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背后有人79zz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Feb 1 10:53:28 2005), 转信
自那件令人耻辱的事件发生后,吴晓舟便常常在夜半时去后山转悠。他怀揣尖刀
,专往后山上偏僻的地方钻。在他和卓然受辱的地方,他看见过一只丝袜,那是歹徒
蒙脸的东西。后来,有好事者把这条丝袜挂在树枝上,引得上山者众说纷纭。可吴晓
舟只感到心里在流血。
有时,他爬在树上守候,观察着黑暗中的动静。他相信那两个歹徒迟早还会在后
山出现,这样,他会从树上跳下去,一刀一个结果那两个畜牲的狗命。
在这期间,他也看见了路波、谢晓婷、高瑜等人的荒唐游戏,看见了柳莎的装神
弄鬼,只是他对这些事早已懒得过问了。他深知他之所以还活着只有一个理由,这就
是复仇。
遗憾的是,一直到大学毕业,后山上再没出现过那两个歹徒的身影。吴晓舟也去
学院周围的茶馆、酒吧侦察过,他认为那两个歹徒有可能在这些地方出现。然而,日
复一日,仇敌在茫茫人海中蒸发了。毕业那天,他去看望了卓然的母亲,又到卓然的
坟上去磕了一个头,当额头碰到土地的时候,他在心里默念着,卓然你安心睡吧,我
要用我一生来寻找仇人!这之后,他分配到精神病院做了医生,并改名叫吴畏。
时间晃过去了十一年。也就是距今三年前的一天,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来看抑郁
症,她的三十多岁的丈夫陪在旁边,那男人的宽额大脸和两道浓眉让吴医生极为震惊
。但是,他不敢确定他就是早年的歹徒。于是,借了解这女人的病情,吴医生便将话
题扯到她丈夫身上。当了解到这个叫严永桥的男人曾经毕业于建工学院时,吴医生的
心头“格登”了一下,因为建工学院和医学院一墙之隔,而医学院的后山背面便是与
建工学院分界的围墙。从严永桥的年龄推断,他刚好与吴医生同时在校读书。那时,
医学院女生偏多,而隔壁的建工学院则多为雄性。平时,医学院的女生常在校门外受
到邻校男生的注目。他们有时吹口哨,有时用语言骚扰,医学院校方曾向建工学院领
导交涉过,让他们加强教育。吴医生记得,卓然死后,医学院门口的讣告吸引了建工
学院的不少男生,他们盯着卓然的照片说实在可惜。
想到这些,吴医生便对严永桥发问道:“我们这里有个女医生叫卓然,不知你认
不认识?”
严永桥摇头,一脸茫然。
吴医生说:“可她说认识你。她说以前在医学院读书时看见过你。你想想,医学
院门口不是贴过一张讣告吗?当时听说这个女生死了,其实是个误会,她并没有死,
现在就在这里当医生呢。”说着,吴医生站起来望望窗外,装出确有其事的样子,又
说:“待一会儿我叫她来见见你,你可能忘记了吧?她看见你是在医学院的后山上,
天很黑,可是她现在一定也能认出你来!”
严永桥听得双眼发直,怔了一会儿,拉起老婆汪英说:“走,我们不在这儿看病
,这医生胡说八道。”
吴医生此刻已能完全确认这个男人了。他站起来拦住他们说:“怎么能走呢?病
还没看呢,你等一会儿,我叫卓然马上来见你。”
严永桥的老婆汪英也不愿意走,这个患有轻微产后抑郁症的女人对丈夫说:“你
莫名其妙。”
严永桥伸手打了汪英一巴掌,这表明他是一个有着暴力倾向的人。他再次拉起汪
英想走,吴医生拦在门口厉声喝道:“坐下!”
