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VB (冬儿), 信区: Ghost
标 题: 招魂淹死鬼(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Sep 20 13:10:18 2002) , 转信
“兴仔!兴仔!”
一阵猛烈的摇憾将我的思潮打断,我回过神来。
“兴仔,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看了看阿武,深深太息:
“唉,这三年来,小慧也习惯了每次你们闹僵后,由我去安慰她开导她,我这就出门
找她帮你赔小心请罪去。”
我以为像往常般,阿武听了后会投以我感激一瞥,讵料他的反应令我太意外了,他居
然在捶胸跳脚的嚷起来:
“兴仔,谁要你去向小慧赔小心请罪呀?”
“不然?”
“哎呀你分明刚才没听我说话!”
“哎呀你分明刚才不是在说又如何惹恼小慧?”
“兴仔,我给你气煞!”
“你不是要我当和事佬?那要我帮你什么?”
“嘘…………”阿武压低嗓子,把头靠拢过来附耳道:
“兴仔,我要你跟我配合配合,我想到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谋,从此可以叫小慧对我
死了条心,我就脱难了!”
我想我一定变了脸,我连声音都变了:
“你真的要撇了小慧?”
阿武又是急又是羞得两眼泛红带湿:
“兴仔,我知道这样做是对不起小慧,但我实在走投无路了呀!”
“阿武,你怎么走投无路了?”
“兴仔,小慧向我逼婚呀!”
“阿武,能娶得小慧,你几世修来的福份!”
“”兴仔,你爱小慧,当然这样说,我不爱她,她纵然是世间最好的女子,我娶了她
,也毫无幸福可言。”
我不晓得是激动还是激怒:
“阿武,你胡说什麽?”
“兴仔,你暗恋小慧,我是知道的。”
被说中心事,我一时无言以对。
阿武摇憾着我双肩。
“兴仔,没有了我,在小慧最痛苦最失落的当儿,你趁虚而入,这是大好机会呗!”
我大力摔开阿武:
“你这算是成全我呢?还是替自己找个藉口?”
阿武在流泪,哽声如是道:
“兴仔,我要你帮我这最后一次,你如不答应,我真的跳海去!”
“你情愿死,也不肯娶小慧?”
“是。”
“你要我代你向小慧拒婚?”
“不,我要你向小慧证明我死了!”
“你说什么?”
“兴仔,我扯谎说出海,实则是静悄悄走掉,我这一辈子再也不回返渔村,我要你向
小慧向村人证实亲眼目睹我出海而去。”
“阿武,你的意思是你假装死在海里?”
“是。”
“然后………”
“然后你装模作样的给我安排一场招魂法事。”
“这怎么行?”
“怎不行呢?”
“阿武…………”
“兴仔,你不帮我,就没人可帮我了!”
“我不是不要帮你,但总觉得很不妥………”
“又怎么不妥了?莉儿说这可是天衣无缝万无一失之计………”
阿武猛地结巴巴的住了声。
我牢牢的瞪住他,没有半分半秒的松懈,冷冷的如是问:
“莉儿?哪个莉儿?是她教你这麽做的?”
阿武自知失言,惶急要讲一句话弥补,却舌头打结,涨红了脸。
我暴喝:
“说呀!莉儿是谁?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阿武垂下头,闷声回答:
“不就是开杂货店的那个根叔的大女儿莉儿罗!”
原来是她。
除了小慧,对渔村的其他女子,我是从来不上心的,莉儿长得是怎么个样子?是高是
矮?是肥是瘦?我可没印象哩。
不过根叔的大女儿出城谋活去了,我倒是有听说。有好几次上根叔的杂货店买东西,
还见他在读着莉儿寄回乡来的信呢。而根婶却逢人就以夸张的语调反覆传述着女儿信上所
形容之城里那些五颜六色的繁华。
“阿武,你一直有跟莉儿通信?”
“没有哇,兴仔,你又不是不知道,叫我提笔写信,不如拿锄头耕地好过。”
“那你几时见过莉儿?她最近回过渔村来吗?”
“没有。”
“你们没碰过面?没碰过面她又怎会教你这么一条天衣无缝万无一失的计谋?”
