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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arnival (嘉年华), 信区: Ghost
标  题: 又是中秋（下）by candypig from smth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Sep 18 19:27:28 2003)




    吴寡妇悠悠醒来，发现自己是在自家的床上，她有些恍惚
的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然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猛地从床上坐
起身来，大声叫道：“秋宝！秋宝！……”
    只听门环哐啷响了一下，有人推门进来，屋里没点灯，
吴寡妇什么都看不清，只当是自己的秋宝回家了，刚才自己
做了一个恶梦而已。她正要欢喜的开口说话，发现面前的人
竟然是凤记的陌生女老板。
    “吴嫂子，您先喝口水……”凤尔话音未落，已经被吴寡
妇牢牢的抓住了袖子。“秋宝呢？我的秋宝呢？”
    凤尔别过头去，神色黯然的说：“吴嫂子，您……要节哀
啊……秋宝他……”
    代凤尔讲完事情的整个经过，再看吴寡妇失魂落魄的呆坐
在那里，不由心中不忍，说：“嫂子，都是我不好，都到贪
是恶之源，若我不给秋宝那两块月饼也……”
    “月饼，月饼……哈哈哈哈哈哈……”吴寡妇突然像疯了
一样大笑起来，冷不防把凤尔吓了一跳。“为了区区两块月饼，
竟要了我家秋宝的命么？……这是什么世道啊！……”
    凤尔刚要开口安慰，发现吴寡妇的神色竟越发的严肃起来。
“大妹子，我要去告状！”吴寡妇收起脸上悲恸欲绝的神色，
坚定的说。
    “可是那刘家有钱有势，吴嫂子你……”
    “这朗朗乾坤，就没有说理的地方么？我不信！我一定要
为我苦命的秋宝寻得一个公道，否则我死都不会瞑目……”
    凤尔再看那吴寡妇脸上，竟隐隐露出了些不同寻常的光景。
    第二天，吴寡妇并没有把秋宝的尸身安葬，就去了县衙。
当她用尽全力敲响鸣冤鼓时，县太爷正在衙门后院和刘家大少爷
把酒言欢。听到鼓声，二人眉头不约而同的皱起来。
    “真是讨厌的刁民！”刘昌福听到下人向县太爷汇报的
情况，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小孩子们嬉闹玩耍误伤了人命，
也这般闹个不休！我说王兄啊……”
    县太爷会意的微微一笑道：“果然是无知的刁民，恐怕
无非也就是想多要些银子罢了。”
    刘昌福又说：“如今年景难过，就算是我家也很难照应
这等大家大业的，再说这本来就是她家的孩子偷东西，被我们
宇儿抓了个正着，他多不过便打起我的孩子来，谁想自己不
济事，倒被打死。论理本也不应赔她什么，只不过我家素来
吃斋信佛，不忍看她一个女人家日子难捱，谁知道反倒惹祸
上身了。”
    “果然如此的话，这刁妇也可以论罪了呢。”县太爷说，
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刘兄稍候，小弟去去便来。”
    县衙大堂，吴寡妇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过，然后把大清早
央求隔壁私塾先生写的诉状递了上去，谁知道这大老爷也不
看，只冷冷说道：“大胆刁妇，此事明明是你儿子挑衅在先，
殴打刘振宇，结果反而被人自卫打死，何来冤屈？你若不服，
此事认证物证俱全，来人啊！”
    堂下一阵呼喝，带上两名刘家家丁和一名忤作来。三人
上堂之后，两名家丁一口咬定是秋宝拿刀威胁孙少爷在先，
待刘大少爷赶到夺刀时，他才不慎将自己杀死。而忤作则证明
刘振宇身上确有刀伤。
    于是县太爷吩咐结案，判刘家赔给吴寡妇五两银子的丧葬
费了事。吴寡妇不服，正要分辨，早已经被堂上的衙役用喝威
棍架了出去。
    吴寡妇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不知道这事情到底如何，
明明自己的儿子被无辜的开膛破腹，却反倒成了行凶在先……
“我的秋宝，他才八岁啊……怎么可能……天啊……这世上
哪里有天理呢？……秋宝啊……你冤屈啊……”
