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tovy (蚊子遥遥), 信区: Ghost
标  题: 蜘蛛女之吻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3月31日10:07:33 星期三), 站内信件

亲爱的，让我用吻缠住你，如同蜘蛛那又韧又密的丝，捆住你的手脚，让你不能四处游
荡，绑住你的心，让你只属于我，然后……我会温柔地……杀死你……
　　
　　
　　我轻轻帮子澄拉上被子，他睡得正香，脸上的坚毅线条全放松了下来，象个孩子般
咕哝着梦话。
　　
　　我俯身在他的额头印上一个轻吻，酒红色的卷发拂过他的脸颊，带着平时我用惯的
蓝鸢尾花香水的味道，做个甜美的梦吧，亲爱的。我想我该走了，可是他的手指，已经
缠上了我的卷发。
　　
　　“宝珠……”
　　
　　“恩？”
　　
　　“再亲一下……”子澄的眼睛里带着孩子般淘气的笑意，另一只手已抚上我的腰肢
，在我那光滑的缎裙上摸索着。
　　
　　“……不！”我小心地将发卷从他指间抽走，一个旋身，裙摆起了个小小的涡旋：
“我要走啦，快迟到了。”
　　
　　我看着他有些懊恼的表情，又笑了：“再睡会儿吧，晚饭做好了，起来了自己吃哦
。”
　　
　　“好的。我会来接你下班的。”子澄伸了个懒腰，翻过身又睡了。
　　
　　我披上大衣，走到街上，拦了辆TAXI，“到海上皇宫娱乐总汇。”我淡淡地道，不
出意料地，那出租车司机听了我要去的地方后，露出暧昧的笑容，然后就一直从后视镜
里打量我。
　　
　　我对镜补了补唇膏，“啪”地一下合上镜盒，对着后视镜里司机的目光凌厉地瞪了
一眼，那司机吓了一跳，缩缩脖子，乖乖看路。
　　
　　怎么样，就算“海上皇宫娱乐总汇”是个全城知名的淫窝，就算我程宝珠是个坐台
小姐，你要赚我的钱，还是得好好伺候着，这年节，谁又比谁高贵了？
　　
　　我跟守在侧门的保安微笑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从这里进去就是员工专用的走
道，我们的更衣室就在通道尽头。狭窄的走道上灯光昏暗，有时还会忽然灭掉，很多姐
妹都很怕独自走这条路，据说曾有人在这里看见过一闪而逝的黑影，和令人毛骨悚然的
怪声，呵呵，做我们这一行，晚出早归的，偏是愈加喜欢传这种人吓人的胡话，也不知
忌讳。
　　
　　
　　身后忽然传来又响又密的脚步声：“宝珠姐！等等我~~~”
　　
　　“哦，是茉莉啊，怎么跑得怎么急啊？”我笑着伸手给她挽着，身材娇小的茉莉染
了一头金发，跑得喘喘的：“宝珠姐，人家怕嘛~~还好我看见你进来的，所以紧赶慢赶
追上来，还差点扭了脚……”
　　
　　我抿着唇看看她脚上那双三寸高的尖头细根鞋，微笑：“亏你穿了这鞋子还能跑这
么快，要是我，早跌死了。”
　　
　　“哇！”茉莉尖叫一声：“不要说死不死的好不好？姐姐你又吓人！呸呸呸！”
　　
　　“说说又没关系的咯。”茉莉是我们这里最小的一个女孩子，逗逗她真是有趣。
　　
　　茉莉向我吐吐舌头：“宝珠姐，你还跟那个人在一起吗？”
　　
　　“那个人？是谁啊？”我故意装糊涂。
　　
　　“喏，就是那天那个人嘛~~~姐姐你装蒜！” 茉莉摇着我的胳膊不依：“那个很酷
的男人……门口的阿龙说，最近他天天来接姐姐下 班的哦！哎呀，你不要老是把他藏起
来嘛！带出来大家一起吃夜宵，认识认识也好呀！”
　　
　　“自说自话的小鬼头！”我笑着点点她的鼻子：“他又不是什么大帅哥，也没多少
钱，有什么好见的？”
　　
　　“哼，说来说去，还是姐姐小气，我们又不会抢你的！”茉莉嘟着嘴道。
　　
　　是啊，是我小气，舍不得让你们看他。我自顾自微笑了，认识他，也只是几个星期
前的事啊……
　　
　　“恼人的舞步不休 你的手沾湿了我
　　寂寞一失神便燎原成火 耳边语那么轻柔
　　喝不完醉人醇酒 让心事归于沉默
　　短暂的幸福啊如烟似火 我只求片刻的温柔
　　午夜的最后探戈 请与我相拥
　　這一刻什么都別说 伴着红灯绿酒任爱销魂蚀透
　　湮沒滚滚的红尘之中 午夜的最后探戈
　　盼時光別走 可惜爱只能活一宿
　　曲终莫要回头 留住指间温柔
　　过了今夜 请你忘了我……”
　　
　　我摇曳着黑得如夜色般的薄纱长裙，用低柔魅惑的嗓音在台上唱
