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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padeAce (寒山寺钟声), 信区: Ghost
标  题: 桃花满旧园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Nov  5 10:47:48 2002) , 转信

“终于考完试了,逃过了一劫。”方菲如负重释的躺到床上。 
  “明天就放假了,找个地方玩几天吧。”何杰忙着收拾东西。 
  “普陀山好不好?”尚海琴来了精神。 
  “有没有搞错,我们三人去普陀?”方菲拿出地图,“从辽宁到宁波,这十万八千里
的,可别让人给拐了。” 
  “你找纪岩他们一起去,李浩君的家不就在那么,他还可以给我们做向导。” 
  “纪肥子,你等一会,走这么快做什么!”方菲站在石阶上气喘吁吁的喊着。 
  “小姐,说来拜佛的是你,走不动的也是你,还怪我走的快,神经病。”纪岩停下来
,拉了方菲一把。 
  “你哦才神经病。”方菲竖起眉毛。 
  “对,对,我神经病。” 
  “小菲,不要总这么欺负人嘛。”尚海琴和何杰手挽手的走上来。 
  “哇,终于有人理解我了,她还成天的说我欺负她呢。”纪岩一副终于找到知音的样
子。 
  “你们到底是哪一派?”方菲向何杰和海琴道。 
  “当然是你的死党!”两人立即站到小菲的身后。 
  “这么快就叛变啦。”纪岩回身找帮手,却不见人影。 
  “早上去啦。” 
  正殿里,观音像前香烟缭绕。 
  “我怎么觉得这里的观音有点不对劲啊。”方菲拜过说。 
  “不对劲你还拜,你完了,连观音你都敢挑毛病。”纪岩笑着说。 
  “真的,我总觉得却了点什么。” 
  “的确,我也有同感。”宋涣然在旁边说。 
  “缺什么啊?”何杰在一旁问着。 
  “不知道。”二人同时摇摇头。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月内诸事小心。”旁边一个老尼对小菲和涣然说。 
  “怎么啦,会有什么事发生么?”何杰问。 
  “几位脸上都有凶光,在小尼看来,余者不妨事,独这二位凶色太重。” 
  “有没有办法可解?”纪岩问。 
  老尼递过来两张黄符:“这是在观音掌中享过香火的,上面写着大悲神咒。将它时刻
带在身上,莫近水火,会逢凶化吉的。” 
  二人接过来,正欲拜谢,老尼拦住:“二位不用谢,这位女施主是我普陀山的有缘人
。”几个人不明何意,只有肥子脸色愈加沉重。 
  下山路上。 
  “肥子,我死了,你可得给我收尸。”小菲笑道。 
  “放心吧,我不但给你收尸,还会挖一个坑埋你。” 
  “你好心,帮我修一个庙吧,让我也享受几年香火。” 
  “你今天怎么了,什么死不死的。”肥子不耐烦的样子,突然有一本正经的说:“有
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什么?” 
  “你是个刁婆子,你嫁不出去了。”肥子说完,便没命的跑去。 
  “你给我停下,你再说一遍!”小菲追去。把后面的何杰和海琴逗得不停的笑,只有
涣然一人在后面沉思着什么。 
  “哎呦。”方菲突然跌坐在地上,纪岩闻声连忙跑到跟前,一看,是脚崴了。 
  “你怎么这么笨啊。”纪岩帮方菲活动着脚面。方菲试图站起来,被纪岩按住:“肿
成这个样子还乱动。” 
  “不动怎么下山嘛。” 
  “骑马。”肥子蹲下。方菲犹豫了一下,还是趴到了他的背上。 
  “小菲,纪岩!”李浩君在下面招着手,见他们过来,连忙打开车门。 
  “小姐,你该减肥了。”纪岩擦了一下汗,方菲的脸红了一下,不说话。 
  “安排好了?”纪岩问浩君。 
  “一切就绪,就等各位前往。” 
  “好清秀的山,叫什么名字?”方菲趴在纪岩的身上问。 
  “我都累成这个样子,你还有心看风景。快,擦汗。”纪岩扭过头,小菲帮他擦了一
下汗。 
  “桃花山,是普陀山的余脉。”浩君答。 
  “桃花山,怎么看不见桃花?”海琴问。 
  “说来也怪,山叫桃花山,可桃树在这却活不了。我从小就经常到这里玩,没见过一
朵桃花。“ 
  “那为什么还叫这么个怪名字?” 
