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ercuryer (小愚哥哥), 信区: Ghost
标  题: 倾城（转自天涯） 作者：画青梅 九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Feb 20 21:17:35 2005), 转信


九 

　　一片黄叶落在阿柠肩上，她倏然惊醒，这才发觉外面忽然刮起了很大的风。于
是起身回屋。麦枫正在摩拳擦掌地转圈圈，见她进来立刻冲过来，“你送帅哥干嘛
送那么久啊？”

　　阿柠有些意外和局促，“怎么啦？”

　　麦枫的声音里满是温暖的笑意，“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呢！”他一把握住阿柠的
手把她拉到身边，柔声说，“你躲那么远干什么？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第一次离麦枫那么近，他身上散发着温暖的气息。阿柠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如
此清晰，血色慢慢涌上脸颊，微笑也攀上嘴角，低声问，“什么话？”

　　“我相信，”麦枫声音里有发诸内心的喜悦，“花曦她并没有死！”

　　阿柠的期待慢慢下沉，淡淡地失望，“喔。”

　　麦枫认真地看着阿柠，“我相信那绝对不是幻象。我总共见到了两次花曦，开
始我也以为那只是幻象而已。可是刚才，我突然明白，其中一次我是见到真正的花
曦了。”

　　阿柠开始跟上他的思路，“你怎么能肯定？”

　　麦枫闭上眼睛，仿佛又在记忆中重新确认了一次，“所谓幻象，并不是施法者
真的变幻为他人的样子，而是施法于对象的内心，引导其内心最渴望见到的东西在
眼前重现。所以，当我在幻术中看到花曦时，她便应该一直是我记忆中的样子，梳
两条辫子，穿苹果绿的绣花长裙。但是——”

　　麦枫仿佛看向遥远的他处，“我第一次在街上看见的花曦，却不是这样的！她
乘坐凤辇路过街市，穿低胸纱衣，梳坠马髻……我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最重要的
是——”

　　他转过头来看着阿柠，“她长大了。她的容颜变得成熟而优雅，已经不再是稚
气的少女模样。她跟我们一样在成长，你明白吗！一个死去的人的幻象，怎么会成
长？”

　　“那是因为，”阿柠蓦然觉得心被一双手紧紧揪住了，难受无比，“你意识模
糊时记得不准确。你难道忘记了，花曦的遗体，现在还躺在浮果山庄的冰棺里？”


　　麦枫一怔，他几乎了已经忘了这回事了。他有些沮丧地说，“唉，是啊。不瞒
你说，多年以来我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花曦她并没有死。会不会是她的灵
魂来到了沧澜？”

　　阿柠坚决地说，“不，不会的！”但一股油然而生的寒冷却直蹿而上，让她一
个激灵。

　　夜晚的空气异常寒冷。

　　一个少女细细的哭腔哽咽着，“痛，真的好痛……帮帮我……”哭声越来越近
，最后就凑在阿柠耳边哭喊，“帮帮我……阿柠……阿柠……”

　　阿柠蓦然醒来，汗水和泪水一起淋漓。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如果往事可以永
远被抛弃，那该有多好，此刻也不必受煎熬。

　　低低的呜呜声在寂静的空气里响起。阿柠定定神，翻手拔下发髻上的灵犀簪。
黑夜里，莹亮的蓝光诡谲地一闪。她看不见，却觉出灵犀簪嗡然颤动。猛然意识到
了什么，拿簪子的手不禁微微一震。

　　“那个人”终于来找她了！

　　麦枫并不知道，其实阿柠是知道和“那个人”联系的途径的。之所以不去见“
那个人”，是遵守浮果的规则，免得贸然行动陷对方于暴露身份的危险中。可是，
现在“那个人”却主动来联系自己了。这是不是说明，一直和他单线联系的凌沧已
经遇害？

　　阿柠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面前已然洞开一扇半隐半现的小木门。

　　她高高地扬起下巴，嘴角浮现一丝淡笑。从容笃定，仿佛高贵的仙子。之所以
这样，是因为她内心忽然隐隐升腾起一股不安，手脚都有些轻轻地发抖。但她却不
愿意露怯。

　　阿柠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感到……害怕？

　　微微的风带起了阿柠的长发，一个人从她身边走过。

　　阿柠心里一紧，她感到“那个人”就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自己。

　　薰夫人曾派遣了十余个灵力、智谋均属举世罕见的人到沧澜，但都先后被多疑
的源皇杀死。最长的也不过潜伏了一个月。而“那个人”却在沧澜平安地卧底数年
。

　　在某个瞬间，静默的气氛压迫得她几乎想要转身离去。

　　她实在害怕，如果“那个人”一开口，竟然是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那该怎么
办？在她笑容开始发僵、呼吸最为艰难的那一刻，手心里忽然一软。“那个人”把
一张鲛绡塞进她手里，然后转身离开了。

