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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mynana (nana*bonny), 信区: Ghost
标  题: 吊灯笼 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4月27日16:12:44 星期天), 站内信件


     你在我背后看到了什么
"火头！"我们从小就是很好的伙伴，多年来成吉一直这样叫我的小名。他一见我，不由
分说把我拉到房间里，关上门，低沉沉地说："我哥出事了！我哥肯定在坟里出了什么事
了！肯定是出事了！"
他说得很急，我忙安慰了他一下："阿吉，别慌，出了什么事，慢点说。"
"火头，我知道你胆子大，咱们打小就好着，现在，家里面嫂子和妈都顶不了事。我现在
只能跟你说了。虽然我知道说出来，你们大学生肯定不相信，但昨天晚上我真真地看到
了，真的。我好怕啊，今天大哥的坟又出事了。你知道我的胆子也不比你小多少，可是
这次我真的好怕……"
"昨天晚上出什么事了？"
"我做梦了，梦到大哥在哭喊，在骂，说我害了他。我看到他整个人向我走来，脚底下不
停地流血，后来，后来，就剩一张皮了！可他的眼却一直在看着我，手向我伸过来，只
剩一张皮的手，两只就快掉出来的眼，我张大嘴，但又喊不出声！一急之下就吓醒了。
"
"阿吉……"我刚想把昨天晚上奶奶跟我说的也告诉他。他却以为我不相信，要劝他，所
以没让我开口，接着又说了下去："我原也以为是一个梦。正要继续睡，就听到对面家后
面那座很久没人住的老屋里传来哭声，一个老婆婆的哭声！很凄惨！我以为是妈，老人
家这几天一直在哭，过去一看，见一个人影，正坐在老屋天井中间，背对着我，看不到
脸，就问了一声：'妈，是你吗'人影惊了一下，竞缓缓地往后山上飘去，远远地却有声
传到我耳朵里。"
"什么声音？"
"那人影在说话。她说什么'吊灯笼，吊灯笼，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出来，为什
么要逼我？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完了，一切都要完了，谁也躲不过，都要完了……"
我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阿吉所见的无疑就是奶奶说的那个药婆婆。我把昨天晚上奶
奶跟我讲的全都说给他听。
"没想到巷子里还发生了这么多事，大哥真是可怜！火头，你说大哥是不是已经变成人皮
灯笼了，他一定在怪我，一定在怪我。"阿吉很激动，他爸死得早，所谓长兄为父，他心
底早已把大哥当成阿爸。
可是我有点不明白，如果是药婆婆来复仇的话，昨天晚上阿吉离他那么近，她完全可以
再下杀手，还有，她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有谁在逼她，她在暗示着什么呢？
算了，这些先不管，我直接跟阿吉说了我的想法--
"挖坟？不行！ 不行！ 还没到捡骨时候就开棺，我大哥会永世不得超生的。不行，不行
！"
"阿吉，你醒醒吧，我敢说现在在棺材里面什么也没有了。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你大哥已
经做成人皮灯笼了，现连别就说超生，连做个孤魂野鬼都做不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
去开棺，让乡亲们相信吊灯笼的传说，大家一起来想办法对付这个药婆婆。"
再三劝说之下，阿吉终于答应了。白天当然不能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所以我们选在深
夜去。
那天晚上，阿吉一直呆在我家里。深夜的时候天上下起了蒙蒙的细雨，挺冷的。远处隐
隐约约传来几声狗叫，这时我才想起我们家的大黑一整天都没听到它叫，不对，一整天
都没见它的影了。我们拿了电筒，带上铲子，伞也没撑就出去了。本来已经轻手轻脚了
，但还是吵醒了奶妈。
"娃儿去哪？"
"没事，出去看一下，您睡吧。"
奶奶不说话，干干地咳了几声。