  “据说这里曾经有个桃花庵,供奉着桃花娘娘,山便因此而得名。” 
  “桃花娘娘?这是哪路神仙?带我们去看看吧。” 
  “那庵早就不存在了。” 
  “这里不适合建庵啊。”涣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大家都莫名的看着他,只有肥子不
理论,只管向前走。 
  “离普陀山这样近,谁会到这里来拜什么桃花娘娘。依我看,这里蛮有灵气的,倒挺
适合做墓地……” 
  “涣然,别说了。”肥子打断他。 
  “怎么,你们两个去了几次五台山就学会看风水啦。这次准备学些什么回去啊?”何
杰打趣道。 
  一路说笑,很快就到了桃花宾馆。 
  “别看写着宾馆,其实价位挺低的,服务还很周到。”浩君好象在做广告,“我们的
房间在四楼,餐厅在一楼。”浩君看着肥子笑:“辛苦某人了,你们住对门。”肥子头一
甩,一副慷慨的样子。 
  第二日清晨。 
  “小菲,自己念叨什么呢?”何杰递来一杯牛奶。 
  “三首诗。” 
  “才女,又写诗啦?”浩君凑过来。 
  “不是我写的,昨晚梦到的。” 
  “梦的?什么样的梦啊?”大家都来了兴趣。 
  “一大片桃花,一个古装佳人坐在花下缝一件红色的,好象是……嫁衣!一边吟着诗
……” 
  “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一个服务员跌跌撞撞的从楼上跑下来。“208……208
……”口中念了两声便昏了过去。 
  餐厅的人见状,水般涌向208室。等到纪岩扶着方菲来到208门前,早以里外围满了人
。开始两秒钟静静的,突然最里面的人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十分惊恐,十分恶心的样子。
很快,人便从里面一层层的散去。 
  方菲走近看了一眼,吓得一抖,急忙回身,纪岩拉着她,忙说:“别怕,没事的。”
只见床上躺着的人肤色青白,无一丝血色,左腕上一条极深极细的划痕,周围没有血迹,
眼睛惊恐的睁着,望着左面的墙角。涣然顺着死者的目光走过去,没发现一丝异常。 
  很快,警察和法医就赶到了,好长时间才离去。 
  “是自杀吧。”回到餐厅里,海琴说。 
  “肯定不是。如果是自杀,不会有那种惊恐的眼神。”肥子接过去:“而且,最重要
的是,周围没有出现一丝血迹。” 
  “别说了,我全身发冷。”何杰抱住双臂。 
  “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里。”纪岩说。 
  “再住一晚,浩君,你认不认识警察局的人,看一下验尸报告。”涣然问。 
  “你真找对人了,局里有我一铁杆哥们。我这就去探探。” 
  “涣然,我们还是趁早离开吧。”肥子说。 
  “怕了?要走你走,我留下。”涣然气汹汹留下这句话,转身上楼。 
  “你……”肥子火冒三丈。 
  “哎,就再住一晚吧。”方菲拉住他。纪岩白了涣然一眼,不再做声。 
  “不行啊”,浩君晚上才回来,汗淋淋的进屋,大家都在方菲的房里坐着。“列入疑
案了,验尸报告看不到。” 
  “疑案?”何杰递他一杯水。 
  “谢谢。”浩君接过水,点头哈腰。“不过,他还是透了一点风给我。说是死者血液
已被抽干,伤口不知是什么利器所致。” 
  “哇,这么恐怖。”何杰向来胆小,听他这话,不由抖了一下。 
  “而且杀人手法相当高明也相当恐怖。否则不会一滴血都没有外渗,死者还有那么惊