　　阿柠长长松了一口气。手里的鲛绡散发着一股清甜的味道。

　麦枫接过鲛绡的时候，分明微微地一怔。

　　连阿柠也仿佛清晰地嗅到了那股清新甜美的味道，可她已经用法术祛除过鲛绡
上的气息了啊。她连忙惴惴地解释，“是‘那个人’送来的，趁我睡着了放在窗边
。”如果麦枫盘问下去，她就打算拿出装聋作哑的本事来了。

　　“知道，你刚才就说过了嘛。”麦枫对她完全没有丝毫怀疑，只是自嘲地笑。
刚才他似乎又闻到了花曦特有的那股清甜气息了，但转眼却又变作普通的花香。又
是一次幻觉！看来自己对花曦的思念真是无可救药了。他仔细地研究那张鲛绡，不
禁奇怪，“怎么是无字书？”

　　阿柠想了想，拔下灵犀簪缓缓在鲛绡前虚划。不多时，果然有淡蓝的印记慢慢
凸显。

　　麦枫喜道，“要显形了！再使把劲！”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咕咕”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叫花子站在窗外望着他
们。

　　“小欢！”麦枫跳了起来，哈哈地过去狠狠抱了一把，然后就大嚷“好臭，好
臭”。

　　慕容欢挂着经典的迷人微笑随后出现。他轻松地耸耸肩膀说，是从姑获鸟栽种
百影木的那家宅院外面找到的。当时小欢像只小流浪狗一样，蹲在墙根下面啃一个
脏馒头。他给了它一个干净的馒头，就把它捡回来了。

　　真没想到如此顺利。

　　麦枫又高兴又心疼，目的性极强地对阿柠抱怨，“它好臭！”阿柠哑然，只得
卷起袖子，拎着小欢去洗澡。麦枫目的达到，笑眯眯地连拍马屁，“阿柠，你真是
个贤惠的好姑娘。”

　　这样的赞美让阿柠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自己还能和贤惠二字搭边，不禁一边
搓着小欢一边发笑。“小欢，今天怎么这么乖啊？”阿柠心情大好地和小欢搭讪。


　　但平时无比顽皮的小欢，此刻却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乖乖地任阿柠摆布。
它的眼睛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走神状态，仿佛梦游一般。只是阿柠没有看见，给小欢
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就让它去睡觉。

　　然后，慕容欢就阴魂不散地出现了。他表情严肃地对阿柠说，“等一下，我有
事找你。”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大把花花草草、药丸药瓶，堆在阿柠面前。

　　阿柠皱眉说，“干什么？”

　　慕容欢认真地说，“这里有三十六种灵药，每一种都可以治好你的眼睛。”

　　阿柠转身就走，冷冷说，“无聊！”

　　慕容欢手脚极为利索，一把就拉住她的手，“其实你早就可以治好自己的眼睛
，可偏偏不治，为什么？以你的聪明，不会是一定要等那个人吧？这样未免太傻。
”

　　阿柠身体一僵。

　　慕容欢轻轻在她耳畔说，“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男子，可以为你摘明目
草。”

　　阿柠心里忽然极度恼怒，一把甩开慕容欢的手，厌恶地说，“滚开，不关你事
！”

　　慕容欢一双莫测高深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她愠怒的脸庞，忽然淡淡微笑，“当
然关我事。天下女孩子都喜欢我，只有你不。这完全是因为你看不见我丰神俊朗的
外表啊！”

　　阿柠不耐烦之极，一挥手，放出两只黑衣木人扑过去。

　　慕容欢变了脸色，“哇！不至于这么凶吧！”赶快转身逃走。一面逃一面喊道
，“你会用得着我的，有事来找我，千万别客气！”

　　他留下的花草药瓶散发出浓烈的草药味道，阿柠怔了半天，一挥衣袖，三十六
味药便都在空中粉碎，化为乌有。“我为什么不愿意治好自己的眼睛？”阿柠默默
问自己，“难道我真的在等待那个约定吗？我等得到吗？”曾经的约定，也早已在
时光中化为乌有了吧？

“那个人”送来的鲛绡上慢慢显出了一些弯曲的线条，不知是什么文字，叫人摸不
着头脑。麦枫跳起来郁闷地转圈圈，“不是自己人吗？怎么还打哑谜让我们猜哪！
”他向阿柠苦笑，“如果你能看见就好了。”

　　阿柠淡淡微笑，“或许，上面写的根本就不是字。依你所描述，该是一张地图
。”

　　麦枫歪着脑袋仔细瞧，“地图我还不认识啊？问题是，它看起来根本不像。”


　　阿柠叹口气，“虽然现在不能领悟，以后某个时候一定用得上。先交给我收着
吧。”收好鲛绡，沉吟说，“我想，我们该再去关姑获鸟的那个宅子看看。”

　　麦枫顿时头皮发麻，“为什么？那地方鬼头鬼脑的，我真不乐意去。我们还是
找自个儿的冰蚕吧，忙完我们的再帮慕容找百影木。”

