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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ntiwar (starship trooper), 信区: Ghost
标 题: 恶魔吹着笛子来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4月30日23:42:08 星期五), 站内信件
第3章、椿府的告密者
椿英辅被认为是天银堂事件的嫌疑犯,因此受到警方相当严密的调查,他的难堪与
尴尬其实不难想象。
金田一耕助的脑海中,浮现出椿英辅在没落的贵族光环里,惊慌地面对残酷现实社
会的情况,不免心情沉重起来。
“这。这实在是……”
金田一耕助吞了一下口水,企图改善自己的结巴。
“天银堂的那件事,我记得很清楚;至于你父亲涉及此案的事,报纸却没有报道过
。”
“也许是因为父亲身份的关系吧!警方并没有露出任何口风。但是父亲却被警察局
传讯了好几次。更难堪的是,他还曾与天银堂命案的生还者当面对质过。不仅如此,甚
至连我们也都被警方找去盘问,提供父亲在一月十五日,也就是天银堂命案发生那天的
行踪。”
“喔!原来如此,对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二月二十日,那是父亲第一次被警方叫去。”
“也就是你父亲失踪的前十天嘛!他有不在场的证明吗?”
“没有。我们没有一个人知道父亲在一月十五日那天,究竟在哪里,做了哪些事!
”
金田一耕助大吃一惊,望着美弥子,美弥子则以略带颤抖的声音说:
“警方来询问时,我立刻查了一下我的日记,上面写着父亲在一月十四日早上去箱
根的芦温泉。那段时间,父亲对长笛创作十分热衷,因此,他才会去芦温泉那儿住上几
天,以便寻找灵感,父亲是在十七日晚上才回来的。想不到警察去调查后发现,他根本
就没去芦温泉。”
美弥子把手帕揉得皱成一团,仿佛要揉掉心中的不安似的。
“刚开始的时候,父亲不愿意说明那几天自己的行踪,惹得警方相当不高兴,那时
他的嫌疑很大。”
“后来呢?总算都说清楚了吧?”
“是的!因为父亲没有想到会被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只好老老实实地说了,警方
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终于查清楚,这才洗清他的嫌疑。”
“你父亲那几天到底去哪里了呢?”
“不知道,父亲没有对家里任何一个人提起这件事。”
金田一耕助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椿英辅被怀疑是天银堂命案的嫌疑犯,却在需要提供自己不在场的证明时那么犹
豫,可见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你父亲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绝不可能!”美弥子斩钉截铁地说,“我父亲是一个很胆小的人,也许说他有点
懦弱更贴切些。从小我就觉得父亲一直小心翼翼地活着,他除了长笛外,没别的嗜好。
像这样的人,还会有什么秘密?真叫我想不通!”
美弥子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像是想起什么,却又不确定是不是该说,一副很为
难的样子。
“我记得一月中旬,也就是父亲去芦温泉之前,他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似乎非常困
扰的样子……怎么说呢?我想应该说是他在害怕什么吧!”
“怕什么?”
“自从战争结束后,他就一直都是这样,今年又特别严重,当时我并不觉得有什么
不对,现在想想,倒还真是有点不寻常呢!”
“那你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让你父亲这么困扰呢?”
“不知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或许是因为去年底玉虫舅公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所以才……”
“玉虫舅公是谁?”
“他是我母亲的舅舅,名叫玉虫公九,之前他还是个伯爵呢!”
“哦!原来如此!”
金田一耕助拿起放在桌上的便条纸和钢笔,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美弥子:
“对了,你刚才为什么会说密告你爸爸的人就在同一间屋子里?”
美弥子听到金田一耕助这么说,突然有些激动起来。
“那是父亲说的。我记得很清楚,二月二十六日那天,父亲虽然洗清嫌疑回到家里
,但是家中的人却都对他避而不见,只有我一个人安慰父亲。那时,天色已晚,父亲在
二楼的书房里,安详地躺在椅子上休息,房里没有开灯,光线暗淡,我见到父亲孤寂的
背影,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伏在父亲的膝上嚎啕大哭。”
美弥子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一张脸扭曲变形得让人害怕。
但是她没有哭出来,只是眨着大眼睛,强忍住泪水继续说:
“那时父亲摸着我的头发说:“美弥子,这个家里有一个恶魔,我就是被那个恶魔
害的。”
美弥子的语调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激动,金田一耕助觉得自己似乎快要知道椿美辅
身上的秘密了。
“当时我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父亲。他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我想应该是和密
告者有关吧!因为那个人在密告信里,详细记载着父亲在天银堂事件前后的一举一动,
如果不是家里的人,怎么会知道那些事?”
金田一耕助突然觉得有股凉飓飓的冷风从脊背窜上,忍不住微微发起抖来。
“你父亲有没有说这个人是谁呢?”
美弥子黯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呢?你认为这个恶作剧的人会是谁?”
