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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挽泪第七章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Jan 29 13:47:04 2005), 转信

第七章 



逃逃逃──能逃到哪去呢? 

“放开我,你放开我啊!”挽泪被他拖着跑,她叫道:“我不走!我不走!我回阳间有什
么用?!不过徒增苦头,何不让我投胎转世,从此跟他人无两样!” 

冷豫天彷佛没听见她的叫声,仍然拉着她往前跑。方才判官领路,他记得一清二楚,若是
在平日,何需如此费时费力,如今他怕撑不住了! 

一阵晕眩,让他跄跌了下。 

“你……你怎么啦!” 

“快走,若是迟了,鬼门一关,就再也回不到你的躯体之中。”他振作精神。 

拉着她跑,众鬼在身后追逐。 

地府终年犹如黑夜,伸手不见五指,水声由远方飘来,伴随着奇异的香味。 

她叫道:“我说了我不回去!回去有什么好?!” 

接近岸边,他猛然停下,薄怒道:“难道你要我说我爱你,才肯心甘情愿的走?”死魂在
奈河桥上只有来,没有回,挽泪是死魂,无法在奈河桥上走,就只能坐船过河,但若没有
摆渡人,船无法动。 

要如何才能逃离鬼门? 

挽泪眯起眼眸,冷笑。“你不必说,我也知道一个神仙怎会有男女之爱,就算你说了,我
也不信。” 

“是啊,神仙怎会有男女之爱。”他失笑兼之苦笑。“神仙怎会有七情六欲?我也不信。

 
他略带讥讽的话,让她又怔忡一会儿,他一向亲切温和,难有大声大气之时,虽然略慊无
情,却从未有过情绪的反应啊。 

“走吧,你要恨我怨我骂我,上了阳间都由得你。我让笑生保你身躯,你身躯虽不坏,但
死魂留在地府中过久,对你不好。” 

“我回了去,还是得要过苦日子,何必自找罪受?你是神,自然不愿见我死去,你费尽千
辛万苦带我离去,但你可知,死亡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你曾说过,死亡不是最终之处
,我现在懂了,那是新生的开始,过往种种烟消云散,从此不复记忆。” 

“无论如何,我真过不了天劫,留你一人在世间修行,好过投进畜牲道。”他彷佛下定决
心。
 
小鬼已然接近,叽叫之声不绝于耳,阴森之风更甚,岸边飘来凄凉的歌声,冷豫天在岸边
搜寻船只。 

“你……你是不是哪儿不对劲?”挽泪疑惑道,终于发现他周身气流并未如往常的平稳,
甚至那股奇异的香味愈来愈浓郁,让她不得不掩鼻。 

冷豫天将她拉紧些,正要答话,忽闻岸边有一老妪之声── “是天人吗?你们快快上船
吧……” 

未及细想,冷豫天拉着她跳上船。这艘船的摆渡人是名老妇,全身上下用黑袍盖住,她的
头未抬,费力地划着船,渐渐远离陆地。 

岸边的船只唯此一艘,小鬼追到岸边,纷纷煞住。 

水中波涛汹涌,几乎掀翻了船,冷豫天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的死魂堕向无边湖水中

 
他的手掌真是湿得可以,挽泪的心猛然一跳,不由自主近身在他的侧面看去。另一边的岸
上已聚集无数小鬼等候,藉着小甩手里微埚火光瞧见他的睑……净在冒汗,而且多得可怕
。 

“你……你究竟怎么啦?”她忍不住问道。她是孬,明明打定主意不再眷恋他,偏偏一见
他出了问题,心焦得难受。
 
他闭了闭眼。本是抓着挽泪的,到头来却被她紧紧扶住,远处忽然响起巨大的锣声,震耳
欲聋。
 
“糟了。”老妪叫道:“鬼门要关了!”整个老迈的身躯倾向前,冒着掉落河里的危险,
更加卖力的划。 

挽泪的心一直猛跳着。不知何故,竟觉老妪的声音有些耳熟。 

“鬼门一关,挽泪岂不死定了。”恁地冷豫天身为天人,历经人世无数大小事情,一时之
间也想不出办法来。 

能过船已是奇迹,他的身体到了极限,要带着挽泪离开阴间,除非──除非,舍己保她!
 