恐的眼神。”浩君继续着:“说不定是什么恐怖组织所为呢。当然,这都是他们的推测。
” 
  “这些事情还是留给警察们好了,我们还是安心的睡觉吧,杀不到我们头上来。”海
琴伸了一下懒腰,转身出房。 
  “等一下,等一下,一起出去。”何杰连忙拉住海琴,一起走出去。浩君和涣然也回
到自己的房。 
  “护身符呢?”肥子问。 
  “这呢。”方菲从包里拿出来。 
  “穿条线挂到脖子上,别离开它。“ 
  “知道了。” 
  “早点睡吧,我回去了。有什么事就叫我。”肥子把窗关上。 
  “好。” 
  方菲躺到床上,正朦胧着,听见有人叫她。它迷迷糊糊的打开门,并没有人。转身看
见涣然正站在窗口。她过去:“什么事啊,涣然?”“给你。”涣然举起一段红白各半的
线。她正欲开窗去接,胸前的护身符射出一道金光,她猛然清醒。 
  “肥子!”她大叫,跌跌撞撞的跑向门。 
  “怎么了?”肥子惊慌的冲进来。 
  “四楼……窗口……”方菲躲在肥子怀里语无伦次的抖。 
  “别怕,小菲,我在这。”肥子紧紧的抱住她:“冷静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这里,这里是四楼,可刚刚涣然站在窗外和我说话。” 
  “糟了。”纪岩脸色惨白。 
  “怎么了,怎么了?”海琴、何杰、浩君都闻声过来。 
  “涣然出事了。” 
  打开涣然的门。灯亮着,涣然躺在床上,死态和208的人相同,只是在他右手处有一个
血字“桃”。 
  “他的护身符呢?”何杰颤着声音问。 
  “这呢。”海琴拿起床头的黄符,上面的字迹已被水冲的模糊,“洗澡时不小心冲的
吧。” 
  肥子蹲着打量着那个血字。 
  “快报警吧。”海琴提醒着,浩君忙打电话报警。 
  “小菲,你说你梦见桃花?”肥子问。浩君一人应酬着警察,三个女孩子泪水不断。
 
  “是啊。”方菲点点头。 
  “还有三首诗?” 
  “是。”方菲莫名的看着肥子。 
  “还记不记得诗的内容?” 
  “记得。我念给你。” 
  “不,不要念,写出来。” 
  “好。”方菲很快写出三首诗: 
  寂寞空院了无人,昨日欢声何处寻?桃花丛中春依旧,不见昔日石榴裙。 
  悲欢爱恨一线差,紫霞深处是儿家。却为五百年月久,闲将泪水煮新茶。 
  桃林之内春景短,净水瓶中泪满襟。怀恨一身悴然去,墨香一缕诉残音。 
  “字型、字音会不会有偏差?”肥子看着。 
  “绝对不会。因为当时像电视中的字幕一样,一行行的打出来的。” 
  肥子点点头:“明天一早你们就回去。” 
  “‘你们’?什么意思?你不回去?” 
  “我总觉得自从我们到这之后,事情就有点古怪。而且我觉得事情缠上了我们,必须
由我们来解决,所以我决定留下来看看。涣然死前写出一个‘桃’字,而且亡灵去找你,
你的梦中又出现桃树,二者应该有联系,也许这几首诗就是提示问题所在。” 
  “一起留下。” 
  “你先回去。” 
  “不。” 
  “听话。” 
  第二天早晨,好说歹说将方菲劝上了车。肥子躺到房间里,给方菲发出信息:“小菲
,别望了按时吃药,晚上早点睡。要学会照顾自己,不要离开护身符。如果可能,明天我
打电话给你。” 
  发完信息,纪岩又拿起那三首诗看。 
  “桃花、紫霞、净水瓶。桃花庵、桃花娘娘,那这紫霞、净水瓶指的是什么?” 
  “这里有个紫霞洞。”浩君道。 
  “紫霞洞?我们去看看。”纪岩站起身门却被推开了。 
  “小菲?你们怎么回来了?” 
