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VB (冬儿), 信区: Ghost
标  题: 梦境的故事(下)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Nov 14 18:39:40 2002) , 转信

  很小的时候。我曾经有过连续的这样的梦境：我一个人在一片陌生的花园里，周围长满

的是低矮的灌木和大块的苔鲜。花园是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下，没有阳光，没有泉水，没有

一切能令一个小女孩开心的东西。相反的，我很害怕，很害怕这里的阴沉，这里的荒芜人

烟般的寂静。
  我睁大双眼，在陌生的土地上深深浅浅的走着，想要寻找可依靠的大树或是温暖的篝火

。我大声呼喊，没有回音，还是一片死寂和沉重，还是没有答案的继续找呀找。
当我感到太累已经走不动时，花园角落里似乎隐隐约约有一点光亮。我好象没有挪动，但

那光亮是渐渐的向我移动过来，一点点的安静的接近我，我仿佛已累的不能思考或是移动

了，我已是这花园里的一株灌木，在土里生了根，任凭这光亮自己向我悄然的漂过来，我

只有等待，觉得恐怖的白雾笼上心头。
  终于，难耐的等待快要到头了，这神秘的光亮就在我眼前了，我好象看见了是一盏油灯

，带着防风罩的古老的油灯，灯火融化在它破旧肮脏的身体里，透过发毛的玻璃，反射出

不甚清晰但足以照亮路途的光芒。
这灯接近了我，作为人树的我突然能动又能说话了。我凑上前，想看清掌灯的人是什么模

样。灯光投射下厚重的如这里的天气般的阴影。掌灯的人就被隐藏在阴影了，看不见脸孔

，看不见身材。
  但我还是看清了他的手，提着灯笼的手，长长的指甲延长了手指的长度。手上依稀看的

见隆起的青筋和发皱的皮肤，还有的，一个图案，牢牢的吸附在这双神秘的手上。
  “原来是……！”
  每次到这里的时刻，我就醒了，睁开眼，看见阳光或是乌云的早晨。
  现在，我的潜意识告诉我，也许没有答案的梦境就是我要找寻的答案。
在家里的书房中，爷爷有一幅珍藏的油画。也不知是谁画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画的，总

之，它就这样很长时间里占据着书房的墙壁，也没有人太多的在意过他它。
画里有一群人在走路，一群年轻人，一群好象朝气蓬勃更毕业的年轻人，有的夹着书本，

有的提着篮子，有说有笑的，走在傍晚田间的小路上。
  在这群令人愉快的年轻人前面，有一个提着油灯的老人。似乎要形成反差似的，这幅画

的作者故意把这老人描写的身材佝偻，形容龌龊。他提着灯的手留着长长的指甲，他的头

伸向前方，几乎埋没在阴影里的脸上倒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他得意的笑容。
  家里人以为这幅画说的是参加革命的青年由乡村老大爷领着回农家的快乐。爷爷做为收

藏这幅画的人，只是看中收藏油画带来的优越感，没有对画本身的意义有更好的了解。不

过在无意中他说过这画的来历，是当年，他在攻打一个早以忘了姓名的小城时，得自于一

个大户人家的战利品。
  小时候，我很害怕书房，不因为这房间阴冷潮湿，不因为它窗帘紧闭，只是我很害怕这

幅画，这福画对我来说仿佛是有生命的。那阴森微笑着的领路人并不是什么农夫，我从童

话故事里找到了自己的解释：他一定是伪装了的死神！
  我没有把想法告诉任何人，因为我知道说了等于没说。
  但好象自此以后，我就老是做着相同的梦，跺入相同的梦境。总是在看清掌灯人的脸前

惊醒。
  不过后来有一次家里遭贼了，那幅画和其他现金什么的一起被小偷卷走了。
  好象随后，我就没有再作过同样的梦了。
  今年我就开始被呼喊折磨，同样是古怪的事情，同样在梦里展现。
  但 这只是怀疑，我没有证据证明。
  我的朋友陪着我满世界的寻找这幅丢失了十年的画。我们在全城的旧货市场里转悠，在

所有拍卖场里寻觅，在所以可能的场所里翻找，甚至我在电视上做的悬赏广告，重金酬谢

知情者。但还是一无所获。
  我的朋友实在看不下去了，死命的拖我出去旅游散心，别憋在家里。
  于是我和她计划去上海，深圳，北京，全国最繁华最宰人的地方我们都去。她的话：“

痛痛快快的花钱好了。”
  在临出发前的晚上，家里来了群公安，表情严肃，各个夹着公文包，来头比中情局的特

工还气派。
  一进门，他们就长篇大论的叙述是如何为我们奔波，为人民工作的，带着我们一家人在

高层建筑里云来雾往的绕。他们真有能耐，说这么多话都不带打叉的，连口水都没有喝的

滔滔不绝，把官腔打的十乘十，还要继续谈。
  说到最后，在我快要昏过去的时候，他们倒出了来意：十年前我们失窃的物品被发现了

，大部分都已丢失，只有一幅画找到了，还是在一次黑社会火并后的建筑的残骸里发现的

。
  我当时什么都不顾了，冲上去，撕开了那幅画厚重的包装。
  好象一个闪电，我浑身都哆嗦起来。就是这幅画，就是这个古怪的手多次出现在我的梦

了，就是他阴惨惨的笑容，就是这个提着油灯的死神一样的领路人。
  他的身后依然跟着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年轻人，但是，
  不再是三十年代打扮的年轻人了，不再是提着书本意气风发的那群人的，现在走在田间

的是一群穿着入时，打扮前卫的年轻人。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对生活满足的笑容。
那个领路人，还是一袭黑衣，还是把脸埋在阴影里，佝偻的身躯。
  不同的是，我看见了他的眼睛，像他手中的油灯一般的，在冲着我露出阴惨的笑。他裸

露的手上，清晰的标志着一个图案，是一把镰刀，随时准备砍倒生命的摄人的镰刀。死神

的镰刀。
  那天晚上，我又做了梦，梦里，我看见了那群青年。远远的，站在黑暗里，他们向僵立

不动的我，转过脸来。他们的年轻的脸上，布满了一如这花园般的恐怖的灰色。他们冲着

我，低低的，仿佛从地底里穿来的声音，贯彻我的头脑，一齐的，发出纠缠我余生的声音

：
 “你还没有准备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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