这个念头闪过心里,连思考也没有。保她舍己不是大爱,而是私情,但却没有后悔的想法
,真是可笑,在世数千年,终究为情爱所困。 

“鬼门关前,锣声三响,三响未逃,必死无疑啊!”老妪说道,语气十分焦灼。 

挽泪盯着她,愈听愈耳熟,愈听心头愈不由得心惊。人世间她并无其他相识之人,怎会…
…。
 
“挽泪。”他低叫,挽泪直觉抬起脸来,他迅速俯下头封住她的唇。 

她错愕万分,这是他首次主动亲吻她,为什么!他……他不是不爱她吗!为何要吻她! 

他可知道她想了多少次,就希望他能亲近她啊,哪怕只是摸摸她、碰碰她,给她一句温暖
的话,她真的可以为他而死啊!为什么偏偏在这一刻? 

他的唇极冷,像冻成霜一般。她闭上眼,眼眶极热。忽地,唇齿之间似乎被灌进了什么,
还来不及察觉,他就依依不舍的抱了她一下,随即退开,以手捂住她的唇。 

“别开口说话,回到你的躯体之前,千万不要开口,我将我所有剩余的真气全给了你,一
开口,真气尽泄,你就再也无法回去了。”他注视她的目光像要将她烙印在心底。 

挽泪张大惊恐的眼眸,不明白他的举动。 

“天人,响二声了啦!”老妪急叫,拚了命的往岸边划去。 

冷豫天望着她,露出微笑。笑意盎然,完全不同于过去温吞的笑,他向她说道:“人有劫
数,神仙亦然。我共经历三次天劫,每次都让我无欲无求的心给渡过,唯独此次,我是失
算了。长久以来,我虽守着人世间,却因看尽生老病死而逐渐失了慈悲心,是你让我想起
什么是慈悲。挽泪,别教我失望。我死后,你上泰山之巅,那里有散仙出没,若能跟着他
们潜心修行,你能修成正果的。”
 
他在说什么啊?他是神,怎会死?挽泪要拉下他的手臂,发现连他的衣袍也湿了大半,浓
郁的香味……是从他身上传来! 

她的心一沉,使劲想要推开他。他抓住她的双手,她用脚拚命踢他,他却文风不动。可恶
! 

锣响第三声,余音完全隐去之际,正是鬼门大关的时候。 

他仍然在微笑。“保重了,挽泪。” 

不,她不要走啊!挽泪想叫,却紧紧被他捂住嘴,这个浑帐!她心甘情愿的死,正是因为
他不爱她。留在一个没人爱她的世间有何意义?如今他逼她回去,他却遭了天劫,那么她
回去又有何用! 

她不走!她不走! 

目光盯着他,再死一次也不肯走。 

“天人!”老妪叫道,余音缭绕,已逐渐散去。 

冷豫天勾起真心的笑意,取笑似的说道:“也许,我不该说,但现在不说,以后怕再也没
有机会,连我自己也料想不到千百年的道行会栽在你身上。你的动情打动了我,从那把刀
穿过你的心,沾着你的血刺透我的心时我……很吃惊,究竟多深的爱才会让你毫不犹豫的
为我挨那刀。挽泪,我虽无情,但我还有心,不会不动容于你的一切。”他轻吐口气,柔
声说道:“我爱上你了,挽泪。”不等她露出惊骇的神情,一掌将她的死魂拍飞到空中。
 

地府天色黑暗,她的魂魄愈飘愈远,鬼门在即,她看着他微笑目送,仿佛转眼间便能再见
。他这算什么?他想要自己死吗?就在他告诉她──他爱她之后?她不甘心啊,要死宁愿
一起死,也不要独活。正要张口泄真气,却见他身后的老妪跑到船首,对着天空哭喊道:
“挽泪,你自己保重吧──” 

阴风用力吹掀老妪的衣袍,连着衣帽一块吹翻,露出一头白发及熟悉的老脸。挽泪一怔,
一时之间忘了开口。 
怎会是她! 

脑中才转此念,余音消失在地府之间,她的魂魄难以克制的受到撞击,终于失去了意识 
── 

### 

身子猛然动弹两下,惊动守在一旁的谈笑生。 

他揉了揉眼睛,连滚带爬到挽泪身边,低喊:“挽泪姑娘!” 

没有反应,是自己错看了吧! 

