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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ebeiboy (使者之光), 信区: Ghost
标  题: 沈映雪(七)上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1月27日12:26:24 星期三), 站内信件

小船顺着水势在漆黑的夜色中行了许久,已经把乌塘镇远远的抛在了后面。四周是收割
完庄稼,光秃秃的田野。几颗稀疏的寒星高高的点缀在头顶。见沈映雪情绪稍稍安定了
一些,陈晓剑才一面用力的摇着浆,一面开口说到:“我仔细想过了!唯一有理由来追
杀我们的人就是绑架王掌柜他们,霸占‘万和斋’的那伙人。也就是彭老爷、张通达他
们!也许是知道了我们到府里去告状,所以来杀人灭口。”船浆划开水面,发出单调的
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听来显得格外响亮。
  沈映雪已经从船舱里钻出来,坐在船头,若有所思的托着腮,看着夜色里四周模糊
的景物,眼中也是一片迷茫。听见陈晓剑说话,抬起头:“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我们
又应该怎么办?”
  “不如去看看府台办案办的如何了?”陈晓剑一面摇桨,一面回过头看着沈映雪。
船头方向一偏,差点撞在岸边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对!”沈映雪突然眼前一亮,右手握拳在左掌一击喜到:“若府台把案子办下来
,将那狗县令与这些人惩办了,王掌柜他们能够得救,我们也可以回去,再把屋子盖起
来!”
  “这样当然最好!可是也不要想得太简单,这些人恐怕不是好对付的。”陈晓剑还
是有些担心。
  到了省城码头,天色已经完全亮了。两人下了船,将小船系在岸边的石桩上,进了
城在城里四处走了一阵,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寻了间安静、整洁的客栈住下。摸了些铜板
让店小二到外面餐馆叫了些简单的饭菜进来,就在房间里勉强用了些茶饭。略微休息了
一阵后,沈映雪又隐了身,潜到府台衙门去查看,陈晓剑就在客栈里等候消息。约摸过
了一盏茶时间,沈映雪又回到客栈里,现出身形。未等陈晓剑开口便摇摇头:“衙门里
没有人,等到了晚上我们再到唤花楼去看看!”
  两人怕多生枝节白日也就没敢出门,都呆在客栈里,等到天黑以后才出门,直接朝
唤花楼走去。
  浓浓的夜色中,唤花楼前依然灯火辉煌,一群浓装艳抹的莺莺燕燕站在门口迎送往
来。追香逐臭的嫖客也如同粪坑里的绿头苍蝇一般聚在旁边,不肯散开。
  “你站在此处等我,不许过去!”走到离唤花楼大约还有十余丈路的街口一处灯光
照不到的角落,沈映雪停下脚步,远远的望了唤花楼一眼,脸上显出一丝厌恶的神色,
扭过头来叮嘱陈晓剑。
  “晤,我在这里等你便是!”陈晓剑答应了一声,便停住了脚步。
  过了不到一盏茶时间,便看见沈映雪急匆匆的从唤花楼里走出来,走近以后见她脸
上满是焦灼之色,朝陈晓剑轻轻摇了摇头:“这里也没有。”
  “再到衙门去看看吧!”陈晓剑看了看有些心神不宁的沈映雪一眼,然后提议到。

  “也好,可以想办法在找人打听一下!”沈映雪闻言想想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便点
点头表示同意。
  府台衙门门口冷冷清清的,周围一个行人也没有。两扇的朱红大门紧紧的闭着,门
框上挂着的两个白皮灯笼在瑟瑟的秋风中摇晃着,发出惨淡的白光。白日里张牙舞爪的
两个石狮子静静的蛰伏在树影下的黑暗里。一个军士拄了杆秃了穗的长枪,懒洋洋的立
在台阶上,打了个呵嗨,然后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
  “这位军爷!我有急事想求见府台老爷,请问府台老爷现在在衙门里吗?若在的话
烦劳军爷通报一下!”沈映雪上前朝军士施个礼,说道。其实她也知道府台此时不在衙
门里,这样问只是想打听一下府台现在何处。
  军士听见有人说话,懒洋洋的转过头看了沈映雪一眼,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去去
!”
  “我姓沈,麻烦军爷通报一下,就说沈姑娘求见!”
