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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jw (枫叶洗秋雨), 信区: Ghost
标  题: 上镜(二) ZZ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2月01日12:48:42 星期天), 站内信件

很有礼貌地坐在客厅的张丽是一个很典型的北京女人,“丰满”的北京女人。她平时的
待人接物中,你能感受到一种来自天子脚下的优越级。至于她所工作的公司里的员工,
更不幸的在于,她是他们的老板。幸好,在和我们家交往的过程里,她能扼制住这种今
我作呕的优越感,表现出比我家保姆小兰还要纯真的朴实。因此我一向认为,她如果出
生在三十年代的大上海,毫无疑问将是很优秀的交际花。
  但无论如何,我们家每一个人和狗,都不会拒绝她的来访问,因为。。
  “荆大哥啊,我们楚老师还没起床吧?快让她起来吧,瞧我给她带来了什么?!”

  “小兰找天有空到我公司帮一下我的忙试试衣板吧。”
  其实就是要送一些衣服给小兰,没哪个二十岁的女孩不爱俏。小兰一听,立马把方
才眼中朦胧的睡意藏匿起来,殷勤的递茶送水。
  我等她开口问她先生的下落,因为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开始讨厌她了,但是她不会
让我有赶她走的机会。
  “荆大哥,宝岗路那家茶楼你去过没有?虽然破旧一些,不过还很有茶楼的样子,
虾饺的皮也没有拼命的下粢粉,馅也没有让虾抢掉肉味,最难得的,是每只虾都剔了虾
肠,少了那条令人讨厌的黑膏。”
  “是吗?”虽然面子上我保持着无关痛痒的笑,但心里想赶她走的念头却也渐渐淡
下来。
  “是啊,对了,我上次去了一家潮汕人开的蛇店,真的和你以前说的一样,叫他蛇
肉起骨打火锅时,就用小剪刀在蛇尾一剪,然后用脚踏住蛇尾,用力一拉,皮连着肉就
和一条皮带一样拉了起来。”
  我笑道:“味道是不同吧?”
  “是不同啊!啊,不和你说了,我们楚老师起来了。”接着她捧起一个40X40X60的
纸箱,冲着刚起床的方晴跑了过去,大叫道:“方晴啊,你瞧瞧,你瞧瞧!”
  不用听我就知道,一定又买了白胎或其他的瓷器,又来找方晴研究,她们跑到主人
房里大声讨论着为什么明宣德年间的瓷器落款为什么不是正常的六个字而只是四个字。
。。
  
  我苦笑摇了摇头,走到书房,陈文礴刚才在我开门之前就躲了进来。
  因为我常常会工作到午夜,所以书房有比较好的隔音设备,可以避免工作时吵醒家
人。
  “文礴,你太太仿佛没有什么事啊,和以前一样很会做人。”我拉开椅子坐下,面
对着缩着沙发里的陈文礴,摆开工夫茶具,边打着水边对他说。
  陈文礴将信将疑地道:“是吗?”
  “是啊,对了,你先前说到还好有铜人阵,否则你可能见不到我?是怎么一回事?

  “噢,前几天,有一次开会,开到八九点,因为我心里有点害怕,就决定先走了,
谁知走到门口又发现有黑影跟着我,以前是我快它也快,我慢它也慢,但这次是我慢它
也快,好象要捉住我一样。”陈文礴拉住我的手,拼命的摇,“你知道吗?我不敢回头
,但月光下,我见到它的头的影子已超出我肩膀的影子了!”
  