　　着这首歌，眼波流转，向台下那一张张充满色欲的脸放着电。我很少唱歌，因为歌
手曼娜临时有事我才上来救场。不过，我喜欢这样的时刻，让那么多人惊艳一下真是件
有趣的事。
　　
　　然后，我就看见了离得很近的他——向子澄。
　　
　　他是个在室内还戴着墨镜的男人，衣饰上品，头发梳得纹丝不乱，虽然我看不清他
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他在用心听我唱，对我笑。
　　
　　我感觉得到这个男子炽热的目光。
　　
　　一曲歌毕，不少人送了花上来，对我来说，这些玫瑰百合并没有什么意义，收进去
，待会儿又会转手给别人，花香也弥漫着铜臭味。
　　
　　台下有人起哄要我过去致谢，我瞥了子澄一眼，走了下去。半路有个长得很煞风景
的男人对我动手动脚，我虽然不是什么大牌，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攀折的，我正想给那
个不懂规矩的家伙一点教训，子澄已经冲上来为我解围了。
　　
　　其实我并不需要他的帮忙，但是他一出手打架，场面大乱了起来，倒是让我觉得一
种身处乱世的刺激，和有人保护的安定感，混乱很快被平息了下来，我也趁机告了假，
跟他一起跑了出去。
　　
　　“我叫向子澄，我很喜欢你。”他摘了墨镜，用非常诚恳，孩子般执拗的语气对我
说，他的脸线条明朗，充满阳光气息。
　　
　　“我也喜欢你。”我微笑，虽然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说。
　　
　　子澄不是本地人，我干脆让他搬来与我同住。他不工作，平时除了偶尔来接我下班
外很少出门，当然他也不是那种吃软饭的主儿，他每星期都会给我家用花费，我也从不
问他钱从哪里来。
　　
　　因为我在乎他。他是个很好的情人，高大英挺，知情识趣，只要
　　他在我身边，别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我推开更衣室（也是我们的休息室）的门，一屋子的女子全向我和茉莉看过来，有
几个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
　　
　　“你们……怎么了？”
　　
　　“宝珠姐……香香她……死了……”平素跟香香要好的几个女孩子哭着说。
　　
　　“……怎么会？是出车祸了吗？”除了这个，我想不出还会有别的祸事会让前几天
还欢蹦乱跳的香香跟人间告别。
　　
　　“不是……她不是两天没来了吗？她的房东收房租找不到她，用钥匙开门进去后，
发现她被勒死在床上，钱啊首饰啊什么的都不见了。”
　　
　　“是啊，据说，她死的时候七孔流血，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啊！”
　　
　　茉莉又向我身边瑟缩了一下，大家看上去脸色都很差的样子。
　　
　　“方才警察来过了，找我们几个姐妹问了情况，好象也没什么头绪。”
　　
　　“太狠了……”我叹道：“这个应该是抢劫杀人吧？为了这点钱，就害了一条命…
…美莎，你和香香是同乡，我们捐些钱，你给她家里寄去吧。”
　　
　　这天大家做事都很没有精神，也难怪，我们都是在这城市漂泊无根的人，想到自己
万一也有了这样的收梢，凄凉自怜的感觉便一齐涌上心头。
　　
　　“子澄……”看到在门外对街等着我的他，心中暖暖的。
　　
　　“恩？”
　　
　　“不要离开我，答应我，留在我身边……”
　　
　　“恩，我会的。直到你赶我走。”他温柔地微笑着，握紧我发抖且冰凉的指尖。
　　
　　——我可以相信你吗？可以吗？
“子澄~~~帮我拿一下新买的沐浴露好吗？”我真粗心，老是丢三落四的。
　　
　　客厅里传来武侠剧吵吵闹闹的声音，我又提高嗓门叫了一声。
　　
　　“来了来了。”他打开门，冲着我笑。
　　
　　我裹着浴巾，脸红红的：“你笑什么？还不快拿过来！”
　　
　　子澄上前几步，他的笑容忽地变得很奇怪，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双手已伸过来，
掐住了我的脖子。
　　
