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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qguo (小Q/春沙/心底倦), 信区: Ghost
标  题: 东京夜未眠 8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Mar  1 13:23:39 2003) , 转信



第八章 椅子是不说话的




  药师寺凉子、室町由纪子跟我三个人加起来共有两根手杖与两把手枪。我手上拿的是
从兵头那里借来的托加列夫手枪,在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的当头--
  “泉田!”
  随着这一声喊,凉子把手杖丢过来,我赶紧接过来用力往前刺出去。
  这一刹那,昨晚左眼被戳瞎的记忆似乎被唤醒,有翼人惊惶失措的闪躲迎面刺过来的
手杖。
  在半空中失去重心的有翼人速度大减,眼看翅膀就要擦撞到地板,连忙爬升高度。由
纪子毫不迟疑的刺出手杖,但由于左脚脚踝扭伤,身体不能完全伸展,力道根本不够,无
法给予对方太大的伤害。
  “快攻击啊!敌人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凉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如果是在五分钟前,我或许会不加思索的对它开枪,但在知道对方也会说人话之后,
便无法单纯视它为毫无人性的怪物了。
  有翼人再度施展攻势,它拍打翅膀,细长且强韧的手臂往我脸上打过来,并同时伸出
利爪准备划破我的脸。
  我好不容易才躲过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虽说逃过一劫,但身体失去重心,我无法修正正摇晃剧烈的姿势,只有直接摔向地板

  我立即蜷起身子,将跌倒的冲击减至最低程度。尽管跌倒的姿势做得很漂亮,正当我
在地板上翻了两圈打算站起身来之际,发现有翼人的脸就在眼前,只见它右眼布满了憎恶
与胜利感的血光,利爪带着呼啸声迅速接近。
  总是我拿着手杖,然而以现在这个姿势、这个距离根本动弹不得,于是我马上举起手
臂,心想至少可以保护眼睛,说时迟那时快--
  有翼人突然整个弹开。
  凉子从旁边朝有翼人的侧腹猛踢一脚,高跟鞋尖深深的、重重的嵌进它的身体里。
  凉子没有武器,只凭赤手空拳对抗敌人,在攻击之际不曾有过丝毫的迟疑,说好听点
就是一身是胆,说难听点就是破坏狂的化身。不管怎么说,她至少救了我一命。
  有翼人嘶声惨叫,在距离地板一公尺的低空痛苦的蜷起身子。
  昨晚左眼被戳瞎,今晚又被踹成这样,仔细想想它也满可怜的,只是我绝对不可能乖
乖任人宰割。
  我趁机以最快的速度站稳脚步,拿起手杖狠狠的攻击有翼人的头顶。
  有翼人摔了个倒栽葱,一头撞向地板,翅膀不停的剧烈拍动。当右翼倾向地板的瞬间
,凉子把全身的重量加诸于高跟鞋上用力踩住它的翅膀。
  接下来的情况简直是一团乱,由纪子也拖着左脚走过来,想着了魔似的抡起手杖就打

  这就是所谓的“围殴”,有翼人不断地发出哀嚎,双手抱住头,于是手部亦逃不过手
杖的猛烈攻击,甚至连爪子也被打断。
  “停手!”
  凉子喊道,由纪子跟我便放下手杖往后退开。
  有翼人立刻一跃而起,留着泪带着伤,摇摇晃晃的逃往半空,撞倒天花板时还可怜兮
兮的呻吟一声。随着这一声,另一只有翼人从走廊的转角现身,我重新握好手杖,只见第
二只有翼人在半空扶住受伤的同伴,面朝穷凶极恶的人类投以诅咒的视线,便弯过走廊的
转角从我们面前消失,往后应该也不会再见到了……
  向来对敌人冷酷无情的凉子之所以制止由纪子跟我的理由在下一刻就马上分晓,因为
另一个敌人,而且是毫发无伤的强敌出现了,这次的敌人是来自地板。
  舌头发出嘶嘶听似摩擦的声音,笔直朝我们前进的正是海德拉。
  拥有七颗头的海德拉仅有一条尾巴,全长约有七、八公尺,身体的直径约长三十公分
。十四只眼睛放出浑浊的强光,七条长舌头如通信体操的缎带一般在半空蜿蜒着。
  我不禁全身起鸡皮疙瘩,我不怕蜘蛛,却相当讨厌蛇。如果是处于静止不动状态的标
本还没关系,要是活生生的爬来爬去,而且还有七颗头钻进钻出……
  我往一旁偷瞄,室町由纪子也是伫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若将人类二分为“讨厌蜘蛛的
人”跟“讨厌蛇的人”,她似乎跟我属于同一派别,而凉子则不一样。
  “蛇有什么好怕的!只要摆出强硬的姿态,它们就会吓得伸不出手脚!”
  蛇本来就没有手脚!