　　阿柠摇头说，“谁要帮他找百影木了？我是说，慕容欢似乎有很多事瞒着我们
。我们该去查查他的底细，总不能他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吧？你看，这小欢在那么
危险的地方跑丢了那么多天，他一去就能捡回来啊？”

　　麦枫用力点头，“有道理！我也看那小子不怎么顺眼，你不知道，他老色迷迷
地瞅你。还好你意志坚定火眼金睛，没被他迷糊了睿智的心灵。哈哈！”

　　阿柠大嗔，“看你说哪儿去啦？”

　　身为姑获鸟的小欢，照顾自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它现在的状态低迷得令
人担忧。麦枫摸了摸它红红的脸蛋，皱眉说，“好像在发烧。难道姑获鸟也会生病
？”小欢闭着眼睛沉睡，没力气搭理他。阿柠说，“我们很快就可以回来，放心好
了。”

　　麦枫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小小一团白茸茸的东西，一抖开却是一大张雪白的羽
衣。他用羽衣把小欢一古脑地盖住，微笑说，“有了羽衣，小欢就不怕有谁来找麻
烦了。”感受到自己的羽衣，小欢的眼珠在眼皮下滚来滚去，但依然昏昏沉睡，没
有醒来。

　　阿柠一怔，“你把羽衣给它，如果它飞走，岂不是……可惜？”

　　麦枫微笑说，“小欢它不会舍得飞走的，我对它那么好。”如果小欢选择离开
自己，那必定是它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那样的话不如就放它走。相处一段时日
，麦枫已不仅把小欢当作最心爱的宠物，而是家里的真正的小孩子。它蜷缩在厚实
的羽衣下，睡得正香。

　　而这一出门，可能就再也看不见了。麦枫轻轻带上了门。

　　再次站在那扇与其他殷实人家无异的朱红大门前，麦枫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强烈
的气场。阿柠额前的发丝轻轻扬起，想必她的感受也相同。

　　麦枫握住她的手，“我要用隐沦之道了。”他运起法术，两个人的形体慢慢湮
灭。

　　阿柠指尖一弹，一朵柠檬黄的朱颜花慢慢舒展开花瓣，在两人的头顶上加以护
持，然后也渐渐隐去形体。他们牵着手，小心翼翼地步入那个花园。

　　此时正当午夜，天空如黑幕，星光璀璨。

　　麦枫的手很温暖。阿柠想，如果就这样牵着手一直走下去，也很好呢。

　　可惜现在环境如此凶险。星光下，无数只姑获鸟，在花园的角角落落里或蹲或
卧，瑟瑟发抖。它们的羽衣显然是被夺走了，一个个显得凄凄惶惶，抖抖瑟瑟。

　　好在那些百影木又长高了一些，已经有半人高。树枝上稀疏的叶子，被月光在
地上投影成成千上万片绿莹莹的影子，可以稍微庇护它们。

　　麦枫悄悄对阿柠说，“它们好像睡着了。干脆我去摘一枝百影木，让慕容欢欠
我们一个大人情！”阿柠紧紧拉住他，轻轻摇头。她并没有直接觉出什么危险，只
是想到以慕容欢那般精明厉害的人物，折腾半天都只搞到一片叶子，就知道这事儿
有些烫手。

　　麦枫偏偏不信邪，一把年纪了还非跟小孩儿似的装天真，凑到一只姑获鸟脸前
。那只姑获鸟半张着嘴，睡得满脸红光，还流口水。麦枫暗笑，“怎么鸟也会睡得
跟猪似的。”

　　他慢慢伸出手。百影木纤细的影子在月光下妖娆地摆动。唾手可得。

　　但在即将触碰到百影木时，麦枫的手忽然仿佛伸进了一锅滚烫的热汤。他嗖地
抽回手，忍气吞声不敢吭声。但周围静悄悄的，全是睡得死死的姑获鸟，不知暗算
自己的是何方神圣。

　　花园门外忽然有人声喧哗，灯光晃动，似乎有人朝这边走来了。麦枫心里说糟
糕，被发现了。这时，忽然一声长长的嘶鸣声划破夜空，在寂静中清亮无比，非同
凡响。

　　麦枫怔了怔，心里忽然涌现出咬牙切齿百感交集的心绪。

　　这些天，差点把它给忘了！

　　得得得得，一道雪青色的闪电冲到花园外的人群前才猛然止住，变作一匹得意
洋洋的高头大马。麦枫悄悄说，“我的蚕马！嚯，又胖了嘿！”

　　慕容欢翻身下马，倜傥地和一个衣着华丽的胖子抱拳。对了，正是那位谢三爷
。

　　谢三爷满脸堆笑，“辛苦慕容公子了，这么晚还把你请来。实在是……不得已
啊。”

　　慕容欢微笑，“没关系。怎么？园子里的姑获鸟出事儿了？”

　　谢三爷长叹，“它们……唉，从昨天起忽然全部都陷入沉睡无法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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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灌水来戒烟，用吸烟来戒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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