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hebeiboy (使者之光), 信区: Ghost
标 题: 沈映雪(一)下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Nov 27 11:16:25 2002) , 转信
一群黑衣人从人群里钻出来,无声的将他堵住,雪亮的长刀在火光下映出耀眼的光芒。
“陈晓剑,快跑!”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陈晓剑将盛水的木桶往地上一扔,浑身湿淋淋的,钻出人群转身便朝镇外跑去。
“抓住他!剁了这小子!”十多个熊家的打手大声喝骂着,手持长刀紧紧追上来。
出了镇,陈晓剑慌不择路的顺着一条山道就朝山上跑去。
在求生的欲望的支撑下,陈晓剑又跑了一阵,到了半山腰,已经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耳鼓“嗡嗡”作响,眼冒金星,上气不接下气,腿脚像灌了铅一样,身上再也挤不出半分
力气。“快追!那小子跑不动了!”只听得身后的追杀声仍紧紧的跟着,丝毫没有放松,
看来是绝对不肯放过了。
眼前已经没有路了,是一座道观的山门。陈晓剑“砰”的撞开虚掩的木门,却没有力
气再跑。脑袋一阵晕旋,眼前一黑,身体像一堆烂泥一样“噗”的一声瘫在地上。双眼一
闭,等着被乱刀分尸。
砍杀声停在门外:“道长,我们是山下双集镇熊定川——熊爷家的。这小子是熊爷要
的人,请道长把他送出来。改日熊爷亲自来拜山,给观里的仙长添些香火!”
陈晓剑恍恍惚惚的觉得身体如同腾云架雾一般从被人地上架起来,勉强睁开眼睛一看
,是两个青年道人一左一右把自己架了起来。浑身软软的,没有半分力气,张开嘴想说话
,却又“呼哧呼哧”的只顾着喘气。左边那个圆脸的青年道人见他睁开眼,朝他露出一丝
和蔼的面容,伸出右手手掌朝他轻轻按了按,像是叫他不要说话,又像是叫他放心,不必
害怕。青年道人扶到一间小小的厢房,推开门,厢房里只点了一盏黄豆般大小的油灯,光
线有些昏暗,正对着房门的墙边放着张高背木椅,椅子上坐着一个身形瘦高,面容安详的
老年道人。老年道人抬手指了指屋子中间方桌旁的一张独木凳示意陈晓剑坐下,陈晓剑已
经恢复了一些力气,能够站稳了,两个青年道人便把他松开,他自己走到凳子上坐下。两
个青年道人一左一右的垂手站到老年道人身旁。老年道人叫左边的那个青年道人从桌上红
漆托盘的粗瓷茶壶里倒了碗素茶递给陈晓剑。又在右边青年道人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那
青年道人便转身推门出去了。待陈晓剑一口将茶饮了,喘息平静下来方开口问到:“为何
被人追杀?”声音很平静,隐隐有些威严,双目如电,看着陈晓剑双眼。陈晓剑不敢撒谎
,将事情从头到尾,源源本本说了一遍,一想到父母定然已葬身火海登时便心如刀绞,泪
如雨下。伏在桌上嚎啕大哭。过了片刻,方才出去的青年道人又进屋来,在老年道人耳边
低声说了一阵。
“去告诉他们,此事就到此为止,要人的话就自己到观里来拿。”老年道人沉思了片
刻对青年道人吩咐到。然后又转头看着陈晓剑,见他哭了一阵,已经平静了一些,便对陈
晓剑说道:“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知道了!你也颇有不是之处,若愿意以后就呆在这
里吧!出了观门就保不了你了!世人各有天命,也不必太过伤心!”
“多谢道长!”陈晓剑闻言收起眼泪,跪下来恭恭敬敬的朝老年道人磕了两个头。老
年道人见陈晓剑愿意留下来便吩咐人给他安排了住处,见他身上衣服已经破了,又让人寻
了两件旧衣物让他换上。
陈晓剑就在全清观里住下了,老年道人就是全清观观主马清云。虽然让陈晓剑每日同
其他道人一样干活、练功,但一直没有正式收他为徒。
这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半年来,全观上下完全把这个练功刻苦,干活勤快的少年
看成了观里的一分子。虽然平素沉默寡言,很少说话,但是待人和气,偶尔有人和他说笑
,脸上也露出一丝平和的笑容。平静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就要半年了。
全清观里的生活是非常清苦的,每日天不亮就起身练功,练完功又要挑水浇园,然后
才吃早饭。晚上还要作功课。其实平静只是表面的,仇恨的火焰在陈晓剑心中越来越大,
每时每刻都焚烧着他的五脏六腑。每当他夜里望着山下双集镇的灯火,心里就像被利刃剜
割般,一阵一阵的疼。拼命的练功、干活是为了减轻内心的痛苦。而且,只要能够练成一
身好功夫,终有一日能手刃仇人,为父母报仇。他自幼在山野里玩耍惯了,体质颇佳,半
年时间虽然还未练成高深的武功,但倒也习得一手好拳脚,寻常三五个大汉也近身不得。
陈晓剑挎着食盒走到剑室门口,觉得脸颊上沾了几颗凉凉的水滴,抬头一看,又有些
细小的雪花从漆黑的天空飘落下来。陈晓剑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十七哥,师父让我给
你送些酒菜过来。”其实十七哥的年龄和陈晓剑差不多,兴许还要小一些,至少看上去身
材要矮一些,也要单薄一些。全清观是按入门先后排序,陈晓剑来的比他晚一个月,所以
要叫他师兄。十七哥生性好热闹,平时没一刻能安静下来,今日一个人在这里枯坐了一天
正觉闷的慌,听见门响,抬头见陈晓剑推门进来,便猴子一般从蒲团上跳将起来,一把将
陈晓剑袖子扯住:“晓剑!别走,别走,陪我在这玩一会罢。”闻到一阵香气,鼻子抽了
抽,头往下一埋,见陈晓剑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另一只还捏着一个酒壶,大喜,将食盒掀
开,先从碗里拈了块油汪汪的肠头扔进嘴里,一面嚼一面将手在衣襟上搽了搽,从怀里掏
出两只骰子:“不如我们来赌酒罢!,一人掷一把,点数少的罚酒一杯!”