我家离石下岭近，一会就到了。这里静极度了，松树下，一堆堆坟若隐若现。没多久居
然起风了，雨丝打在脸上，冷凉冷凉的，松树被风吹着发出乎乎的声音。说实话，虽然
小时候曾一个来过这里偷人骨头，但此刻两个一起还是有点悬，隔着人，天地间只有我
们两个的心在扑扑的跳。
"到了。"阿吉说着，把电筒照到了一堆坟上。这个坟比周围的大了一圈，因为白天的事
阿吉自己又给坟上盖上了不少土，但空气中依然有血腥味。
"我……我们现在怎么办？"
"挖吧，就当是为了咱村，为了你哥。成洪哥对不住了。"
说着，我们两就挖了起来。风吹得手真冷，但是土很松，就多久就挖下去了一大半。血
腥味越来越浓，我们不得不脱下衣服，包着住鼻子。就快要到棺材了，血腥中更有一股
药味。
咚地一声闷响！挖到棺材了，果然是湿湿的，一阵阵的恶臭！
我看到阿吉的手在猛抖，其实我自己的心也在扑通跳得响着。但不知怎么的，突然额头
正中又是一阵发烫，胆子大了不少，就跟那时和阿吉拼酒，喝得半醉一样。
"撬吧！"我说。
"火头，要是大哥还在里边怎么办？"他脸色发白的说。
"别傻了，要是你大哥还在里面的话，这些血水从哪里来的呢？"我说道。阿吉不做声了
。这时雨下得密了起来，风也大了，松林中发出阵阵乎乎声。
"撬！"说完我们就开始动手了。
棺材板很结实，我们撬得吃力。我一遍又一遍地戳着那板缝的边沿。
"火头？"阿吉突然说。
"怎么了？"
"你很怪。"
"什么？"
"你今天的胆子怎么特别大？"
"我胆子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我总觉得今天你有些不对劲。就像六年前你喝醉了酒，跑到后山上的轮回潭洗澡，那
么大的劲，拦都拦不住。不光是胆大，总觉得你怪怪的。"
"是吗？是想得太多了。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整个村的人都靠咱们两个了。……好，就好
开了。"棺材板已经松了。
紧张的时候到了，我的额头越发烫起来，风真大了，吹得雨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好了吗，我喊一二三，一起掀板！"
"一……"
一阵狂风卷着松毛扫过，落到棺材板上。
"二……"
喀喀两声，附近两根松枝被吹断了，掉下来。
"三！开！"
老天凭空劈下一道闪电！照得整个石下岭惨白，照到了棺材里一张惨白的脸--成洪还好
端端地在里面！虽然埋了几天，他的脸看起来肿肿的，浑身鼓鼓的，但还是可以认得出
来他就是成洪！
"哥，我对不住你啊！"阿吉惨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那一瞬间，我傻傻地站着，身边躺着两个人。一个是在棺材里的死人，一个是晕迷的阿
吉。头脑里陷入一片空白，恍惚中我看到火在烧，烧着我的全身。那天晚上后来发生的
事我不太清楚了，只记得阿吉醒后一直在哭！还看到他疯狂地给大哥的坟盖土，他没有
用铲子，用的是手，直扒得两只手鲜血淋淋。我的鼻子里尽是血腥味，阿吉的血，成洪
的血，甚至还有我鼻子里流出来的血……
那可怕的一晚以后，阿吉疯了，整天叨念着什么对不起大哥啊之类的，又是哭又是笑的
。他嫂子被娘家人接回去了，只剩下个心力憔悴的老妈管着一个疯儿子。我一直都守在
阿吉身边。堂哥叫我不要接近他家，说那里邪门！可是他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那天晚上的事我没敢告诉任何人。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心很乱。我想找个时间，
静静的呆一下。可是，还没等我喘过一口气来，家里又出事了。
大黑死了！
是被人勒死的，我在奶奶的棺材里发现了它的尸体！
事情发生在两天后，也就是初十二那天，这一天是成洪的七七回魂夜，阿吉疯了，没人
守灵，别人说那地方邪，那天晚上恰好是六合彩开码，所以没人愿去顶替。我不顾亲戚
的劝阻去帮阿吉守灵。第二早上回家时，突然想起这几天一直没地魂不守舍，没顾得上
奶奶。想进去看一下，却看不到奶奶，只有折成一团的被子，老人家这几年很少出门，
她能去哪里呢？到里屋找了找，没找着，倒是闻到一股很浓的石灰味。仔细一看才发现
