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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小狼的灵异故事系列  第四十二章 鬼眼(中)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Feb  4 14:40:09 2005), 转信

正传


第四十二章 鬼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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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梅×自习×新计划 

十一月十一日,晴,难得冬天还可以有这么好的天气。 

我在自习室里,很仔细的写完了金融作业,梅在一旁看着,跟我在某一道有关证券交
易市场的问题上产生了争议,她还是个好学生,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学过的知
识不但没有忘记,反而应用的更好了。我在她的滔滔不绝中甘拜下风,于是完全把她
的答案借鉴下来。 

“其实一开始,你就把作业帮我写完,岂不省事。”我说,合上本子。梅不以为然道
:“那样你就更懒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说:“不好!” 

“我要是太勤快了,不是辜负你专门为我写的答案吗!” 

梅笑了,跟以前听我说笑话的时候一样,但这样的笑容稍纵即逝,她很快停止,对我
道:“你说得不错,我现在已经跟你不是一个专业了,写这些作业,也只是为了做个
答案给你而已。” 

她说这话的时候,显得郁郁寡欢,眼神游移不定,不敢看到我的眼睛。“小狼,”她
最后把头低下来,下巴放在我的手背上,幽幽的道:“现在的这个人生,真的是属于
我的吗?有时候我会以为,我变成了以前的梅,跟你是同班同学,什么事情都没有发
生过。可是每天早上醒来,我面对镜子里那张不一样的脸,还是会想起发生的事情,
我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这种感觉很不好,真的。”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问题,现在她终于说出来了,而我不知如何回答,唯有握了她的手
。她此刻最需要的,也许只是安慰。需要有个人告诉她过去是可以忘记的,这并不难
,但我是个废物。 

我张了半天嘴,竟然说不出半个谎言来。 

忽然之间,气氛无比严肃起来,最后我说:“梅……别想了。” 

走出教学楼,校园里满眼全是人,很明显,吃饭的时间到了,我对梅说,要请她吃饭
,可她摇头,说:“你应该多休息,你的眼睛……” 

我的左眼完全看不到,梅说,现在整个眼球还都是红的。她非要带我去校医院检查,
医生折腾了半天,是眼球充血。“你到底怎么搞的?”最后他把我的病历本扔在桌子
上,叹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治,也许过一阵子,你的眼睛就会自己把血液吸收掉
。” 

“也许?”梅怯怯的问,“不过不吸收掉呢?” 

那个医生道:“就类似于白内障了,只是我不知道手术是不是可以完全治愈。你们也
知道了,又很多医学上还没有解决的问题存在,如果你想为祖国医学做贡献的话,我
建议你留院治疗。” 

梅拉着我迅速的逃离了医院,她比我还要急着走,以至于我想给那医生一拳的强烈愿

望,没有机会得逞。 

后来我对着梅说:“我看不到也没关系,咱们学校缺少残疾学生。” 

然后我笑,笑得剩下那只眼睛也眯得几乎看不清了,阳光灿烂。 

梅在我眼前,静静的,淡淡的,仿佛只是云彩做成的幻象,一碰就会散去。 

金銮大厦,走廊。 

“我说了,金銮大厦不是鬼楼!”林杰急切的道,“我到现在还是这么认为,你难道
不相信我?” 

“我相信,”我说,“但一定是哪里有问题,如果不是金銮大厦,那么就是张金!”
 

林杰哭丧着脸,说:“我说了我们不应该再管这事,你不知道,那天那个眼睛……那
个东西忽的一下蹦到我面前,我……”他捂着脸,哆嗦几下,道,“我都不知道说什
么好了。” 

我说,我明白。 

毕竟林杰是通灵家族的人,我很少见到他吓成这个样子。 

然而他并没有拒绝继续帮助我和英飞,即便已经在我耳朵边上唠叨了成千上万次,还
是没有说出一句撒手不管的话。 

他知道如果他说退出,我一定会答应。 

但他没说,而我心里也是极度希望林杰能留下来帮忙的,其实这样很自私,英飞可以
说是为了他妈妈,我是为了自己的眼睛,林杰呢,他为了什么? 

