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tovy (蚊子遥遥), 信区: Ghost
标  题: 天使和魔鬼做姐妹(五)C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6月23日07:49:18 星期一), 站内信件

C、
  夕颜整整半个月都没有来夜天使上班。
  秦小姐有一天幸灾乐祸地告诉我,说夕颜这段日子里一直在到处寻门觅路地打听父
亲的死亡真相,有一次她求陈胖子介绍公安局的人带她去户藉科查资料,差点被一个小
干事占了便宜。我暗暗惊心,忙问后来呢,秦小姐说那小干事把她带进去就关了门,但
是不知怎么搞的后来还是被Shelly使计逃脱了。说的时候言若有憾,好像很可惜夕颜没
有被侮辱似的。
  接着我发现这件原本应该很私密的事在俱乐部传得很广,无疑是秦小姐的手笔了—
—奇怪的是每个人的态度都和秦小姐一样,在绘声绘色谈及小干事侵犯夕颜之余,说到
逃脱那一幕都带着丝丝遗憾的口吻。
  在烟花地做事的女孩子被客人带出台占便宜是常有的事,每每有姐妹中了圈套,第
一个想到的总是打电话向夕颜求救,而夕颜每次也都能想到办法帮姐妹解围。但是如今
轮到她自己,人们却只是幸灾乐祸。
  我猜她们对夕颜故作清高与众不同的圣女形象大概都很厌恶,巴不得她倒下来。但
是这些人大多受过夕颜的恩,尤其秦小姐,夕颜向来维护她,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却
对夕颜毫无友爱之情,这令我不耻。同时想到她的想法与我似乎不谋而合,又让自己觉
得很不舒服。
  
  日子在小波小浪中滑过去,好像水草在河底悄悄腐烂。
  逛街,购物,约会,上网,于梦中杀人或奔跑,以及每个晚上在“夜天使”唱《绝
望的星期天》,我的生活毫无新意。
  “星期天是绝望的,
  我的时间从此无边无际。
  我爱,我沉睡在黑暗的底层,
  白色的小花不能唤醒你,
  悲伤的黑色灵车哦,它们引你去哪里……”
  不,不仅仅是星期天,不仅仅星期天才绝望。
  对我而言,每一天都是黑色星期日,每一天都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前景,也看不到
脚印。死亡在每一分钟亲近我,如同诅咒。
  我沉睡在黑暗的底层,行进在无边的雪野,走得如此孤独艰辛,却没有能力在雪地
上留下哪怕一只脚印。我的存在是如此地没有价值,就像开错了花期的一朵谎花。
  
  我寂寞,浓艳的化妆华丽的衣裳还有凄迷的歌声,都在说明我很寂寞。
  寂寞的心千疮百孔,尽管笑容依然甜净。
  忽然很在意“云无心”这个名字,久不久便跑到银行去一次,取一点钱,或者存一
点钱。小心地不使卡上出现赤字。
  吴先生说过,如果我遇到困难,可以一次性把款子提空,那样他就知道是我在求助

  不是没想过要试一下,但是我已经长大,不可以轻易玩弄“狼来了”的游戏。虽然
不尝试就永远无法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存在于提款卡的那一头,但是有一份希望和依赖总
是好的。
  借着一张太平洋卡,借着一次又一次签下的“云无心”的名字,我觉得自己和吴先
生的距离反而因为他的离去而拉近了。
  哦,原来我是多么需要一个人来爱。
  窗外有桂花丁香花细碎地开放,提醒我这是一个春天。
  春来春去,花谢花开。而我最美丽的时刻,没有碰到一个可以爱的人。
  即使用双臂拥紧自己,仍然觉得冷。
  想找一个人来爱,想找一个人关怀,当我依在男人怀中撒娇的时候,我的心里,多
么渴望有一个爱我的男人来抱我。
  在夜天使,在梅州,我枉有那么多一起寻欢作乐的酒肉朋友,却没有一个可以爱的
人。
  爱情,之于夜总会里的女子,实在是太奢侈太遥远太渺茫了,渺茫到只能向网上寻
找。
  
