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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ebeiboy (一锅清淡的菠菜汤), 信区: Ghost
标  题: 十碗疙瘩汤   1 作者：秦放歌 (转发)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Wed May 12 21:32:22 2004)

她来早了。
　　坟地里除了她没有别人。这天虽说是清明，但也是农家大忙的日子，什么事也是先顾
活人，哪能扔下家里的活呢？
　　太阳很高，温温的春天的风徐徐吹过，路旁的小树已经抽出嫩的叫人心疼的叶子。这
是一幅很美的风景，可惜她无心欣赏。
　　你见过农村的坟场吗？一块无遮无拦的土地，不成规则的或尖一点或圆一点的坟包，
有的有高大精致的石碑，还有花草植墓前，有的则光秃秃，只一块青砖压顶。她记起小的
时候问过父亲为什么会这样，他说孝顺的、富的儿女就会给老人立碑，不孝顺的，穷的就
不给爹娘立碑——那时她是几岁呢？她对于穷富并没有多少概念，却明白孰为孝顺，于是
嚷道：那咱们就给爹立碑啊！唉！她从小就是口没遮拦的孩子，为这不知挨了多少打，可
这次却没挨打，父亲笑了，呵呵大笑，他们兄妹都傻乎乎的跟着笑。想到这里已经六十三
岁的她也笑了，她老了，却没象一般的老人那样忌讳生死的事情，这一点，是象父亲吧！

　　父亲去世九年了，如果在生，今年他就整满一百岁了。她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在
她六十二年的人生历练中所经过见过的男子，没有一个象父亲那样的宽厚乐观。他在艰苦
的岁月里靠一双手养活了六个儿女，送走了老伴，一直活到四世同堂。然后，在大年初二
的下午，平静的，悄然的离开了他们，没有任何痛苦，没有任何征兆。她承认自己是蒙了
，因为上午，父亲还喝过自己的疙瘩汤呢！父亲最爱喝面疙瘩汤，大年初二是女儿回门的
日子，她带了那么多东西他都不吃，却要喝面疙瘩汤。“不要油盐，糟践了面的香味！”
他这样嘱咐她。熬得了，竟连喝了两碗，眉开眼笑的，连胡子沾了汤水都不介意。父亲是
最爱干净的，在他生命最后的那些年岁里，他已经不再用为生活奔波劳碌的日子里，父亲
穿着一身月白的棉布裤褂，衣领袖口不染纤尘，黑色的千层底布鞋，雪白如银的头发一丝
不苟的梳在脑后，同样雪白的长须飘拂在胸前，惬意地坐在南墙根晒着太阳听戏匣子，拄
着拐杖的手还打着鼓点，每次她回家探他都是一样，以至于她产生这样一种错觉，从一开
始，从她有生以来，父亲就是那样的，那样的从容、优雅，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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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樽清酒斗十千， 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 拨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 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 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 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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