我正负疚的这样想着,他倒把答案的事情解决了。 

林杰说:“好,为了通灵家族的名誉,我拼一拼。” 

他又掏出那副手套来。 

“金銮大厦不是鬼楼,但竟然会有怨气出没,唯一的可能,就是——这股怨气是流动
的。” 

“这话对。”我说,现在不能打击他。 

“我的设想是,有什么沾满怨气的东西,被人带进带出,导致了现在这种情况。”林
杰道,“最有可能的是随身饰品,比如沾了死者鲜血的玉器,匕首,等等……我们只
要调查谁周围的东西有怨气就可以。” 

我说:“用你这副手套?” 

林杰道:“你也知道,我的手套是非常灵敏的,即便只有一点怨气,也能及时发现。
我们先去调查沾染了怨气的东西,当然,这些东西并不一定是罪魁祸首。” 

“这是什么意思?” 

林杰道:“比如咱们要找的,是一块邪灵玉——就是有邪灵附着在里面的玉,也就是
大厦怨气的来由。这块玉很可能是被人随身携带,带进带出大厦,那个人周围一定会
包围着怨气,而那个人碰过的东西,在一定时期内,也会沾染到少量的怨气。” 

我开始明白了:“我们找到沾染少量怨气的物体,以它们为根据推算出可能全部接触
过它们的中心人物,找到那块邪灵玉?” 

“对!”林杰道,“这是顺藤摸瓜。” 

我点头,开始往走廊另一边走,林杰在后面叫住我,问我到哪里去。 

“总得有个着手点吧,我认为应该从张金的办公室开始,而且,我也想把这个计划告
诉英飞。” 

二、英飞失踪 

办公室里只有张金,黑着一张脸,靠在椅子上,仿佛一个苟延残喘的木乃伊。看到我
们,他的精神好像回来一点,动了动身体,眼睛还是大大的瞪着,不过开始转动。“
英飞呢?”我问,他没有反应。 

“陆柯呢?” 

张金摇摇头,咬牙半天,道:“走了,跑了!” 

“什么?” 

“你们那个朋友,我管他叫英飞也好,陆柯也好的,害怕了,跑了!”他说。 

我压着火,同时拦住了激动的林杰,拨通英飞的电话。 

那头却是千篇一律的腔调:“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我恼怒的放下手机
,走到那张桌子前,狠狠拍了一下,对张金道:“我朋友是绝对不会因为害怕而离开
的,他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张金被我吓到了,仿佛最后的稻草掐在我手里一般,态度大变,小心翼翼道:“没有
,没有,今天早上他还在,可是很疲倦,可能因为好几天没合眼了吧,他跟我说要去
趟厕所,但坚决不让我跟着。” 

“废话,哪有去厕所还要跟着的!他又用不着保护。”林杰插嘴道。 

张金道:“可是我……我……”我知道他害怕,这不必解释,于是道:“别说你了,
光说他!他出去之后怎么样?” 

“没有……” 

“没有是什么意思?”林杰也拍一下桌子,被我瞪了一眼之后立即闭嘴,看来这小子
适合当伪军。 

“没有……再回来。”张金道,“我打过电话叫人去找,哪里都找不到,所以,我想
他一定是走了,不愿意再当保镖,他害怕。” 

“别说了,”我郁闷道,“他一定是遇到了别的事情,也许比这件事情更重要,也许
更危险。昨天我们两个走了之后,应该是只有你们两个呆在一起吧?” 