  “不是怕,只是觉得不好应付。”
  我试着反驳,但凉子理都不理。
  “海德拉的头就算被砍掉,还是会立刻长出新的,所以要把全部的头一次砍断,或者
放火烧死它。”
  “我知道你很想放火烧了它,不过纵火是不对的,我可不想在被加上一条纵火的罪名
。”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把全部的罪名丢给中神跟百目鬼来扛就行了。噢呵呵呵呵!俗
话说‘死无对证’这是一句可以净化一切是非的好谚语,排名仅次于‘胜者为王’。”
  “驱魔娘娘,你别忘了俗话还说人饶天不饶!”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老天爷要是不知好歹,胆敢阻挠我,我总有一天会作个了结!

  “拜托你们二位,不要在这个时候吵这种没有营养的架行不行!”
  海德拉的移动速度加快,凉子、由纪子跟我分别往三个方向跳开,由纪子使用唯一可
以活动的右脚。倏地位于我们三人形成的正三角形中心点的海德拉停下动作。
  七颗头分成三束,各自指着三个方向,于是一个躯体反而受到牵制。看着它七颗头望
着三个方向,身体却在原地挣扎的窘样,我们忍不住笑出声来。凉子抬头仰望,确认天花
板上的大型枝形吊灯的位置。
  “巡回演员由纪,把枪给我!”
  在稍稍迟疑片刻后,由纪子把COLT三二口径扔过去。凉子稳稳接住之后立刻瞄准天花
板放了一枪,不、她瞄准的是支撑枝形吊灯的三条锁链的锁头,真要命中除非此人的枪法
神乎其技,如果换成火力强大的大口径枪支或许还有可能……
  大型枝形吊灯划破空气直落而下。
  当场引起一场局部地震,震动与地鸣摇撼着整个“恶梦馆”
  一瞬之间,海德拉的七颗头被压在灯下,金属与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在飞舞的尘埃当
中,只见庞大的蛇身仍然继续翻动,频率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噢呵呵呵呵!一枪决胜负,真是太无趣了。”
  凉子大放厥词,由纪子则诘问道:“有必要大费周章打落枝形吊灯吗?”
  “你真烦,不管有没有必要,最重要的是合不合乎我的作风。”
  这是哪门子逻辑。
  话又说回来,如果同时对付所有复苏的怪物,我们的胜算肯定少得可怜,所幸他们没
有互助合作、团结力量大的观念,才让我们得以各个击破。
  “根据希腊神话,文姬多娜是海德拉与奇美拉的母亲……”
  “那表示它会来替孩子报仇啰。”
  “这个嘛,不晓得它懂不懂亲情。我这么说或许有点奇怪,难得它也在场,你大可以
向它本人问问看。”
  “‘难得它也在场’?”
  我质问着,只见凉子举起手杖,只向我身后。
  纵使百般不情愿,我还是回过头,接着便看到海德拉的母亲正从五公尺外的距离直逼
而来。




  文姬多娜上半身是女人,下半身是大蛇,梳着古希腊式发髻脸庞看起来犹如女神般美
丽。然而当它一张开嘴巴,就露出成排得利齿,完全暴露出它的真面目。
  “小心点!文姬多娜喜欢吃人肉!”
  凉子告诉我这个一点也不好玩的事实。
  从某种角度来说,文姬多娜比海德拉更棘手。由于上半身是人类,所以一定有两只手
,另一方面下身没有脚,所以可以无声无息的接近敌人。
  我急忙闪开,因为文姬多娜正以惊人的速度与敏捷的动作向我袭来。它的左手扫来,
千钧一发之际扑了个空,右手则从较低的位置抄起由纪子的右脚。由纪子整个人跌坐在地
上,她的勇气、毅力与习武精神都十分出色,无奈左脚踝扭伤,反射神经也跟着变慢了。

  文姬多娜一手抓住跌倒的由纪子的脚踝。
  由纪子惨叫出声,并非来自恐惧而是痛苦,文姬多娜抓住的是由纪子扭伤的左脚踝。

  “室町警视,快用手杖!”
  其实不需要我多嘴,由纪子手上就有一支手杖,然而剧痛使得她无法攻击文姬多娜。

  “真是、笨手笨脚的!不过应该会有些傻男人本她那张苦闷的表情吸引……伤脑筋,
泉田,快去救她!”
  我肯定凉子以后一定会三不五时催讨这笔人情债,只是现在总不能见死不救,我以托
加列夫的枪口指向文姬多娜。要射击外形是人类女性的上半身,确实有点下不了手。
  “人类跟蛇都是地球上的生物,生命是不分轻重的,绝对不能有所歧视。”
  对于一群具有如此崇高理想的人们而言,我所做的事情简直就是泯灭良知的暴行。
  我朝着蛇身放了两枪,文姬多娜立即发出凄厉的尖叫,这个声音不仅大,还会激起生
理上强烈的嫌恶感。钉子刮着毛玻璃的声音在增幅一千倍,就跟文姬多娜现在的惨叫差不
多,有兴趣的人不妨试试看。
  我发挥有生以来最高等级的忍耐力,把文姬多娜握住由纪子脚踝的手拨开,接着凉子
抓住由纪子的双手,拖到文姬多娜构不到的范围。
  “交棒!”