  
  我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再用手慢慢把他的手指一只只扳开,手臂上是他刚才紧张时
捉住我,他的指甲造成的伤痕,陈文礴不好意思地搓搓手,继续他的话题:“我快步跑
出小径,但影子一直跟着我,直到铜人像的地方,仿佛有一道亮光,有人在空中大吼一
声‘叱!’,然后黑影才不见了。”
  
  水开了,一沸水,我暖了暖茶壶,放进些“大红袍”,刮沫冲盖,养壶之后,先拿
了一个闻香杯,冲入茶后扣上茶杯递给他,再来关公巡城,韩信点兵。因为他喜欢台湾
茶道,受不了工夫茶。我拈起茶杯,品了一口茶,对他说:“这样吧,我大约知道怎么
回事了。你不用怕,听我和你说。”他机械的点点头,“我想武装部的老房子,应是文
革前建的吧,否则不可能是两三层的,文革时,打右派和臭老九,那里想必也弄死过一
些人,鬼神之说,我向来敬而远之,按我的理解,可能是你也想到这一点,晚上一个人
,自己给了自己一些心里暗示,你知道铜人雕塑都是民族英雄,所以你心里认为到这个
地方有正义的力量,所以一到铜人阵,你的心定了下来,黑影也就不见了。至于诡异的
笑容,是不是你枕头放置的位置对着空调的送风机?而你睡觉时又把空调的温度调得很
低?”
  “呵,是啊,你知道,我最喜欢盖厚厚的被子,然后把空调调到十六度的。”他坐
直起身,进屋以来,第一次有了笑容。
  “可能是冷的吧,至于血迹和你睡觉时在书床,起床在房间,我想和尊夫人谈谈,
可能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我边说边洗了洗杯,再冲了一泡茶出来。打开书房的门
,叫楚方晴和张丽过来喝茶。
  
  几杯茶喝下来,我终于知道文礴在书房的沙发上一睡就睡得很死,呼噜声又大。张
丽半夜上洗手间一见他在书房,以为他写策划写到累了,在书房就地而寝,便叫醒保姆
,一起如抬死猪一样把他抬到房间里去;而他家的猫打翻了一瓶番茄汁,全倒在熨衣板
上了,保姆没弄干净,张丽下班也累,帮文礴熨衣服时没注意,而张丽和楚方晴一样的
懒,都是几天不烫一次衣服,一次熨很多的那种,所以一熨衣服就批量作业,全部先熨
好背面,再一起熨前面,再后一只只袖子的来熨。文礴近来身体不好,老是盗汗,衣服
穿到身上, 一出汗,污迹就比刚穿上时明显了许多。
  
  陈文礴在临走时,拉我进书房,问道:“兄弟,虽说我们刚才分析通了,我想也就
这么个事儿,但万一。。。。。”
  我无奈的问他:“那你想怎么样?要不你去找个教会受浸吧,再把十字架挂屋里?
还是找你老妈在广西给你请尊神像过来?唉。”话虽这样说,顶不住他近乎哀求的眼光
。我从书架上把一本《南华经》抽了出来,抖开了把夹着的一张黄颜色的名片拿出来给
他。“反正你可以花上万块装摄影头,如果真有钱没处花,你找他吧,除了赶尸,其他
的他都可以给你SHOW一番。”
  
  他接过名片,仔细的看了一番,当他翻过名片的背面,见到印着一道红色的“急急
如剌令”字样的符时,表情如同溺水的人捉到一根稻草。(注:剌是别字,原字打不出
来)
  
  后来曾接到过几次这张黄色名片的主人打来的电话,不外说什么文  撞邪了,什么
office阴气太重,然后经过他的指点和施法之后,就如何如何,我就不在此代他卖广告
了。我也曾就此事打过电话给文礴,让他别太过分地乱花钱,后来听他说还要找更利害
了。我也曾就此事打过电话给文礴,让他别太过分地乱花钱,后来听他说还要找更利害
的法师之类云云。这事本来也就告一段落了。
  
  国庆一过,秋天不知不觉不早不迟的就这样来了,今天离上次文礴的来访问已有两
个月左右的时间了。我正在阳台打沙包时,楼下防盗门铃响了起来,小兰拿起话筒说了
一阵,说保安叫我过来听,我只好停下来。
  “荆先生吗?下面有个人说是你朋友,要上来,能让他们上来吗?”
  听筒里我隐隐约约听到文礴的声音,我心里边在骂这个笨蛋,怎么我从不会忘记他
们家防盗门的密码,他怎么老忘记我防盗门密码,边和保安说让他上来。
  