张金道:“对,我的秘书曾经过来送饭。” 

“英飞,有没有跟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张金想了半天,摇头道:“没有,他管秘书要了两卷纱布和紫药水,那也是因为上次
受的伤啊。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我觉得有点不妥,一时又想不到。 

张金此时忽然激动,拉着我的胳膊道:“求求你了,我把答应给他的钱,都给你们!
你们不要走,在这里陪陪我吧!”我无奈,瞧瞧林杰,通灵家族后人大显神通的时候
来了。 

林杰果然不负众望,对张金道:“放心吧,我家世代通灵!从来没有什么鬼怪对付不
了,何况这还是我们祖上自己制造出来的!”他嘴里念念有词,抓出一把符咒满屋乱
贴,最后竟弄了一个贴到张金脑门上。 

“放心吧,我把这里布了结界,没有什么鬼可以进来骚扰你。” 

林杰的结界……质量我就不再说了,不过吹牛终于起了作用,张金很信服,我仔细一
看,他头顶着林杰那张黄纸,靠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已经悄悄睡去。 

剩下我来思考英飞到底到哪里去了。 

他是不会这样走开的。 

林杰此时道:“其实昨天,我就觉得飞贼不大对劲。” 

“是吗?哪里?” 

“他好像不舒服,”林杰道,“所以,据我推断,他的失踪的确是有原因的。” 

“说说看。” 

“他闹肚子了……” 

我跳起来给了林杰一拳:“你还是闭嘴吧,英飞他……”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
“英飞他可能真的是不舒服。”于是我冲过去摇醒可怜的张金,大声问道:“你说英
飞要了纱布和药水,那你有没有看见他包伤口?有没有,说啊!” 

张金战战兢兢道:“有、不,没……不记得了。” 

“你好好想想,很重要啊!” 

张金道:“应该是,没有……他只是要了那些东西,但的确,没有当着我的面包伤口
。” 

“那他出去的时候,有没有拿着纱布和药水?” 

张金不回答我,两只眼睛在屋里乱瞟,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屋里没有纱布药水,那
么一定是英飞拿走了。 

果然,英飞是出去包伤口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出去包伤口呢?他只是手上受些皮肉伤,没有必要背着张金包扎啊!
除非……林杰愕然的看着我,结果我问他:“紫药水是做什么用的?” 

“嗯,抹……” 

我按捺着想揍林杰一顿的欲望,说:“一般的擦伤,抹红药水就够了,况且英飞,我
记得他从来就不抹药,以前他偶尔受点小伤,也用自己特制的药粉。这次为什么要了
紫药水呢?只有……只有溃疡或者更加严重的伤口,才需要紫药水来收拢伤口吧?”
林杰恍然大悟道:“对了,飞贼的伤口一定相当严重。” 

“那到不一定,”我说,“但我想他的伤口一定不仅仅是上次说的,皮肉擦伤,也许
他伤口发炎,或者更严重,才会离开张金,怕把他吓着。” 

现在我们一点不怕把张金吓到,他听了我的分析,整个脸都黑起来。 

“他的伤口,不是那个眼睛造成的吗?连他都这样了……看来,我还是……我死定了
!”他说,抱着脑袋哭起来。 

我继续跟林杰说:“现在不知道英飞在哪里,倒不是最要紧的事,我想他会主动找我
们。关键的问题反而是张金,我们不知道那只眼睛在什么地方,但它会围绕着张金出
现。” 

林杰点头,会意道:“我去调查怨气的事情,你看着张金。” 

接着他噌一下子跑出门口,有如兔子般敏捷。 

剩下来的时间,一直到傍晚,张金一言不发。倒是我,接了梅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只是她问我还去不去自习,我说,不去了。 

“那上课呢?” 

“也不去了。” 

按照平时她会骂我不用功,可这次没有。 

第二个电话,是黄昏的时候打来的,纯粹闲聊,于是我理所当然的叫梅先挂,然后用
张金桌子上的电话给她打。 

她似乎不经意的提起那天早上,在306的事。“林杰的房间真的那么奇怪吗?”我说
是:“他是个通灵人,他的屋里当然古怪。”梅淡淡的说:“可是别人进去都没有事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她也没说。 

“梅啊,从我现在呆的位置,可以看到很美丽的夕阳,”我说,透过落地玻璃窗往外
看,张金了无生气的坐在旁边,显然对我的话不屑一顾。 

“有多美丽?” 