  听到女王陛下这句话,我随即把托加列夫收进内袋,双手伸到由纪子的背部与双腿膝
盖内侧将她整个抱起,同时也注意到另一个怪物的出现。
  有这摔跤手的壮硕体格,头部则是牛的米诺陶尔。
  前后夹击!
  我抱着由纪子呆立在原地,凉子迅速环顾四周,立刻发现一旁的长廊。
  “这边、快!”
  很可能更可怕的怪物就等在下一个转角处,但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我抱住由纪
子,紧跟在举着手杖的凉子身后飞奔到走廊。
  跑了五、六步回头一望,居然看到了一幅对我们大大有利的景象,两头怪物互相扭打
起来。
  米诺陶尔跟文姬多娜紧紧纠结在一起。
  正如同以前在录影带里看过的好莱坞电影一样,内容是由雷·赫里哈森担任特殊效果
摄影的希腊神话。不过有一项是电影里所没有的,就是臭气,两头怪物从口中吐出有毒的
气息,即使不至于丧命,但与其正面对战还不如逃之夭夭才是上上之策。
  如果单比腕力,米诺陶尔铁定赢得压倒性胜利,不过文姬多娜下半身是大蛇,她以蛇
身缠住米诺陶尔的身体,再用力卷到最紧,一般人若是被这么一卷,立即肋骨,背骨断裂
同时内脏破裂,正在痛苦呻吟之际就被文姬多娜一口吃掉。
  然而,文姬多娜的蛇身已经中了我两枪,紧缚的力道也减多不少,米诺陶尔不顾自己
身体被紧紧缠住,以左手勒住文姬多娜的咽喉,再以右手的大掌朝文姬多娜的脸乱打一通
,它不像人类的男性会轻易被美丽的外表所蛊惑。
  我放下弄丢高礼帽跟手杖的由纪子,肩膀借她扶着走,结果发现这种方式的移动速度
最快。过了两个转角之后,所幸尽头正好通向楼梯间,我们走下去之后来到一楼大厅,不
到一会儿工夫,米诺陶尔强力厚重的脚步声便从身后紧追而来。
  正想从玄关走出屋外的我们突然停下脚步,因为带着一头乱发与一身肮脏西装的分处
次长助理锻治就站在我们面前,他一看到我们,就露出充满敌意的表情高声叱道:“喂!
你、你们居然敢擅闯财务省的神圣之地。”
  “笨蛋!还不快逃!”
  我大吼!可惜锻治的目光已经失去理智,他手上拿着看似小笛子的物体。
  “你们这群来路不明的家伙!你们以为你们有办法进得去财务省的分处吗?这里是属
于菁英份子的,只有通过筛选的人才能进来这座馆邸,NONCAREER给我滚出去,平民也给我
滚出去!所有不自量力的家伙全给我滚出去!”
  锻治衔住并吹起笛子,不过看他使劲的吹了老半天就是没听到半点声音。这时米诺陶
尔作出左顾右盼的得动作,很快地凶猛的狗吠声急速接近,我顿时恍然大悟。锻治吹的是
狗笛,能够发出人类听不见的波长。
  五条杜宾狗狂吼着奔进大厅,利牙露出准备咬碎入侵者的喜悦,并口沫横飞地争先恐
后往前冲。
  接下来杜宾狗遭遇的是一个巨大的入侵者。从未见过的异形生物板着脸俯视狗群,随
着一阵激动的咆哮,其中一头杜宾狗从地板跳起,龇牙咧嘴瞄准米诺陶尔的脖子准备咬下
去。
  米诺陶尔双手钳住杜宾狗的上下鄂,不费吹灰之力同时抬起左手放下右手。
  杜宾狗的身体从嘴巴部位整个裂成两半,当鲜血与内脏如雨般洒向地面之际,第二头
杜宾狗的头部已经被巨大的拳头打破,第三头虽然紧咬住米诺陶尔的腿不放,但一记拳头
应声飞来,击碎了它的鼻梁,于是它整个滑落到地板,全身不停抽搐。
  剩下两头杜宾狗成了名副其实的丧家犬,它们完全屈服于恐惧与败北感,尾巴夹在两
腿之间,乞怜般的哀叫着一边逃了出去。
  “真是,一点骨气也没有!毕竟是官僚养大的狗,只会欺负弱小、遇到强权就夹着尾
巴溜之大吉,跟饲主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情势这么紧绷的场合,凉子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嘲弄一群狗。无论处于任何状况,她
都不忘讥笑自己看不顺眼的事物,不管人狗也好怪物也罢,凉子一律公平对待。
  跌进绝望谷底的锻治显得踉跄,只见他连忙挥舞着双手双脚以避免摔倒,好巧不巧,
这个动作让东倒西歪的他逐步走向米诺陶尔。
  事已至此已经别无选择,我把托加列夫的枪口指向米诺陶尔,然而锻治的位置正好位
于枪口与米诺陶尔的一条直线上,让我迟迟无法扣下扳机,才一瞬间的犹豫,米诺陶尔已
经伸手抓起锻治。
  今天以来不知第几次的凄厉哀嚎敲打着我的耳膜,凉子一语不发的扯动我的袖口,我
明白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只有继续以肩膀扶着由纪子,跟随凉子跑向玄关。
  “泉田,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事?”