严永桥伸手来掐吴医生的脖子,嘴里还念念有词,说他老婆是七仙女,怎么能在
这里看病。这一刻,吴医生判定他是个严重的精神病人,他反扭过严永桥的手,然后
转过身子去窗边叫人,这时,严永桥挣脱了他的手,举起椅子对他砸过来,他一闪身
,“哗啦”一声,一整扇窗玻璃被甩来的椅子砸得粉碎。
这一下来了不少医生护士。严永桥蛮劲真大,好几个医生把他压在地上才制服他
。他被送进了病房。对这种躁狂型、妄想型且有着暴力倾向的病人,电休克治疗是必
要的方式。看着严永桥全身在电压的击打下像濒死的兔子一样抽搐时,吴医生轻轻地
松了一口气。
这之后,严永桥在病房里一天比一天老实。尽管吴医生已能确认这就是那个不共
戴天的仇人,但他既然已经精神分裂,吴医生也就不再计较,尽管严永桥的病情越来
越重且没有任何治愈的希望,但现在的医学只能做到这一步,吴医生认为自己的治疗
方案无可挑剔。
并且,通过治疗,严永桥的躁狂症得到了良好的控制,他变得安安静静,有时可
以呆望着天花板坐上一整天。但是,有一次吴医生发现他还能看书,而且是小说(这
就是我的上一本书《死者的眼睛》,汪英来看他时留在病房的),吴医生认为他这种
表面的清醒可能重新引发他的躁狂症,于是给他改变了处方,加大了药量,这之后,
严永桥除了吃饭时间外几乎都在睡眠之中。“这对治疗有好处。”吴医生说。
严永桥在住院期间还出现过新的病症,这就是妄想倾向不断加重。他有时将老婆
遗留在这里的衣服穿上,可能在想象自己是一个女人。另外,他有时还用他老婆的名
字招呼漂亮的女护士,有一次他远远地对董枫叫道:“汪英,汪英!”吉医生建议对
他再作两次电休克治疗,吴医生同意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三年。这期间,吴医生认为自己并没有将严永桥当做仇人对
待,而是尽心尽力地为他做各种治疗。有天夜里,吴医生为他做心理治疗时,他模模
糊糊地谈出了他自己在医学院后山作恶的事。“另一个人是谁?”吴医生用轻柔的语
气启发他。严永桥紧闭着眼,嘴唇不断地抖动:“我的同学,同学,夏宇。”“他现
在在哪里?”吴医生的语气更柔和了。严永桥半晌说不出话。“别急,仔细想想,想
想,夏宇在哪里?”吴医生表现出良好的耐心。“房、房地产公司……”严永桥艰难
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吴医生站起来,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像所有尽职的医
生一样,拍了拍严永桥的脑袋说:“睡吧,睡吧。”
吴医生认为自己做精神病医生完全是老天的安排,他说他没有对病人复仇,他只
是在全心全意地尽一个医生的职责而已。
这是一个沉重的早晨。在吴医生的家里,我听着他的讲述,同时不停地抽烟。已
经戒烟的他也时不时抽上一支。
“夏宇患精神分裂,也是老天的安排。”吴医生喷出一口烟说,“老天的安排,
没有办法。”
我说:“你别这样说了,夏宇收到的冥钱上写着卓然的名字,这还不清楚……”
“不是我干的。”吴医生胸有成竹地说,“这件事是他家小保姆干的,因为他调戏
小保姆时说过,你别不识抬举,我以前干过一个女大学生,叫卓然,比你漂亮多了。
小保姆为了报复他,便搞了那个恶作剧。”
“哦。”我似信非信地望着他。
“所以,我给夏宇看病,完全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是他的老婆小娅主动来找我
去出诊的。开始小娅不愿让他住院,我只好出诊了。他们有钱,出诊费给得高,换一
个医生也会这样做。”
“听小娅讲,最早是你在一家超市门口主动向小娅问路的。”我说,“并且你向
小娅表明你是精神病医生,正去一个地方出诊。这不是太凑巧了吗?因为当时夏宇正
被冥钱事件搞得既失眠又脾气暴躁。”
“你不相信这世上有偶然吗?”吴医生说,“偶然就是命运,我们没有必要拿出
证据来说某件事为什么是这样而不是那样。”
“那么,夏宇的病情为什么在诊治中越来越严重呢?以至于非住院治疗不可。”
“你这就是外行了。”吴医生说,“谁敢说对精神病人靠出诊开点药、做做心理
治疗就能治好?严格说来这种病因在基因组合上,基因,你懂吗?如果有一天你能到宇
