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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ndelion (阿蒲), 信区: Ghost
标 题: [连载]魔域心沼(十七)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Jul 3 12:15:33 2003)
3)苦雨漭牛沟(3)
张书函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哗啦一声,他又跌进浅水洼里,再爬起来,他东看西看
,研判自己所处的位置之优劣。
右前方不远处有几棵稀拉拉的树木,树林可以做障降低煞鸟的飞行速度,削弱这只来
自于阴冥魔域的凶禽的攻击力。此外四周都是荒原沼泽,荒原里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脏水洼
,一不留神就会陷进去,浅处浸到人的脚脖子,深处却可能将张书函完全淹没。他不能冒
险在这极端不利的地形情况下和煞鸟搏斗,只能选择右前方有着树木的地带。
他跌跌撞撞的向右前方逃去,几乎每走几步就会失足滑进一个泥潭,为污水浸透了的
裤角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那种滋味很不舒服。
看着他开始逃跑,凶狠的煞鸟振起翅翼,做出了随时准备攻击的姿式。
张书函在心里暗暗诅咒那个当初制作这只标本的人,他干嘛多此一举的把标本的羽毛
进行脱蜡处理呢?防水处理的结果是这只煞鸟根本不忌禅水,雨珠打在它身上就立即顺势
滑落,虽然狂风大作暴雨如注,却对这只邪恶之物没有丝毫的影响。
在一声撕裂人心的恐怖怪唳声中,煞鸟凶猛的扑了过来,它的动作疾速如闪电,张书
函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抵御能力。象根草棍一样他被煞鸟的利喙挑得飞到了半空,又象雨滴
一样毫不着力的跌落在沼泽地里,连片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张书函甫一落地,就听见那席卷天地压住暴雨的狂烈风声,煞鸟的利喙钢锥一样疾速
的刺向他的后心,就象当初刺入退休老警官刘建义的后背一样。
根本没有时间闪避这一迅捷猛烈的攻击,张书函只能勉强的在泥潭里扭转身躯,反手
抓住那根冰冷的利喙,一任去势不减的煞鸟斜刺里将他顶得出膛炮弹一样疾飞出去。只听
砰的一声,张书函的后背重重的撞在一棵七扭八歪的树干上。
凶煞两只阴冷的眼睛盯视着他,继续把尖利的喙向张书函的胸口刺进去。利喙表面光
滑,力量又大得惊人,很快就刺破了张书函的衣襟,眼看就要刺入张书函的心窝。
“小湄,你总是这样调皮,总是这样任性,”雨水和冷汗遮住了张书函的眼睛,他嘟
哝了一句,突然之间身体猛可的向旁边一滑,只听嘶拉一声,他后背的衣服被扯得稀烂,
皮肤也被扯落一大片,但是煞鸟那尖利的喙却砰的一声深深的钉在树干上。利喙穿刺的力
量是如此之大,竟穿透树干,从另一边透了出来,就象当时从刘建义的前胸透出来一样。
顾不得后背钻心的剧痛,张书函就在一滚,嘴里呜哩哇啦自己也不知在喊些什么,疾
跳到树后,就势把手里的铁钉横对着那根油黑乌亮的利喙,砰的一声,铁锤重重的砸下。
砰砰砰,他发疯一样的拼命往利喙上钉着钉子,砸偏了也不知多少锤,把他拿着钉子
的那只左手砸得血肉模糊,他却浑然不觉,不顾一切的一锤接一锤,砸个没完没了。
突听咔的一声脆响,煞鸟见无法从树干内拨出尖喙,竟然身体猛然一扭,将自己的利
喙折断,它用的力气太大,虽然如愿以偿的折断了利喙,却卟通一声栽倒在泥水里,溅起
满天的污泥。
4)苦雨漭牛沟(4)
看到这只凶恶的煞鸟象只笨母鸡一样跌倒在泥水里,张书函先是呆了一呆,但这呆怔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含糊不清的嘶喊声中,他已经扑到煞鸟的身上,没头没脑的照着在他
视线以内的所有部位,拼尽全力的疯狂敲击。
突然之间煞鸟翅羽猛的一振,张书函被抛得高高的又重重跌下,跌落时他视线一瞥,
恰好看到煞鸟拖着一只折断的翅膀,一步一栽的在沼泽里吃力挣扎着。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起来,本想再说句话表示一下他的豪迈气概,只是这时候全身所有的伤势一起发作,那种
剧烈的痛楚超过了他身体神经所能承载的负荷,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昏昏沉沉的苏醒过来,睁眼看时,暴烈的骤雨淹没了天地,黄豆粒
大小的雨珠打得他皮肤火辣辣的疼。动弹了一下,他忍不住呻吟起来,他就象置身于烈焰
之中,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向大脑传递痛苦的感觉。
他的伤势之重,超过了他的想象,数不清的伤口布满了全身,左大腿根部的肌肉被一