“人死怎会复生?偏偏我就信了冷兄的话。他是神,自然与众不同,能上穷碧落下黄泉找
挽泪,我是个人,愚昧无知,别说是碧落黄泉了,能走完天下路我就该偷笑了,乖乖等着
吧。”他搔搔头,又坐下来。肚子饿了,便拿厚实的大饼咬着。 

这两天一夜来就是这么度过的,幸好他够机敏又节省,随时带着乾粮,不然还真不知道要
饿多久。
 
忽地,挽泪又动了动,谈笑生手里的大饼掉落,眼珠子差点跟着一块掉下。 

“挽……挽泪姑娘?”东张西望一番,并无冷豫天的身影,她……是真复活了吗? 

人死复活……算不算人啊? 

挽泪掀开眼皮,眼前一片迷蒙,她眨了数次,凝聚焦点。 

天是蓝的,暖风在吹,所有的景色都是明亮的,还有正盯着她的谈笑生。 

“挽泪,你……你真活过来了?”谈笑生惊声尖叫,吓得连退几步,躲进矮丛后头。 

“我……。”她一张嘴,就觉无限生气散去,她一惊,急忙爬起来,顿时感到手脚发软,
跌坐在地。
 
“他呢?”她叫道:“这是梦吧?他没去救我,是不是?他呢?在哪儿?” 

谈笑生不明所以,仍照实答道:“冷豫天下地府前要我看住你的身体,不受破坏。 

你……遇见他了吗?” 

她闻言,闪神了,茫茫然的瞪着地上,胸口在喘,是灵体刚回身子难以承受的束缚所致。
 

“你骗我……。”她喃喃道,脑中不停的闪过地府一切。“那一定是梦……他是这么的无
情……就算我求他,他也不愿插手管人间事,为什么……为什么?该死的你!”她忽然怒
叫:“这算什么?算什么啊!你这叫爱我?真的是爱吗?若是男女之爱,你怎会抛下我?
混帐、混帐!”她用力捶地,粗砾的石子磨割她的手,她恍若未觉,又怒又恨的捶打地上
。 

“到头来,我还是一个人!你呢?你在哪里?这叫为我好!不如一块死!难道你还会不知
道活下来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气在喘,脑中纷乱,始终烙印着他微笑的爱语。 

他爱她?是骗人的呢?真爱她,不会这样待她的,她宁求同年同日同日死,宁受千刀万剐
,宁愿度过漫漫岁月以遇见他,她要独活干什么啊? 

怀里忽然摸到匕首,她立刻掏出来,谈笑生大惊,也顾不得她是不是僵尸,急忙冲出矮丛
,欲夺匕首。 

“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回地府找他!” 

“怎么回?是想要自尽?”谈笑生紧抓匕首不放:“挽泪,你忘了你是不死之身吗?如今
你就算千刀万剐,也死不掉、下不了地府了!” 

“不下地府,我不甘心!” 

“冷兄救你,不是要你再堕死界!你不知你被牛头马面带走时,冷兄的脸色有多可怕! 

他不顾吐血身伤,执意下黄泉救你,你若不领这分情,岂不让他白救了?” 

“吐血?”他是神,无病无痛,怎会吐血? 

“这是他的天劫!临走前,他是这么说的,他还说,若不幸只有一人回来,要我多加照顾
,我觉得奇怪,就算一人回来也该是他,何必还说一些教人听不懂的话,如今才知道这一
人只有你。”谈笑生迟疑了下,问道:“冷兄……还活着吗?”他是凡人,所幻想的空间
有限,无法想像地狱之貌,也无法理解为何一个神会困在地府之中。 

挽泪痛苦的弯下身,咬住鲜血直流的唇,愤恨的说:“我要他救我做什么?叫我要他救我
做什么?要我一生一世想着他、念着他,这是他给我的苦啊──”眼发热发涩,却难以流
泪。
 
要她抱着对他的回忆过活,不如让她受尽十八层地狱的苦楚。她已经活得够久,未来更久
的岁月里没有他,只有回忆,她会发疯发狂。 

“你狠,你够狠……。”她近乎疯狂的喃喃道,银眸无焦距的盯着前方,瞳上映着的是他
微笑的目送。 

我爱上了你。 

什么爱啊?是男女之爱或是神佛大爱?以为他作了牺牲,就不必再受她纠缠了吗?要她不
再纠缠,尽管明说就是,何必以命抵命! 