  “什么生姑娘熟姑娘的,不见不见!快走开”军士猛然将手里的长枪在地上一顿,
厉声喝到。
  沈映雪忍住怒气,正寻思恐怕又要破费些钱财的时候,却见一只手猛然从身后伸过
来将那军士脖子拧住,就像拧住一只大木偶似的,先提起来,然后一把将他摁在台阶上

  军士被摁在台阶上,脖子扭到一边,因喘不过气,满脸涨得通红,双眼瞪得滚圆,
喉头“咯咯”有声,手里的长枪丢到一边,两手在空中乱划。
  “府台现在在什么地方?”陈晓剑恐把他捏死了,左手拿起剑鞘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老实说,若敢乱叫乱嚷当心狗命!”军士脖子被卡住,说不出话来,眼中露出惊慌
之色,只是将脑袋点的鸡啄米一般。陈晓剑见状将军士松开:“若敢乱说,照样回来取
你狗命!”
  “小的不敢!大侠饶命!”军士一团烂泥般萎靡在地上,咳了几声,喘过气来才支
撑着坐在地上开口说到:“这几日,老爷好象有些要紧的事务,时常都待在味腴楼。”

  “味腴楼?这味腴楼是何所在?”沈映雪开口问到。
  “是这城里最有名的一间酒楼。”
  “为何办事不在衙门里,偏要到什么味腴楼去?”沈映雪不禁奇到。
  岂料那军士一听此话更是大为惊奇,抬起头双眼睁得大大的望着沈映雪:“看姑娘
也是冰雪聪明,怎会如此不通世务?别看这衙门修的冠冕堂皇,其实都是用来糊弄那些
老百姓的。敢问姑娘几时见过有寻常百姓从这衙门大门里进去能把事情办成了的?真正
要办的事情还都是在饭馆、酒店、青楼、妓院里谈成的。”
  “狗官!原来也是一路货色!”陈晓剑恨恨的骂了一声。
  二人料定他不敢撒谎,便问明了味腴楼的方位,然后又将他威胁了一番,令他不许
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后后径直朝味腴楼赶去。
  味腴楼是建在水边一座两层高的楼房。底楼是大堂,大堂里灯火通明,食客甚多。
里面摆了数十张可坐十人的大圆桌。桌面上杯盘狼藉。站在门外都只觉得酒气熏天,行
酒令,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十数个堂倌端着放满酒菜的红漆木盘在桌缝里来回穿梭

  “两位客官,里边请!”一个圆脸,身材矮胖的堂倌,肩上搭了根白毛巾站在门边
。见二人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便殷勤的上前招揽:“本店的子姜醋鱼可是远近闻名!
两位今日来的正巧。鱼,是下午才从河里捞起来的新鲜大鲫鱼,一条条活蹦乱跳,现吃
现杀!”
  “我们是来找人的!”沈映雪往他手里塞了一小块碎银,低声问到:“府台老爷在
何处?”
  堂倌将银子在手心里掂了掂,顿时笑逐言开,将银子塞进衣袖里,然后转过脸朝着
楼梯努努嘴,低声到:“二楼上,观云厅”
  二人穿过摆满酒桌的大堂朝中间的楼梯走去,在楼梯口便隐隐听到有丝竹之声传来
。上了楼,楼上被隔成一间间的小厅,每个小厅门楣上都钉了个小铜牌,写着小厅的名
字。陈晓剑与沈映雪在走廊里寻了一阵,见其中一间紧闭的小间门楣上的铜牌上写着:
“观云厅”。沈映雪将陈晓剑拉住,指给他看了,抬起手就想敲门。
  “贾大人!这次为了避免泄露消息,所以先前把你这个府台都蒙在鼓里,还万望见
谅啊!这一杯算是向贾大人赔罪!”房中一把尖锐的声音说到。
  听到这个声音,沈映雪猛然想起一个人——彭老爷。正要敲门的手举到半空就停住
了。
  “哪里哪里!”是府台的声音:“彭公公到鄙地来公干实乃下官的荣幸,没有责怪
下官接待不周已经实属万幸了,哪里还敢怪彭公公啊!”