，地上有石灰的痕迹，沿着痕迹去，终点居然在前些年奶奶病重时阿爸她准备的棺材。
我在呛呛的石灰味中闻到了一种气味，大黑在我们养了六年，我对它的气味很熟悉。出
事了，直觉告诉我。我急忙打开棺材，结果就看到了，可怜的大黑。看样子它是被勒死
的，两只眼睛圆睁着。就在这里，我又感到额头开始发热，刚一转身要出去找奶奶，却
吓了一大跳，她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在我的背后了。
"奶奶！大黑死了！被人勒死的，谁那么狠的心哪！它跟了我六年了。到底是怎么了？"

奶奶老树皮一样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表情，她转身背对着我，边走回房里，边说："吊灯
笼，吊灯笼，何年何月是个头。把它拿出去埋了吧。唉，这畜牲……"
我再次感到额头阵热，奶奶突然加快脚步回自己卧室关上门。
这件事，我还是没有告诉任何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一天，我一直把自己关
在家里面，我要好好地想想一相这几天发生的。怪事一波接着一波，这时候最要的就是
需要冷静的思考，不然的话，将会一直处于被动之中。
冷静！冷静！
我拿了一支笔，把这几天所发生的事都记录下来，希望能发现其中的疑点。
初五，成洪死。
初六，棺材出山。
初八的晚上，奶奶开口，吊灯笼的故事。
初九早上，成洪坟上出事。当晚我跟阿吉去挖坟。阿吉疯。
初十二是七七回魂夜
初十三早上，发现大黑的尸体。
先这么多，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是，成洪的死因到底是什么？如果不是吊灯笼的话，
那坟上的血水是从哪里来的呢，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我们当晚挖坟时去看见他好好地躺
在里面呢？还有，初八那天晚上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大黑，也就是说那天深夜它就
失踪了。对了，想起来了，听老人们说，猫眼见鬼，狗眼识魂，那天晚上，奶奶跟我讲
吊灯笼的时候，大黑一直在叫，它肯定看到了什么。还有当时奶奶的反应，几次欲言又
止，很多情况下，这些老人家是感觉是很敏锐，她肯定也感觉到了某种潜在的威胁。她
肯定也感觉到了什么。那么当天晚上，是什么东西在我家周围徘徊？如果是这样的话，
杀死大黑的凶手肯定是它，很可能，当晚大黑就遇害了。可是它为什么要把大黑的尸体
放到奶奶的棺材里呢？想来想去，还找不到任何头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吊灯笼是确
有其事，阿吉在阴巷的老屋里看到的决不可能是幻觉。成洪坟里肯定另有奚践……当天
我就那么一直想着，问题没解决多少，却不断地有问号出现。我似乎还匆略了一点，奶
奶说过，村里人曾把山神庙请回来镇住过药婆婆，现在为什么却让她重出深山，为害村
里呢？还有那天晚上阿吉听到药婆婆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天哪，天哪，我想头都疼了，额头又开始发烫，这可能也是一件怪事之一吧，也许我现
在连自己都搞不懂了。
不行，还是要冷静，一件件地去解决事情。
首先想想成洪坟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前后好象很矛盾啊。不知不觉太阳快下山了，屋
边的路上，小孩子们玩够了，陆陆续续的回家。清脆的童声冲淡了我心中的那份沉重。

"我吹的气球比你的大。"
"我的比你的漂亮。"
我走出来，站在楼顶上看着这些孩子。他们几个正在比谁吹的气球大。张大哥家的小胜
子正用玩着一个米老鼠气球，先吹得大大的，然后一放，一只米老鼠飞到半空中乱窜。

   突然间，我想到了什么，气球，人皮，吊灯笼，吹大的气球，棺材里发胀的尸体！谜
底就要揭开了，我要再次去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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