    吴寡妇就着样一直念叨个不休，连凤尔来看她都浑然不觉。
凤尔看在眼里，不由得叹气，似乎能预见到一种悲剧的味道。
    第二天，吴寡妇又去了县衙，奈何这次县太爷连堂都没上，
便派人径直把她赶走了。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吴寡妇天天去县衙击鼓，
而秋宝安放在义庄的尸身早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
    第六天，吴寡妇照例在县衙前击鼓，或许是精诚所致，这
次县太爷终于升了堂，她有些高兴得跪在堂前，刚要诉冤，
只听惊堂木一响，县太爷怒喝道：“来人啊，先把这个惊扰
县衙，以下犯上的刁民给我痛打二十大板！”
    吴寡妇如闻晴天霹雳，在她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时，重重
的板子已经落在了她身上。倔强的吴寡妇没有叫喊，只是咬着牙，
狠狠的说：“没天良的……这世道……不会放过你们的……”
县太爷见她这般嘴硬，不由得怒从心声，重重一拍桌子喝道：
“来人，给这刁妇上拶子，看她服是不服！”
    冷冰冰的拶子，夹在吴寡妇的双手上，吴寡妇只是死命咬
着嘴唇，用一双不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县官，县官心里不知为何
竟也有些惊骇，便别过头下令：“拶！”
    当吴寡妇从无边的痛苦和黑暗重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
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不大，但是布置的非常雅致，一个娇小
的身影在一边忙碌。
    “啊……”她呻吟出声，那身影急忙过来，原来是凤尔。
    “吴嫂子，你醒了，可好些么？那狠毒的县官，将你用
刑之后就丢在大街上不管！真是可恨……”
    吴寡妇呆滞的眼睛直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凤尔又慢慢说：
“吴嫂子，还是尽快……让秋宝入土为安吧……现在天气还算
热……老那么放着……对秋宝也不好啊……”
    看着吴寡妇发呆的样子，凤尔叹息一声，把一杯水放在
床头，然后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房间。
    西厢房里。一扇窗户有意无意的开着，透出凤尔的身影。
她在准备第二天的点心，专注的调理着茯苓夹饼的馅儿的凤尔
没有注意，一个恍惚的身影，慢慢的离开了她的庭院……
    这天之后，吴寡妇失了踪，就连秋宝放在义庄的尸体也
不见了。当晚吴寡妇的三间破房也莫名其妙的着火，烧成了
干干净净的一片黑灰。
    刘家人对此只是不屑的一笑，街坊邻里都道吴寡妇是和
儿子一起烧死在房子里了，唏嘘一阵子，也渐渐忘记了这件
事。而凤尔，很快就搬走，离开了这个小城。
    这夜，刘家大院已经陷入沉睡，就连看更的人和几条凶猛
的恶犬都不停的打盹儿。
    一个影子用一种奇怪的方式“走”进院子。说是走，不如
说是“漂”更加贴切，那影子明明就是倚仗风慢慢前进的，
可是也却分明在地上留下了两道“脚印”，事实上就像有人
用脚尖拖着地走路一样的两道划痕。
    那影子走到更房门口，房里摇曳的油灯突然间熄了，
影子慢慢“走”进房间，在看更人身上仔细的看。
    “啊……不是……”影子似乎在喃喃自语，然后它轻轻
拂过看更人的身体，转身离开了。
    当影子路过那几条恶犬时，天性灵敏的看门狗一下子都被
惊醒，纷纷起身刚要吠叫，看到影子的面孔，便一个个突然间
趴伏在地上，屎尿流个不住，连叫都来不及叫就一命呜呼了。
    影子“走进”后厢房，这里是刘家大少爷的爱妾的房间。
这爱妾最近刚刚生产了一个女娃，这时候和丫头奶妈们刚刚
哄婴儿睡下，一个个都累得睡死过去。
    这影子挨个儿看过去。“啊……不是……”“也不是……”
“不是……”“不是这个……”
    一直到小娃儿，影子长袖一挥，把小娃娃抱在怀里，轻轻
叹一声：“啊……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它仔仔细细的
看这娃娃，从头到脚看过去，终于失望道：“不是！”便索性
把娃娃丢在地上，婴儿顿时惊醒，大哭起来。睡在里屋的小妾
