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padeAce (寒山寺钟声), 信区: Ghost
标 题: 背后有人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Dec 17 20:07:38 2003), 站内信件
序幕6月19日深夜,入夏以来的第一场大雷雨击坏了变压器,使我居住的城西一带完全陷
入了黑暗。我点燃蜡烛,继续我的恐怖小说写作。这部名为《背后有人》的东西使我着迷
。小说的原型是一名医学院女生以前讲给我听的。这位名叫郭颖的女生现已在美国休斯顿
大学攻读心理学博士。隔着浩渺的太平洋,对发生在十四年前的惊心动魄的往事,我不知
道她是否已经淡忘。几天前,在与她通越洋电话时,她提到,在实验室时,有好几次产生
背后有人的感觉。这表明当初的阴影仍然跟随着她。
我得将这一切写下来。外面轰响的暴雨像收到了某种指令,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
烛光昏黄,映得我这独居的室内异常安静。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敲门声很轻
,但很坚定,不像是晚归的醉汉敲错了门。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晚上11点31分,没有
预约,这种时候我这里是绝没有客人登门的。
我心里有点发紧,轻手轻脚走到门后,弓身从猫眼里望出去,外面楼道上的路灯熄了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谁呀?”我的声音和平时有点不同。“我找余老师,有点急事
。”一个男人的声音,粗哑中有点怯怯的感觉。我开了门,一个高大的男人挤了进来。他
三十多岁,宽额大脸,手里提着一把正在滴水的黑雨伞,伞尖是发亮的金属,伞布漆黑,
像是把外面的夜色都收在这伞里了。“董枫又出事了,”来人盯着我的脸说,“她整夜
做梦,说是我要死了,并且就在这几天。”我大吃一惊,董枫是我前一部小说《死者的
眼睛》里的一个人物,她二十六岁,个子高挑,是一家精神病医院的护士。今夜,怎么
会突然冒出一个与董枫有关系的人来?我镇定地问:“你是什么人?”“我是董枫的丈夫
。”他迟疑了一下回答。“董枫是谁呀?”我已经预感到有什么麻烦,她只是我书中的一个
人物,并且,她没有结婚。来人在我的木
椅上坐下,他1.80米左右的大个子像是要把木椅坐垮似的。他抬起头对我说:“余老
师,我知道你在书中用的是化名,但是,这个精神病院的护士你是认识的。她姐姐董雪失
踪的真相大白之后,你还去看望过她,要她从姐姐之死中解脱出来,不是吗?”这都是事实
,我无言以对。但是,董枫从没对我提起过她已结婚的事。来人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他
说:“我姓严,是桥梁工程师,我与董枫一年以前就办了结婚登记,因为一直在凑钱买房
子,所以就没住在一起,也没对朋友们宣布。”我“哦”了一声,示意他讲下去。“两个
多月前,董枫的楼上搬来了新邻居,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独身女人,长衣长裙,给人淑雅庄
重的感觉。昨天,董枫出门时,正遇见那女人从楼梯下走上来,与董枫对面时,那女人突
然喃喃道,‘注意,桥下有死人。’董枫一惊,正想发问时,那女人已经脖颈僵硬地向楼
上走去了。你想,我是搞桥梁工程的,我的名字里面也有个‘桥’字。”来人用有些惊恐
的眼光扫了我一眼,接着说,“我叫严永桥,你说,那女人的话是一种巧合吗?并且,今天
下午,董枫出门去上夜班时,又听见那女人在楼道上喃喃自语,说的是‘黑啊,屋子里很
