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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VB (冬儿), 信区: Ghost
标 题: 招魂淹死鬼(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Sep 20 13:11:07 2002) , 转信
快到家的时候,却惊见小慧在我那悄静的屋门外徘徊着,她手里像提着个鞋盒,是等
我吧?
我遂快步而前:
“小慧!”
“兴仔,你回来啦?”
“你找我?”
“是呀,我喊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应门。”
“我老爸和一班徒弟到邻村一家富户那儿做功德去了,我一早起床便往后山散步,我
要知道你会上门就一定在家等你的。”
我招呼小慧进屋子里,又给她泡了杯阿华田。
“兴仔,你真客气。”
“过门是客嘛,小慧,你吃了早餐没?要不,给你煮碗面线?”
“不必了,兴仔,我不饿,况且也真的没有胃口。”
“小慧,这阵子你太劳累是吧?你看上去很疲倦的样子,不如待会走时带几瓶鸡精回
去提提神也好,反正我家里有的是。”
“兴仔,你真好人。”
“人心肉做,你待我又何尝不是百般友爱?”
“兴仔,我这次特地上门找你,是有一件事相求。”
“小慧,你言重了,只要你开口,天大的事我都乐意替你解决。”
“那我先谢了。”
小慧说着,把手里的鞋盒递到我手里来,但见她神色俨然的如是言:
“兴仔,这鞋盒里有三千元,是我过去那么多年省吃俭用存的钱,我希望你想个法子
把这笔钱交给阿武,但千万别让他知道这是我的积蓄,要不他一定不肯收下的…………”
我忍不住打断小慧的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要我把钱交给阿武却又不肯让他晓得是你的钱?”
小慧有点腼腆的道:
“兴仔,我和阿武准备在短期内结婚,可他又没几个钱,我又不想把婚期拖得太久,
唯有掏出积蓄…………”
小慧愈说愈小声,更发窘的取过桌上我为她泡的那杯阿华田,一饮而尽,但见她甫把
杯子搁下,便咳得弓着腰。
“小慧,你怎啦?”
小慧掩着嘴,朝冲凉房疾奔而去,我人在客厅,却仍清清楚楚的可以听到自冲凉房传
来那一阵阵:“………咿噢!………咿恶!………咿噢!………咿恶!……恶………恶…
……”的声响。
我疑虑着,也不由朝冲凉房走去,门是半掩的,我轻轻推开,只见小慧蹲在里面,翻
肠搅胃地呕吐,吐出的秽物少,黄疸水多。
我非常震动,颤声一唤:
“小慧!”
小慧没有回应一声,也没有回头看我一下。
“多久了?”
小慧仍然没有回答我。
“阿武知不知道?”
小慧依旧没有回过头来。
“阿武是知道了的是不是?”
小慧的双肩在抽动着,她分明在哭。
我扶起她,让她回到客厅坐下歇息,又给她递上热面巾揩脸。
可她的眼泪却依然是一行接一行的滥滥直往下淌,愈揩,愈多,老揩不完。
“小慧,别哭,孕妇哭得多,对胎儿不好的。”
“兴仔,要不是我扣着不多吃,早已见肚了,要给家人看得出,可掀天翻地闹了,这
就是为什么这阵子我不断向阿武逼婚,再迟就………就…………”
小慧眼泪汪汪的说不下去了。
我也就咬牙切齿的暗恨一声:
“阿武怎么说?我昨天见了他,也不听他提及你怀孕的事。”
小慧垂头垂眼细声哽咽道:
“这种事他怎好意思开口提及半句,要不是刚才让你识穿,我也不会向你坦言。”
我心里千声万遍的咒骂着阿武:王八蛋!杀千刀!
但闻耳边响起小慧那一哽一哽的言语:
“………阿武知道我有了身孕,他说他很开心,同时又很烦恼,因为没有钱跟我结婚
,他的积蓄,在他大伯去世时都耗光了,照我原本的计划,是不必穿婚纱摆喜酒,只要正
式注册为夫妇就可以了,但阿武说如此太委屈我了,我肯他不肯哩,他甚至不愿接受我掏
出存了好些年的三千元,他说用女人的钱实在太窝囊,要这样的话他一辈子就抬不起头来
见人了…………”
我一句一痛的接腔:
“阿武于是把手头上仅有的钱,买了材料扎了一只竹筏对不?他对你说他不要再依赖
大伯家,他要靠着自己双手挣来的钱养妻活儿,他又跟你说只要这一、两个月频密撑着竹
筏到海湾里作业,每天捕多几篓的鱼虾,很快便能迎娶你过门是不是?”
小慧不语,是默认了。
诚然,依照阿武的法子,不是不通,只是小慧等不及了,这也是为什么她背着他把三
千元的积蓄送到我家来,无非要我设法把这笔款子交到阿武手里,他要有了这笔钱,起码
搞个简单的婚礼是勉强凑合得来。
小慧用心良苦。
然而阿武他…………。
我不能再往下想,一想,不止一颗心在剧痛,整排肋骨都在抽痛,痛得我也仿佛随时
随地像小慧般要翻肠搅胃的呕吐。
他妈的阿武!
他妈的阿武!
而赶在这时候,小慧又呛咳起来,呛得很剧烈,苍白的脸全涨红了,像张变了色,蜷
缩而凋落在地的枫叶。咳到后来,不知是怕我看到她牵扭在一起的五官,还是什麽,她将
脸转开去,对着窗,但从我站着的角度,正好看到她侧面,想是呛咳得太猛,眼里的泪水
又不断的淌出来了。
我唯能如是言:
“小慧,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一定帮你的,你一句话,我赴汤蹈火
,万死不辞。”
小慧终于回过头来,朝我微微一笑,可泪水仍直往下淌,她说:
“兴仔,你真好人,要不是我有了阿武,我想我会愿意嫁给你。”
她原来是知道的。
我深爱的女人虽然没有选择我,但她知道我对她的爱,这已足够,我但感在痛苦中有
一股苍凉的满足。
我对小慧如是再言:
“你要谨记,发生天大的事,我都一定会帮你!”
临走时,小慧重复复重复的道:
“兴仔,傍晚阿武出海回来,你就想个法子好把这三千元交给他,切记别让他晓得我
今天来找过你呀。”
“嗯。”
“兴仔,谢谢。”
“小慧,你怎知道阿武是出海捕鱼去了?”
“我来你家之前上过他那儿,听他大伯娘说,昨晚三更半夜阿武便把竹筏先行拖到海
滩处,复回返家来睡上一、两个钟,天未亮就出海去了。”
“噢是是,我今早出来晨跑时亲眼见到他撑着竹筏出海,还跟他打了个招呼。”
“兴仔,不跟你多说了,我出来也有好一阵了,我这就赶着回家做家务哩,我等你的
好消息。”
我目送小慧远去的背影,简直是百感交集,喜怒哀乐诸般滋味,在胸腔里翻腾。
喜的是小慧其实知道我的心。
怒的是阿武的薄幸和逃婚之计。
哀的是小慧身心势必皆碎,处境堪怜。
乐的是我果如阿武所言有乘虚而入的一线机会。
光是处理这些纷至的情绪,我便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这在我是稀有的,以至我的红头
师公老爸自邻村回家来后,好几次进我房来察看,问我是不是得病了。
我在天黑时分总算爬了起床,梳洗毕,且吃了饭,这才出门觑着没人察觉溜往后山去
。
一切依计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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