一下子惊醒，看到地上的孩子和旁边的人影，以为是哪个丫头
不小心摔了小小姐，怒骂道：“折了手的死蹄子，如果小小姐
有个三长两短，要你拿命来偿！”一边说着一边急忙披衣下床
去看孩子，谁知道当她到了那影子不远，猛地抬头看去，哪里
是自己的丫头，那居然是……
    “救命啊！有鬼啊！……”一声尖叫划破了刘家寂静的夜
晚，随即又戛然而止，就连方才哭的响亮的婴儿都变得静悄悄
的。影子喃喃的说：“唉……都不是……”
    待被惊醒的刘家人匆匆赶到是，几乎没人能在那样一幅
光景下保持镇静。
    后厢房所有的人，包括未满百日的婴儿，都被什么利器
开膛破肚，鲜血和肠子铺满了房间几乎每一寸地面……
    那日看到这副惨境的人全部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刘家家长
对这件事大为震怒，他们不相信敢有人在刘家作出这样大胆的
案子，而一直受刘家照顾的县太爷也如临大敌，开始满城的
查找起凶嫌来。
    这晚刘家大院灯火通明，因为怕凶嫌再次作案，大伙儿都
点着等，没人敢合眼。刘家的孙少爷刘振宇更是吓得失魂落魄，
索性住在父母的房里不敢出门一步。其他家丁都战战兢兢的
轮流在院子里加强守卫。
    子夜时分，下弦月恰恰被一团黑云遮住。一阵夹杂着淡淡
血腥的风吹来，刘家人突然都觉得昏昏欲睡，但大多数家丁
还是强打精神守着自己的岗位。
    一个影子慢慢的推开沉重的大门，“走”进大院。它走近
一个昏昏欲睡的家丁，仔细看去，“啊……不是……”，接着
是另一个，“也不是……”。每到一个家丁面前，那人都会
突然坠入梦乡。就着样，影子一步步到了左厢房。左厢房是
刘昌福大少爷和少夫人住的地方，门口一个家丁刚要睡着，突
然间一只老鼠猛地从他面前跑过，这家丁突然惊醒，堪堪面对
眼前的影子，一种声音不由自主的从他喉咙里冒出：“鬼啊！
救命啊！……”和上次一样，一切在瞬间平静下来。那影子
不慌不忙的仔细查看着家丁，随后失望的说：“唉……还不
是……”然后就在闻讯赶来的一大群人面前消失了。
    “吴……吴寡妇……”目睹了影子的家丁们，有一多半
瘫倒在地，裤裆里湿了一大片。
    “荒谬！简直是荒谬！”刘昌福在父亲刘老爷的房间里
听着见到吴寡妇的家丁嗫嚅的禀报之后怒道。“怎么可能！
那吴寡妇明明被我……”话说到这里他自己失言，连忙停下，
不过已经被看似年事已高的刘老爷听在耳里，刘老爷拿出家长
的威严开口说：“昌福，说吧，是你派人烧死了吴寡妇是吗？”
    “这……父亲……孩儿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和她好好的
谈谈误杀她儿子的事情，谁知道她疯了一样扑上来，儿子只好
把她推开，然后就离开了……呃，可能是那时候带翻了油灯
吧……”
    “哼！”刘老爷冷哼一声，“孽障啊。”然后便眯上眼
不再说任何一句话。
    第二天，刘家来了两个道士。奇怪的是他们竟然找不到
一点鬼出现的痕迹，无奈之下，只得在刘家四处贴满黄符，
然后手持桃木剑虎视耽耽的等待天黑。
    晚上终于来了。影子再度出现在刘家院里。也许是知道
今晚刘家准备的“盛情款待”，也许是道士的黄符起了作用，
总之影子出现的时候，大伙儿依然保持着清醒，躲在道士后
面连大气都不敢出。
    “啊！”一个道士惊叫道，“这……这是活尸啊！这是
呆着极大怨气的活尸……奇怪，为什么她明明是一个人，却
有两份魂魄呢？……”
    “难道是……”刘昌福迟疑的说，“我们把吴寡妇和她
儿子的尸身一起放火烧了……那时候她还活着……”
    “孽障啊！”另一个道士叹，“师弟，我们来错了……”
    就在道士叹气的刹那，吴寡妇的身形暴涨，竟然一下子
绕过了道士，直扑立在最后的刘昌福夫妇。
    “妈啊！”只听见一声惊叫，吴寡妇又回到了众人面前，
手里赫然多了一个物事——刘振宇！
    “儿子！”刘少夫人尖叫一声昏厥过去。
    “妈啊，救命啊！救救我！”刘振宇在被大伙烧得面目
狰狞的吴寡妇怀里，尿水滴滴答答的流下来。吴寡妇仔仔细
细的查看着刘振宇，面上竟然露出一个恐怖的微笑，说道：
“是了，终于是了……哈哈哈……儿子……我的儿子……”
说着便把一张怪脸靠近刘振宇。那刘振宇自小娇生惯养，哪里
见到过这样的事情，连叫都叫不出来，便吓昏了过去。
    “儿子……我的儿子……秋宝……”吴寡妇亲昵的叫着，
不住的用自己的脸摩挲着刘振宇，道士和刘家人总是再害怕，