宙中的每一颗星星都去看看,也许你才能摸到基因的门边。”
我感到有点头晕,便靠在沙发靠背上不再说什么。此刻,我的眼前像过电影一样
闪过严永桥的脸,夏宇的脸,还有吴医生伏在后山地上的脸,以及卓然在哀鸣中瞪大
的一双绝望的眼睛。我不愿再问吴医生为什么要在夜半对夏宇做种种精神折磨,那些
暗示和诱导让人毛骨悚然。并且,严永桥第一次出现在吴医生诊断室时,究竟是谁用
椅子砸碎了窗户玻璃,这也已经很难求证了。因为在场的严永桥和他老婆汪英如果被
认定是精神病人的话,那么惟一可以让人相信的只能是吴医生的叙述了。我想在玻璃
“哗啦”一声碎裂后,没有任何人会想到吴医生可能干这种事,这种事只能证明在场
的精神病人病情有多么严重,并且具备必须立即被束缚起来的条件。这是一种怎样的
轮回啊!我不知道上帝是不是愿意看见人间有这种戏剧上演。现在,夏宇已经结束了
他真实的生活而在一个混沌的世界里苟延残喘,但同时,已在混沌中死去的严永桥却
又拎着黑雨伞穿梭于明暗之间,他甚至对靠近这个圈子的人露出锋芒。
“在黑屋子里刺伤张江的人,真是严永桥吗?”我有些疲惫地问道。
吴医生肯定地点头。
“我想,严永桥并没有死。”我对吴医生说,“而是你将他放出医院去了,让他
以错乱的神经在与这个世界的碰撞中自生自灭。”
“你怎么这样想呢?”吴医生有些激动地说,“如果我放了他,我就不会这样夜
夜守候他了,我还让你来协助找他,不将他抓回来,我决不罢休!”
“不是说他死于车祸了吗?而且,他的坟我们也都先后去看过了,难道他真会从
埋在地下的骨灰盒中爬出来?”
“那倒不会。”吴医生点燃了一支烟,咬了咬牙说,“我怀疑他并没有死于车祸
。那天后半夜,下着大雨,护士在查房时发现严永桥跑了。正当医院里议论纷纷并打
着手电在院内各处寻找时,交警来电话说,就在医院外面的高速公路上,一个从我们
这里跑出去的病人被汽车压死了。之所以认定是我们的病人,因为死者穿着印有我们
医院标志的条纹住院服。这能是谁呢?只能是今夜跑了的严永桥了。我们去看了事故
现场,这个穿着住院服的男子已被碾得血肉模糊,头部也压碎了,脑浆淌在黑色的路
面上。我们只得通知殡仪馆来运走尸体,然后通知了他的家属。”
吴医生吸了口烟,又缓缓地说道:“但是,听说严永桥在死后登门拜访你的事,
我震惊了。这怎么可能呢?我反复回忆那天后半夜的事故现场,突然想到,如果严永
桥当夜跑出医院后,就脱掉住院服扔在路边,而这衣服恰恰被一个流浪汉捡来穿上了
,那么,谁能证明这个死者是谁呢?血肉模糊的尸体叫人无法辨认,而那身住院服让
我们相信了严永桥的死亡。这种推测让我恍然大悟,我想我们一起来抓住他,不能让
他在外面游荡,那太便宜他了。”
吴医生的咬牙切齿让我打了一个寒颤。我说:“从严永桥来找我时的状况看,仿
佛还不能立即辨认出他是个精神病人的。”
“妄想狂!”吴医生说,“妄想狂、色情狂在他身上是存在的。当然,他的神经
在某些方面还是清醒的,就像有的精神病人竟可以算出复杂的高等数学题一样,你如
果仅仅接触到他的这一点,还以为他是正常人呢。”
“那么,他老往女病区的黑屋子里窜是为什么呢?”我仍然感到困惑。
“谁知道呢。”吴医生摊了摊手说,“也许是躲雨,也许是喜欢上了那副女人的
假发,董枫不是在黑屋子看见过梳头的女人吗?我想这正是他干的事,因为以前我见
他穿过他老婆的衣服。至于他还有什么想法我们就不清楚了。妄想狂的病人,什么事
都干得出来。”
“那么,严永桥这段时间究竟躲在哪里呢?”
“我想应该在这医院附近。”吴医生站起来握住我的手说,“你能认出他来,拜
托你了,我们一起来抓住他!”
我摇了摇头。事到如今,我只想回到我的家中去继续写作,如果有人敲门,我将
再也不会惊诧。
我走出吴医生的家门,太阳已经升起,精神病院的林木中飘荡着白色的雾气,住
院楼的一角在林中显露出来,一切宁静而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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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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