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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 信 人: pearl (sea and sky), 信 区: ghost
标 题: 陪葬的吉他(二)(转寄)
发 信 站: 紫 丁 香
日 期: Sun Apr 6 01:17:53 1997
出 处: 210.34.1.158
发信人: meme (小羊羔), 信区: Wonder
标 题: 陪葬的吉他(二)
发信站: 四百年来第一站 (Tue Mar 4 17:23:29 1997) , 转信
※紧粘在吉他上的手臂骨
落黑,雨停,天晴
阿苍伯打了一壶老酒,就着些卤味,独自在他的违建木棚内,饮酒作乐,排遣寂寞。
一个畏缩的身影,迳自走进来。
阿苍伯不瞄也知道来者是谁,他打着酒嗝,说:「鼠仔,又输光了!来呀,喝一杯,还有
菜!」
阿鼠三十挨边,没念过几年书,从南部乡下来台北讨生活,无亲无戚,与阿苍伯沾亲带故
,便来投靠了他!有时,他跟阿苍伯去替别人抬棺埋葬捡骨,有时也到闹区给人送瓦斯、干
泥水工、糊混一阵,渐渐结识了一些酒肉朋友,学会了电玩赌博等不良嗜好,人也就懒散堕
落了。
阿苍伯呷着酒,摇头,叹气,说:「你真个鼠仔,只配钻洞,唉,怪你爹妈,给你取了这
个背时的名字!鼠仔,命细,运窄,道途不免阴暗多折,唉唉……」
阿鼠没钱混的时候,才回阿苍伯这里来食宿。一旦口袋里有了钱,鬼影都不见!阿鼠不理
阿苍伯的数落,一旁坐下来,自个倒杯酒,呲露着两颗拱突的门牙,吃菜。
阿苍伯喝了几盅酒,话就多起来。讲呀讲,讲起白天挖错棺的事,「可怜哪,那棺材盖一
掀开,只见乌油油一头青发!是个年轻小姐呵!不知是怎麽死的!可怜哪!」
阿鼠无动於衷,只忙着拚命吃喝。
「当时,下着大雨,开错了棺,那山东老儿又盛气凌人,更使我火冒三丈,甩下棺盖,讨
了一半工钱,我掉头走啦!雨停了,天已乌七麻黑!惊动了死人,我心不安啦!明天一大早
,我还是先去替她把土掩埋起来吧!」
阿鼠哪有闲心来管这档事,心不在焉地只顾喝酒。
阿苍伯两手作揖,一脸恭敬,朝空遥拜:「小姐小姐,对不起,无端惊扰,实在罪过!明
天一早……」
阿鼠正在寻思怎麽弄到些钱,他突然想起在医学院负责采购及管理仪器物品的林江有一次
得知他是给人弄丧事的,便话中有意地对他说,现在人骨骼很难买到,到东南亚地区去买,
少说也要好几十万一副呢……几十万,嗨嗨,能捞到个三、五万,也是笔小财呢!而眼前,
不就现成的有一副吗?何不趁黑去把它弄来,卖给林江--於是,他尖缩着嘴,吸吸鼻子,
目光闪烁地问:「阿苍伯,你说那开错的棺材,是在哪儿呀?」--坟场虽大,在这山脚住
久了,又在上面讨生活多年,方位当然清楚得很,阿苍伯一指点,他就知道位置那里了。
阿鼠不动声色地消磨了一阵,知道阿苍伯干苦活的人,习惯早睡,阿苍伯喝了许多酒,一
头歪在 上,果然片刻就鼾声大作。
阿鼠头眼昏昏,也想去困,但想到可以搞钱,机不可失,只得强打起精神,溜出去了。
夜深,苍穹黝蓝,月牙孤寂,几粒亮白的星,一闪一闪,欲滴欲坠!坟场幽清,一片 迷
,微风轻拂着草尖晶莹竹的露珠,像少女眸中润湿的泪,虫吟如泣,悲声匝地,弥漫一股沉
郁的冤气!
阿鼠气喘咻咻,脚脚软体虚,爬到半山坡人累得像条半死的狗,他停了下来,张大口呼吸
,蓦然听见一声幽长的叹息,被吓了一跳,骇得清醒了许多,抬头望,乍见一个女孩的黑影
,披着长发,横抱着吉他,坐在前面的石块上,仰头望月……。
阿鼠几欲失声喊叫,一阵大风吹过,树摇草动,定睛细看,那有什麽影子!分明是自己心
虚、眼花,疑心起暗鬼!虽说在坟场替人料理过无数大小丧事,除了同行,尤其那些年纪大
的绘声绘色乱吹嘘以外,阿鼠从来没有真正碰到鬼!什麽鬼?他可不信!尤其,此时此刻,
他更不愿因无稽之谈的传说,无端地让快到手的钱又飞了!
就在那儿,他果然看见那副暴露在外的棺材,捡骨这行当,他做了太多次!但这次是盗!
不免心慌!他掀开虚掩的棺盖,月白如霜,一眼看见,那被雨水冲得凌乱的长发--乌油油
青黑!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顾不得多想,三下五去二,把那些骨头连头发塞进背来的陶罐里
奇怪,那手臂骨像嵌在吉他上似的,怎麽也抠不下来。阿鼠再,也懂得卖给医学院的死人
骨头是一块也少不得的,又不敢此地呆太久,只得背上陶罐,拎着了手臂骨的吉他,下山而
去。
阿鼠来到医学院,在地下一楼的贮藏室找到林江。
林江为了杀价,故作惊骇地说:「乖乖,你盗墓!盗来的,我怎麽敢替学校买下?不要!
」
阿鼠立即萎了,皱着眉,苦苦哀求,说:「弄都弄来了,你随便给点辛苦钱吧!」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人家失窃,一定报警,我犯不着为这种事吃官司!」林江似乎很坚决
地拒收赃物。
阿鼠不善言辞,呆愣了半晌,才说:「那先放在您这儿,等风头过了我们再商量好不好!
」
林江摇摇手,思索了一会,才勉强地道:「好吧!你拿到那角落去放着,假如没有麻烦,
你要多少?」
阿鼠笑笑,说:「前次听你说,到东南亚买一副要好几十万!我只要十分之一!」
林江挥手叫他走,「到时候再说吧!」看阿鼠放下陶罐,还有把吉他,诧异地问:「那吉
他……」
阿鼠邪邪地呲牙笑笑,自以为很聪明地说:「你们医学院要的骨骼、骨头一块不能少,你
看,有根手臂骨敢怕是被吉他上的胶粘住了,扯不下来,当时,心慌,不敢耽误太久,所以
,连这吉他一起拿来啦!」
「吉他是陪葬的?这死人生前一定爱唱歌罗!」林江说,「大概年纪也不大!」
「肯定不大,一头青发又长又乌七麻黑!很可能是女的!」阿鼠模仿阿苍伯的神态,「可怜
哪,死时,还是个年轻的小姐!」
林江凝望着墙旁直立着一把吉他--竟然感到不可言状的怪异悲 ,不知怎的,一缕对死
者的惋惜,令他忍不住叹息,也不知是歉疚,还是心虚,他陡然有些毛毛的恐慌,只想急急
离去。
林江匆匆锁上门,阿鼠厚着脸向他借了两千元,或许因为那是一个年轻女孩的骸骨,生前
爱弹吉他,想像着她长发飘逸,怀抱吉他唱歌的情景,而今却化作一堆枯骨,惨不忍睹,令
他不由生出些愧怍恻隐之心。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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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天共一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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