“好像炒鸡蛋的西红柿一样。”我忍着口水道。 

三、阿丽 

“你女朋友?”挂了电话,张金问我。 

我说是,看来今天要在金銮大厦过夜了,为了英飞和自己的眼睛,我倒不在乎,可惜
亏了肚子。张金看我望着夕阳不住咽口水,忽然小声笑了,说:“饿了吧?我帮你叫
外卖吧。” 

他打完楼下快餐的电话,想了想,又拨了一个号码。 

“阿丽吗?……咳、咳,我怎么能不想见你呢!……过来吧,我在办公室……真的,
我想你了,想见你。” 

“你老婆?”他挂了电话,我问。 

张金摇头道:“女朋友,我们两个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啊。” 

他这个青梅竹马,我们已经在英飞的叙述中见过了,果然,没过多久,走廊里响起气
势惊人的高跟鞋声,门砰地被撞开,我只看到眼前一片波浪卷。 

波浪卷的主人扑到张金的怀里。 

“阿金!亏你还想着我!” 

张金身子往后一倒,他的体力已经难以承受如此的热情了——我闭上眼睛。 

五分钟,张金终于手忙脚乱的爬回到衣柜里那张可怜的床上之后,阿丽终于弄了把椅
子,坐在我对面,张金的旁边,瞧着我好奇道:“他是谁啊?”张金说:“他是来帮
我的。” 

“以前,我一直怕你担心,不敢告诉你,其实阿丽,我不想见你是怕连累你。”张金
说,“现在我想通了,我再也不想成天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电脑那头,林杰:“我什么也没发现。” 

我说:“你仔细的找遍公司每一个角落了吗?”林杰说:“当然!我能去的地方都去
了……除了……” 

“除了哪里啊?说不定就在你没有找的地方!” 

“我不敢找啊!”林杰说,“要不你自己去女厕所里看看?” 

女厕所?那是,我也不敢去。“算了,天黑下来了,你上来吧,我给你留了盒饭。”
林杰决然道:“好!”我能想象他冲上来的速度。 

张金去了厕所,跟阿丽聊过之后,他心情平静很多,一直微笑着,仿佛忘记了发生过
的事情,自己走出去,没有叫我陪。 

剩下阿丽在我对面,满不在乎的瞧着自己鲜红的指甲。 

一股香水味扑面而来。 

我现在的感觉跟英飞一样,怀疑她是不是个还魂的厉鬼。 

“阿丽是吧?”我尽量露出超过三颗牙齿微笑,“你刚才也听到张金说得话了,相信
吗?” 

“当然。”她说,也对我笑,牙齿白的刺眼。 

“那个那个……”我觉得自己脸皮的确很厚,“真难得,很多女孩子一听到这样的事
情,马上就会跑掉了,你还能在这里陪着他。” 

“没办法,谁叫我们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呢!”阿丽道,“我们一出生就认识了,从小
在一块玩,长大了,他当了大老板,就把我接过来,我们迟早会结婚的。” 

“你不怕那个眼睛……”好像这么说不礼貌,但我实在猜不透这个女孩到底想什么。
 

阿丽把眼睛一瞪,假睫毛忽扇忽扇的。 

“没有什么能拆散我们!” 

她见我呆住了,马上微笑来中和气氛:“我是说,我一点都不担心,阿金不会有危险
的。” 

“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她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其实你可以马上走了,等阿金回
来,我就叫他把钱付给你和你的朋友。” 

可是张金半天没回来,我想去找她,发现阿丽掏出一面小镜子,对着补起妆来,动作
十分熟练的把脸上那层墙皮一样的物质加厚。 

“说老实话,阿丽,你很年轻,皮肤也好,为什么要描这么厚的粉?” 

