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cjc (不爱柠檬只爱它), 信区: Ghost
标 题: 灵岩魅脸1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2月15日12:22:33 星期天), 站内信件
十三 家访
离开灵江市区,已是下午一点多。城市的空气依然潮湿,天空中有大朵的积云,阳光
从云间照射下来,在半空中形成几道巨大的光幕,蔚为壮观,引得许多路人驻足观看。
我们的巴士慢慢从城市的高楼大厦间驶出,就像出了一个水泥丛林,看到绿油油的田
野渐渐展现在眼前,郁闷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人类是地球文明的创造者,但面对自身,却又有那么多的无奈,有时候,人在自身面
前,会显得如此渺小,我们到底认识了自己多少?
我望着前方连绵起伏的山峦,思绪万千。
这班车的终点站是灵谷乡,方安琳的家就在隶属此乡的白歧村,那是个偏僻的小山村
。我必须赶在回城的末班车之前完成对她的家访。
车子驶了近一个小时,在山中又盘蜒了近一个小时,到达灵谷乡,徒步又走了半个小
时,终于到达了白歧村。
方安琳的瞎眼奶奶在村里小有名气,所以毫不费力便打听到她家的住处,在这个村里
,村民们都叫她“瞎眼灵姑”。
她家就位于后山的山腰,是两间二层楼的水泥建筑,这在小山村里算是个像模像样的
富户了。
我沿着村民们指点的山路走,山路的两旁种满了有着宽大叶子的 杷树,不知从哪里
传来蜜蜂的嗡嗡声,仿佛到处都是,但我却看不到一只蜜蜂。
山野间,有人在唱着奇怪的山歌,只听到断断续续的调子,却听不大分明歌词,这让
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走了一阵, 杷树已不像刚才那样密集了,但耳旁仍响着蜜蜂的嗡嗡声,我注意看,
才发现有密密麻麻的蜜蜂簇拥在一朵朵白色枇杷花间,让人无来由地起鸡皮疙瘩。
正在这时,我发现斜上方的林间似乎有人站着,一动不动,好像是个女的,穿着一件
破旧的白衬衫,衬衫的下摆随风飘荡。
这衬衫我似乎见过,是方安琳!我见过方安琳穿着相同的衬衫!一想到她,我的头皮
阵阵发麻。我慢慢走过去,可那个人仍一动不动,隐在林间,衬衫的白色与暗绿的枇杷树
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越发显得诡秘。
“谁?谁在那里?”我对着那个人喊。
没见回答。
转过几 描 杷树,现在,能够看清楚“那个人”的全貌了。
那竟是个稻草人!穿着白衬衫的稻草人,随着山风微微摇摆。在这个地方出现这种稻
草人,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随风摇摆的稻草人,嗡嗡响的蜂群,墨绿的枇杷叶,树枝间沾
满水珠的蜘蛛网,这山间的一切组合,竟仿佛莫名其妙地使我身陷邪恶的境地,我赶紧跑
回到正路上。
转了一个山弯,我看到了方安琳的家,那是新造的两幢白楼,很是特别。
我走近小楼,三个悲悲戚戚的妇女正从里面出来,她们肯定是刚死了亲人,找灵姑招
魂的主顾吧?看打扮竟还像是城里人。
我进去,看到外屋里摆着几张古旧的木椅子和一张方桌,与新房子有些不协调,一个
干瘪如骨的老太太坐在靠内的木椅上收拾什么,见门口有动静,便正襟危坐。
“你好,你是方安琳的奶奶吧!我是她的班主任,姓李。”我自我介绍说。
老太太朝我这边看来,说是看,还不如说只是把脸朝向我,她没有瞳孔的眼白着实吓
了我一跳。
“请坐。”她的嗓音干干的,好像被汲走了水分。
“阿婆,我今天是专程为你孙女方安琳的事来的。”我在桌子的另一旁坐下。
“村里的王二叔已跟我说了,女娃子没事了吗?”瞎眼老太有些担忧地问。
“没大碍,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唔!没事就好,女娃子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她父母去了后,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
把她拉扯大,这些年还有什么对不住她?”瞎眼老太叹了一口气。
“阿婆,这不能怪你,方安琳是受了来自外界的强大压力,我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她以
前的生活情况。”
瞎眼老太在桌上摸摸索索要给我倒茶,我赶紧叫她不必麻烦,自己倒了一杯开水。
“安琳从小便是个很懂事的娃,她父母去世后,我一个瞎老婆子能做什么,家里几乎
所有的家务都是娃干的。她读小学时,家里还养着几头猪,娃子一放学就要去山上打猪草
,然后做饭,洗衣,好像一个小大人般。”
“安琳在学校里的表现也是挺不错的,是个非常自立的女孩,学习成绩一般偏上,不
过她的性格好像有些孤僻,跟同学们合不大来。”
“这娃子自从死了爹娘,就渐渐变得怪僻起来,不愿意跟生人接触,有很多人都认为
她是个怪怪的女孩,但她的心绝对是善良的,她连一只小蚱蜢都不愿弄死。”老太叹了一
口气说。
“这个我了解,我想她的这种怪僻性格肯定是以前的经历所造成的,你了不了解一些
影响她的事情?”
