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padeAce (寒山寺钟声), 信区: Ghost
标 题: 忘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Feb 25 14:33:27 2003) , 转信
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吧。”他冷冷地说。
“是吗?让我来结束这一切。”他跃下万丈悬崖。
“不~~~~~要~~~~~!!”
黑衣猛然从床上坐起,不,是做梦,必须杀死的人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逍遥,宿命
还在继续。
七尺长宽的小屋,只摆得下一张床,床上铺着干草,席子都没有一张,更不要说枕头
。黑衣摇头,抓起身边的刀,是什么让自己不远万里的追杀,放弃家中舒适的生活?也许
真是那见鬼的宿命,他相信只要杀了那个人,自己耳中砰砰的声音一定会消失。
用一把青盐擦擦牙,吃了两块干粮,即使在长途跋涉中,黑衣也不容许自己蓬头垢面
,那是被追杀的人才会有的样子。自己是杀手,是债主,讨取本该属于自己的生命,那生
命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如果没有弄错的话,那个人一定在自己身边十里之处,绝对不会
更远。
离丛从床上起来,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象条丧家犬一样跑遍半个中原,也不明白那
个疯子为什么要拿把刀杀自己。
三个月前离丛还坐在河边的垂柳下喝酒,阳春三月,莺飞草长,身边的女子腰肢柔软
得也同垂柳一样。
温柔的风温柔的眼波,离丛觉得自己醉了。
就象是大梦一场啊,三个月前浅斟低唱的翩翩公子,一转眼就成了被人追杀的野狗。
现在是梦还是以前是梦呢?人生何尝不在一场梦中啊。
朱红大门前瘦高的青衣男子匆匆走过,街上的很多,没有人会看他一眼,也没有人会
关切地问上一句。
一个老僧坐在地上,光着头敞着怀,胸前肋骨嶙峋,双手皱得老松皮。
“孽呀。”他叹。
不多时一名黑衣男子也从门前经过,脸色苍白,双眉浓黑,腰畔带一柄钢刀。
老僧似乎要招呼黑衣男子,手扬起了,最终还是没有喊出口。
“孽呀。”他又叹。
黑衣知道那个人刚才一定在自己的身边,耳中砰砰的声音响亮而真实。
这声音伴了他整整一生,从生下来到现在,忽然就在耳边响起,特别是自己独处的时
候,初听起来象敲门板,直到有一天参加三叔的葬礼,他才知道,那是钉棺材盖的声音。
三叔的葬礼上他闹得象个疯子,一边用力地掀棺材盖一边哭喊,我还没死呀,我还没死。
让人以为他被三叔附了魂。
“去投胎吧。”面无表情的女子捧着一碗汤:“喝了就去投胎。”
“不~!!”
“你看。”女子大袖一展,黑池中现出幻象,无数披头散发的头颅,绝望的眼神,向
莫须有的苍天伸着双手求救。漩涡向下,下一层地狱,遍地血红,众鬼泡在血池里喝着污
浊的血,找不到洁净的食物。漩涡继续向下,刀山上支挂着手臂腿骨,众鬼在刀丛上哀呼
嚎叫。
“别看了!”他喝一声,别过头去,心扑通扑通地跳。
女子一言不发,只再招袍袖,漩涡之下显出一个黑洞,黑,只是黑,那黑越来越大越
来越深无边无际,哭喊志哀呼声远了远了,如同不真实的梦,只有静,只有黑,天地间只
有自己孤单单一个人,今天会这样,明天还会这样,后天还是会这样,沧海桑田白云苍狗
,只有这黑这静永远不变。
一个人形被缚在黑的深处,是她,他知道,一定是她,她安静地被缚在一根木柱上,
铁链和木柱形同虚设,她已经柔顺地接受了命运的重负,象没有气息的尸体,任由铁链挨
着的皮肤溃烂。
不,这不是她,她的活力呢,她笑容呢,她无羁的生命到哪里去了呢?无尽的黑将她
的生命吸走了,到了阳光下她会复苏吗?
“让她走。”他说。
女子捧起汤。
他一饮而尽。
孟婆汤,忘了这一世的恩爱情仇。
甜甜的孟婆汤。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忘了吧,汤大口地喝下去,忘了吧,连同这一世的
眼
泪
无言到面前,与君分杯水。
老僧面前一瓯清水。
“你看到什么?”
“水”
桌上的香静静地烧着,淡淡的香味从亭子里慢慢地飘出去。
“现在呢?”
“还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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