阿丽一愣,随后笑了,并不诚心的说:“因为我的皮肤很娇气,所以要多保护一层啊
。” 

“那你又为什么要涂这么厚的唇膏啊,吃东西多不方便。” 

她把眼一瞪,道:“去,我嘴唇太薄,不这样涂不好看。” 

因为这个?我记得子强说过,女人的化妆是为了取悦男人。他错了,我得意洋洋的想
,阿丽就是个最好的反例。 

真的,她那模样都快吓死我了。我忽然觉得张金也许是我们之中胆子最大的那个。 


金銮大厦,办公室,晚上21点,张金没有回来,林杰没有过来,我恰到好处的想起,
英飞失踪了。 

而我,正跟张金的女朋友,浓妆艳抹的阿丽呆在一起。 


她刚刚又涂了一层唇膏,喝了鲜血一样猩红。我大概是被这种颜色冲着了,脑袋一阵
阵犯晕。 

“我去找找张金。”我说,站起来。 


阿丽说:“别去了。” 

“为什么?”我低头,忽然发现脚底下有些黑乎乎的东西,刚才一直没有注意。我蹲
下,捡起一片。 

“碎纸?” 

不,是林杰刚才留下的符咒,现在全部变成了黑色。 

我看看阿丽,她没有表情。然后我跑过去打开门。 

黑色的眼睛就在门外,在门开的一霎那,扑入我的视线。被那团瞳仁中的旋涡包围的
一刻,我发现我的左眼重新看到了东西。 

同时我也听到了阿丽的尖叫。 

“鬼眼!真的是鬼眼!” 

刺耳的尖叫,仿佛全世界的耗子都在我身后。 

四、槐村×石头×张金的过去 

“小狼,你的眼睛怎么样?” 

“还是看不到,我看我只好当独眼龙了。”我说。 

林杰瞪着我呢,我只好挂了电话。张金的大奔坐起来很舒服,虽然外面是山道,但是
车里并不很颠簸。他本人已经缩成一团,睡着了。 

现在我们三个,正要到一个叫槐村的地方去,那里是张金的老家。 

张金央求我们陪他去一趟,声泪俱下的说,可能是最后一趟了,当时是凌晨,落地玻
璃窗外还看不到太阳,林杰死沉着一张脸。 

而我,刚刚清醒过来,一抹眼睛,手背上有稀稀拉拉的血。 

但是感觉倒好一点了,好像左眼舒服许多。 

“阿丽呢?” 

林杰耸肩膀:“不知道,我在走廊里遇见张金,这小子哆嗦着不敢进屋,于是我只好
带他进来。” 

“嗯,然后呢?” 

“然后你老兄坐在椅子上,阿丽不见了。” 

是吗?我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坐到椅子上去的。 

“我和阿丽生在这个村子里,是邻居。很小的时候,就天天在一起玩,阿丽那时候梳
两个小羊角辫子,流着鼻涕,天天吵着要嫁给我。”张金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望着
窗外说。 

“你发达以后,一定回来过很多次吧?”林杰道,“衣锦还乡啊。” 

张金道:“不是,我十年前离开村子,就再也没回去过。” 

“那年我十八岁,”张金道,“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子,整天什么也不想,就
惦记发财……要不是这样,我可能现在还留在村子里,守着阿丽过小日子,其实想想
,也许那样更好。” 

“什么啊,”林杰道,“发财好,还是发财好。” 

我想的却是另外的事:“你到底是怎么发财的?”关于张金的发迹史一直是个迷,记
得有一阵子八卦杂志上总是讨论这个,却始终不知其所以然。 

现在提出,张金又开始回避这个问题。 

“就是炒股票炒的好了呗,”他说,“啊,到了!” 