  “怎么说都得回来,谁也劝不住。”海琴一旁说。 
  “一起来的就一起回去,要不就一起留下。”方菲执着的说。纪岩深知她的个性便也
不劝,说:“你们留在这里,我和浩君先去紫霞洞看看。”“等一下。”方菲拉住他从包
中拿出一个锦囊,帮他带上:“里面有我给你做的东西,不许弄丢,不许看!”“什么啊
?”纪岩摆弄着。“不许碰,不许看!”“好,好,不看。”“不许弄丢!”方菲冲着离
开的肥子喊。“知道啦。” 
  “就是一个很破的石洞,我小时候常到那玩,没有什么特别。”浩君边走边说。 
  “里面没有什么东西?”纪岩问。 
  “我没看出什么,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原来紫霞洞就在桃花宾馆后面不远处,两
人很快就到了。 
  刚到洞口,纪岩立即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怨气,幸好洞外阳光强烈。纪岩连忙拦住了浩
君:“别进了,我们两进去恐怕会白白送死。回去吧。”浩君不解的看看他。 
  “怎么样?”见他们回来,海琴连忙问。 
  “问题恐怕就出在紫霞洞。”可它和桃花庵和 净水瓶又有什么联系呢?“纪岩看着那
三首诗不解的说。 
  “净水瓶?我知道了。”方菲突然喊道。 
  “知道什么了?”肥子急切的问。 
  “我总觉得普陀山的观音缺了点什么,那是因为她的手中没有净水瓶。”经她一说,
众人恍然大悟。 
  “与普陀山有关?小菲,还是我两去一趟吧。”纪岩说,方菲点头答应。 
  “你的脚……”何杰问。 
  “不妨事了。” 
  “即使不好,背也得将她背上去。师太不是说她与普陀有缘么。”纪岩一旁说。 
  禅房里,智空师太点点头:“二位施主的来意我明白了。这有关五百年前普陀山的一
段缘。五百年前慧清师太曾下法旨,待五百年后有缘人到此了结前缘,也是圣物归山之日
。老身这就与你走一遭。” 
  智空师太与方菲等人一起来到了紫霞洞,她在洞口插了一面杏黄旗,又给每人一道黄
符:“将她带在身上,我们就进入鬼界了,能看到凡人看不到的事物。”几人进洞,却在
没有那股怨气。石洞眼看走到了尽头,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座庙宇,三个大字“桃花庵”
纪岩紧紧拉住方菲,何杰揽住海琴的臂。 
  “不要怕。”智空推开庵门。庵内一片祥和之气。 
  进入正殿,方菲突然抱住肥子,颤着声音:“我梦见的就是她。”一个女自的塑像。
 
  “这就是传说中的桃花娘娘?”浩君问。 
  “不错。”智空转向方菲:“施主确定梦见的是她?” 
  “应该是她,虽然没有看清脸,但我梦见的是一个绣嫁衣的女子,这个桃花娘娘穿的
不就是一件未完的嫁衣么。”大家细看,果然,她身上是一件位完的嫁衣,衣领上还悬着
线。 
  “难道凶手是她?”浩君问。 
  智空疑惑的摇摇头:“不会啊。问问就知道了。”只见智空面南而跪,拜了三拜:“
普陀山弟子奉师祖之命迎圣物归山。”说着拿出一枝柳枝向地下点了三点,立即有金光从
地下放出,随之,一只净水瓶破土而出。智空捧起它,说着:“五百年,今天重见天日,
说说你的原由吧。”又将瓶口的一道黄符掀开,一道红光射出桃花娘娘的魂魄站到了众人
面前,一股怨气也随之而来。三个女孩子吓的不知所措。 
  “五百年了,你还有如此大的怨气?”纪岩问。 
  “五百年?我的怨岂是一个五百年能了结的?” 
  “有缘人在此,说说你的原由吧。”智空道。 
  一行泪由她脸上划过:“五百年了,五百年前就在此地…… 
  雾正慢慢的薄去,隐出山上的桃花如粉色的云霞。一个女子在山下的溪水边汲水。一
队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她扬头,露出一张清丽的脸。她看清为首的那个人穿着白色的莽袍
,发间插着白玉龙簪,她盯着那支玉簪发呆。那人在她面前停下,整个队伍便停在她的面
前。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她摇摇头。 
  “没有?” 
  “忘记了。很久没有人叫我了。”她答。 
  “你爹娘呢?” 