  “米诺陶尔的肉是牛肉还是人肉?”
  “就算是牛肉,我也没兴趣吃它。”
  一出玄关,喧哗声立刻包围我们。雨势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停了,水气在眼前形成一道
薄雾。大门一开,消防车便驶进前庭,几辆汽车准备开出门外,却受到消防车的阻挡而前
进不得。消防车的警笛夹杂着汽车的喇叭声,成了刺耳的噪音。现场看得到消防员、跑来
跑去的派对出席者以及几十名擅自闯入的高中生,其中还有人拿着手机边指着建筑物,边
跟手机的另一端聊天。
  我们一走来,原本正要迎向我们的消防人员冷不防大吃一惊当场愣在原地,因为紧迫
在我们身后而来的米诺陶尔现身了。
  众人一定会惊声尖叫接着赶快逃命吧,我是这么认为。事实证明我错的离谱。米诺陶
尔顿时沐浴在一片讥讽与嘲弄的吼声之中,“好丑噢--”、“逊爆了--”这就是群众的反
应,要是有人喊出“好可爱哦--”,可见他们的词汇贫瘠的可以见底。
  除了嘲笑以外,可乐瓶与爆米花的纸袋也一起飞向米诺陶尔,这是一般常见的群众心
理,只不过受到瓶袋攻击的对象可不是一般常见的生物。米诺陶尔大吼一声,将锻治被撕
裂的身体反掷向群众。
  那时血肉横飞、肚破肠流的半具人体,当这个物体掉落在地面的刹那,群众才明白现
在既不是电视录影不是布偶秀。
  直到这时大家才开始惨叫出声。
  “机车!”、“搞什么飞机!快跷头”这类台词要是被那群为了国语语法混乱而慷慨
激昂的文化人士听到了,绝对会气得当场昏倒。总之他们拼命往外逃,不是撞倒消防队员
,就是被消防车的软管绊倒,场面显得更加混乱。
  虽说人命是不分贵贱的,但这群高中生绝对不能闹出人命。他们是凉子透过B·B·CA
LL情报网找来的,一旦看见有人因此丧命,事情整个渲染开来,责任就会追究到凉子头上
,到时再怎么强调“都已经念高中了,自己做的决定应该自己负责”的原则论都无济于事

  米诺陶尔开始缓步迈向前庭,往大门方向走去,一旦让它走出门外,势必酿成远胜过
昨晚银座的大骚动。
  “其实变成那样一定也很好玩,不过还是必须阻止它,总得做个样子给人看。”
  凉子说道。于是我把由纪子扶到前庭的树丛旁坐下,然后与凉子一起快步跑向米诺陶
尔,真佩服我自己怎么这么勤快。
  紧接着这个念头的下一瞬间,我抱住凉子往一旁跳开。
  从斜后方冲过来一辆黑色宾士,目标并不是我们。这些人一直在等待机会离开这里,
现在看到大门敞开,立刻想趁机强行突围。
  宾士后方座位的窗户上贴了黑色薄膜,看不见里面乘客的长相,不过还是可以猜出一
二,肯定是惟恐事情曝光对自己造成不利的人物。只是车牌都已经被看得一清二楚,他们
实在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
  宾士继续横冲直撞,撞飞了一名不幸的消防员,又跟其它车辆发生擦撞,在差点就要
碾过另一个人的刹那及时掉转车头,正好看到米诺陶尔从前方穿越而过。
  米诺陶尔的半边身体被宾士的车灯照得发亮,它缓缓的转过身,同时与直撞过来的宾
士撞了个正着,只听见一个厚重的钝响。
  令人不敢相信的是,米诺陶尔以身体接住宾士,它抓紧车盖,一边受到宾士的挤压一
边把车体抱住,准备高高举起来。而宾士的司机似乎是把油门踩到最底,只见它不顾米诺
陶尔紧抓着车体,一股脑儿的往前撞,由于米诺陶尔的巨体阻挡了视线,想必令车内的人
陷入多重恐慌,车子不但没有减速,还以接近失控的车速冲向水泥高墙……
  “看来我们省了不少麻烦。”
  凉子站起身来耸耸了肩,我捡起掉在她脚边的高礼帽递给她。宾士冲撞高墙引发爆炸
燃烧的火团随即被浇上几道水柱,光与影交织在我们身上,不知不觉由纪子也走过来与我
们并立,略显茫然的望着熊熊火焰中的宾士与米诺陶尔。
  三名消防队员情绪亢奋的跑过来。
  “你们几个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太危险了、赶快离开!”
  这个时候正好轮到两名CAREER官僚自报姓名。
  “我是警视厅刑事部参事官药师寺凉子警视!”
  “我是警视厅警备部参事官室町警视!”
  听到两名美女的自我介绍,消防队员当场傻住,由于眼前人物艳丽的打扮跟她们报上
来的头衔之间落差太大,三人的头脑回路似乎当掉了,只见他们张大双眼与嘴巴,紧盯着
难得一见的曲线美。
  “快给我回过神来!”
