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padeAce (寒山寺钟声), 信区: Ghost
标  题: 忘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Feb 25 14:33:40 2003) , 转信

“不过这杯水已经不是开始那一杯了。”
  
  
  想得多会怎么样?
  会头疼。
  头疼会怎么样?
  砍下来。
  
  
  黑衣提刀站在离丛五尺开外,离丛想这次是要在劫难逃了。黑衣一步,又是一步。
  砰!……砰!……脚步象鼓点,敲在离丛的心上。
  “你听见了吧。”黑衣微笑地说。
  他脚上穿着一双小牛皮靴,前后钉着厚掌,缉了粗粗的明线,上面满是灰尘。让人一
看就知道这双靴子的主人走了非常多的路,还有着非常人的坚持。
  “你是个疯子!”离丛狼狈地整整有些零乱的衣裳:“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黑衣的脸上一阵茫然:“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离丛瞪着黑衣,忽然大笑起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竟然不
知道!!”
  黑衣一声不吭地盯着离丛。
  离丛抄起手:“你不知道,但你跟了我几千里,整整三个月,就为了你不知道几个字
非杀我不可?”
  “我非杀你不可,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离丛摇摇头:“你真是个疯子。”
  “这就是宿命吧。”黑衣淡淡的说。
  宿命?谁定下的宿命?
  
  
  曾经喝下孟婆汤,孟婆汤里有一滴泪。
  曾经爱过一个人,不知道在地狱还是红尘。
  
  
  “抓住他们!”
  几十名户院家丁冲了出去。
  他们在拼命地跑,只要翻过这个小丘就能找到放在那里的两匹马。
  “快!”他向她大喊。
  她点头,竟然在笑,虽然全身裹着黑衣,头上还爱俏地带了朵红绒花。
  一个家丁已经到了她的身后,他一个箭步冲过去,一刀砍在那人的脖子上。锋利的刀
接触到皮肤的时候感觉有一点点弹性,皮肤划开后没有任何阻碍直到锁骨。收刀,血哗地
喷出来,象一道劲风。他回头继续跑的时候,眼角看见那个人还踉跄向前跑了几步。
  “抓住他们!”同伴的血激起了他们的愤怒。
  他已经跑到小丘旁边,一跃身爬上一段小岩石,她在后面,跃身,没能上去。
  “抓住我的手!”他伸手,她向上跃,抓紧。后面的护院也到了,其中一个扑上来,
抱住了她的脚。
  他在上面使劲拉,她在挣扎,一声尖锐的惨叫。
  “啊~啊~啊~啊~~~~~!!”
  他的手中紧紧拽着她的半个身子,其余的半截掉在土里。她的身子不停地抖,不停地
抖,他紧紧地抱着她,自己也跟着发起抖来。
  一个护院手中的钢刀还在淌血,血顺着刀尖滴滴达达滴进土里,形成一条血线,中间
鲜红,两边沾了土粒微微发灰。
  她似乎还想再笑一下,但只吐了一口气,眼睛就闭上了。
  他跃下短岩,那个人的脑袋和身子就分了家。
  “抓住了。”他清醒的时候已经被一条软索四马攒蹄捆了个结结实实。
  
  “打!往死里打!”阮少爷抱着爱妾紫琪已经冰冷的身子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
  他和她半夜进阮家庄偷盗,她咭咭咕咕地拿一枝珠钗比来比去。紫琪睡不着,半夜上
楼看书,看见他们尖叫起来,被她一掌推下楼去。可怜紫琪怀着七个月身孕,从楼上滚下
来当场摔死一尸两命。
  “少爷,那个女的……”
  “拉出去喂狗!难道你还想给她收尸?”
  她的尸体分两个半截扔进狗群,鲜血淋漓,一只狗冲过来,嗅了嗅,感觉好象不是平
时吃的食物,在旁边逡巡,不久血腥味刺激了它们,第一只冲上来,第二只、第三只,她
的身体飞快地破碎,东一块西一块,肉吃完了,一只狗冲上来咬住她的头,脸上的肉都啃
光了,只剩了一个光秃秃的头壳,连着一把长长的乱发。咯嚓,头骨裂开,红的白的脑浆
滚了出来,狗群蜂拥而上。不多会,骨头没了,沾了血的衣服没了,连头发都没有剩下。

  他也在嚎叫,不停地叫,仿佛那被撕扯是自己的身子。比撕扯自己的身子还要疼,每
一口都咬在心上,心痛到无法可止,只有嚎叫,恨不能死的是自己,求以身代而不能。
  家丁听到嚎叫都觉得手发软,大皮鞭子抽不下去,嗫嚅着对阮少爷说:“少爷,把他
嘴堵上怎么样?”
  阮少爷狠狠地:“让他叫!打到他不能叫为止!”
  看着怀里的紫琪,眼泪不自觉地滴下来,本来在三个月后他就能做一个幸福的父亲,
带着自己最爱的女人,抱着小宝宝,天伦之乐就是指这样吧。
  “我要杀了你!”昏过去之前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疼痛象无止境的一种东西,你以为痛着痛着到头了,麻木了,再也感受不到了,实际
上过不久它又会给你更深层的痛,就象炼狱,所有的看上去都可怕,而一层比一层可怕,
十八层以下,还有些什么,只是没有人了解。恐怖,肉体的,再是精神的,将人的防卫一
层层击溃,象锤子敲破核桃,骄傲和自信是轻薄的衣裳,在恐怖的熊熊烈火里灰飞烟灭荡
然无存。
  “我要杀了你”他昏过前说了这句话,也仅仅只是这句话,他恨,对眼前这个轻裘缓
带的阮少爷的强烈仇恨。他的脸上粘粘的,也许是自己的汗,也许是她的血,谁知道呢?
也根本不用知道。过不多久自己就要和她一起去了,他看过阮少爷的眼睛,知道放自己不
过,如果有人要伤害她,自己也放他不过一样。
  杀人偿命,欠偿还钱,在多年偷盗的生涯里,他知道自己走在悬崖的边上,失足就是
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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