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padeAce (黑桃A), 信区: Ghost
标  题: 你感染病毒了(二十七)--皇后把香香的人头还给了我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Jul  2 19:26:44 2002) , 转信


 
  二月二十五日

  走在月光下,我终于带着从地下挖出来的铁皮箱子回到了家里,我喘了好几口气,再
看看手表,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我坐下来,虽然深更半夜,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我看着这个铁皮箱子,泥土弄脏了我
的地板,我顾不了这些,从抽屉里翻出来一些鎯头、钳子、扳手之类的工具。再看了看箱
子上的铁锁,我开始用钢丝钳去铰铁锁,然后再用鎯头和扳手一块儿上,费了我很大的力
气,再加上铁锁那么多年了,早就生了锈,终于被我打开了。

  当铁锁断开的那一刹那,我的手突然有些软了,我镇定了一下自己的心跳,然后缓缓
地打开了箱子。

  她。

  我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女人的脸,二十岁出头的女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的头颅。

  我的手在发抖,我的手伸进箱子,小心地捧起她的人头。她有雪白的皮肤,乌黑的长
发披散着,她闭着眼睛,神色安详自若。接下去,我无法再用语言来描述她了,我只能说
,她很美,就是美,只能用这一个字来形容,因为其他各种各样的形容词,都无法准确地
描述她的美了。

  她的美,超过了香香,超过了黄韵,超过了一切已知的女人。

  她是皇后。

  同治皇帝的皇后,一个死于公元1876年的女人。

  我的双手捧着她的头颅,我的手指在她残存的脖子上,那柔软的脖子,细腻的肌肤,
我能用最直接的手指的触觉感受到。我把她靠近了我的眼睛,我仔细地看着她,看着她的
脸,看着她闭着的眼睛,看着她的嘴。我必须承认,她有一种冲击力,视觉的冲击力,这
力量,使许多人命丧黄泉。我这才相信,那些人对她所产生的幻想和惊讶,甚至恐惧。

  如果由我来编撰清史,我会写下这样的字句——皇后阿鲁特氏,一个神奇的蒙古美人


  她的脖子底下,是一道平平的伤口,但有锯齿状割痕,显然是用锯子锯的。我能看到
裸露的脖颈切面里那些气管和血管,就象刚被砍下来的一样。

  然后,我把她放在桌子上,继续观察着她,如果我仅仅看她的脸,我绝对不会相信她
早已经死去了,她象是睡着了那样,一定痛苦都没有,其实她承受了世界上最大的痛苦,
是我们活着的人强加给她的痛苦。

  我不再顾忌了,我知道那些碰过她的人大多死了,但我一切都不顾了,我抚摸着她的
头发,她的脸,那柔软的肌肤还富有弹性,我再摸摸自己的脸,除了她的皮肤更细腻之外
,我无法分辨出我的皮肤和她的皮肤之间有什么区别。我这才完完全全地相信,那些被遗
忘了的档案资料,那些人说的话,都是真实的。

  我终于找到她所需要的东西了。

  那是她的一部分,最重要的一部分——头颅。

  我打开了电脑,上了古墓幽魂,再次进入了最后的那个迷宫游戏。我在迷宫中走了几
步,然后就在下面的对话框里写:我找到了你需要的东西。

  几秒钟以后,对话框里弹出了回答——

  古墓幽魂:你真的找到了?

  我:我找到了,我一切都知道了,你不是我的香香,你是皇后。

  古墓幽魂:你有勇气,也有智慧。还记得那个有普希金雕像的街心花园吗?半小时以
后,你赶到那里,在普希金的雕像下,把我需要东西还给我。

  我:好的。

  古墓幽魂:快去吧。

  接着,我下线了。关上电脑,我把皇后的人头捧在怀中,又放入了那铁皮箱子,走出
门去。

  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我走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我决定继续步行,半个小时的
时间足够了。我把那铁皮箱子牢牢地抱在自己的胸前,就好象抱着箱子里皇后的人头。在
寒冷的夜风和月光下,我突然想起了我曾经写过的一篇小说,叫《爱人的头颅》,讲的是
古时候一个男子被砍了头,他的爱人,一个美丽的女子,在夜晚,带走了他被砍下的人头
,捧着这颗头颅到了一片竹林中,给爱人的头颅施加了神气的防腐措施,然后与这颗人头
一起生活。人头一直没有变,永远都是一个青年男子的样子,而那女子,却在变老,几十
年后,那女子变成了老太婆,就捧着依然是青年男子的人头躺进了坟墓。