  开了门我问他怎么忘记密码了?他说没有,他开了门想上来,保安不让他上来,我
一瞧他身后,终于知道保安为什么不让他上来了——一个身穿杏黄道袍,头戴冲天冠,
足踏麻耳鞋,背负桃木剑的道人手上托了个罗盘,小眼睛四处溜,两撇老鼠须一颤一颤
,口中旁若无人的念念有词。呵。
  
  我说你改行拍戏啊,文礴神经兮兮小声的对我说:“高人啊!”
  我对那道人说:“我不玩风水的,你走吧。”
  此时道人已走入门来,仿佛对我的话没听到一样,探头左右,瞧道人盯着我的蓝色
窗帘,假山流水不放,我想来了,又见一个骗饭吃了的,不过这身行头倒是下了本钱。

  过了一会,道人立掌为礼道:“无量佛,贫道冲虚,敢问施主,此居室所设计者为
谁?”
  文礴在他后面说:“就他自己画的图。”
  谁知他转身看了我的屏风和剑架,又出门弯下身子研究我的门环!然后再瞧我的天
花角上,我一瞧,嘿,要糟了,忙叫道:“小兰,备茶。”小兰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噢”了一声去烧水。
  冲虚此时转身立掌又道:“无量佛,施主布得风生水起局,设得九龙护城格,何以
轻风水,拒同道者于千里乎?”
  还好老头子以前教过的东西还记得,我忙左踏青龙,右按白虎,后收朱雀,前升玄
武。右脚曲,左脚虚,左掌右拳的还了个礼。道:“道长莫怪,世风日下,钓誉者众,
是以修身缄言,请。”
  文礴和小兰都张大了口,很奇怪的望着我。我着实也很不自在,象在唱大戏一样。

  
  冲虚道:“可否告知生辰八字?”
  我笑道:“敬谢之。望莫强人所难。”
  冲虚笑道:“然,此请实为非份,贫道之过。”
  话音末落他左手罗盘呼一下打到我颔下,我一个铁板桥闪过,右手叼住他左腕,一
挺腹,打了个旋子,落在他身后。冲虚右手按地,左脚作虎尾向后扫了过来。我左手一
切,右手向后一提,左脚一个横扫硬碰他的虎尾脚,正是一招犀牛望月,“啪”地一声
响,两人各自后退了几步,这几下电光火闪,小兰和文礴不过眼前一花,已成了我在门
口,冲虚在厅里。只不过,罗盘变成在我手上。
  
  冲虚立掌道:“无量佛,施主文武双修,可惜方才贫道已摸过施主骨格,并非我们
要找的机缘,得罪了。我们走吧。”
俏颐?
要找的机缘,得罪了。我们走吧。”
  
  我一时也摸索不着头脑,只好送他们到楼梯口,因为冲虚坚持不坐电梯。
  
  法仔和平时一样跟在我后面送客,突然冲虚停下步来,五指伸屈不停,一顿饭工夫
,转身对文礴道:“得来全不费工夫,化解施主一场天罗劫之机缘,应就于此地。”我
怀疑是否误入古装戏拍摄现场了。向他们点了点头,我就招呼法仔回家了,让他们去疯
吧,还好老爸不住我这边,要不今天一定谈必文言文,行必古时礼了。
  
  此时又听到冲虚大声道:“天地以万物以刍狗!正是如此,当以如是观之。”我苦
笑的走到门口,又听冲虚道:“施主且留步。”他急步走过来,问道:“此狗何名?”

  我答道:“阿法。”
  问曰:“望告全名。”
  答曰:“以文乱法。”
  冲虚拈须而笑,道:“施主得吾罗盘,人去而盘失,盘古末生,清浊混淆,人即狗
,狗亦人,无人无狗,正当如此。此狗便是化解陈君一场浩劫之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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