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padeAce (寒山寺钟声), 信区: Ghost
标 题: 玛瑙猴子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Dec 17 19:47:16 2003), 站内信件
讲述者:六月儿(青蛇) 女 24岁 毕业于某外语学院,现居中国秦皇岛
*狗狗!
**小生现在阴间,不能复阳间话。
*死哪去了,叫!
**小生现在阴间,不能复阳间话。
*?
**小生现在阴间······
**月华如水花阴乱,小蛇何故惹清凉?
*奈何桥上奈何多,奈何老怪奈何桥。
**嗯哼
*哼,你在哪?
**在你身边嘛,······不信?你看看后面有什么?
*不用看,难不成我家一眼绿一眼红的大波斯也让你收买了?
**哈哈,还不睡?
*睡不着,等老公。
**?
*都是你害的,非要我写鬼故事,写得我浑身发冷。
**抱抱。:)
*哼。这样太便宜了你,我要让你也发冷。
**现在就哆嗦了
*为什么?
**你是蛇呀,你是青蛇,可我不是法海。。。。。好吧,小蛇,你来。:)
*老怪····莲蓬,我知道你现在叫莲蓬,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太矫情。我只知道
在那个夏季里神出鬼没找我的人,是怪楼,不是莲蓬。
老怪,你听我说:有些故事,你不要去问真假。有些命运,你不要去想奈何。
就象有些爱情,发生只是为了绝望。就象有些发生,经过只是为了死亡。前世今生,
本就是背身而走的一瞬。
什么,我没喝酒。你不要乱猜疑,现在是子夜,我一个人呆在一套大房子里,你说了
,月华如水,我在慢慢陪你聊天。
老怪!····不要打扰我,慢慢听我讲。
那一年我十五岁。
那年我和爸爸去看一位朋友,对我来说,这是第一次。什么,你不明白?爸爸这一次
并不是带我出去玩,而是比较正式的带我出门。你知道的,我的爸爸是古董商人,是京张
一带赫赫有名的“古董强”,······你没听说过?你孤陋寡闻。
当然,这位朋友是一位盗墓贼。
我的家乡在河北山西临界的地方,怪楼,你是学历史的,你知道这一带历史上有很多
古城。山涧乡里零散的分布着不同年代的古墓群,尽管都没有成了气候的大葬,但零星出
土的小随葬物里偶尔也会出现珍品。我们迎来了一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这些长眠在地下的
灵魂也就开始不得安息。
你不知道,以盗墓为生的人们其实很辛苦,危险不说,他们的“收获”因为急于出手
,基本上没有什么利润。发财的全是我父亲这样的大大小小的古董商。
这个男人头发粗糙、蓬乱,面色青灰,看起来很苍老,其实才三十出头。他有份不景
气的工作和儿子老婆。也许是生活所迫吧,做起了这一行,他的工作给我猥琐阴冷的感觉
。我心生厌恶。
他的房子很小,只有十几平米的一小间,摆放杂乱,每一个角落里都堆满了灰头土脸
的瓶瓶罐罐,有的完整,有的残败。他捧起每一件来如数家珍,满眼放光。爸爸坐在旁边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无聊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以我的眼光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收藏
的,最后我捡了一块比较开阔的地方坐下来,看样子应该是他儿子的小床吧。
二十分钟过去了,他依旧在喋喋不休的介绍着最近的收藏,我已经换了n个姿势打瞌
睡了,爸爸也开始不耐烦了,站起来说我们改日再来叨扰吧......他慌了,急切的挽留:大
哥再看看,再看看吧......我最近手头很紧呀!
他的眼睛急切的在屋子里扫描,最后落在了我身上,我打了个寒噤! 他绕过满地的杂物
,来到我面前,我有些害怕了.我不知道这个猥琐的家伙为什么盯上了我。他一把掀开了小床
的褥子,一幅镂刻的紫色木板露了出来,他拽住爸爸的袖子:来,大哥,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呀?我好奇的猜测,以我少得可怜的所知:屏风?家私?
“这是我上个月在蔚县得来的...埋得很深...却是座娃娃的墓,没什么东西,我看这棺
材板镂的很细致,就拿回来了......”
棺材板?棺材板!我一直坐的是副棺材板?!
我听见自己发出闷闷的低嚎,然后像受惊的兔子跳了起来.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冷汗淋漓.爸爸斜倪了我一眼,我才没好意思哭出来.
看我离开,他趁势揭开了所有的覆盖物,整张板材暴露出来,不得不承认那东西手工是
很细致,而且是上好的南木。原来应该是涂过紫漆的,入土的年代刚刚好,漆的颜色都沁进了
木头里,但细致的墓纹雕刻却丝毫没有损坏,花纹太过繁复,我站在两米多远,看不太清楚.又
不敢走近,生怕这家伙一会儿再掀开木板,下面指不定还有什么呢!
太晦气了,我不要。爸爸摇摇头.又打量了一下木板的厚度和大小,淡淡的问,这么好的
手工,不像是小户人家的,就没有别的墓葬了?