  “死了。”她竟毫不避讳死字。 
  他抬眼,看见了山上的那抹云霞,再看她的脸:“桃花,就叫桃花吧。” 
  “还不快谢我们公子赐名!”旁边的人提醒她。她看看他那俊毅的脸,竟不答言,提
起水就向山上走去。“好奇怪的姑娘。”他笑了,提马追上,跟着她到了桃林深处一个矮
矮的茅庐前。 
  “这是你的家?” 
  “不”,她放下水:“这是房子,不是家。”他一怔,随后点头深吟:“房子,不是
家。” 
  “我有些口渴。”他对随从说。 
  “煮些茶。”随从对她说。 
  她随手舀了一瓢水递到他面前,脸上有些愠色。他吃了一惊,反而笑了,接过了来喝
了几口,向随从说:“很甜。”随从会意,拿出一锭银子,放在石凳上:“姑娘留着买花
。”一行人骑马离去,她看他们消失在桃林中,脸上有泪划过。 
  三天后。 
  “姑娘。”她坐在石凳上,摆弄着那锭银子,听有人叫,回头,碰到了他和一个书童
。 
  “我有名字,叫桃花。”她平静的说。 
  总是给他惊喜。他徒步上来,用手绢拭着汗。她站起来,指着那个石凳,转身进屋。
他坐在石凳上,看她端出一个木制的杯子,上面画着几枝桃花。她递给他,他双手接过来
,是一杯茶。他喝了,说:“很香。”她又递过那锭银子:“我不戴花。”他便接过来:
“你原本不该戴那些俗气的东西。”说着,拔下自己发间的那支白玉龙簪,“公子。”书
童拦住他:“这可万万不行。”“哎”,他拨开书童:“母亲怪下来有我呢。”将玉簪插
到她的发间,她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何为家?”他问。 
  “有亲有情方为家。”她答。 
  他点头,起身离去,她送出桃林。 
  十天后。 
  “桃花!”他一人上来,提着一个包裹。她迎上去,两人对坐在桃林下。 
  “我要给你一个家。”他打开包裹,是一套嫁衣。“家?”她轻抚着嫁衣上面精美的
花纹,“对,家。有情相伴。”“不要。”她说。“为什么?”他情急之下,捏住了她的
手腕。她第一次笑了,灿若云霞。推开了嫁衣:“不要她,我要自己做的嫁衣。”他长出
哟口气,拿出一壶酒,两人对酌。“很醇。”他说。 
  “你就是桃花?”一个华贵的夫人坐在石凳上,旁边十几个侍女分里两侧。她站在夫
人的面前,手里拿着她给自己做的嫁衣——刚刚绣好几朵桃花。 
  “我陈家世代为官,召谨年轻有为,已官至三品,很为皇上器重。昨日皇上降旨,赐
他一月后与永善公主成婚,可他却到你这来送什么嫁衣,岂有此理!我警告你,不要以小
家碧玉身份高攀簪蝇望族!否则,不会有好结果。” 
  夫人走后,她无事般,继续绣她的嫁衣。 
  一月后。 
  是他的大喜之日,她好象听到了陈府的笙歌。她手中的嫁衣还缺衣领上的一颗桃花。
也许注定今生有缘无份。 
  一对人走进桃林。 
  “就是她,夫人所说的妖女就是她!”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指着她。几个家丁在不远处
堆起了柴,点燃了火。 
  “如果不趁早了结了她,她迟早会为害一方。她分明就是一个桃花精。”华雍的声音
。 
  “夫人?您怎么亲自来了?”那个丫鬟连忙上前扶着。 
  “我不放心。” 
  几个家丁驾住了她。她不慌不慢的穿好未完的嫁衣,拿出玉簪插到发间。 
  “连皇上赐的玉簪他都给了你!好个媚人的妖精!”夫人气急的指着她。 
  丫鬟欲上前夺走。“罢了,罢了,染上了妖气,让她带走吧。”夫人挥了挥手。几个
家丁将她推向火堆,她挣开他们,望着那堆火,一个月前,就在那个地方,他对她说要给
她一个家。他不会实现承诺了。第二次,她笑了,如雨后的桃花。她突然跑向那堆火,在
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优美的像一片枫叶。 
  有人看见她在火中舞蹈。 
  有灰烬不断的从火中飘出,桃花的颜色在变。风吹过,桃林下了一片墨色的花雨。 
  “果真是妖!”夫人惊慌的向后逃,撞到了一个上山的老尼。 
  “阿弥陀佛,小尼乃普陀山弟子,不知施主何故惊慌?” 
