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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ndelion (阿蒲), 信区: Ghost
标  题: [连载]情 瓷1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Aug 25 16:40:13 2003)

13

这天傍晚，楼果然带着柳十七来到书房。
　　
　　柳十七始终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垂着眼皮在屋中四处看了看，只在那八卦古镜前略
略停步。末了他说：“小楼，把这间书房让给我如何？”
　　
　　“那怎么行，这间屋虽然雅致，但是太简陋，再说。。。”
　　
　　“你怕我吓到她。。。”柳十七正将我拿在手里转来转去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既然
如此，我也不便多事。不过，不管她是惜梅还是别的什么，不伤人也就罢了，若要搞鬼，
可别撞在我手里。”
　　楼显然已经将‘惜梅’回魂之事告诉了柳十七。
　　
　　柳十七右手从怀里掏出样叮当做响的物事，“当啷”一声便投入瓶中。
　　却原来是黄澄澄的五枚铜钱，用金线穿做了一串。
　　
　　“你这书房确有灵物，只是亦正亦邪，善恶难分。或许是因为这八卦古镜镇着，一时
不至于作恶。放心，这五枚乾隆铜钱，只是化煞辟邪，害不了她。”
　　
　　楼正要说话，老福突然面色惶急地推门闯了进来：
　　“少爷，少爷，夫人不好了。。。老爷到处找你和柳大爷呢。”
　　
　　两人闻言大惊，柳十七一把扯过两腿打颤的成楼，向门外奔去。
　　
　　“果然是个厉害角色！”待人声远去，梅娘冷笑道：“只这区区五枚乾隆制钱，就以
为制得了我么。。。不过，既然他已经盯上了我，我暂不可远离护体的古瓷。成楼的母亲
旧疾发作，他们大概无暇回来相扰。趁此机会，今夜子时，我自会助你于镜前焚帕施法。
”
　　
　　果然，一晚上只听几个仆从急匆匆的脚步声经过，书房附近就再无声息了。
　　
　　子时更响，我在八卦古镜前点燃了梅花汗巾。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镜里镜外一起窜动的两股火苗，汗巾很快便化为灰烬。
　　
　　眼看只剩下一丝半缕的火星在未熄的灰烬里颤动，而古镜依旧雾蒙蒙的，不要说人影
，就是鬼影儿也无半个。
　　
　　正丧气时，只听梅娘一声低叱：“起！”
　　
　　平地里忽然卷起一阵阴冷的旋风，地上那一小撮灰烬尽皆随风而起，一股奇香顿时四
处弥漫开来，熏人欲醉。我只觉得四肢酥软无力却极为舒服，由不得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
　　
　　双目将合未合之际，眼前一道冷冷的白光闪过，浑身只是一凉，仿佛突然堕入冰窟，
人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四周依然是漆黑一片，但是我知道我现在绝对不是站在那间书房里了。
　　
　　
　　“梅姐，我要怎么才可以报答你？”
　　
　　“我帮你其实是为了我自己。我一直有个心结，只有你才可以帮我打开。。。见到了
惜梅，就打开手里的锦囊，见机行事。这办法成与不成，还要看你的造化。。。”
　　
　　梅娘的声音随那异香渐渐散开。我手里多了一个绵软之物，借星光看了，果然是个精
致的锦囊，四角都被密密地缝死了。
　　
　　我正站在一个陌生的庭院里。周围依然有虫鸣花香，但都和成家的不同。
　　
　　
　　不多时，远处传来仿佛铁器摩擦般“吱——吱——响声。
　　循声而去，只见在一片紫藤架下，有人正在打秋千。
　　
　　从背影看，是个女人，而且应该是个年轻的女人，披着件雪白的袍子，一边在口里轻
声地唱着，一边在秋千上一下一下地荡着。。。
　　“长亨晚送，都似绿窗前日梦。小字还家，恰应红灯昨夜花。
　　 良时易过，半镜流年春欲破。往事难忘，一枕高楼到夕阳。“
　　　　
　　这首词我实在太熟悉了。
　　眼前这个女子就是惜梅么？
　　
　　可是，她是长发的。
　　她的头发长可垂地，一丝不乱，是经过仔细梳理的。
　　然而，那如瀑的长发却呈现诡异的灰白。
　　
　　这个夜半时分独自唱歌荡秋千的女子，那样一蓬灰白的长发忖着窈窕的身段，实在是
太妖异了。比我还象一只鬼。
　　
　　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正自惊疑不定，歌声忽止。
　　“出来吧！。。。你站那里很久了，我有那么好看么？”这女子‘咯咯’娇笑，并没
有回身，甚至连秋千也没停。
　　
　　但她的声音却令人浑身发冷，我从没听过如此虚无的声音，完全没有高低轻重抑扬顿
挫，连她的笑声都只有一个腔调儿。
　　这个人如果不是一个死人，也只能是一具心如死灰的行尸。
　　
　　“我可能看不见你，但我可以感觉到你。。。小时侯我得过一场大病，之后就有些异
于常人。。。不过，就算没有那场病，现在的我。。。其实也和你们没有区别。”
　　
　　“惜梅小姐？”
　　
　　那女子肩头猛然一颤，伸出一只小脚支在地上，秋千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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