  “哈哈哈……”房中几个人同声大笑。
  另外一个干涩的声音掐笑到:“下官一届小小的清河江县县令能与二位大人同桌共
饮更不知是哪世修来的福分啊!这一杯是敬二位大人的,祝二位大人官运亨通,财源滚
滚!”
  “来来来!你我三人同饮了此杯!若将事情办成了,各位飞黄腾达是指日可待!”
彭公公尖锐的声音说道:“二位可定要全力协助啊!”然后便是一阵酒杯撞击的脆响。

  “公公放心!属下立即派人四处设立关卡,张贴告示,捉拿这对男女,定叫他们插
翅难逃!”府台大声说到。
  “不可!”彭公公尖锐的声音:“此事只能秘密进行,不可声张!况且这双男女身
手不凡!就连前日我派出的十余个手下都失手了。你那些寻常的兵勇……嘿嘿!”
  “那属下该如何行事?还请彭公公明示!”府台和县令面面相觑。
  “那姓沈的女子不是来找你告状吗?”彭公公反问到。
  “公公的意思是……”府台小心翼翼的说到。
  “明日,你就四处张贴告示,宣布‘清江县县令吴天良贪赃枉法,与匪人勾结霸占
他人家产。现已被抓获归案,现寻访原告上堂对质’这样就不愁二人不上钩!到时候我
们在设下陷阱,多多埋伏人手,二人身手再好,也叫他们插翅难逃!”彭公公声音显得
非常得意“妙计!妙计啊!彭公公果然高明!”府台一叠声的恭维。
  “公公这个……那事情办完以后小还如何面对这一县的百姓!”吴天良一听,顿时
便慌了。
  “哈哈!吴大人请不必多虑,事成以后吴大人的前程就着落在老夫身上好了!到时
候这一个小小的清江县县令的乌纱帽恐怕吴大人还看不上眼呢!”
  “就多谢彭公公栽培!以后无论彭公公有何吩咐下官定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只
听得吴天良慷慨激昂的说到。
  “哈哈!”彭公公干笑两声:“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日便可着手进行。”
  “是!下官遵命!”吴张二人同声应到。
  听到此处,二人身上不禁一身冷汗,对看一眼,心里到:“幸而今日听到这几个狗
贼的阴谋,否则……”
  见陈晓剑面带怒色,伸手去拔剑。沈映雪连忙将他手臂抱住,望着他的眼睛,猛力
摇头。
  陈晓剑被她紧紧拉住,只得松了手。
  二人悄悄下了楼梯,离开味腴楼,走到一个无人的僻静之处。
  “我方才要杀了三个狗贼你为何要阻拦?”见四周无人,陈晓剑忿忿的对沈映雪说
到。
  “拔剑一把将他们杀了当然痛快,可是你就不觉得这些事情太令人匪夷所思吗?彭
公公到底是什么身份?张、吴二人都是朝廷命官为何会听命于他?他来此所为到底何事
?为何要霸占万和斋、绑架王掌柜等人?如何又与我们牵扯上关系?先派人来追杀我们
,现在又要设下陷阱来抓我们?幕后是不是还有人主使?要如何才能救出王掌柜他们?
”一迭声问得陈晓剑哑口无言,悻悻的靠在身旁的一棵树叶已经落光,光秃秃的大树的
树干上,犹自还有些忿忿不平。
  “管他们是什么人!干脆直接冲进去,把王掌柜他们救出来!且看这帮狗贼又能如
何!”陈晓剑猛然一挺身,将剑鞘往地上重重的一顿,大声说到。
  沈映雪闻言,正想说他行事莽撞,转念又想到:“他们这伙人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
当,所以想抓我们也还不敢声张,只能用阴谋诡计。我们也就将计就计——既然他们贴
了告示说‘清江县县令贪赃枉法,与匪人勾结霸占他人家产。现已被抓获归案,现寻访
原告上堂对质’我们就去将王掌柜他们救出来。先让这几十个人四处声张,将生势造大
,多寻一些人,然后一同到府台衙门去对质!且看他们如何收得了场!”不禁击掌喜到
:“此计甚好!”然后将计策与陈晓剑一说,陈晓剑一听也是大喜。
  “走!”陈晓剑转过身,将剑往身上一背。
  “慢着!”沈映雪将他唤住:“要救人也不要着急呀!等他们四处将告示贴出来以
后再去救也不迟!”