　　“不要……”我呼吸困难，痛苦地扭曲着身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子澄
……然后我猛地醒来。
　　
　　天蒙蒙亮，清冷的风从窗外吹进来。
　　
　　身边空空的。
　　
　　我惶然起身四顾：“子澄……”
　　
　　刚从那样令人寒心的梦境中醒来，多么希望能让他温言安慰一下啊，可是，子澄不
在。
　　
　　我光着脚跑出卧室，他不在客厅，不在阳台，外套也不见了。
　　
　　我咬着嘴唇，跟自己说不要大惊小怪，子澄很快就会回来的，他只是，只是出去一
会而已……可是为什么，我感到全身发冷，不停地颤抖呢？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钥匙开门声，我抬起头，子澄拎着个便利店的袋子站在门口，
微愕地看着我：“宝珠，你怎么了？”他大步走过来，将我从地上拉起来：“你怎么只
穿着睡衣坐在地板上？看你，冻得全身冰凉！”
　　
　　我环抱着他的脖子：“我，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怕……”
　　
　　“小傻瓜。”他轻拍我的背：“我只是去买些牛奶和三文治，至于这么紧张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紧张。
　　
　　“不要怕，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的，除非……你赶我走。”子澄认真地对我说。
　　
　　
　　“宝珠姐，今天人好少哦~~~”临下班前，茉莉嘟着嘴道。
　　
　　“你今天不是狠刮了客人一把么？”我笑道：“别太贪心啦。”
　　
　　茉莉咭咭地笑，扬起几张粉红的纸钞，弹了弹，“啧”地亲了一下：“钱啊钱啊我
爱你！”
　　
　　“快回家吧，路上小心些。”
　　
　　“恩！”茉莉小声道：“我今天听领班说，晓月有几天没来了，打她电话也没人听
，会不会……”
　　
　　“别乱说！”我轻拍她的头：“也许她跟客人跑出去玩了，这里又不是坐班的。”

　　
　　“现在大家都有点怕呢……”
　　
　　“这样啊……恩，你来跟我住几天好了，老是担心受怕会老得快的！”
　　
　　“啊！太好了！宝珠姐真好！”茉莉笑着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回去收拾东西，
明天就搬去你哪里！”
　　
　　“淘气！看你，把唇膏弄我脸上了！”
　　
　　“嘻嘻，宝珠姐再见！”茉莉跟我挥挥手，跑了出去。
　　
　　
　　午后的阳光慵懒，我开始收拾房间，收音机里传来的尽是些甜言蜜语，玫瑰，巧克
力，你侬我侬的歌……呵呵，原来今天已是情人节了。哎，早知道就让茉莉明天来，我
和子澄的两人世界啊……
　　
　　“宝珠，你在干吗？”看我忙忙碌碌的样儿，子澄问道。
　　
　　“哦，最近好象不是很太平，我的一个小姐妹想搬来住几天。”
　　
　　“哦，这样啊……”
　　
　　“你别介意啊，她很乖的，住几天就走，都是出门在外的人，行个方便嘛！”
　　
　　“呵呵，我怎么会介意，我也是你的‘房客’呀！”子澄搂着我，笑着道。
　　
　　“所以你也要乖哦，不然，哼哼！”我向他做个鬼脸。
　　
　　“我乖，我乖！我马上交租！哈哈！”他笑着去外衣口袋里掏钱包，我则拎起了电
话，还是让茉莉明天来吧，情人们不愿被打扰。
　　
　　“咦？奇怪，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睡觉的啊？”我喃喃，茉莉这个连电话都不接的
懒丫头！
　　
　　“来，拿着。”子澄将几张纸钞放在我手中，我回身给他一个轻吻：“今天我们出
去吃饭吧？”
　　
　　“还要玫瑰和巧克力，是不是？”子澄微笑着抚摸我的脸。
　　
　　“当然了，情人节，一年只有一次嘛，我……”我的声音忽然中断了，手不由得抖
了起来，其中一张纸钞上，有着鲜明的唇印。
　　
　　我认得这个唇膏的色泽，昨天茉莉亲在我脸上后，害我洗了许久。
　　
　　“这钱，是哪来的？”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问。
　　
　　“我可以不说么？” 子澄笑得有些僵硬。
　　