  凉子微微抬起右脚,我立即走上前。要是股间中了凉子必杀的一踢,这几个消防员这
辈子的私生活大概要就此结束了。
  “我是警视厅刑事部的泉田警部补。关于整个事件过程我们会做事后说明,希望你们
马上通知警察,要求派遣机动队出动。”
  “啊、是、是……”
  消防队员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猛点头,不知遇到这种情形时,消防署会是什么样的处理
程序?
  “顺便叫辆救护车把这个女的送到医院,听到没有!?”
  凉子往前推着由纪子的背部,由纪子却转过头来表示抗议。
  “我还可以继续战斗,你不要自作主张!”
  凉子则予以回拒。
  “你是个绊脚石!只会碍手碍脚!给我退出战场好好接受治疗,然后好好动一动脑筋
,想想如何把今晚的事件做个合理的说明。”
  由纪子还向争辩下去,我赶紧接着帮忙“口译”。
  “一切拜托你了,室町警视,你也知道药师寺警视这个人向来不会以温和的手段处理
事情,战斗的部分就交给我们负责,善后的部分还请你多多协助。”
  这时,一句“各位!”传来,岸本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这小子到底是躲到哪里去了,
两手还捧着纸袋。
  “好了,就由岸本警部补陪着,请你到医院好好疗伤,等我们把全部事情解决之后,
在向你报告。”
  “好吧,就这么办,你负责管好驱魔娘娘,不要让她失控。”
  听到由纪子点头答应,我便向凉子喊了一声:“走吧。”只见凉子把岸本叫过去,从
装有自己衣服的纸袋里拿出粉底盒,并收进燕尾服的口袋,接着再抽出两个折叠的纸袋,
把两个纸袋打开后装在一起,然后交给我,一声不响的往前走,看起来好像有点老大不高
兴。走了几步就听到她嘴里咕哝着:“这个巡回演员由纪居然只听泉田的话!”
  我觉得我这次好像成了早期RPG点玩游戏里的登场人物,在巨大的建筑物里四处探险,
一一解决陆续出现的怪物;成功杀掉怪物,分数就会增加,要是失败就GAMEOVER。只不过
现实世界里没有重来一次的按键,死人是不会复活的,时间也无法倒转。
  我们走回七、八分钟前才经过的玄关门口。
  “应该全解决了吧……除了七条大臣以外。”
  “很遗憾,还剩一只,而且是最棘手的。”
  “那一只?”
  “高更。”
  凉子的语气并不懦弱,但多少还是感觉得出些许紧张。
  的确相当棘手,如果这个高更也具有神话里所描述的魔力、实在找不出否定的理由--
看到它眼睛的人就会变成石头。
  从大厅往内部继续前进,凉子与我不仅左顾右盼、前张后望,连上面下面都不放过,
所幸天花板并没有掉下来,通往地狱的地板也没有裂开。可惜这虚伪的和平只维持了三分
钟就结束了。
  前方接近走廊转角处的墙壁映照出一个诡异的黑影。
  看起来像是人影,头部却很畸形。头发不但粗,有些长有些短,还不停蠕动着,那头
看起来很粗的头发起实施好几十条小蛇。
  高更就站在走廊的转角!它埋伏起来等着偷袭我们。
  凉子与我不约而同的蹑手蹑脚后退了十步,突然后方升起淡淡的青烟,火灾警报器紧
接着歇斯底里的铃声大作。
  “放火的想必是七条,泉田,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凉子抬眼望向我,我随即答腔。
  “相较起七条的黑魔术,我更相信驱魔娘娘贼运亨通。”
  我没有说谎。这种感觉实在很不可思议,跟凉子一起行动时,无论面对任何危险的情
势,我都不觉得特别恐惧或紧张。
  “是吗?在最紧要的时刻做下最正确的抉择是你的优点所在,记得我以前也说过,只
要你跟着我,保证你的前途是玫瑰色的。”
  “是黑玫瑰吗?”
  “你这小子讲话怎么这么不可爱!”
  她揪住我的领带,把我整个人往前扯。
  “总之我已经拟好作战计划,你听清楚了。刚才经过的大厅做了个天井设计,从二楼
可以俯看一楼。”
  “二楼正好绕着大厅形成一道回廊。”
  “没错,就是要利用这个地形,懂吗?”
  凉子揪住我的领带不放,向我说明作战计划的内容。听起来是个妙计,同时相较与作
战成功的必然性,更重视表现手法的华丽感。总而言之就是相当适合凉子的作风的作战方
式,我无意唱反调。
  放开我的领带之后,凉子再度戴上先前摘下的墨镜,高跟鞋踩着响亮的脚步声,凉子
大步走向前。来到T字形走廊的转角往左弯的时候,也几乎没有放慢速度,有办法做到这一
点的,不止全日本,我看全世界都非药师寺凉子莫属。
  我紧贴墙壁,只经过短短两秒间隔,便见到骇人的高更往走廊的左边通过,它正追着
凉子而去,即使长衣遮到了脚尖,移动的速度却快得惊人。
  “这就证明了,相较起一般人类,驱魔娘娘的本质更接近蛇发女妖。”
  我一边在脑海里做起这般无谓的联想,一边尾随高更,我尽可能放轻脚步不发出声响
,幸好高更并没有回头张望。
  不一会儿,高更发现站在墙边的凉子,或许它正得意的心想:终于给我逮着了!岂知
凉子戴着墨镜,高更根本无法分辨她有没有睁开双眼,虽然逐步逼近凉子,并不断低吼以
示威吓,却显得犹疑不定,迟迟无法下手。
  就在这时,我轻手轻脚的偷偷靠近,看着满头小蛇蠕动卷曲的背影,我极力忍住全身
的恶寒,拿起装了两层的纸袋从后方套住高跟的头!