老太翻着眼白对着门外,仿佛在看很远很远的东西,想要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过会,她才忿忿地说:“我那不孝的儿子儿媳去得早,害了咱娃!”
“这是天灾人祸,怪不得谁的。”我安慰她。
“那天,娃哭着求她的爹娘不要出去,可他们不听,结果出去后就永远回不了家了,
那次车祸,死了5个人。”
“你是说方安琳知道她父母要出事?”
“她从小就有这本事,那是第一次,从那以后,她说村里哪个人要死,过几天就验了
。哦,在她父母出事的前一天,她还画了一幅画,虽然我看不到,但后来听人家说,上面
就暗示了她爹娘要出车祸,直到今天,我还留着这画。”
老太从身旁的小柜子里拿出一张破旧的纸,纸折叠着,有些发黄。
我从她的手里接过,打开来,一幅儿童画呈现在眼前。
那上面的画,正是我在梦中所见:两个充满稚气的大头娃娃,一男一女,牵着手,睁
着死鱼般的大眼睛,眼睛下面用 涂得红红的,像是一滩血,在他们的旁边,有一个汽
车模样的图案。
这画令人不寒而栗!
“她是不是还买了冥钱?”我说。
“你怎么知道?”瞎眼老太有些惊谔,说:“是的,出事那天,她去村口的赵老二家
买的。”
“哦,我只是听人说。”我说。
但为什么我会梦到这幅画?我可是从来没见过那画的,它如此真实细致地出现在我的
梦境中,到底暗示了什么?如果是这样,那老屋,可怕的树林,树林里恐怖的柴房,以及
那个男人,都会是真实的。但它们到底在哪儿?
“对了,阿婆,据我所知,安琳的病,跟一个左眼下有颗小痣的男人有关,你知不知
道这个男人?”
瞎眼老太怔了怔,仿佛出了神,久久没有回答,我发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死了,他已经死了!”
“死了?你是说,那个男人,他死了?!”我吃惊不小。
瞎眼老太默默地点了点头,看得出她的悲哀。
“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
瞎眼老太的手抖动地更厉害了。
霸 孽!冤孽哪!”老太用干瘪的手拍着桌子,情绪十分激动。
好久,她才恢复原状,缓缓地说:“这事已经过去太久了,就当一切都结束了吧,李
老师,对不起,为了咱娃子,我不能告诉你。”
“可这对方安琳的治疗很重要,我们需要了解事情的真相,才可以帮到她。”
“李老师,安琳已经够可怜了,我不想让她再受别人的白眼。”瞎眼老太固执地说。
我还想劝她说出男人的真相,这时外面进来几个人,一看就知道是“看灵姑”的。
老太似乎执意避开我的问题,我也不好追问,再聊了几句方安琳在学校的表现和日后
校方的安排,便起身告辞。
走出方安琳的家门,天气又起了变化,山下有大片的雾气涌上来,把整个山林渲染得
如同水墨画般。
我此刻的心情也可以用云里雾里来形容,这次家访得到的唯一有用信息竟然是那个男
人已死,而方老太却不肯说出那个人的身份和方安琳的这段经历,这就好像看一篇只有悬
念的小说,让人觉得郁闷。
那个男人死了,该不会真是鬼魂作崇吧?想到这,我直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在下山的转角小道上,我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处斜坡,地形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以前到过这里吗?我下意识地向斜坡走去。
走上斜坡时,我才蓦然想起,这里就是我梦境中的所在,这里的一草一木,裸露的岩
石,都曾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我的梦中。
四周像极了一副风景画,大朵大朵的铅云在我头上缓缓移动,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
一切还是充满了生机,草木会随风摆动,不像梦中那样静止无声。
我想起了那条长长的山道和老屋,此刻,它们就像宿命,在某处等我,如此真实的,
在某处等着我。
我机械地迈开步子,朝斜坡上走去,犹如在梦境中一般,我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
在做梦。
正如所料,我见到了那条熟悉的山道。
在梦中,这是条充满魔力的山道,吸引着我过去,而现在,它如此真实地呈现在我眼
前,仿佛一条长长的白虫,匍伏在山间。山道虽已不见了梦中的魔力,但我却没来由地感