  夜里,我在QQ上问大风起兮:“如果我病了,你肯不肯替我煲汤?”
  “我不是烹调高手,不过,告诉我你想喝什么汤,我会买来菜谱练习。也许会很难
喝,你不要抱怨。”
  我笑了:“只要能喝一口你亲手煲的汤,我已经很开心,下毒也会喝下去。”
  在QQ上聊天,明知不必兑现,很多在生活中不可能出现的对白都会轻易付出,便是
虚幌,也是开心的。
  “你最近好像不大开心。”
  “我从来就没开心过。”我忍不住诉苦,“风,我笑得太多了,如果对你哭,你会
不会厌倦?”
  
  从来不曾真正开心过。
  三岁成为单亲子女,跟在姥姥的衣襟后过活,没完没了地参加葬礼,《安息曲》便
是最熟悉的音乐。
  然后一点点长大,管自己的母亲叫姐姐,一边叫一边用挑衅的眼神窥视她,没完没
了地吵嘴,没完没了地明争暗斗,她后悔生下我,我痛恨为她所生。
  但是姥姥死后,我终于不得不回到她身边生活。妈妈的表情很复杂,欣喜中带丝苦
恼,说:你长大了。
  那样子,就好像我们久别重逢,多年来第一次见面。
  不过我也的确是长大了。幸亏长大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参加葬礼。
  姥姥的脸上了妆后风韵犹存,有一丝笑容,或许是因为口红的缘故,唇角有一点点
上扬,并不可怕,反而带种嘲弄的意味,仿佛在说:世上人,无非嫖客与妓女。
  哦她终于要去了,离开这个充满了嫖客和妓女的巨大的窑子世界,登彼极乐,或者
,用她自己的话说是——从良上岸。
  我并不见得有多么伤心,只是遗憾地想,如果可能的话,应该为姥姥放一出《玉堂
春》来送行的。
  然后,我看到有一点血滴在姥姥的脸上,慢慢洇开。是她,那个女人,她穿着大红
缎质袄褂,高绾双髻,盛妆敛容地站在姥姥的榻前,七窍流血,喃喃诅咒:“你是个妓
女,你女儿是妓女,你孙女儿是妓女,妓女!妓女!妓女!……”
  
  “风,我想哭,我好想哭。”
  “借我的肩膀给你,哭吧。”
  “我好想找一个人爱我,哪怕只是一小会儿,很真心很宽容地爱我,让我倚在他的
胸前,让他抱着我,让我痛快地哭一场。”
  “云,认识你,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女儿是水做的骨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以风和云互称。
  越来越久地挂在网上。和大风起兮聊天成为了生活中最快乐的等待。
  渐渐知道他许多琐事:三十岁,已婚,有一子。正职是在大学教书,业余写写散文
随笔,在多家报刊开有专栏,评论诗歌、足球、以及娱乐新闻,小有名气,而收入不菲

  ——多么充实而健康,令我自卑。
  
  女人总是在心爱的男人面前觉得自卑。
  我知道自己已经爱上大风起兮,一个只有名字没有面孔的网络男人。
  太渴望恋爱,哪怕只是在网上。
  网上的恋人,不会只因为我是一个女人而爱上我,他看不到我的美色,听不到我的
歌喉,如果他爱我,必是爱上我的灵魂。
  我已厌倦用声色去吸引男人。
  那样的男人,是嫖客;那样的我,是妓女。
  而风,是不同的一个。无关声色,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
  多么美,多么纯粹。
  网上恋情,本来就是一场风中的缘份。而我纵身风中不愿停落。
  如果他是大风起兮,我愿此生都随风聚散。
  林青霞带着醉对张国荣说:“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你最爱的人是不是我,你一定
要骗我。”
  女人的要求多么低微,不过是期待一句温和的谎言。
  如果能自欺到底,何尝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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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的日子想念你的笑
     林深处愿为你祈祷
          想忆陪你走过的岁月
               你我是否能再续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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