  ……完成任务后,我独自站在一楼大厅,一身大衣被高更锐利的指甲抓出好几个破洞
,而且它对我又打又踢,痛楚扎着我全身的神经,一定到处都是淤青了。
  “七条大臣!”
  不晓得的其它称呼,只好这么喊他。
  “不要在偷偷摸摸躲着不敢见人了,我有话告诉你!还有,你那群最值得信赖的手下
已经全部被解决掉了!”
  凉子说过,刺伤对方脆弱的自尊心是最具效果的战术。她是正确的。突然一个影子晃
了过来,七条熙宁来到我的面前。
  “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打算离开凉子,成为我的臣下?”
  “别开玩笑了,你还比不上驱魔娘娘的万分之一。”
  我尽可能以冷漠的口气回应,只见七条的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老实说他这个样子真
的很恶心,我的脑海里浮现了兵头凄惨的死状,然而目前最重要的是,按照凉子的计划按
部就班行事,我只有假装满不在乎的继续说道:“你利用黑魔法做坏事。”
  说完,我才注意到我这句话有语病,黑魔法本来就是歪门邪道。七条似乎也发觉了,
他露出优等生看待劣质生的目光,我则佯装不知情的自顾自说下去。
  “另一方面,驱魔娘娘滥用警察公权力。”
  “还不都是一样?”
  “不一样,在这座恶梦馆里,警察公权力完全排不上用场,你使用的黑魔法毕竟是借
助外力,而驱魔娘娘则是凭一己之力与你对抗。”
  我尝试做出最接近憎恨的表情,不知道成功与否。
  “所以说,你绝对是赢不过驱魔娘娘的。”
  “我没有必要听你的审判。”
  七条显的不耐烦。
  “你刚刚说凉子一个人孤军奋战,有没有搞错?你不是一直跟在她身边吗?我看她应
该马上出来见我才对……不要再躲着不敢见人啦!驱魔娘娘!”
  七条最后大吼起来,他一闭上口,沉默与浓烟顿时包围了他跟我。
  一阵响亮的高跟鞋鞋跟敲打大理石地面的声响打破了僵局,不可思议的是,随着自信
与朝气的脚步声,我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信心,一切将如高跟鞋的主人所策划的一般:顺利
破案。
  滚滚浓烟之中,戴着高礼帽、身穿燕尾服的美女登场,脸上泛着魅惑与邪气的笑容。
当她再度摘下墨镜,即使是早已得知她真面目的我,亦不禁被她的美貌所迷惑。
  “你可以退下了,泉田,交棒吧。”
  仔细想想,其实七条是不可能成为全知全能的神的。如果他真的办得到,一定也可以
让凉子成为温顺又听话的新娘,话又说回来,温顺又听话的凉子是否还充满魅力,这就得
另当别论了。
  “那我出去了……你一个人真的不要紧吗?”
  “你放一百个心,快走吧。我说魔法师大人,我家泉田顶多是个跑龙套的角色,你就
放他一马吧,跟一个小小的配角动气实在太没风度了。”
  七条以扭曲的笑脸回应两字的视线,他的确不把我这种货色放在眼里。
  凉子位于距离七条有十公尺的位置,网状丝袜包住的修长美腿以绝妙的角度站开,右
手扶着手杖,左手叉着腰,这幅姿态想必足以撩拨起七条的依恋与欲望。
  “在火灾警报器响起,消防车赶到之后才纵火,这个顺序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没有办法,反正我也不打算永久住在这里。这栋建筑物瓦解了,在盖另外一栋更豪
华的不就得了,当然是用人民缴的税金。这次就改名叫外务省白金台研习中心,你看如何
?”
  七条笑道。隔着持续变浓的烟雾,我可以见到他部分的表情。
  不过我现在非得到外面去不可,我从玄关旁的通路,冲上最尽头的楼梯,来到可以俯
视大厅的回廊,我匍匐前进来到栏杆处,低着身子观察下面的动静。一旁,头套着纸袋,
全身被五花大绑的俘虏正不停的挣扎。
  “……你并不适合成为我的新娘,只是就这样杀了你实在太可惜了,少了你那动人的
肢体与傲气真是一项损失;因此我决定,把你幽禁在另一栋‘恶梦馆’里好好饲养你,我
要让你这个可恨的敌人乖乖服从我,在慢慢调教你快乐的方法。”
  “你大概SM小说看太多了。”
  看来是一语中的,七条并未反驳,他才停顿一秒钟没讲话,凉子就得理不饶人,大肆
加以嘲弄。
  “只不过随口说说,竟然被我料中了,原来你是个没有女人缘的男人!SM小说说穿了
就是一群没办法正经谈一场恋爱的窝囊废的变态妄想加以商品化,要当一个成熟的男人,
就因该跟现实世界的女性建立对等关系才对!”