  “这到也是,若现在就将人救出来了,他们就不肯贴告示了。”陈晓剑挠挠脑袋,
笑到:“幸亏有你提醒!不然……。嘿嘿!我们现在又做什么?”
  “你方才没听伙计说味腴楼的子姜醋鱼远近闻名,而且还是下午才从河里捞起来的
新鲜大鲫鱼,一条条活蹦乱跳,现吃现杀?”沈映雪此时心中有了计较,心情突然好转
,笑吟吟的看着陈晓剑:“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你还没饿么?”
  “吃鱼!好啊!不过要先看清楚那三个狗贼走了没有!”陈晓剑说到。
  方才那圆脸矮胖的堂倌还站在门口,见二人又走回来,奇怪到:“二位怎又回来了
?方才没有找到府台大人吗?现在府台大人他们已经走了!”
  “我们这次不找人!是特地来吃味腴楼远近闻名的子姜醋鱼!要下午才从河里捞起
来的新鲜大鲫鱼,一条条活蹦乱跳,现吃现杀的!”沈映雪将那伙计方才自卖自夸的口
吻学的似模似样。
  见沈映雪学他的揽客的口吻,胖伙计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一声,抬起右臂朝
里边一挥:“二位里边请,”然后将两人安排在一个靠窗临水的座位上。此时人已经少
了些,安静了许多。又几个伙计正在收拾厅堂里几张杯盘狼藉的大圆桌。胖伙计先上了
两杯清茶,再递过菜谱介绍到:“二位点个两斤重的子姜醋鱼,用鱼骨头熬汤。再来一
个素炒芦笋——也是我们这极有名的。如何?”
  “好!”二人接受了伙计的推荐,就没有翻看菜谱。然后又点了壶竹叶青。
  不多时,菜便上来了。子姜醋鱼的鱼骨、鱼刺全去掉了,用菜叶垫底,盛在白瓷青
花盘里,面上洒了些剁得细细的姜丝,葱花,花椒末淋上精制的调味汁。一尝果然味道
鲜美,肉质细嫩。素炒芦笋只放了些细盐,未加其他任何调料,清香可口。鱼骨熬的浓
汤也别有一番风味。二人吃了些菜,又各饮了几杯酒。沈映雪有些不胜酒力,白皙的脸
庞微微有些绯红,灯光下看来更是娇媚可人。
  随后,二人便在各处闲逛了几日,果然彭公公一伙行动到极为迅速,四处乡镇都贴
上了告示,说:“清江县县令吴天良贪赃枉法,与匪人勾结霸占他人家产。现已被抓获
归案,现寻访原告上堂与吴天良对质。‘告示贴出以后顿时民情哗然,各处的茶馆酒肆
也议论纷纷。特别是清江县——因那吴天良原本就为官不仁,上任以后就大肆搜刮油水
。各种税收名目繁多,生了病,看病吃药要收税,死了人也要收税!也有人家家里实在
太穷,死不起人,万一死了人就便只能乘半夜偷偷抬出去寻个荒郊野地悄悄埋了,不敢
声张,连丧事也不敢办。几乎除了放屁以外,一举一动都要收税。吴天良犹觉不够,后
来干脆连县衙门口一棵长了数十年的皂角树都被锯下来做成菜板卖了。
  有人看了告示议论说:“这下好了,将这个贪官惩办了,清江县的百姓就可以过好
日子了。”
  也有人听了便冷笑到:“天下作官的没有最贪,只有更贪!这吴天良虽贪,但是已
经在这清江县作了四年县令,毕竟油水已经捞足,不会再变本加历。若再换个饿老鸨上
台,这清江县的百姓还得用血汗再将他喂肥!”
  “照你这种说法,那岂不是最好大家每日都烧了高香,要菩萨保佑这些贪官个个长
命百岁,官运长久!”
  “正是如此!若不从根子上来治,这些贪官始终是前仆后继杀之不绝!”
