了这羌方二字，蹙眉凝神片刻，疑惑的望着祖甲。
　　
　　“是纹身，他们划舟时不小心露出来的胳膊上的纹身，只有羌虏才有这样的纹身。”
 祖甲窃窃私语，“更何况，他们救治我的药草，跟我们常用的配方鲜有不同，我早有觉察
他们不是商朝子民，只是他们的生活起居，与我们别无二致，我一时也无法断定他们的来
历，只有后来划舟寻你，看到他们手臂上的纹身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仲羽点头称是。
　　
　　“这里寒风袭人，你病体初愈，怕禁不起这样的透骨寒气，我们还是退到洞内去吧，
此事从长计议。” 祖甲用鞋底擦去地上的字，扶起仲羽，转身离开洞口。
　　
　　正在此时，洞外突然灯火大作，喧闹之声此起彼伏。火光中有人高举火把，登入洞来
。祖甲急忙将仲羽护向身后，怒视来人。
　　
　　来人穿直领对襟有华饰短衣，长袖，配以花长裤，着精致布鞋履，头带頍形冠，后面
尾随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卫士，显然来头不小。来人将他二人上下打量一番，祖甲与仲羽怕
暴露形迹，未着宫廷官服，只是穿着一般的百姓麻衣，来人见状，冷笑两声，道：“典狱
司寇，奉命捉拿逃犯，你们还不跪下。”
　　
　　商王下设五官：司徒、司马、司空、司士、司寇，贵族担任各种官职。管理军队、监
狱，与刑法。来人称自己为司寇，是典狱官中最低的一级，不过对于百姓趾高气扬，发发
官威，已经足够。
　　
　　“司寇大人，我们只是乡野匹夫，不懂得那么多的礼数，请你见谅，只是我二人居于
此山洞久已，深知此处再无他人居住，敢请大人向其他地方搜寻。” 祖甲有心袒护洞内的
另两人，出声阻止他们入内搜查。
　　
　　“大胆狂徒！” 司寇喝道：“来人，先将他们一起绑了，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大商的
礼数。”
　　
　　“慢着，司寇大人，我怀中有一物，请司寇大人大人共赏。” 祖甲见形势紧急，引司
寇到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玉器。
　　
　　仔细看来，却是一碧色玄鸟，玄鸟高冠勾喙，短翅长尾，作亭立回首欲飞状，飘逸洒
脱。上古时候，商部落的祖先是契，传说是先母简狄吞下了玄鸟蛋所生，“天命玄鸟，降
而生商”，所以玄鸟就成了商的图腾，只有商代王室才能配带玄鸟玉佩，
　　
　　司寇见了祖甲手中的玉器，不禁大惊失色，站立不稳，几欲跪下。祖甲见状，按住他
的手腕，低声说道：“我不欲更多人知道我的身份，你且站着老实说话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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