  “……我不想听你的批判。”
  七条感到很不是滋味的叫道。他甩了甩头似乎想摆脱凉子的毒气,接着高举双臂。
  “我现在就把刚才刻意不唤醒的奇美拉叫到你面前,等你把它解决之后再来说大话也
不迟,Almeoor,furre……”
  咒文才念没两句,七条就一手捂住脸往后退了几步,接着他的指缝之间迸出鲜血。那
是凉子的手杖掷中他的脸所造成的结果。手杖掉在七条脚边的地板上,发出干瘪的声响。

  “你以为我会什么也不做,笨笨地等你念完咒语吗?噢----呵呵呵呵!蠢蛋!”
  七条以手背拭去鼻血,愤怒的低嗥。或许其中有一半的怒气是针对他自己的也说不定
,因为他居然想娶这么一个泼辣又棘手的危险女人回家当老婆!原本他就是看中她的泼辣
没错,只是没有料到那程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你好歹也算是个男人吧!那就应该凭实力去争取你想要的女人,难道说你连一个手
上没有任何武器的女人也应付不了?现在泉田不在这里,你尽管放马过来吧,啊、差点忘
了,咱们的宝贝大少爷单独面对一个女人时什么事也做不了,噢呵呵呵呵!”
  受到女人如此这般的挑衅,那个男人不当场气得火冒三丈?真要有人不生气,除非他
已经丧失身为雄性哺乳动物的原始本能,七条在这方面很健全。
  “给我记住……我要你吃不完兜着走!”
  七条大吼大叫,同时朝凉子直冲而来,眼见他张开双臂整个人就要一扑而上。
  说时迟那时快,凉子高喊:“现在!”
  如果要我再做一次,打死我也不干。我确实实行了女王陛下的命令,把高更头上的纸
袋拿掉,以最快的速度顺势将它从栏杆上丢了出去。
  高更一颗头朝下从回廊摔向大厅,但她的身体并未与大厅的地板产生撞击,这是因为
她脚上绑着绳子的缘故。
  “连本带利要你还债的时候到了,没出息的魔法师!”
  不晓得这段话又没有听进七条熙宁耳朵里。原本打算扑向凉子的他,险些跟掉落到他
眼前的高更撞个正着。
  与倒吊得高更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厉声尖叫。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惊恐不安
的哀嚎。
  叫声尚未结束,七条的身体便开始石化,包括他所穿的衣服在内,他全身就这样一寸
一寸的变成石头,从鞋子到西装、从咽喉到脸部,带着些许青绿的灰色迅速往上窜升,只
花了五秒整的时间就完成了一尊张口的石像。
  如此大费周章设下的陷阱是来自凉子莫名的坚持。这件事件源起于七条派遣有翼人把
尸体投到凉子眼前,也因此凉子认为最后必须把高更扔到七条眼前才算画下完美的句点。





  这时的我站在回廊上,紧抓着悬吊高更的绳子的另一端,倒栽葱的高更面朝大厅中央
,凉子正好位于我的正下方,她从背后喊着高更。
  “高更,看这边!”
  挂在半空的高更转过头定睛一望,望见了一张女人的脸,头上有无数小蛇钻来钻去,
裂到耳边的嘴巴挤出一排尖牙,双眼闪着金黄的光芒。
  那正是高更自己的脸。原来是凉子别过头,右手把粉盒往前塞,盒盖的内侧有一面镜
子。
  高更挣扎起来。在它挣扎的同时也开始变成石头,带着些许青绿的灰色覆盖过全身的
皮肤,就跟七条一样。
  等到颜面与头部蠕动的小蛇也完全石化之后,吊住高更的绳子吱嘎作响。
  因该是变成石头的高更体重增加的缘故。终于绳子断了,反作用力让我摇摇晃晃往后
退了一大步,一屁股摔在回廊的地板上。而下方则传来一声巨响,那是高更的石像摔碎在
大厅地板上的声音。
  “完全结束了,泉田,可以下来了。”
  我听了凉子的话站起身来,走下前方的阶梯,本来是想用跑的,却因为全身虚脱无力
而力不从心。
  “总之,暂时先向你说声恭喜了。”
  来到一楼的我说道,凉子边重新调整歪到一边的高礼帽边回答:“是啊,的确是‘暂
时’没错。如果七条真是一个伟大的黑魔法师,应该不会就这样丧命,把这尊石像摆在七
条家,或许等到哪一天高更的魔法解除了,他还会恢复原貌也说不定,不过希望是在我们
老死以后。”
  看到凉子伸出右手,我便诚惶诚恐的捧起她的手腕并肩往外走,的确很像女王与侍卫
长。
  来到屋外,雨已经完全停了。大都会的尘埃仿佛也被洗涤一空,空气显得干净清新,
只是温度却降的更低。火灾并未扩大,看来很快就能扑灭,但由于消防水柱大量冲刷,内
部设施已经无法再使用了。
  “你不冷吗?”