　　“可以……只是告诉我，她也死了么？”我的手指勾画着上面的唇印，微微发抖。

　　
　　“……真可惜，还是被你发现了。我真是粗心，没有好好看看这些钱。”
　　
　　“她们都是你杀的？”
　　
　　“是的，都是我杀的。”他孩子般的气质全部挥发殆尽，表情冷硬了起来，象头兽
多过象人，他那么用力地抓紧我，好疼。
　　
　　“我一直在漂泊，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杀那些没什么存在价值的女人只是我
谋生的手段。”
　　
　　“你跟她们不一样，我本来想让你活下去的。”
　　
　　“我是真的喜欢你。”
　　
　　“但是，既然你知道了，你还是得死。”
　　
　　“我不会让你象她们那样丑陋地死去，被勒死那种丑恶的死法不适合这么美丽的你
。”
　　
　　我木然听着他的温柔杀机，他呼出的气息暖暖地喷在我脸上。是什么东西，冰凉的
，从我的脸颊上流过。是泪么？真可笑，我有多久没有为男人流泪了？是错觉吧！
　　
　　我没有任何反抗，我从不做徒劳的事，身子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最后，最后一次
汲取他的体温。子澄小心地将水果刀放在我的指间，捏着我的手握紧它，然后捉起我的
左腕。
　　
　　“亲爱的，我知道你一向爱美，所以，让我帮你割开手腕吧……鲜血会把你的身体
染红，就象躺在玫瑰花堆里的公主，很漂亮的……我就把这当成情人节的礼物，送给你
。”
　　
　　我的手无力地软垂着，戴了一串琉璃珠的皓腕上，血管依稀可见。我死死盯着他，
他轻抚了一下我的头发，刀子划上了我手腕。
　　
　　雪白的皮肉翻开，却没有鲜血涌出。
　　
　　“叮——”的一声轻响，刀子落在地上，子澄的喉咙“格格”作响，偏是一个字也
说不出。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而已。
　　
　　轻轻的，小小的一口。
　　
　　也是剧毒的一口。
　　
　　我低低叹了口气，推开他，站起身。
　　
　　子澄的身子一早已僵直，全身都已麻木，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可是偏偏一时还死
不了，大睁着双眼，恐惧地看着我慢慢异化，酒红色的卷发倒竖如戟，皎洁莹白的肌肤
上浮现暗黑的斑点，一双剪水秋瞳变得巨大且凸出，泛着冷幽幽的红光，上下颚缓缓张
开，露出黑洞洞的嘴……当然，还有那伸展出来的锋锐八足。
　　
　　子澄想大声呼叫，可惜，他只是不停地从嘴角流着白涎，我那变成了蜘蛛肢节的手
不再娇柔，却依然温柔地在他的脸上，身上游移：“子澄，你没有想到吧？你玩了那么
久，上得山多，终于遇到麻烦了。你半夜下药把我迷昏后，溜出去干的那些事，我全知
道，呵呵，我已经活了近千年，你的伎俩，对我实在没有用啊。但是，我喜欢陪你玩，
子澄，你真是个好俊、好坏的男人呀。”
　　
　　“本来可以一直玩到我厌倦为止的，可是，都怪你，破坏了游戏规则……她们本来
应该是我的食物，却被你抢走了，茉莉那么鲜美的肉我都没尝到，真可惜……”
　　
“所以，我决定不再容忍你了。”
　　
　　“坏孩子，应该得到惩罚的……你永远也得不到救赎。”
　　
　　我象平时那样侧了脸甜笑，从他眼瞳中映出的表情却是说不出的诡异，然后，我慢
慢俯身下去：“对了，你不是说过，要永远与我在一起的吗？说了话，可不能赖的，子
澄……”
　　
　　我要用最甜蜜的吻与最凌厉的毒来杀死你，亲爱的，我不得不杀死你，因为人心的
毒，比我厉害千百倍，我不想在某一天，原形毕露地死在你手里——所以，还是让我安
心地享用你甜美的血肉吧，让我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为什么越险恶的人，味道也
就越好呢？
　　
　　我会因你的滋养而更加美丽，然后，我会再度在茫茫人海中寻找新的猎物，也许是
寂寞，也许是饥饿，我就是如此单纯地追求着爱与幸福，当然也不吝于给予毒吻的——
蜘蛛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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