被我问得逼切,阿武的呼吸也转得逼切,半响这才回答:
“我上星期出城一趟,在………路上………碰………碰……到……她…………”
“噢?”
阿武不敢看我,仿佛看着我就没办法把话说下去:
“我跟她谈了好一阵,她后来问起我和小慧的事,我……我………就忍不住向她诉苦
,说我根本一点都不爱小慧,却又摆脱不了她的纠缠,莉儿听了后,便教我如此………这
般…………说是唯有这样才能………才能一了百了………的结束………这段………痛苦不
堪的关系…………”
我冷哼:
“你倒听话得很!”
阿武不是不窘的,在嗫嚅的解释着:
“兴仔,我………我………我是走投无路了呀………小慧这阵子逼婚逼得紧………我
………可没办法了呀………要我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我死了好过…………”
我磨牙磨齿的:
“阿武,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不肯娶小慧,不是因为你对她完全没有一丝的
感情,而是你变了心爱上了莉儿是不是?”
“没有这回事!兴仔,你别冤枉我!”
“你到城里去,是专诚找莉儿的是不是?”
“不!”
“你说!你跟莉儿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兴仔,没有这回事…………”
“小慧到底有什么比不上莉儿?”
“兴仔,你怎么一口咬定我和莉儿拍拖?这渔村有多大,我要和她有什么瓜葛,业已
由村头传到村尾了,谁家母鸡下了蛋,哪户小孩放个屁,人人皆知!”
“不让你们偷偷摸摸来往吗?”
“莉儿长年在城里谋活,我一直没离开过渔村,我怎么跟她偷偷摸摸来往了?”
“你这一整年来,不是每个月至少都往城里打个转吗?不让你找莉儿去?山高皇帝远
,小慧又怎晓得你在城里见了谁来?干了啥事!反正你出一趟城回来,给她买个发夹丝巾
什么的,她都乐昏了呗!”
“兴仔,你别再说下去,我都招了啦!”
“哼。”
“是,我爱上了莉儿,在还没跟她开始之前,我对小慧,纵使没有感情,也还有一份
责任,我要了她身子,就不能把她给撇了,可后来我和莉儿相恋了,却发现自己对小慧连
那仅存一丁点儿的责任感也逐日淡褪、消失,我要为了责任而娶了小慧,我情愿死!”
“阿武,你口口声声认我是你死党是你兄弟,可你和莉儿要好,却瞒了我这么久?要
不是你今天讲错话被我识穿了你和莉儿的关系,你恐怕还要继续隐瞒下去!”
“兴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住你的,正因为我知道你对小慧的感情,才不敢把
真相告知,我怕你因此要与我绝交!”
“那你现在不怕了?”
阿武猛地双膝一挫,在我跟前跪倒下来,要不是我及时阻止,他还要朝我磕起响头哩
。
我不由长叹:
“阿武,你跪我拜我要折煞我是不?”
阿武眼眶红红的:
“兴仔,就瞧在这一场交情,你且帮我,你成全我!”
想起小慧,心口又绷绷作痛了:
“莉儿比小慧漂亮多,是不?”
答案却出乎我意料之外:
“不,小慧的样貌,在村子里是数一数二的,莉儿的容颜虽不恶,却不及小慧一半。
”
我哼了一声。
阿武却又道:
“但在我心目中,莉儿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
我又问:
“小慧容貌虽胜莉儿,但论贤淑、论针线之巧、烹饪之精想是不及莉儿是不是?”
阿武仍是摇头:
“莉儿虽是出身渔村,但自小被根叔根婶惯坏,性子泼辣霸道不在话下,且不谙家务
,不会补衣,不会裁衫,连炒鸡蛋也炒不好,如何能及得上小慧的品行和千伶百俐之持家
功夫?”
我也不由的厉声了:
“那你为什么对小慧由始至终冷冰冰没有半分好颜色?却一心巴望到城里与莉儿双栖
双宿!”