根树枝穿透,小腿骨骨胫折断,腕骨脱臼,右手手心中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露出浅白色的肌键和森森的碎骨。
那只凶恶残暴的煞鸟呢?他抬头寻找着,只见到被暴雨遮断视线的泥沼和满目的苍凉
。
原来那煞鸟已经在受到重创后逃走了,张书函一颗心稍定,再检视一下全身的伤处,
撕开裤腿当做绷带,将折断的胫骨做了一下处理,接上脱臼的腕骨,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吃
力向前走着。
他没头没脑的在雨中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之间他听到风雨中传来了一个女孩子
的呜咽声,再侧耳倾听,耳衅中却只有哗哗的雨声和呼啸的烈风。
苦笑着摇了摇头,张书函抓了抓头皮,却因为碰到了脑袋上的一处伤口而痛得呲牙咧
嘴。这么大的雨,这么狂的风,即使人面对面也要大声喊叫才能听清楚,可是他居然听到
了一个女孩子的哭声?这岂不是咄咄怪事?多半是他的幻觉。
他继续向前走,可是风再度把那个哭声送了过来,仔细倾听,他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名
字,是小湄!霎时间他振作起来,分辨着声音的方向,向前面慢慢寻找过去。
他来到了一条沟前,向下一瞧,吓得差一点没惊呼起来,林心湄正呜咽着攀着沟壁向
上爬,而在她的脚下,是越积越多已经快将整条沟淹没的激流。
他急忙伸出手:“小湄,抓住我的手!”
林心湄发出一声惊叫,在失足跌落沟里之前被张书函抓住了手腕,没想到这个女孩子
的体重竟然会这么沉,差一点连同张书函也一道拖落进激流中。
费尽周折将林心湄拉上来,张书函紧紧的将她抱住,林心湄则用拳头狠狠的打着他的
后背:“都怪你,怪你,都怪你,这么晚才来!” 然后她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张书函心情与林心湄同样的激动,他开口想对林心湄说句什么,却不知应该说什么好
,只好轻抚着林心湄的头发,想让这饱受折磨的任性女孩安静下来。
林心湄的短发为雨水所浸湿,抚摸上去带给张书函一种麻痒的感觉,他把短短的青丝
缠在手指上,一圈,两圈,三圈,这头发,居然越缠越长。张书函讶然之间,猛然醒悟,
一把将林心湄从怀里推出去,双手死死抓住她的肩膀:“小湄,不要离开我,难道你不爱
我吗?看着我的眼睛,我在这里等待着你!”
5)苦雨漭牛沟(5)
风雨之中,林心湄的身体激烈的颤抖着,脸上的肌肤伴随着雨水汩汩流淌起来,悒郁
少女艾铃从林心湄的身体里钻出来,迅速占据了这具躯体,她那含泪的酸楚眼睛望着张书
函:“你为什么紧抓住我不放?”
“滚回你自己的世界去!”急怒攻心之下,张书函大叫起来:“把小湄还给我,这是
她的身体!”
艾铃无限幽怨的哭泣起来:“你也不喜欢我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喜
欢我?难道我做错了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对待我?”
张书函急促的喘息着,他身体上的所有伤口都在激烈的痛楚之中,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他用近乎哀求的口吻对艾铃说道:“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你是一个非常漂亮、非常漂
亮,又乖巧又聪明,善解人意惹人怜爱的好女孩。只不过你这样对待小湄太不公道了,她
和你一样也是个好女孩,不要让她痛苦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你爱她,是不是?”艾铃羡慕的看着张书函。
“是的,”张书函肯定的点点头:“我喜欢她,也会有人喜欢你的,如果你足够乖的
话。”
“不,永远也不会有人喜欢我的,”艾铃流着眼泪摇头说道:“我一直很乖巧,但无
论我怎么做就是没有人喜欢我,不管我怎么努力表现,都无济于事。”
“不会永远这样的,”张书函信嘴胡说道:“就拿小湄来说吧,大家也都不喜欢她,
她又蛮横,又任性,可我就是爱她,你也会遇到一个爱你的男孩子的。”
“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艾铃幽声长叹:“这里的雨这么大,风这么狂,整整七年
了也没有人来看过我,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会有的,会有人来的,”张书函急忙的劝道:“只要你乖,回到你来的地方,一定
会有人去看你的,也一定会有人爱上你的。”
艾铃摇摇头,说出一句话来:“我再也不回去了,那里太黑了,太暗了,太寂寞了,
我不喜欢那里,永远也不回去了。”
这句话吓坏了张书函,她不回去了,那林心湄岂不是回不来了?情急之下,他口不择
言:“你要是这样的话,真有可能永远不会有人喜欢你了,你想想,谁会喜欢一个蛮横霸
道不讲道理强占别人身体的女孩子呢?”