觉到它的邪恶。
莫名的恐惧让我迟疑,但山道的尽头也许就是真相了,我不能就此放弃,强烈的好奇
心促使我迈开步子沿山道走去。
终于,我来到了古旧的老屋前,它们似乎比梦中的更破旧,有一处屋角已崩塌了,房
门是关着的,木板上破了好几个大洞,结满了蛛丝。
“有人吗?”我对着木屋喊道。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一只不知名的山鸟在不断咕咕叫着。
“屋里有人吗?”我壮着胆子敲门,门上的灰尘顿时震落。
还是没人回答,我开始不可抑制地恐怖起来,这情形就像我噩梦的翻版。
对了,女孩!那个白衣女孩!想到这,我神经质般环顾四周,但并未出现怪东西。
我从破碎的木格窗户向内望去,里面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屋内咯登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倒翻了。
有人?!我赫然一惊。
“谁在里面?”我睁大眼睛努力向内看。
里面又无动静了。
我屏住呼吸,仿佛黑暗里有一道目光注视着我,让我感到窒息。
“有人请回答我!”我对着屋内大喊。
屋内一阵杂乱的声响,可我看不到任何东西。正恐惧时,一团柔若无骨的东西猛地撞
在我的腿胫上。我大骇,惊叫着向后退,一脚踏空,摔倒在地。
一只大野猫尖叫着从我身边跃过,我才发现窗下墙根处有个大洞,原来刚才屋子里的
东西竟是它。
又是虚惊一场,我吁了一口气,拍拍屁股站起来,准备离开。
正在这时,我记起来老屋后面那个更为可怕的树林,如果这个梦境是真的,那么在梦
中我一直未敢走进的树林子,也真实存在。这个恐怖的小树林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棒作防备,小心翼翼地绕过老屋子。
这里便是我梦境终结的地方,每次在这儿,我就会从梦中醒来。这个树林现在就在我
眼前,密密地长着杂草,虽然是白天,但林子里却黑得可怕。
跟梦中的感觉一样,这个树林似乎存在某种力量,让人不敢前行。
我鼓足勇气,紧持木棒,拨开杂草向林中若隐若现的一间小木屋走去。
这是间普通的小柴房,但离它越近,我就越感觉它的不一样,似乎有一个声音叫我回
头,而另一个声音又叫我进去,那是真实的声音,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幻听症。
经过一番努力,我终于站到了柴房的门口,门上挂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锁。
我强烈地感觉到柴房里有“东西”,一种无形的说不上来的“东西”。
我抡起木棒,狠劲砸开那锁,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我站在柴房的正中,困惑不已。
但不一会儿,我开始感觉头晕目眩,胸口无比烦闷。
突然,一声女孩的尖叫在屋内响起,是的,我没听错,就在这个房子里,但又听不出
是从哪个方位发出来的。
接着响起一个男人的咒骂声和扭打声,不一会儿,女孩凄惨的哭声和求饶声在这狭小
的空间回荡。
接下来,声音越来越杂,越来越混乱,新的声音又重叠上旧的声音,男人的打骂声,
淫笑声,女孩的哭求声,尖叫声夹杂在一起,在我耳中轰轰乱响。
四周的未知力量不断向屋内集聚,在空气中流动,一阵阵的恶寒和窒息攻击着我。
我紧紧按住双耳,但这巨大的声响似乎从我的脑中发出来的,逼得我发狂,我只有用
大叫来抵御声音的袭击。
终于受不了越来越大的声响,我疯狂地冲出这邪恶的柴房,向树林外逃去,那些声响
仿佛在追着我,从四面八方网住我。
好不容易才逃出树林树林,声响嘎然而止。我胸口烦恶难禁,胃里翻江捣海,蹲在地
上呕吐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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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一片蓝天,
漫无目的的飞,
更象一阵轻烟,
无声无息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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