  “我们了结了一个妖女,可她的妖气不散,使这片桃林都变成了墨色。” 
  老尼看了看那堆火,摇了摇头,叹道:“施主种下了孽缘,那明明活活烧死了一个女
子,怎么口口声声说是妖。” 
  “不是妖,如何能有这么大的妖气?” 
  “桃花变成墨色,无关妖气,而是由怨气所至。” 
  “怨气?”夫人跪下:“求真人保我一家平安。” 
  “平安?”老尼摇摇头,“合该这段公案由我普陀山了结。”说着,跪下,向南拜了
三拜,双手合十念道:“弟子慧清请圣物出山。”一只净水瓶飞至她的手中。 
  慧清手持净水瓶,向火堆念道:“爱又如何,恨又如何,爱与恨不过红尘困惑;聚又
如何,散又如何,有几人能懂真情切切;悲又如何,欢又如何,悲欢中谁怜凋芳落叶;生
又如何,死又如何,未若万念俱抛却。”一道红光从火中射出,直入净水瓶。慧清拿出一
道黄符封住瓶口,向前一抛:“去吧,五百年后自有你的结果。”净瓶落到地上,不见了
。 
  “……五百年来,我就在净瓶中消磨着日子,有冤不能伸,有仇不能报,我岂能不怨
!” 
  “那你也不该杀人!”浩君怒向。 
  “不”,方菲突然说:“凶手不是她。” 
  “不是她?” 
  “对,凶手另有其人”,方菲继续着:“我梦中人穿的嫁衣和她的有所不同。那个人
绣的嫁衣极其华丽,不像她的,如此简单。” 
  “而且,涣然的亡灵递给小菲一段红白各半的线,显然凶手是用白线杀人,那红色则
是血染成的。而桃花嫁衣上所悬的却是红线。” 
  话音刚落,周围黑风顿起,一阵狂笑:“好聪明的人。”另一个魂魄出现。 
  “是她。”方菲指着她。 
  果然,她身上的嫁衣华丽至极,并且有金线绣成的龙凤呈祥。 
  “我托梦给你,又杀人,引你们至此,不过想借你们之手了结了桃花。不想却被你们
拆穿,枉费了我的心机。”高贵的声音。 
  “你是谁?”桃花问。 
  “你竟问我是谁,告诉你,我就是当年的永善公主!”众人更加吃惊。 
  “当年父皇赐婚与我们。明明郎才女貌,天做之合,却被你活活拆散。新婚良辰,他
弃我不顾,来到此地找你,我尾随而至,恰见慧清将你收如瓶中,打入地下。他回去后大
病,我悉心调养。他痊愈后,用了一年的时间修了这座桃花庵。而这一年里他却对我视而
不见。庵建成后,却被一场大火烧毁,而他也失踪了。我苦守三年,不见他回,便也割腕
自尽。你说,该怨的是你还是我?死后我一直游荡于桃花庵,想寻你报仇,可恨那大悲咒
,使我不能如,你不能出。如今,慧清所讲的五百年之日……”说着,一道白线直奔桃花
飞去,桃花也不示弱,一道红线迎出,二者缠在一起。 
  “桃花,永善,都放手吧。”一个俊逸的男子。 
  “召谨?”二人都吃了一惊。 
  “当年放火烧庵的人是我,我也随着这庵化为灰烬。本想在冥界与桃花再续前缘,结
果也因那大悲咒的缘故,我在这里苦守了五百年。” 
  “你也在这?五百年来你都不肯见我一面!”永善泪流满面。 
  “公主,是我负了你,还请你成全我们。”召谨施下大礼。桃花一边也流下了清泪。
召谨起身招手,一对幽魂抬着花轿而出。 
  “不!”眼见召谨与桃花携手入轿,吹打而去,永善痛苦不堪:“我才是你的正室妻
。” 
  “公主”,海琴突然上前说:“放开吧。爱情没有先后,三个人的爱情中,不被爱的
一方便是第三者,何苦追求一段没有爱的婚姻呢?” 