  这两日,二人在清江县城里四处游逛,沈映雪花了不少钱,做了许多事情,先在县
城的几家木器行里定做了些需要两个人抬的大牌匾。又到布行买了些红红绿绿的绸缎。
找了数家包子铺,预定了数十笼鲜肉大包,约好日期来去。到纸火铺订购了上百盘五百
响的大红鞭炮。在一间竹器店定做了一柄极大的伞。最后还在一个戏班子里预先付了定
金,租了许多锣、鼓、钵、铫之类的器乐。陈晓剑觉得奇怪,问她作何用场,沈映雪只
是抿着嘴笑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天傍晚,吃过晚饭,二人回到客栈以后,沈映雪拿出准备好的一身黑衣和一张蒙
面的黑布递给陈晓剑:“今夜便去救人!”
  “邦邦!”听得窗外一阵梆子响,时间已是二更。沈映雪一拧身将魂魄附在剑上。
陈晓剑换上准备好的黑衣黑衣,用黑布把脸蒙了,将剑背在背上,偷偷越窗而出。
  陈晓剑顺着街边树木的阴影,穿过两条寂静的长街街,就走到了县衙监狱。监狱木
门门梁上,一盏惨白的灯笼在秋风中轻轻的晃动,灯笼蒙皮上写了个碗口大的“狱”字
。一个四十余岁,身穿黑衣的衙役提了根水火棍在门口懒洋洋的来回走动。
  陈晓剑立住脚步藏身在一棵树后,从树影背后探出头,看看四周无人,便从树影里
出来,踩着落叶,径直朝着衙役走过去。
  那巡逻的衙役听见身后有脚步踩在枯叶上的声音,将脸转过来,大声喝道:“什么
人?”
  当他看清面前是一个身背长剑的黑衣蒙面人以后,立即身体往后一退,背靠在虚掩
的大门上,弓着腰,将手里的水火棍朝着陈晓剑一比划,两腿不停哆嗦着:“你!你!
什么人?干什么?”见陈晓剑不答话,便大着胆子将手中的棍子一挥,“呼”的一声朝
陈晓剑当头劈下。陈晓剑右手一捞,将迎面劈来棍子拽住,再往回一拖,便将那衙役拖
到面前,腾身而起,右足向前一踹。便见一团黑影凌空飞起,“砰”的一声撞破监狱大
门,然后“啪”的一下落在地上,打了个滚,又翻身起来拔足朝值班衙役住的小屋子跑
去,一边跑,一边喊:“劫狱!有人劫狱。”
  陈晓剑穿过撞破的大门,径直走进院内。
  只听得小屋里一阵忙乱,四五个光着上身的衙役从屋内冲出来,手上各自持了铁链
,铁尺等事物。方才被一脚踢进来的那名衙役知道厉害,手里又重新提了两把铁尺躲在
最后面。
  “呔!此处乃监狱要地,大胆贼子,竟敢擅闯!”冲最前面的一个狱卒将手上的铁
链抖得“哗哗”作响,厉声朝陈晓剑喝到。
  “对!可知朝廷律例,劫狱可是死罪!”旁边一个瘦高的狱卒补充到。
  “速速退去饶你不死!”方才被踢进来的那名狱卒十分慷慨的给陈晓剑留出退路。

  几个人只是隔得远远的望着陈晓剑,一面将手里的家伙舞的“呼呼”作响,一面大
呼小叫,却又不敢靠近。
  见陈晓剑朝着小屋走过来,又连忙散开,却又不肯退去。远远的围成个扇形将陈晓
剑围在中间,仍在陈晓剑背后不停的喝叫。
  陈晓剑走到小屋门前,听见背后几个衙役还在叫骂,但又不想出手伤人多生事端,
便在门前停住脚步,探手从背后“咔”的一声将剑拔出来,双手握住剑柄,摆了个架势
,将长剑当胸抱住。几个衙役一见,又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继续喝骂。却见陈晓剑
身型一矮,双足在地上一顿,身体腾空跃起,手中长剑“呼”的一声带着一道暗红的光
影劈下。“轰”的一声,尘土飞溅,屋子竟被连着房梁和土墙劈塌了小半屋角。
  几个衙役几时见过这等声势惊人的剑招,呆立片刻,发声呐喊,抛下手里的家伙,
四散而逃。
  陈晓剑将几个衙役吓跑以后将剑收回鞘中,依旧背在背上。沈映雪也现出身形。陈
晓剑依着沈映雪的指点,踩着瓦砾,走到屋子中间的一张桌子前,一把将桌子掀开,因
夜里看不清,便躬着腰双手在地上摸索了一阵。摸到两个金属环,双手各抓一个,用力
一提。“咯咯”两声,掀开一个铁板,一股恶臭顿时扑面涌来,二人连忙用手将鼻子捂
住。地面上出现一个两尺见方的地洞,洞里透出些微弱的灯光,隐隐还有些人声传来。

  两人顺着阶梯一前一后的走进地洞。
  “啊!陈姑娘!”有两个“万和斋”的伙计躺在阶梯下面的稻草堆里睡觉,听见头
顶有响动,睁开眼一看,认得是沈映雪,立即叫出声来。
  “陈姑娘来救我们了!”其他的人被惊醒了,这些被困的人大多都认得沈映雪,一