艾铃立即反问了一句:“你刚才说的小湄,不就是强横霸道蛮不讲理吗?既然她都会
有人爱,为什么我就一定没有?”
张书函差一点没气死,大叫起来:“这不一样,这是小湄的身体。”
这时候的艾铃突然显露出她的少女难缠的一面:“你怎么知道不是她抢了我的身体?
我只是抢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你敢跟我胡搅蛮缠!”张书函怒不可竭,上前想揪住艾铃,不想牵动折断的胫骨,
痛得他身体失去平衡,失足跌进沟里。
奔腾的激流迅速卷起了他,依稀听到艾铃惊叫了一声,他就象片木叶一样被卷进漩涡
之中,迅速消失在水面上。
6)魔域心沼(1)
求生的本能使张书函拼命的挣扎着,他的身体不时的碰到水面上漂浮的怪东西,一条
水蛇顺着他的衣领钻进去,又从他的裤筒里钻出来,经过大腿上的敏感之处,吓得他连灌
了几口脏水。
漭牛沟的荒野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沟壑,水流卷着他忽东忽西,有几次眼看着水上漂
浮着树木,可是他却怎么也抓不住,他的力气在和煞鸟搏斗的过程中已经用尽了,现在的
他需要的是休息,所以他只能选择随波逐流。
他在水里漂泊到天色昏暗,才费力气的抓住一块裸在水面的石头,先吐出一肚子的黄
水,又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后,终于筋疲力尽的爬上岸来。
他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息,一条黄色斑纹的怪蛇冲着他咻咻的吞着鲜红的信子,他
根本没有力气赶走它,只好听之任之。那条蛇耍了半天威风,见得不到回应,便万事大吉
的爬到他腋下盘起,拿他当成了一个自然存在。
有条蛇盘在身边,那是根本不敢入睡的,但张书函仍然睡着了,他睡得就象死过去一
样,连点喘息都听不到。也许他正期望自己一梦不醒,既然回天乏力,何不寻求一个永恒
的解脱?
“啪啦啪啦啪啦”,有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来,一个飘忽忽的声音响起:“今天,是
我们两家服装厂值得庆祝的一天,茜丝曼和圣诺斯两家的领导都在这里,现在请罗厂长给
大家讲话。”
“啪啦啪啦啪啦”,又是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就听有个人咳嗽了一声,听声音居然
象罗利名,昏睡之中的张书函差一点没大笑起来,他心想,这个世界可真够热闹的,居然
还有人在这鬼地方开党组会议。
罗利名真的开口讲话了,他的声音带有一种浓烈的哭腔:“大家好,今天大家聚在这
里,我很高兴……”
“不对不对,”一个悦耳的女孩子的声音插了进来,是艾铃:“罗厂长,你不是这么
说的。”
“那我怎么说的?”罗利名问。
“你还没说,我怎么知道?”艾铃的声音天真的笑着:“快一点啊罗厂长,大家可都
等着你呢。”
好半晌的沉默过后,突然有个女人嚎淘大哭起来:“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快杀了
我吧。”张书函听得明明白白,这是秦婕在放声嚎淘。
压根没人理会秦婕的嚎淘,罗利名居然就在这嚎淘声中讲起话来:“坐在这里的,都
是自己人,说什么讲话不讲话的,要讲我老罗只有一句,我们有幸生在一个激动人心的时
代,成就一番事业是我们的天职,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将来推动这个世界动转的力量
,就不会少了我们。”
罗利名讲过之后,寂静好长一段时间,秦婕突然尖叫起来:“别啄我,求求你别叫它
啄我!”听动静,煞鸟正在向她发起攻击,一边响起了张金河幸灾乐祸的声音:“秦婕,
你快点,现在轮到你了。”
秦婕再一次的放声嚎淘起来,慢慢的她的嚎淘声低下去,变成了抽泣,抽泣声中,她
用怪里怪气的腔调说道:“艾铃,别光顾鼓掌,来,吃了这块牛肉,吃完了给罗厂长跳个
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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