阿武一提及莉儿时,双眼便射出一种被爱情炙灼的恍惚的光芒,他声音突然哽住,突
然说不出话,两只手在半空艰难地比划着:
“兴仔,你要问我为什么,我实在回答不来,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小慧固然是个
好女子,但我总不能由于她是个好女子且又对我好便一定要爱上她,同样,我也不会因为
莉儿在性格上有诸多缺点便不会爱上她,其实,纵使没有莉儿的存在,我也不爱小慧,可
有了莉儿之后,我连跟小慧相处多一日,也觉度日如年。”
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呢?也就默然了。
并且眼眶一热,是的,我的眼泪为小慧而流。
与此同时,阿武急切的摇憾着我:
“兴仔,你到底帮不帮我呢?”
我要发一阵呆,这才无力的点一点头。
阿武牢牢的抱了我一下,他是哭了:
“兴仔,谢谢!”
我但感千头万绪心神不宁的忍不住问一句:
“阿武,这办法妥当麽?不会因此引出什么意外吧?”
阿武的语气是很肯定的:
“你是担心小慧受不住打击会寻短见?不会的,她的脾性我最了解,我要是捕鱼死在
海里,她固然伤心痛哭,但过得三年五载的,她的伤痛也就平复下来,倘若我是为了别的
女子而甩了她,她恐怕就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依她的性格,她会自杀的。”
我又瞟了瞟阿武一眼,如是问他:
“你要我向小慧和村人亲口证实目睹你出海而去,然后又装模作样给你安排一场招魂
法事,无非是要向全世界公布你死掉了,可你的家人和莉儿,一定也和你串通好的是不?
”
“兴仔,除了你,除了莉儿,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真相!”
“就连你家人也瞒住?”
“我自幼父母丧亡,一直都跟着大伯和大伯娘过日子,大伯虽厚待我,但我自知隔了
一层,也不好长久依赖,小学没念完便帮着出海捕鱼,两年前大伯去世时,买棺木办法事
的钱,也还是用我的积蓄呢,也算是还他老人家一个大人情,至于大伯娘,她有我那几个
堂兄弟尽反哺之恩,少我一个算得了什么呢?只要在城里苦干几年买屋买车了,再把真相
告知接她老人家到城里来逛逛小住,也算对得起她了吧。”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假装死在海里呢?”
“事不宜迟,明天咱们就依计行事。”
“明天?这么快呀。”
“明天一大清早,我就把自个儿的竹筏送来你处,你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且觑着没人
的当儿,把竹筏加以破坏,再觑着没人的当儿过了一、两天给抛到海里去…………”
“阿武,你一向不是跟着你的堂兄弟乘渔船出海的吗?可没听说过你有只竹筏呀?”
“这竹筏是早几天才扎好的,我向堂兄弟他们提出要自个儿捕鱼,再也不想一辈子依
赖大伯家,打算自立门户存点钱把小慧迎娶过门,我对小慧也是这么说。”
“这个藉口倒是堂而皇之,你的堂兄弟们和小慧自是深信不疑,尽管竹筏不能撑到远
处去,单在大海的海湾里作业,每天也能捕得好几篓鱼虾呗!”
“兴仔,你别挖苦我好吗?”
“不敢,阿武,认识你这么些年,我竟然不知道你其实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哩!”
“兴仔,这个主意是莉儿出的呀!”
“噢!是,我怎么转眼就把她给忘了?一个渔村妹,不过到城里工作了几年,就已脑
筋大活了!”
“兴仔………”
“阿武,你这么做,你会后悔的!”
“不,我不会,兴仔,都说了,若要我和小慧结婚,我情愿死!”
“阿武,我这样帮你,实在对不起小慧!”
“那你到底帮不帮?”
我咬一咬下唇,道: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走,我不想再见你,竹筏你今晚就送到我家后山那个洞穴处
,那里除了我,没人会到的。”
阿武要握我的手以示感激,给我一甩,他愣了一愣,也就低声道:
“那好,兴仔,我这就走了,小慧往后就有赖你照顾她了。”
走没两步,阿武又折回头,用哀恳的眼光和语气求我“
“兴仔,一切依计行事,嗯?”
一切依计行事。
翌日清早,我起床后匆匆梳洗便赶着出门,往屋子后山打个转去,果见洞穴内已搁着
一只竹筏。
复回返家去,一路上,不知怎么心里就没着没落的,老是在那里想,好不好把实情告
知小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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