她爱他,不是要他死,不是要他舍命相救! 

我死后,你就上泰山之巅,那里有散仙……。 

散仙!散仙!她要个神仙做什么?!她以为她看见神都会爱吗……散仙?泰山?那里有神
仙! 

“挽泪?” 

“有神仙!”她脱口叫道,一线曙光闪过眼前,激恨难消的情化为无数希望,穷尽自己之
能,她也没办法再死一次、没办法下地府,可是那些神可以啊! 

“什么神仙?在哪儿?”谈笑生以为她疯了。放眼望去,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哪。 

“泰山之巅。”她低喘,突如其来的希望让她全身打颤,她的眼眶红了,抬眼看着谈笑生
。 

他一怔,对上她奇异的银眸。 

“我要上泰山之巅!” 

“上……上那里做什么!”谈笑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一双银色眸子,当日在五里坡分手,
她的眸是黑色的,充满妖美奇诡,却又深情似人,如今她怎会变成银色的眸子? 

好……好眼熟!眼熟到从小背得滚瓜烂熟的祖训一一浮现心头。 

“有一名叫挽泪的女子,她有一双银色的眼眸,如果后代子孙遇见此女,必定要为先人达
成遗愿……。” 

怎会遗忘尼!挽泪、挽泪,多么特殊的名字,若不是见到这一双银色的眼眸,恐怕他一辈
子也不会想到□上的遗言竟会落到他这一代实现── 

“我要上泰山救命。”挽泪咬牙坚定道,凌乱的长发垂地,清艳小脸上沾泥,背着光的虚
弱身影却充满希望。 

谈笑生张口欲言,却不知该如何启口,他要怎么说,才不会让她又受刺激? 

斟酌良久,他终于脱口而出:“要救冷兄,算我一份吧。” 

三个月后泰山顶峰── 

烈日当头,暖风吹来,却带股寒意,让人忍不住打起哆嗦;蒙蒙白稀的云雾缭绕,彷佛触
手可及。 

无数茂盛的枝叶山石间坐着一个男人。从男人的角度可以窥视到一女跪在悬崖之上,云雾
围绕在她四周,烈日直射在她身子上,拉出短短的影子,冷风袭来,吹动她红色的旧衫。
 

“挽泪,水送来了。”一名儒衣男子拿着水袋过来。 

挽泪动了动,抬起脸来。“你来了……。”她的唇是白色的,两颊微凹,她甩了甩头,收
回飘浮的神智。 

“挽泪,你跪了一个月,不要说是神了,连个鬼都没出现。咱们另寻他法,总有法子可以
救冷兄的。”
 
挽泪小口小口的喝着泉水,乾渴的喉咙获得舒解之后,才有力气说话。 

“什么法子?” 

“这……。”谈笑生哑然半晌,气得跳脚捶胸。“难道你成天跪在这里就是法子了吗? 

我可没看见有什么神出现!我谈笑生今年二十有三,所见到的神也只有冷豫天一人,一人
一生能见到神几次?一次就已嫌多了。他们高高在上、圣洁不可侵犯,要见到他们,是难
上加难。挽泪,你跪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冷兄之无情,你不是没有见识过,就算你在此跪
死了,也不会有神怜悯你,何况……何况,他搞不好早死了。” 

挽泪立刻瞪他一眼,薄怒道:“你要走就走,我从没留你!”语毕,随即闭目长跪,不再
理会他。
 
谈笑生讨了没趣,也是一脸怒容的往盖了一月有余的草屋走去。虽怒,但也明白稍晚自己
还会再送水来。 

挽泪垂下脸,身子又冷又热。白天如火烤,夜如浸潭,比死亡的瞬间还要难受。 

“你到底要跪多久呢?” 

没有想过要跪多久,就算成了化石、一生一世都得跪在这里,任其风吹雨淋,她也心甘情
愿。 

“那么,你信佛吗?” 

挽泪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亲切无比的声音并非来自谈笑生,她迅速张开眼,东张西望。 

“是……是谁?” 

“你信佛吗?”声音再度传来,挽泪循声望去,见到远处有一名男子似乎坐在石头上,茂
盛的树叶掩去他大部分的身体与容貌;能分得出他是男性,是从他衣衫的一角辨认出那是
男人的衣服,而非从他的声音认出来。
 
他的声音亲切犹如冷豫天的,却难分男女,也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威严存在。他,应是冷
豫天的同伴吧? 