汽车停下,我看到的是一个小县城。 

“我想自己走走,”张金道,“你们不用跟着我。” 

林杰惊讶道:“不会吧,你不是怕的厉害?”张金很勉强的笑,说:“这是我老家啊
,就算是死在这里也很好,我已经不怕了。” 

这话显然不令人信服,林杰正想再问,忽然听到有人高喊:“那不是小金子吗?”趁
着我们朝来人张望的空当,张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钻回了汽车,探出头来道:“
你们先到附近走走,我呆会儿回来接你们!” 

汽车开走了。 

林杰骂了一句脏话,道:“你说他是不是专门把我们骗到这里来拐卖的?” 

“也不像啊,”我说,“我看他还是害怕,想让我们陪他去,某个地方,但在路上,
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这个说法很有道理,但林杰说:“我还是认为他是想把咱们给卖了。” 

刚才喊话的人走到我们面前了,是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汉子,身材高大,人憨憨的。
他看着张金的汽车绝尘而去,眯着眼睛不解道:“确实是小金子啊!怎么走了?”我
过去,在他眼前晃了好久,他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您好啊,我们……我们是张金的保镖。” 

他一巴掌拍到我肩膀,差点把我按趴下:“我就知道是小金子!他是不是现在有事,
呆会儿过来?他留你们给我带个话是不?” 

林杰傻呆呆的。 

“这个,还是等他回来自己说吧,毕竟十年没见了,是不?” 

“可不,”那汉子笑呵呵的,马上把我们当了朋友,“我跟小金子可是发小,从小一
起滚大的!走,到家里坐坐!” 

这个人叫石头,张石头。 

“小金子从小就聪明,跟我不一样。”石头说,“他念起书来一点不费劲,我就不行
,我只喜欢听评书,那时候村里一个多月才会来一个说书的,说几天就走,他一来,
我就不上课,天天跑去听,一段没落下!有一回啊,为了听书,我都憋尿了裤子,哈
哈。” 

院子里笑成一片,尤其是林杰,直拍大腿。 

石头的老婆绣花一边剥玉米一边道:“还说呢,跟一美差似的。” 

石头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那时候还小嘛,就那次,小金子对我说,以后啊,他
给我讲。他懂得多,看了好多书,后来一放学就跟我到老槐树下面玩,给我讲故事,
一点不比说书的差!他还说,长大以后买一套那个,他看过的小人书送给我呢!你们
瞧瞧,我跟小金子可不有交情!” 

绣花撇嘴道:“再有交情,也不见人家来找你!” 

石头道:“这不是来了!”转头冲我,“小金子可不是专门来看我的?”我哼哼哈哈
的代过,好在石头十分高兴,没有深问,只是一个劲的说跟张金小时候在一起的趣事
。 

绣花忽然插嘴道:“你们怎么尽跑老槐树那边玩?不怕闹鬼啊!” 

“呸、呸、”石头啐了两口,道,“胡说八道,哪有什么鬼啊,都瞎掰的!” 

我感起兴趣来,问道:“村子里有什么闹鬼的传说吗?”绣花还没说话,石头抢着道
:“没有没有,哪里有什么鬼啊!” 

林杰道:“你说得老槐树,肯定有故事吧!给我们讲讲啊!” 

“怎么小金子没跟你们讲过?”石头道,“那也没啥意思,就是说很久以前,附近山
上有山贼,他们抢了好多金银财宝,后来被官府灭了。山贼中有一个女山贼,就是压
寨夫人了,带着所有的财宝逃了出来,一直跑到了我们村外那个小山洞里面,在那里
旧伤发作,死了。” 

绣花道:“从此之后那个洞里面就开始闹鬼了,很多人都听见过洞里的哭声,过了一
阵,村里的小孩失踪了好几个,后来都发现在山洞口,那棵老槐树旁边,身上也没有
伤口,不知道怎么死的。大家都很害怕,说一定是女山贼死的不甘心,所以凑钱给村
长,请了最有名的天师过来。”林杰眼睛一亮,忙问:“是哪个天师?” 