看见二人便都叫起来。情知自己得救了,个个欣喜若狂。
  两人先走进去找到王万和夫妇。
  “我还以为这把老骨头就……唉,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两位!”王万和更是老泪纵横

  众人被关押了许久,一个个面黄肌瘦,衣杉褴褛,肮脏不堪。但除了身体有些虚弱
,有些人受了拷打有些皮外伤外,基本没有大碍。
  见众人走动的时候“叮叮当当的”手脚还被铁链锁住,二人又顺着阶梯钻上去,在
屋内寻了一阵,在桌上寻到一串钥匙,逐一将众人的手脚上铁链的锁打开。同时告知了
绑架众人霸占“万和斋”的主谋是县令吴天良,现在已被府里抓获查办,现正四处贴了
告示寻找原告到公堂对质。众人一听,顿时将吴天良骂得咬牙切齿,立时就要去与他对
质。
  方才一番响动已惊动了不少住在旁边的百姓。早就有胆大的趴在监狱的墙头,探出
个脑袋朝里边看。胆小的也将家里的门窗偷偷掀开道缝,探望门外的动静。猛然见从地
底钻出几十个人自然是目瞪口呆。
  也有人看得真切:“那不是‘万和斋’的王掌柜吗?”
  “失踪了这么久,原来全部被关在地底下!真是没人性!”
  “把人救出来就好了!”
  “这下铁证如山,吴天良这厮是天网恢恢,插翅难逃了!”
  “哎呀!王掌柜,你们都没事吗!那就太好了!”
  “王掌柜是吉人自有天象啊!”
  许多人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一面关切的询问着,一面议论个不停。有人从家里端
来了热水,还有人拿来了食物。
  “托福!托福!托各位的福,老朽总算还留得性命在!”王万和只是不住的朝着众
人拱手。
  因王万和在地方上算个善人,平素地方上有了春荒、疫病什么的。“万和斋”施粥
、施药都是肯出钱的,所以王万和名声也不错。见他落了难,这些街坊百姓也肯帮他。
乱糟糟的折腾了一阵后又商议了一阵,然后将“万和斋”众人分头安置在各自家中。
  众人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就聚集起来,准备到省城府台衙门公堂上与吴天良
对质。这些人吃了这许多苦头,自然对吴天良是恨之入骨,恨不得能生啖其肉。有家在
县城里的便去将家人也叫来了。其他也有些虽然与此案无关但是愤恨吴天良愿意去帮忙
造声势的、或闲来无事去看热闹的都一同加入队伍。当时就聚集了五、六百人,吵吵嚷
嚷的将整条街都堵得水泄不通。沈映雪又指挥人到木器店将定做的数面牌匾取回来。只
见牌匾上都写着些“爱民如子”、“明镜高悬”、“青天在上”、“沉冤昭雪”之类的
字样,牌匾上还披红着绿的挂了些绸缎。又选了些会吹吹打打的人,将事先准备的锣、
鼓、钵、铫等乐器发下去。又取出笔墨叫众人在事前定做的大伞上各自签了名,弄成一
柄万民伞。再悄悄向王万和叮嘱了一番,递给他一张事先写好的状纸。因陈晓剑和沈映
雪都不便露面,便从“万和斋”的伙计里选了个年轻力壮,脑筋灵活,嗓门大伙计的来
指挥队伍,陈晓剑和沈映雪就悄悄的混迹在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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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樽清酒斗十千, 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 拨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 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 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 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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