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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ndelion (阿蒲), 信区: Ghost
标  题: [连载]情 瓷1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Aug 25 16:56:49 2003)

17
“那个畜。。畜生！非千刀万剐，难消我恨！”
　　我恨道，却低头不敢再看惜梅受伤的脸。“后来。。。后来怎样？”
　　
　　“后来？小慈，不是每个故事都会有结局。。。我想你听说这畜生有个胞兄在替钱。
。钱大炮做事。”
　　惜梅自小说话文绉绉惯了的，这一下直呼钱大炮的诨名着实十分为难。
　　
　　“他这个大哥手下有一班人马，十几条枪，又仗着有姓钱的撑腰，兄弟俩平日里就跋
扈的很。。。出事的当晚，那个瞧见庄云安做恶的丫头就被人拉出去灌了哑药，打了个半
死才送回来，就丢在我家大门口。。。
　　
　　我家世代书香，爹妈弟兄都是文弱怕事之人，见此哪里还敢声张！当夜请来大夫给我
草草医治，所幸暂无大碍，也就只有强咽下这口气。。。
　　
　　本来我与小楼的婚期已定，成家也早已下了大聘。。。可我身子被那畜生碰了，名节
已损，容貌也毁了，我娘说给成家怕不好交代，又怕那畜生日后还来寻衅滋事，索性就说
我突发急病死了。。。为了掩人耳目，还办了个挺风光的丧事。。。事后，我爹又托人送
还了聘礼和那枚珠花簪子给成家，以示退婚之意。。。之后就收拾些金银细软，遣散了仆
从，投奔北方的一个远房亲戚去了。。。”
　　
　　“你的头发。。。？”
　　
　　“泪尽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惜梅吟罢转过身子背对我，惨笑道。
　　
　　“。。。我脸上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但这心里的伤虽然看不见，却是一世都不能好
的。。。我心里一直深恨小楼，始终以为是他先负了我的。。。直苦苦挨到今日方才知道
，原来还是我误中奸人之计，冤枉了他。。。我明白的太迟了。。。”
　　
　　惜梅瘦削的肩头不住抽动，让人凭生爱怜。
　　“这些年来，我活得不人不鬼，日日都受着煎熬，都是拜那姓庄的所赐！若非大仇未
报，我倒宁可早死了去的！”
　　
　　“这种仇恨，不止折磨着你一个人这么多年。。。还有一个人，为你日思夜想，寝食
难安。成家为了替你出头，甚至想。。。”
　　我想了想忽然觉得不妥，于是强忍下了不说。
　　
　　惜梅闻言已经一下子扑到我面前来。
　　“想怎样？？他可别为了我做什么傻事！小楼他。。。他这些年过的。。。可好？”

　　
　　“不好。。。他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就只有你一个。”
　　此言一出，我心里无限酸楚。
　　
　　“不！他念的想的，都是已经死掉的那个惜梅，可我现在的样子，却比鬼还要难看几
分。。。庄云安，你这个恶魔！我恨不能把你剥皮抽筋，拆骨剜心！”
　　
　　我忽地想起梅娘的交代，正望着那珠花金簪发呆。此时闻言心里不禁一动，立时便有
了一番计较。
　　“惜梅，你身边可有那禽兽的近身之物？”
　　
　　“他的东西，倒恰好是有一件的。。。”惜梅略微沉吟，便自袖中摸出一物。“这个
东西，不知是他匆忙之中遗下，还是被我挣扎时候拽下的，当时一片混乱。。。我时时带
在身边，就是提醒我不要忘了这奇耻大辱！。。。你要这个作甚？”
　　
　　一面说，一面就递了过来，却是只香囊，用上好的锦缎精制而成，上面绣着“云安”
两字。
　　
　　“若是信我，请将香囊借我一用。”
　　
　　才收好香囊，便觉得身边忽然起风了，那股熟悉的奇异花香远远地飘了过来，我知是
该走的时候了，此时天上繁星渐渐淡去，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
　　
　　我重又握紧了金簪，看着眼前逐渐模糊的惜梅的脸，我的手臂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
来。

   “小慈。。。你回来了么？”
　　
　　“。。。梅。。。。”我慢慢张开眼睛，意识有点模糊，不知身在何处。
　　
　　“妹子，别怕，是我。。。你第一次元神出窍，自然还不习惯，歇息一下就好了。”

　　
　　原来是梅娘的声音，看来我已经回到了成楼的书房之中了。
　　
　　此时天光早已大亮，细细回想起来，方才种种，亦真亦幻，竟都仿佛大梦一场。
　　
　　而我手里明明多了一样东西，却是一个小小的瓷盅，尚有温热的感觉透过薄薄的瓷壁
，传递到掌心之中。我下意识地用力按着盖子，却还是掩不住一股难闻的气息。
　　
　　梅娘开心地声音都发颤了：“妹子。。。太好了。本以为你终究还是不忍下手。。。
还是我错了。。这几百年来我们一起修炼，你原该与我一般心思了。。。”
　　
　　“这里面是。。。”
　　
　　“你自己打开看罢。。。要快，再过一时三刻，他们就会一起化成血水。。。”
　　
　　我的心里忽然一片清明，刚才的事一发都想起来了。那瓷盅上犹存的余温，来自一颗
人的心脏和两只眼珠，还都是新鲜的，充溢着血腥的气息。
　　
　　“不用了。。。姐姐只消告诉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妹子居然可以如此冷静，先前还以为你被吓得痴了。。。接下来的事，就是如何劝
服成楼喝下这盅忘情血酒了！”
　　
　　“。。。这个倒不难，只要告诉他，这是大仇家庄云安的心。。。成楼正恨不能剜其
心目，啖其血肉，好替惜梅雪耻！”
　　
　　“妹子果然聪明，如此甚妙！！。。。只要他喝了这杯血酒，什么前情旧爱，都会通
通忘怀。。。惟有眼前之人是他心头至爱了。”
　　
　　“是，不早一日除了他，那鸳梦又如何能偕？”
　　
　　当下计议已定，两人俱各默默不语，想着自己的一团心事去了。
　　
　　我捧着那盅渐渐冷却地血酒，心乱如麻，一时竟不能自己。
　　
　　这人世之间，是否真有海枯石烂，沧海桑田的爱情？
　　
　　梅娘说：饮这血酒可弃旧爱忘前情。
　　
　　爱之深者如惜梅和成楼，试问又能否经受这忘情血酒的考验？
　　
　　我情愿永远不要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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