绣花道:“这我们怎么知道,都二百年前的事儿了。” 

“那个天师做了些什么?” 

石头道:“没什么,就在老槐树上面画了一只眼睛,然后说只要不再有人进到山洞里
去,村里就可以平安无事。” 

我跟林杰对视一眼,兴奋起来。 

原来眼睛是在这里! 

五、二百年前的封印 

村口,老槐树。 

一棵孤零零的树守着个小小洞口,周围全是黄土。 

还有什么,随风摇晃。 

“那是张金!是张金!”林杰大声道,“张金吊在树上!” 

我们撒腿便跑,顷刻到了树下,那树既结实又高,四周没有可以垫脚的东西。我发现
张金的鞋子在树干附近。 

“爬树!”我喊,“赶快把他放下来!” 

还没有再下一步的行动,只听头顶啪的一声,张金掉下来了,正好砸在林杰身上。他
脸色铁青,咳嗽半天,睁开眼。 

“是你们……我还以为……” 

林杰道:“你以为什么?千辛万苦的求我们陪你来这自杀吗?”张金叹气道:“我已
经了无生趣,活下去只会连累阿丽。” 

林杰道:“你怎么不想想你连累我们的事儿?” 

…… 

“小狼,你在看什么?” 

我回头,对林杰道:“那个山洞,不是很小吗?”从树底下一目了然,里面什么都没
有。林杰看了看,也说:“不错,根本只算个小坑。” 

哪有什么女山贼的灵魂啊,再说已经死去二百多年,还有什么不甘心的?我走回树下
,问林杰:“眼睛呢?” 

他指指树干,果然,那里有个大概用刀刻下的眼睛,很简单,基本只有四笔。 

林杰拿出怨气手套,摸了一下那棵树,摇头道:“没有,如果以前是个符咒的话,应
该已经失效了。说实话这就像小孩子乱画的。” 

“那个山洞呢?既然来了,我要进去看看。”我说,然后朝山洞里走去。 

林杰就在我背后,后来他说当我走进山洞的时候,他就拿出了怨气指针。那时候有风
,他尽量挡住,以保证指针不是被风吹而动。 

指针在动,而且飞快。 

那个山洞给我感觉很不好,虽然一目了然,里面什么都没有,但还没进去的时候,我
就开始觉得冷。 

左眼一直在跳,忽然,眼前开始出现红色光圈。 

我发现眼前的一切开始变成红色,开始我揉了揉右眼,但发现,那不是右眼的问题。
 

问题是我的左眼又能看见了。 

可是看见的景象很不同。 

山洞里有个红衣少女,跪坐,长发垂到地面,静静的低着头,一动不动。 

我眨了眨眼睛,发现我的右眼其实看不到她。 

近了,少女依然不抬头,我感觉很不好,却身不由己的向前走,后面隐约有喊声,好
像是林杰叫我别再过去,可是无济于事了,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脚,连思想也几乎凝
固了。 

还差大约两米远,我的脚步甚至加快,好像那少女就是旋涡一样,明知有无尽的危险
,还是被吸引着,不住的走向接近死亡的深渊。 

那果然是个令人发毛的旋涡,我拼命企图控制自己的身体,最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终
于战胜了它,我倒下来,歪坐在地上。 

少女的头近乎病态的低垂着,我依旧看不到她的面容,只是瞧见一张薄薄的嘴唇,惨
无血色。嘴唇上翘,有些残忍的微笑着,抽搐之间,带了无比怨毒。“你终于来了?
”她说,“应该偿还欠我的一切了!” 

我手脚并用的向后退,说我不认识你。 

“都一样,”少女说,“你们都欠我!把命还给我!” 