“我要你照实说,不得隐瞒。” 

“我……。”她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不信神佛。” 

“那你为何跪于此地?” 

“我求神救命。” 

“你不是不信神佛?” 

“我不信,并不表示这世间没有神佛,你……你是冷豫天的同伴吧?你救他吧,我求求你
救他吧──” 

“冷豫天?那是谁?我可不认识他。” 

挽泪的心下沈,跪着向他移了几步,发现他身形不动,却始终与她保待一定的距离,让她
难以接近。 

“不,你胡说,你也是神,他也是,为何你不救他?就算你再无情,也该救自己的同伴啊
。”
 
我无情?普天之下,谁敢说我无情?我确实不知谁是冷豫天,人间姓名不过是代称,能留
下百世姓名的又有几人。”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神仙,若是他不肯,她必须再等多久才会有人救他?挽泪心急如焚,叫
道:“你是神仙,能救他的,我……我给你磕头!”她不停的用力磕头,额头砸在砾石上
,一次、二次、三次,不停的磕。 

山上灰白色的碎石逐渐染了红,他也不吭声,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约莫一炷香后,她仍
在磕头,长发凌乱纠结,每一次抬起头,额间的血滑落眼角再流下来。 

“你对他,真是用情之深。”他打破沉默,语气极淡,彷佛不为她的举动所感。“但,又
有什么用呢?他是个神,七情六欲皆不动,动了便是犯天规,你要他如何自处?神仙谈爱
,只会堕进爱恨嗔疑之苦。” 

他肯开口,就表示事情还有挽救之地,她又惊又喜,内心又痛苦万分。追寻这么久,到最
后仍要割舍,可是她割舍得心甘情愿,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算永远不能再见,她也认命
。 

“我不再纠缠他,让一切回到原点。” 

“原点?那可复杂了,你以为你与他的原点从哪儿开始的?” 

“正是当日城外野营之地。” 

“若有这么简单就好,我也不必下凡沾惹一身腥。”男人停顿,开始说道:“挽泪,你可
知你原是一生性凶残的野生狐狸,七百年前遇有一神仙,他一时慈悲心,将你化为人形,
加诸手铐脚镣,让你杀不了人,旁人也无法伤你。他原是一片好心,望你潜心修行,没料
到 你劣性未改,始终不愿亲近神佛。”
 
乍听自己是狐狸之身,彷佛雷电狠狠打进她虚弱的身子里。她低喘口气,顿时天旋地转起
来。
 
她是妖怪!真是妖怪!遗忘了自己的出身。只知自己长命不死,别人喊着她是妖怪,她自
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异于常人,但心里总是期盼这都是众人的误会,其实她是个人,只是
出了差错。如今一语打破了她数百年来最微弱的希望,她难以承受,天旋地转中,只觉身
子一软,神智要飘离身躯之内──
 
冷豫天! 

还没救他! 

她硬生生的拉回神智,用力掴了自己一巴掌,她在喘,喷出来的气息尽是高热的温度。 

她不能昏,不能昏死过去,他还在等着她救! 

她咬着唇,咬到血流不止,痛醒自己。 

“无论──”喉口不停翻搅,她已一日未有进食,怎么还会想吐?她猛力咽了咽,艰涩的
开口:“无论我是不是妖怪……我……求你救救他──” 

“你不恨那个神仙吗?”那男人问道。“恨他若不是一时慈悲心,将你弄成人不人、妖不
妖的,受尽众人奚落?” 
“我恨,我当然恨!”挽泪叫道:“你究竟愿不愿救他?” 

“好吧,我也非残忍之人。我常听说,人间有情,究竟是什么情呢?亲情、爱情抑或友情
?那些都是私己短薄之爱,我倒要瞧瞧你的私己之爱能维持多久,咱们来打个赌。你回来
之后,若能不改其心,我就将他还给你;若是你心意已变,我要你从此潜心修行,不再理
会红尘俗事。”
 
“回来?我要去哪儿?” 

“去一个你当年允诺永远不再见的伤心地。” 

明明瞧不见他,却能感觉他拂袖的动作。恍惚间,天地在变动,她的眼一花,堕进时空的
洪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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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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