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amynana (nana*bonny), 信区: Ghost
标  题: 吊灯笼 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4月27日16:14:23 星期天), 站内信件


阿吉家正在做道场。
棺材摆在正屋中间，除几个道公正念念有词，其他人都静悄悄的。可能还没到时候，连
酒菜都没置办出来。我不是来吃饭的，到里屋找到阿吉，他一个人呆呆地坐着，大概哭
得久了，脸有点浮肿。
我说了几句安慰的话，阿吉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呆着。我想想还是不烦他好，肚子又饿
了，还是回家吃点东西吧。
出来的时候，整个村子静悄悄的，连狗都不见一只，苍蝇倒是一大堆，四处乱飞。嗡嗡
地，大年初五的，天又这么冷，真是怪事。又冷又饿，先回家搞点吃的再说。
回到家里，奶奶照例在烤火。我没理她，老人家一年多没说过话了，叫她也不会搭理人
。有时候看着不注意还以为是个死人。"咦？有这是堂哥家送来的吗？"柜子有一碗我最
喜欢吃的鸭血炒粉丝，旁边还有一盘鸡爪呢。阿爸阿妈都出山外管鱼塘去了，家里就奶
奶和我，她老人家饭都不吃几粒，肯定是大伯又送东西过来了。哈，不管他，热热再吃
。
立马开锅用油炒上一遍，天真冷啊，风刮得一阵紧似一阵，这么快就要天黑了。把门关
上，外面就只剩下呼呼的风声了，哇好香啊，我坐下来，问了声奶奶吃不吃，她照例没
说话。"那我先吃了，饿死我了。"说着，就往嘴里夹了块大大的鸭血，嚼着嚼着，眼角
余光好象看到奶奶的嘴角浮出隐秘的一笑，心里不由一紧，往那边看了一下，奶奶还是
低着头盯着火堆，大概我看花眼了
吃完刚要洗碗时，我听到一个人开口说话，登时鸡皮直起，冷到心里。
这个说话的人是我奶奶！
她大病一场后，哑了一年多，这时候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很苍老，像有个什么东西在狂
风的撕扯中挣扎。
"吊灯笼！吊灯笼啊！五十年了，终于又出来了！"
"奶……奶，是你在说话吗？"我觉得透骨冰凉，上下牙在打架。
奶奶仍一动不动地坐着，伸手扒了扒眼前的火堆，跳动的火苗马上在她那张老树皮般的
脸上留下摇动的阴影。她干瘪的嘴唇机械地一张一合："老栓一家，长脚伯一家，还有忠
莲婆一家都死绝了，现在老六叔的长子也死了，没留下一个儿子……就快了，就快了，
阴巷啊，那条巷子凶啊，整条巷子就快要死绝了。药婆婆，吊灯笼。舌头长，血红红。
很多年没有听到有人在唱了……"
在这阴沉辽远的声音中，我感到有一股寒气正在往上窜。"火头！"我听到阿吉在叫我，
就像得到救命一样逃出阴沉沉的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却没见到一个人，我还以为自己听
错了。"火头！"又是一声，我看院子外有个人影。
"阿吉，是你吗？"我走过去，到门外时却不见人了。突然有个人抓住我的手，把我吓得
半死，我条件反射地死命想挣脱开。
"走！走！快走！血啊！血啊！"一听声音，是村里的二傻子。
"喂！喂！你放手啊。你他妈放手啊，再不放手，我打你了。"这疯子力气挺大的，我怎
么都甩不开，这时候，厨房的门开了，奶奶慢慢地从里面走出来，二傻子一见，拨腿就
跑，边跑还边叫，"血！血！快走！快走！"我回头再一看奶奶，她像个幽灵般轻轻地走
回自己的房里，吱喀一声，门关上了。
一阵冷风吹来，我头皮发麻，忙跑回楼上。摸索着打开灯，发现我的房里好象有人来过
，录音机旁乱七八糟地放着几盒磁带。我咽了口水，想想，应该是村里其他几个年轻人
了我一个呢。再说了，乡里乡亲的，还怕他们偷我的东西不成。在这样的夜晚，我还真
希望有几个人过来，跟我一起唱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心时老悬着。哦，对了，今天
的道场，怎么没见他们几个，按理说这种场面少不了他们的。
"火头！"又来了！难道阿吉现在还有心情来吓我？"阿吉，是不是你？"我仔细再一听，
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也没有。
"大黑。"我决定把狗叫到房里壮壮胆，谁知叫了半天，没回声，这才想起，回家后一直
没有见到它。先看看电视吧，一生雪花，妈的，怎么回事啊？
"磁带！"好象是"阿吉"又在叫了，这回我直接就蹦到床上，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地。那
一夜，我做了整个晚上的恶梦，一会儿是黑黑的石下岭，一会儿是一座大坟上冒血水，
中间还夹着奶奶苍老的声音"那是很久以前听老人说的事了。记得那时是小光头刚刚病死
，他是老栓家最后死的一个。他们家十口人死的都一个样：吐了几夜的血水，棺材'出山
'的还在不停地往外流血水。人们匆匆忙忙地抬着埋到了石下岭。关于吊灯笼的传说就在
村里传起来。"这个干枯的声音一直在我梦里回绕了一夜。
第二天，阿吉的家里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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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饿呀      我     要     吃     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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