“我出来的时候二哥正好拎了一挂鞭炮站在院子里,马上要放,我想去看。”陈晓剑
不愿和他赌酒,托口要去看放鞭炮。
“哦!鞭炮!”一听放鞭炮,十七哥眼珠登时就亮了,一把将陈晓剑拉过来:“你,
替我在这里守一下。我,去给师父敬杯酒。”
“可是……”陈晓剑把装酒的细颈小瓦罐搁在桌上,伸手扳开十七哥的手。
“多谢你啊!我一会儿就回来!”十七哥兔子一样,跳到门口,窜出门就不见了。
陈晓剑无法,只得将食盒放在桌上,背着手站在房中等十七哥回来。远远的依稀传来
阵阵喧哗,接着是鞭炮“噼里啪啦”的脆响。陈晓剑忽然心中一阵悸动,血往上涌,身体
微微有些颤抖,感觉有种莫名的兴奋在体内涌动。寂静的房中只听得自己“扑通、扑通…
…”剧烈的心跳,呼吸变的急促起来,感觉内心仿佛和某种事物发生了一种很特殊的感应
。这半年来,每当他内心平静,特别是夜深人静的的时候常常会有这种感觉。但这一次这
种感觉特别明显,仿佛这个事物就在这间房中,就在身旁。陈晓剑深深的吸了口气,尽量
让自己平静下来,眼光在室内四处游移。室内并没有多余的事物:一张普普通通的小方桌
,一个半旧的蒲团,还有一柄挂在墙上式样古雅的宽刃长剑。陈晓剑的目光落在剑上,呼
吸越来越急促,好象急速拉动的风箱一般,“呼呼”作响,困难的咽了口唾沫,嗓子沙沙
作响。内心一阵冲动,右手受不住控制一样,缓缓向墙上伸去。指尖刚触摸到剑鞘,一种
安宁、祥和、舒适的感觉刹时就传遍全身,将身体包裹起来,心情突然平静下来。陈晓剑
把剑从墙上取下来,拿在手里,刹时只觉得世间万物仿佛都不存在了,天地间只有这一人
一剑。剑身很重,比一般的剑要长三寸左右。指尖在剑鞘上轻轻的划过,剑鞘表面粗糙,
呈破败的灰白色,缕着一些奇怪的饰纹。剑鞘上方用金丝缕着两个朱红小篆“饮血”。朱
红颜色已经破败,仿佛已经干涸的鲜血。剑锷窄窄的,剑柄很长,两手握住还有余。陈晓
剑把剑身搂在怀里,握住剑柄往外拔,可能很久没拔出来过了,很紧。又拔了一次才拔出
来。发出“咔”的一声,声音很响亮,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剑刃很宽,大约是普通长剑
的一倍半,也比普通的长剑厚一些。剑刃呈暗淡的红色,非金非玉,指尖触上去有些干涩
的感觉,指甲轻轻一弹,发出“噗”的一声涩响。想来就是鬼血石了。陈晓剑握住剑柄,
恍忽间竟觉得手中的这柄剑仿佛突然有了生命活过来了一般,陈晓剑竟觉得这柄剑挂在这
里仿佛就是为了等待他一般。这时他又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像一股热线一样缓缓从剑柄传
过来,一股潜伏在他心中的力量如蛰伏了一冬的生命一般苏醒过来。两股力量在他体内缠
作一处,激荡不休。陈晓剑刹时觉得心中无比的畅快淋漓,一股足以排山倒海的力量从体
内生出,又从每一根毛孔里喷涌而出,身体仿佛充满了气,快要爆炸的皮球一般,急切的
需要将这力量宣泄出去。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一阵寒风夹着几颗雪花卷了进来。
“晓剑!你……”一声惊呼,十七哥回来了。
“唰”一道暗红的光影,裹着一道剑风掠过。
十七哥剩下的话还未出口,便被斩断,一股鲜血如箭一般从颈项激射而出,已经身首
异处。
“十七哥!”陈晓剑一下清醒过来,扔下剑,扑到十七哥身体前。
见自己又闯下大祸,陈晓剑正惶恐之际,目光又落在地上的“饮血”上。犹豫了一下
,又弯下腰伸手将剑柄握住。也不知为何,一握住剑,陈晓剑心肠又复刚硬,父母的血海
深仇猛然涌上心头,“咔”一声收剑入鞘,将剑扛在肩上,回头看了十七哥倒在地上的尸
首一眼,奔出门外,不知哪来的力量,足尖轻轻一点,飞身越出墙外。
外面山风呼啸,雪越下越大,只见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一个淡淡身影鬼魅般迅速掠过
被积雪掩盖的山道,朝山脚下的双集镇飘去。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http://bbs.hit.edu.cn [FROM: 202.118.239.153]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3.204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