她举起干柴一样的两只手,向我扑过来。 

我从没想过恨可以形象化到如此令人恐怖。那明明还是个少女,却陡然间血肉横飞,
猩红的血色扑面而来,那不是恐怖,而是令人透骨发凉的恨意。我真切的体会到,她
恨我,这种恨超脱了普通的感情,甚至超脱了任何逻辑,就那样蛮横客观,斩钉截铁
的存在,而且早已经化为特殊的物质充斥了我周围,山洞的整个空间。 

我无法呼吸,更无法相信世界上还能有如此强烈的感情。 

但确实有,我看到了,确确实实的“恨”。 

千钧一发之际,我感到有只手拉住我脖子后面的衣服。这只手给我的感觉并不亲切,
但它很真切,虽然它实际上十分冰冷,但是我能分辨出它的不同。 

那是一只属于人类的手,在顷刻之间便把我横着拉出了山洞,干净利落,劲头十足。
我眼前的景物瞬间更换,再看眼前只是空无一物的山洞,旁边是林杰和张金,天是晴
的,没有云,刚才好像并没有发生过什么。 

谁救了我? 

我问,张金说:“是个黑布蒙面的黑衣人,还戴着黑色的手套,很古怪。我们正想办
法救你,他就出现了,一下子冲进去把你拽出来,接着就不见,其状如鬼魅啊。”我
说:“你的意思,救我的,不是人类?” 

林杰道:“别听他瞎掰,那是飞贼,一定是。” 

英飞救了我?可他为什么不跟我们见面呢?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晚我们没有走,也没住在石头那里,而是睡在车上了,这几天的折腾让我和林杰都
很憔悴,不过有张金比着,倒不觉得什么,张金的司机是个沉默负责的人,但他没有
陪我们,而是到村子里借宿了。 

我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到石头家,我和林杰的不辞而别很不够意思,但无论如何也不应
该让不相干的人卷进这样的事情中来。 

张金可能也这样想,跟他提过石头,他不住的发愣。 

那晚的天空清晰晴朗,林杰说有小道消息的流星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给梅打电
话,她不接,可能已经睡了。林杰见我合上手机,便说:“给梅?” 

“嗯。” 

他好像终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开口道:“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记不记得那天梅在
我屋子门口的时候,我那幅画爆炸了?” 

“嗯,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怨气,当时我的发明还不完善,手套受到怨气的干扰,改变周围的气流,才发
生了爆炸。” 

看看林杰说话的神情我就明白了。 

“爆炸给梅有关,是不是?” 

“是,”林杰说,“我想说的是,使用俯身术在理论上,是可以完全代替身体原来的
主人存活下去的,但其实,这其实是很困难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 

“附身的灵魂可以控制人的大脑达到完全控制整个身体的目的,但是,还是有灵魂完
全不能控制的东西,就是生命!”林杰道,“一个灵魂,找到一具身体,然后完全变
成另外一个人生活,其实是不可能的!我的意思是,它可以生活,但它不会完全变成
那个人!因为生命,是不可控制的,生命一开始就只存在于一个肉体和一个灵魂之间
,不是随便组合就可以的,这是自然规律!换句话说,如果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死了
,那这具身体也就是死了,就算控制它的思想行为,好像一个还活着的人一样,也只
是行尸走肉!” 

“你说梅是行尸走肉?她还不是真正的人类?”我说,“那不可能,一开始,你也看
到了,她万万全全,是活着的!” 

“她可能活着,那是在身体以前的主人,叶梅还是植物人的时候。”林杰说,“只要
植物人的灵魂休眠于梅控制的身体里,那她就是活着的。在梅刚刚附身到叶梅的身上
时,叶梅还活着,只是没有意识。但现在,梅身上已经开始有掩藏不住的怨气了……
你明白?叶梅已经死了,叶梅的灵魂已经离开那具身体,也就是说,那只是一具尸体
了!” 

我脑袋嗡的一声,好像有无数炸弹在里面爆炸,把我的所有思想、意识与感觉炸得分
崩离析,再也无法恢复过来。 

血淋淋的伤口还存在,它又回来了,梅,我们最担心,最害怕的,可不就是这个?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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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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