美弥子紧咬着下唇,热泪盈眶。
“我也不知道。不过说真话,我第一个怀疑的人是我母亲。”
“你母亲?”
金田一耕助吓了一跳,那浸入骨髓的战栗感又窜上来了;美弥子则默默地盯着金田
一耕助。
金田一耕助再次拿起笔,看了美弥子一眼,说:
“请你说明一下当时住在家中的有哪些人?应该有三个家族吧?”
“嗯。”
“就从你家说起吧!你的父亲叫椿英辅,他多大年纪了?”
“四十三岁。”
“还有呢?”
“母亲秋子,四十岁。但是……”
美弥子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话讲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但是什么?”
美弥子的脸部线条变得僵硬起来。
“如果你看过我妈妈,一定会觉得我在说谎。她看起来非常年轻美丽。当年,她在
贵族的社交圈里,还曾被誉为绝世美女呢!即使是现在,她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左右。
我妈妈心里始终认为,有个我这么丑的女儿,是件相当遗憾的事,因此,我常常觉得对
不起她。”
金田一耕助看了看美弥子,本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美弥子不像是那种喜欢听奉承话的人,这些话还是不说为好。)
“你几岁了?”
“十九岁。”
“有没有兄弟姊妹?”
“没有。”
“那么,你家里有没有工人或管家呢?”
“现在家里的情况已大不如前了,不过,还有三个佣人。”
“哦?”
“一个叫信乃,她是母亲结婚时陪嫁的女佣,现在已经六十二三岁了,不过家里大
大小小的事情还是由她来料理。”
“她是个可以托付重任的人吗?”
“嗯,她非常能干。一直到今天,她仍然把我母亲当成小孩子看待,从来不喊她太
太,始终以秋子小姐或大小姐来称呼她,因此,我妈妈也很高兴。”
“那另外两个人呢?”
“其中一个是三岛东太郎,大慨二十三四岁,是父亲还没结婚前的好友的儿子,去
年从军中退伍后,无家可归,因此来投靠我的父亲。对我们家来说,他是一个不可或缺
的人。”
“不可或缺的人?”
美弥子像是被人说中心事似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金田一先生,也许你并不知道我们现在靠什么在过日子,老实说,我们靠变卖家
产过日子呢!只是对于估价的事,我们全都一窍不通,经常被奸商蒙骗,自从三岛东太
郎来了之后,这种情形就少多了,而且,他对采购方面很在行,因此长期住在我们家。
”
“嗯,称得上是青年才俊,还有一个是什么人?”
“是女佣,叫阿种,大概二十三四岁,长得比我还漂亮呢!”
金田一耕助对这些酸溜溜的话并不理睬,继续问:
“这么说,你们椿家就这六个人了。那其他两家呢?”
“一个是新官家。他们因为房子被火烧了,于是住在我们家里。舅舅利彦和我父亲
同年,都是四十三岁,舅妈华子不知道多少岁,至于表哥一彦则二十一岁。”
“只有这三个人吗?有没有女佣呢?”
“他们还没那个资格呢!”
美弥子从鼻孔里喷出笑声,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失态,立刻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然
后又看着金田一耕助说:
“金田一先生,我干脆挑明了对你说吧!我舅舅的房子被烧之前,他们家里的经济
就已十分拮据,还隔三差五地向我母亲要钱。像我舅舅那种人,不但好吃懒做,而且还
玩世不恭,一辈子都没有凭自己的劳力赚过一分钱。他似乎认为这世界上每个人都必须
为他奉献一切,而他自己却有不事生产、尽情挥霍的特权。”
金田一耕助笑了笑,说:
“在贵族阶层里,应该很多人有这种想法吧!”
“是的,舅舅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不过,他向母亲要钱并不是没原因的。外公在我
母亲十五岁那年去世,因为他生前非常疼爱我母亲,所以把大部分遗产都留给她;再加
上外曾祖父也留下一笔庞大的遗产给她,因此,我母亲非常有钱。她既漂亮又富有,深
受大家瞩目。”
美弥子顿了顿,接着说:
“我母亲带着庞大的嫁妆到椿家来,让我舅舅非常眼红,他老是觉得我母亲的嫁妆
中有他应得的那一份遗产,因此才向我母亲要钱。不过我父亲就不同了,他在这个家里
从来就没什么权力和地位。当舅舅一家和玉虫舅公搬到我们家来时,我父亲什么话也没
说。”
美弥子提到这些家族恩怨时,语调又高亢了许多,金田一耕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
继续问道:
“玉虫伯爵只有一个人吗?”
“不,他还有一个名叫菊江的女伴,大概也是二十三四岁吧!当然,她的身份其实
和小妾差不多。”
金田一耕助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的玉虫舅公今年多少岁了?”
“大概有七十了吧!”