  我觉得,我现在就象是那个女子,捧着那颗永存不变的头颅,走向死亡。

  夜色迷离,我的脚步声在这个城市中回响着,我胸前的箱子被我的胸口捂热了,我明
白她的人头正对着我的心脏砰砰跳动的地方。也许她能感觉到我心中所想的一切。

  终于到了那个街心花园,普希金的雕像正孤独地站在那儿,我想起以ROSE的身份出现
的她曾在走过这雕像的时候对我说过——“石头也是有生命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有生命的
。雕像也会思考,他也有与人一样的感情和思维,从这个角度来看,他是活着的,他是永
远不死的。因为——生命是可以永存的。”

  也许,这就是她选择这里的原因。

  我走进了街心花园。树影婆娑,月光下的普希金正看着我,看着我怀里的东西。我走
到普希金雕像的身下,捧着箱子里她的人头,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出现。

  忽然,一阵冰凉的风袭来,一个影子,出现在了树丛中。

  她来了。

  一身白衣,还是香香的脸,那股夜风中飘动的天生香味,嘴角闪着微笑。她靠近了我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月光下,她幽幽地说:“你怕我?”

  “不,我——”面对着她,我说不出话来。

  “别害怕。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把手伸向了我,洁白的手指在月光下发出白
色的光泽,她继续说,“我不会伤害你的,毕竟,你是第二个真正拥有我身体的男子。”


  我突然象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似的,心里痛苦万分,第二个男子,那么第一个一定就是
同治皇帝了,我也是他的替身吗?我不敢想象下去了,我打断了她的话:“对不起,别说
了。”

  她语调轻柔地回答:“相信我,你不是替身。其实,在你心中,我才是香香的替身。


  我很惊讶,也很佩服她,她说的很对,摸透了我的心思。我又想到了什么:“最后一
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史书里并没有留下她作为一个女人自己的名字。

  “小枝,树枝的枝。”

  阿鲁特小枝,我终于知道她的名字了。

  “把你要的东西拿去吧。”我把我怀中的箱子递到了她的手中。

  她接过箱子,并不打开,而是轻轻地抚摸着它,然后她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我,我只是希望,不要再死人了,所有活着的人,都是无辜的。”

  她没有回答,向我点了点头,然后那张香香的脸给了我一个浅浅的微笑:“也许,我
们还会再见面的。”

  接着,她转过身,我突然对她说:“你不打开箱子看看里面吗?”

  “不用,我相信你。”说着,她走出街心花园,在茫茫黑夜中,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空气中只留下那股香味弥漫着。

  我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发觉自己平静了许多,那种恐惧,已经不复存在了。我又回头
看了看普希金,诗人正在沉思。我静静地想了一会儿,然后走出了街心花园,我没有回家
,而是漫无目的地走在上海的马路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看到东方的天空在深蓝色的背景底下发出了白色的光,我加快了
脚步,向东走去。当我走到外滩的时候,东方已经霞光万丈了,深蓝色的夜空正在渐渐淡
去,白色的东方正在黄浦江的那头,蓬勃而出。终于,这神奇的一夜过去了,天色已白,
许多从长江口飞来的白色海鸥在黄浦江上飞翔着,一艘巨大的轮船正划破江面向大海开去
。我看那一轮红日了,在陆家嘴的几栋摩天楼的缝隙中,那轮太阳缓缓地升起,就象是在
攀登高楼,而另一边的月亮,还继续挂在天空。

  外滩海关大厦上的大钟响了,悠远的钟声环绕在我的耳边。

  我爱这座城市。

  三月一日

  我还活着。

  我在网上检查了一整天,在网上已经在找不到古墓幽魂了,那个网址也消失了,各大
网站所遭受的病毒也自动清除,他们的首页联结都恢复了正常。

  突然,门铃响了,我开了门,一个人站在我的门前,他递给我一个纸盒子,急促地说
:“我是快递公司的,这是给你的快递,请你签收。”

  “给我的快递?”我看了看这个纸盒子,包装得还不错,有点份量,我问他:“请问
是谁发的快递?”

  他摇了摇头说:“对不起,这我不知道。”

  我在那张清单上签了字,然后快递员就离开了。我关上门,把纸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我不解地端详了盒子片刻,然后拆开了包装。

  一张熟悉的脸。

  香香!

  盒子里装着香香的人头。

  我捧起她的头,就象几天前的那个晚上捧起皇后的头一样,她闭着眼睛,我仔细地看
着她,我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我把她的头放进了我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我再也控制
不住自己了,我泪流满面。

  香香,香香,我的香香。

  我还以为得到你了,其实,你已经永远地离我而去了。

  皇后把香香的人头还给了我,对,她已经得到自己的头颅了,她不再需要香香的头了
,她的确应该把香香的头颅还给我,她做的对。

  香香,我永远念着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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