那人转身从衣柜里摸了半天,递给爸爸一件东西.
是一串玛瑙猴子!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组合,每一只猴子神态各异,各个不同,挤眉弄眼的,欢天喜地的,学
人作揖的,愁眉苦脸的......狗狗,你没睡着吧,叫一声。好呀,乖。
老怪,我曾见过单独的猴子作为饰品,在古代,猴与侯同音,因而此类形状只能作为贵族
的玩物,取富贵、王侯之意,人们多把小件的猴子系在腰上像玉佩一样把玩,但从没见过有
把这么多猴子穿在一起的,我数了数,竟然有十只,每只三公分大小,相貌俊美,雕功细腻,颜
色深浅不一,浅的透着淡淡的粉,深的竟能看见血光,猴儿们统统在后腰的位置上被穿了个孔
,系在深红色的丝线上.那丝线必定是涂过防腐的蜜腊,岁月并没能改变它的颜色,丝丝缕缕
都那么结实. 十只美丽的猴儿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我轻轻的接过这动人的宝贝,轻
轻一晃,叮当有声,触手,是冷漠的冰寒.
这想必是那独自在小小棺木中栖身的孩子的宝贝玩物吧,它们陪着早夭的孩子在地下度
过了多少光阴?再看一眼小小的棺木,我忽然猜想,十只猴子,是不是暗合那孩子的年龄?十岁
的、属猴的小男孩?
早夭的孩子,伤心的父母,孩子,带上生时的玩物和爹娘无休止的痛,从此阴阳两隔
,这曾是怎样的牵挂与悲哀!一切可以化归尘土,信念却是永恒的。
再看那小小的棺木板,用心果真良苦,上层的镂空花纹原来全是人物和故事,细细辨
认,从初得麟儿到踢毽舞筝承欢膝下,从总角束发到苦读诗书高中状元,原来是旧时男儿
最光明的一生的写照吧。镂刻的故事到考取状元就结束了,可这棺木中的孩子是无论如何
没有那么大的,那这是什么?是爹娘曾经的寄盼还是对你来生的嘱托?
我忽然有些眼睛酸酸的,看着这些走过光阴却不会表达的死物,眼睛酸酸的。
最终,我们要下了这串玛瑙的猴子。
这时我听到了哭声,我这才注意到,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孩子。
这孩子脸色苍白,头发象盗墓贼一样蓬乱。看起来也就是十岁吧。可能是这玛瑙猴子
是他心爱的玩物,现在卖给我们,他才因而哭泣吧。
那个猥琐的男人暴怒起来,嚎什么丧!你爹没死!
伸手就给了孩子一巴掌。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我于心不忍,差点儿就要把手中的猴子交给孩子。那男人对我爸爸满脸堆笑:对不住
对不住,这小子不识趣,扰了大哥的雅兴。
爸爸没说什么,拉上我赶紧出来了。
路上爸爸又去了另一个“朋友”家,这次我没有跟进去。
我摩娑着手中的宝贝,斜阳西下,晶莹剔透的玛瑙猴子光泽有些妖异。
突然地,我感觉有什么在我身旁。
在我前面,站着那个小男孩。
什么?你问我们走了多远?哎,老怪,忘了说明一下。爸爸和我开着一辆北京202吉
普车,我看到那个小男孩,离开他们家差不多已经一个小时了。什么····你要离开一
下?
西西,你心虚哦。:)
回来了?吻吻你,我凉凉的信子划过你的脸颊·····你不要叫!好了,接着跟你
讲。当时我的精神就有点恍惚了,我向四面望望,村落饮烟袅袅,我用力掐自己的大腿,
很疼,这真的不是梦境。
但这个小男孩,已和我一个小时前见到的大不一样。除了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他的一
身上下整洁如新。差不多全是上好的绫罗绸缎,金色的瓜皮帽反映着夕阳如血。说真的,
我从未见过这样标致的小男孩。
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我的手中,是那串晶莹的玛瑙猴子。我为什么要抢一个孩子的
宝贝?我不能。
这个小男孩微笑了,他的眼瞳清澈如水,他的笑 靥有着女孩般的娇羞。
我听到风中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姐姐,把我带走。
我醒过神来的时候,是让爸爸重重拍了一下肩膀,他有点恼火:你聋了吗?喊你好几
声了都听不见!
我惊慌的四下里看看,小男孩已经不见了。
爸爸拿去我手中的玛瑙猴子:这东西收好,不要亮在外面招摇。
我说:爸爸,我还想要一样东西。
我看到爸爸眼睛露出慈祥的目光来,他从小就宠爱我,在有了弟弟后也依然最宠爱我
。
他说:你想要啥东西,爸爸给你去买。
我告诉他:我想要那精致的镂刻棺材板。
爸爸怔了一下,他有点犹豫:不是爸爸舍不得钱,你别看爸爸讲价了,可是爸爸并不
想真的要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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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侬细语就在耳畔
你是离我最近
最静
最温柔的那朵
从水中升起的油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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