  “第三者?” 
  “对,第三者。不被爱的一方便是第三者。” 
  “那你就心甘情愿的做第三者么?你不是很爱他么?”永善突然指着纪岩向海琴道。
 
  众人更是吃惊。 
  “杀了他,他负了你的心。” 
  “不!永善,你还是不懂爱情。” 
  “傻丫头,你心软,就让我替你结果了他。”永善的白线向肥子射来。 
  “不!”方菲叫着挡到纪岩的前面,却被纪岩用力的推倒。眼看白线避近,他胸前的
锦囊发出万道金光,挡住白线。 
  “大悲咒。”永善冷笑两下,手一挥,白线逼进方菲。快的众人没有任何时间反应,
方菲的手腕便被割破。永善变成一具白骨,将方菲的血虹般的吸入口中。与此同时,智空
掷出手中的柳枝,打到永善身上,永善跌倒,恢复了原形。 
  “小菲!”纪岩紧紧抱住方菲,痛入骨髓:“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将符咒给了我。你
不许走,否则我永远不原谅你,不原谅自己!”何杰早昏了过去,海琴和浩君傻了般,呆
呆的,泪水不断。 
  “永善”,方菲虚弱的喊,纪岩仇恨的看着永善。“为什么你……用的是白线,为什
么……涣然……会写……一个‘桃’?” 
  “桃花为自己缝的是嫁衣,可我身穿嫁衣却不得不为自己缝丧服;至于那个桃字,是
我为了嫁祸桃花,使用法力,使死者看到一朵盛开的桃花。他为了留线索给你们,便奋力
想写出桃花,却只写了一个字便死了。”说完永善魂消魄散。 
  方菲笑着对纪岩说:“真的……要给我收尸了,要……照顾好……自己,别……别让
我担……” 
  “小菲!你给我回来!”随着这句话,桃花开了满山。 
  “施主结哀吧。”智空对纪岩说:“此事由桃花血腥之灾始,合该由方菲血腥之灾终
。都是天意。女施主的缘分也就在此,就将她葬在这吧。” 
  “原来你说的‘她是普陀的有缘人’是指此事。天意?为什么要由小菲来了结?”纪
岩有气无力。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常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你该明白
这里的意思吧。你们自有后缘。” 
  “这里的芳菲指的就是桃花。人间芳菲尽,山寺桃花开。明白了。”纪岩大悟般点点
头。桃花纷纷而落,为方菲穿上霞帔。 
  五十年后。 
  三个老人拾级而上。桃花正盛,处处飘香。 
  “桃花庵”,再熟悉不过的名字,让人心痛。桃花依旧,却换了桃花娘娘。 
  一个瘦弱的老头坐在供案旁,悄颂着经文,颈上挂着一个年久的锦囊。 
  “肥子……” 
  老人抬头,看到他们,露出了笑。 
  “五十年了,这桃花不知落了多少。”浩君感慨。 
  “是啊”,纪岩笑谈:“难为你们年年来看我。美女也变成老太婆了。”看了看香烟
缭绕着的方菲的塑像:“只有小菲容颜依旧。” 
  “半个世纪了,你还放不下。”海琴道。 
  “谁又能放下多少呢?”何杰揉着眼睛。 
  “初上普陀的时候,小菲笑谈,说死后让我帮她修个庙。没想到她还真成了我的桃花
娘娘。她就是喜欢古代的凤冠霞帔,总说结婚时要按古装的打扮。看她的凤冠,是我特意
为她设计的呢。” 
  “哎,肥子,你都讲了五十次了。”浩君打断他。 
  肥子笑笑:“我死了,就帮我们合葬。”看了看桃林深处的一座孤坟。 
  “行了,你别赚我们的眼泪了。” 
  他们不会看见,如今的桃花娘娘早已泪流满面。 
  爱又如何,恨又如何,爱与恨不过红尘困惑。 
  聚又如何,散又如何,有几人能懂真情切切? 
  有几人能懂真情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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