  我基于礼貌的询问,而我那危险的上司则露出挖苦人的眼神。
  “要是我说会冷,你要温暖我吗?”
  我默不作声。这时前方有个人影奔向我们,岸本拨开大批的消防员与警官向我们喊道
:“凉子小姐平安无事,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啊、我也很庆幸泉田先生平安无事
。”
  岸本高举着双手中的纸袋。
  “看,我拚了命在保护你们二位的衣服。”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偶尔也应该让我帮点忙。”
  “对了、室町警视人呢?已经送到医院去了吗?”
  “没有,她在那边等着。”
  岸本指向一处。
  那里停了三辆救护车,一旁的草地上搁置着几台担架,室町由纪子就伸着被网状丝袜
包住的双腿坐在其中一台上,左脚踝包裹着厚厚一层绷带。看见凉子跟我迎面走来她也露
出安心的表情轻轻举起手。那是充满高度善意的手势,凉子却不为所动。
  “奇怪,你怎么没去医院啊?”
  “对不起,没看到你们平安走出来,我是不会放心离开这里的。”
  大概是我多心了吧,怎么觉得由纪子说这番话的时候正好在看我!?这么算起来,在
这次事件当中,凉子跟由纪子两人都向我“道歉”过,顿时令我百感交集。
  “脚踝还痛不痛?”
  “急救人员已经帮我包扎过了,他们说只是扭伤,休息两个星期就会康复。”
  “那太好了。”
  我把七条的“下场”简短的向由纪子说明。
  “我说、你到底编好理由了没?”
  即使劲敌负伤,凉子也不会表示任何同情。由纪子反问道:“你应该知道现任警政署
长在卸任之后,预定要角逐参议院议员的选举吧?”
  “是啊,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长官准备参加的派阀跟中神议员的派阀想来水火不容,所以我肯定长官会很乐意把
这次事件的责任全部推咎给中神议员,还可以顺便卖个人情。”
  原来如此,不幸的中神议员不但丧命在七条的黑魔法之下,又要担起今晚事件的全部
责任,他所属的派阀势必瓦解,再加上他涉嫌多起渎职案件,每次都因关系人自杀而逃过
被捕一劫,现在他必须“连本带利偿还债务”了。
  “如此一来,既然嫌疑犯下落不明,这个事件就可以含糊带过了。果然是名副其实的
‘死无对证’。”
  “没错,这个国家的和平与秩序全是借由死者的沉默才得以维持。总之这座可笑的‘
恶梦馆’已经随着西太平石油开发一块儿消灭了,就让中神议员瞑目吧。”
  此时两名身穿白衣的救护人员出现,向由纪子说了声:“差不多该走了。”便抬起担
架,岸本也抱着两个纸袋随侍左右。
  当由纪子跟岸本所搭乘的救护车驶离之后,凉子与我才同时“啊”的大叫一声。
  “岸本那个傻瓜!居然把我的衣服拿走了,我穿成这样能出去见人吗?”
  瞄着面带怒色的凉子,我脱下大衣把它披在凉子肩上。我也太大意了,看着岸本整晚
双手都捧着纸袋,却没注意到他其实别有用心。
  “很好,多少变得机灵了点。”
  “算是我修行的成果吧。”
  “还不到满分,啊啊----累死我了,一个晚上连续完成好几个希腊神话英雄的任务,
真想坐下来休息一下!”
  “很抱歉,这里没有椅子。”
  我答腔。凉子却随即抬起手,拍打身边一辆巡逻车的车体,这是属于挤满了前庭的大
批巡逻车中的一辆。距离我们最近的警官一看到凉子便瞪大了双眼,同时还战战兢兢的退
了半步,想必他也认识“驱魔娘娘”。只见他把头扭向一边,似乎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相当明智的决定。
  “你来坐在这个引擎盖上。”
  “你不坐吗?”
  “别问那么多,尽管坐下就对了!”
  我带着豁出去的心态,往神圣的巡逻车引擎盖坐上去,幸好引擎盖没有被雨淋湿。紧
接着,凉子撩起大衣的下摆,侧身坐到我的膝盖上,我当场大吃一惊,虽然弹力绝佳的紧
实触感的确很棒……
  “我说,药师寺警视……”
  “你是椅子,椅子是不说话的!”
  于是我只有闭上嘴巴,抬头仰望雨过天晴的夜空,晚秋的星群正俯瞰着我。这下我的
头衔又多了一个“椅子”,老祖宗或许正在地下哀叹不已吧。
  而坐在我的膝盖上凉子愉快地笑道:“警视总监现在正慢吞吞的在赶来这里的途中,
我会跟他打个商量,要他对我们的做法不予追究。让我就这样休息片刻,待会儿我们再找
个地方喝酒放松一下。”
  我挪动视线,看到一个身披大衣的中年警察官僚在随侍人员的带领之下,脚步就定在
巡逻车前方,茫然地凝视着我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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