“他难道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有啊!他的几个孩子都相当有地位,玉虫舅公的脾气既顽固又倔强,和他的孩子
们都合不来,只跟我母亲投缘,而我母亲对他也相当尊敬。”
金田一耕助的便条纸上,已经写了十一个人的名字:
椿英辅四十三岁
妻秋子四十岁
女美弥子十九岁
老妇信乃六十二三岁
三岛东太郎二十三四岁
女佣阿种二十三四岁
新宫利彦四十三岁
妻华子四十岁左右
男一彦二十一岁
玉虫公丸七十岁左右
妾菊江二十三四岁
金田一耕助把这张便条纸递给美弥子。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都有密告你父亲的嫌疑?”
美弥子看了一下说:
“也不尽然。像东太郎、阿种、菊江他们,应该没有什么理由害我父亲。至于舅妈
和一彦应该也不太可能,毕竟舅妈是个非常好的人,所以我认为其他四个人才有嫌疑。
”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四人都很恨你父亲,对吗?”
美弥子心中的怒火又熊熊地燃烧起来。
“不,与其说憎恨,倒不如说他们藐视我父亲。”
她咬牙切齿地说着。
“新官家的人都很看不起我父亲,觉得他无能。他们以捉弄我父亲为乐,舅舅就是
这样!”
金田一耕助很感兴趣地瞧了瞧美弥子后问:
“你母亲也这样吗?”
“不,她有点不同。”
美弥子忽然变得有些无精打采起来。
“其实我母亲像小孩子一样,是个很天真的人。由于玉虫舅公的一举一动对我母亲
的影响非常大,他把我父亲看成猫呀、狗呀什么的,因此我母亲也渐渐不把我父亲当一
回事,不过现在她却后悔了,不,应该说她是担心、害怕了。她现在怕得不得了,惟恐
我父亲来报仇。”
“原来如此,难怪你母亲直到现在还担心你父亲仍然活着。”
“嗯,如果那是幻想,也许她还会好过一点,问题是——我母亲前几天看到他了!
”
“看见你父亲?什么时候?在哪里?”
金田一耕助吃了一惊,急忙问道。
“三天前,就是二十五日那天。我母亲带着菊江和阿种去看戏,在中场休息时,她
突然回头往后面看了一下,结果竟然看到我父亲就坐在二楼最前面的位子上。散戏回来
后,我母亲就好像发疯似地颤抖不已,菊江和阿种也一样。”
“她们两人也认为那就是你父亲吗?”
“其实,第一个发现的是菊江,然后她又告诉我母亲和阿种。”
“难道她们没有上楼去证实一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父亲?”
“没有。菊江和阿种都说事情来得太突然又太可怕,因此没有人敢去证实;反而是
那个人被她们三个发现后,就一直缩着身体,好像有意躲着她们。等到菊江和阿种鼓起
勇气要上楼去看个清楚时,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美弥子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金田一耕助,似乎想要看他会有什么反应似的。
金田一耕助的心里好像摘了一滴墨汁,渐渐地晕散开来。
“然后呢?”
“对了,我们家明晚要卜卦哟!”
“卜卦?”
美弥子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搞得金田一耕助有些摸不着边。美弥子又
继续说道:
“是啊!他们要问问看,我父亲到底是不是还活着。喔,对了,我还忘了一个人呢
!”
“什么人?”
“目贺重亮,他的年龄大约五十二三岁,是我母亲的主治医生。我母亲其实也没有
什么了不起的毛病,只不过一天到晚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因此,目贺医生经常到
我们家来,就像是自家人一样。明天的卜卦就是目贺医生主持的。”
金田一耕助十分困惑地看着美弥子,美弥子则继续说道:
“最近很流行这种玩意幄!对了,金田一先生,你明天也来参加好吗?”
话题突然又扯回来了,金田一耕助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接着,他挪了挪身
体问:
“照你这么说,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还真无法预料?”
“也不是这样,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卜卦这码事,我请您参加,只是希望您能好好
观察一下这些人,拜托您啦!”
美弥子略带忧虑地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幽幽说着:
“我最近也感到非常不安,我并不在乎母亲是否还存着我父亲尚在人世的幻想,因
为我母亲本来就是那种神经质的人。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会有几个长得和自
己相似的人,因此,我认为前天晚上,我母亲应该是遇到一个长得和我父亲相似的人,
但是,我也觉得这绝非偶然,其中或许有什么阴谋。”
美弥子意味深长地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后,接着说:
“像我母亲那种神经质的人,在那样的场合里,是很容易上当的,因此我才认为有
人故意制造假象,要我母亲相信父亲仍然活着。唉!我该怎么办呢?金田一先生,我真
的好害怕!”
美弥子一脸惊恐的神情。
“我不知如何是好,就去和等等力警官商量,他曾在天银堂事件里帮过我父亲的,
是他叫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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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的日子,不妨出去走走。
不妨放松呼吸,走向绚丽阳光,
把发黄的心事交给流水,
向远去的雾霭行个注目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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