再着急，也不敢贸然行动，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吴寡妇爱抚
了刘振宇一阵子，张口“哇”的一声吐出一物，小心的纳入
刘振宇口中。
    “不好！那怪物要让她儿子的魂魄进到孙少爷的身体里！”
道士惊叫，也顾不得那许多，急忙仗剑冲了上去。谁知道刚
冲到吴寡妇身前，刘振宇突然睁开眼睛，张开双臂护住吴寡
妇，用一种清脆的童声道：“不许欺侮我娘！”
    道士见状，知道一切都晚了，急忙转身后退。那吴寡妇
竟也不为难他们，只是小心的把刘振宇放到地上，小心的拉
起刘振宇的手道：“乖孩子，咱们走吧……”刘振宇没有动，
却小心的在怀里掏摸，大家都不敢出声，眼睁睁的看着这一
切。刘振宇摸了好久，却什么都没发现，便沮丧的对吴寡妇
说：“娘啊，丢了……那个阿姨给我们的月饼丢了啊……”
吴寡妇柔声安慰他说：“乖宝，你忘了么？咱们已经吃过了
啊……多好吃的桂花月饼啊……走吧，回家吧……”刘振宇
半信半疑的说：“真的吃了？……”他歪着头想了想，突然
怒声说：“不对！咱们没有吃……给他抢走了！”一边说着
一边用小手指着道士身后的刘家人气愤的说，“那是阿姨给
我们吃的，平白给人抢了去，不行，我要抢回来！”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一个小身影已经用一种不可思议的
速度冲入人群，瞬间就已经撕破了五人的肚腹。刘家人一下
子明白过来，个个都惊叫着四散逃命，就连那两个道士也一
下子跑得不见踪影。刘家大院顿时成了一片血海。
    “乖宝，回家啦！”吴寡妇的口气有些不悦。刘振宇
虽然停下了手，却依然带着种戾气，口中不断自语道：“他
们抢了我的月饼，他们抢了我的月饼……”看样子竟然大有
不听母亲的话，再扑上去的样子。
    “秋宝，你的月饼在这里，你把它掉在路上啦。”一个
悦耳的声音在刘家大门口响起，竟然是搬走了的凤尔，她手
中托着的，恰恰就是两块凤记的月饼。
    “我的月饼！”刘振宇，或者说是秋宝，开开心心的跑
过去，从凤尔手里接过月饼，然后回到吴寡妇身边，宝贝的
递给她一块道：“娘，好吃着呢！”
    吴寡妇咬了一口，对“儿子”说：“果然好吃！快谢谢
阿姨吧。”
    刘振宇有些羞怯的向凤尔施了个礼，然后吴寡妇牵起他
的手，两人转身慢慢向大门口走去。
    走着走着，两人的皮、肉、骨一点点的脱落在地上，到
最后只剩下两具白骨，终于轰然散落在刘家大院的门口。
    凤尔看着刘家大院里吓得魂不守舍的众人，看看先前
被刘振宇破膛的刘家老爷、少夫人等人。最后目光落到躲在
少夫人身后而逃脱一死的刘昌福，露出一个冷列的笑容，
心道：“一切终有报……”然后飘然离去了……
    这年中秋，凤尔再度看见刘昌福，他已经是个乞丐了，
想来刘家也必然以及败了。她了然的笑笑，然后继续平静
的过自己的中秋之夜。
    第二天，有人在小城的后山，发现一具穿着乞丐衣服的
白骨散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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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QoQ_         姓名：Candypig                      ║                    
                                          
║  /       \       性别：mm                            ║                    
                                          
║/~|  . .  |~\     出身：SMTH                          ║                    
                                          
║  ( (o_o) )             ＝SMTH灌水出入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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