黑'。奇怪的是,董枫刚才上夜班时,大概是晚上10点多吧,她医院里的黑屋子就出事了。”“什么黑屋子?”我惊诧地问。 “你还不知道呀?那所精神病院的黑
屋子已经有几年没住过人了。一开始,住进那病房的人老是自杀。你知道,住进病房的人
是什么东西都搜走了的,比如钥匙啦、指甲刀啦、扎裤子的皮带啦等等,总之一切可能用
来自杀的东西都不得带进病区。但是,住进那间编号为219病房的人却老是自杀。第一个病
人是将塑料牙刷柄磨尖后刺穿颈动脉死的;后来住进去的一个病人更简单,将床单撕开拧
成布绳往脖子上一挂,在床头上就吊死了。后来,就没人敢住那间病房了。
偶有不知情的病人住进去后,没几天,家属便不知从什么地方听到了传闻,跑来医院
大吵大闹,一定要让病人换一间病房。从此以后,这间病房就闲置了,终年没有灯光,门
上的锁也生了锈,大家都叫它黑屋子。”这家精神病院我是熟悉的,大约有百年历史了
。开始是法国人建的一所教会医院,解放后改为精神病院。几天前,我熟悉的一位副主任
医生还请我过去聊天。当天他从住院部到门诊大楼去值守专家门诊,半天就看了十六个病
人。他说头都要爆了,想听我聊聊文学或笑话之类。但是,我从没听说过黑屋子的事。望
着这个闯进我家的不速之客,高大粗壮的桥梁工程师,自称是董枫的丈夫的人,他身旁的
黑雨伞还在滴着水,我能相信他的这些荒唐之言吗?“你说,一个多小时前,董枫在黑屋
子遇到了可怕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的问话已经有点不太礼貌,这是自己心里有点慌
乱的表现。我提醒自己,要沉住气。
“董枫受了惊吓后就一口气跑回家来了。回来后就大哭,嘴唇发白。她叫我赶快来找
你,她说只有你会相信她遇到的事是真的。”这时,我开着的窗户“砰"的一声大响,在
深夜看不见的大风卷了进来,将我书桌上的稿纸吹得满地都是。这是我正在写的小说呀,
我说过,书名叫《背后有人》,绝对是一部顶恐怖顶恐怖的作品。我赶快弯腰捡拾这些精
彩的篇页,姓严的大个子也放开雨伞,帮我捡这些其重要性相当于他的桥梁图纸的东西。
一阵忙乱之后,我们之间的陌生感仿佛消除了一些。重新坐下后,我几乎开始相信他所言
的奇谈怪论了。我说:“我相信董枫的诚实。你讲,董枫遇到了什么呢?” 工程师又将雨
伞提到了手里。看得出,他虽然个子粗壮,却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并且还常常伴有紧张感
。他说:“晚上10点,董枫照例去病房作最后一次巡察。病人都服了药,或打了针,或作
了电休克治疗,所以在这个时候都沉沉入睡了。整个病区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当时正是雷
雨交加,到处都停了电,董枫手握一支电筒逐个地察看病房。突然,她看见走廊尽头的21
9病房有亮光。我说过,那病房就是几年没住过人的黑屋子,怎么会有亮光呢?董枫好奇地
走过去,从窗口往里一望,天哪,一个衣服整洁的女人正坐在屋里梳头,小桌上立着一个小圆镜和半截点亮的蜡烛。董枫赶紧缩回头来,用电筒在这间屋子的门
上一照,门是锁着的,和平常一样,那把老式的大挂锁还吊在那里,证明这道门从未被打
开过。这一幕让董枫几乎崩溃了,她神志不清,也没回值班室,便跌跌撞撞地跑回家来了
。”工程师说话期间,我的目光无端地一直盯着那把雨伞,伞尖的金属亮得像一根钢针,
伞布漆黑,我想象着它待一会儿又回到雨中撑开的样子,那形状最有可能像一只蝙蝠。 雨
又下起来了,我盯着工程师的宽额大脸,不知道这一切是开始还是结束。第一章《背后有
人》这本书是这样开始的……医学院大二女生郭颖半夜醒来,她感觉是被一阵低语声惊
醒的。低语声说些什么没有进入她的意识,只是在惊醒的一瞬间,她听见了最后一句低语
,是“小心,背后有人”。
这是谁在说话呢?郭颖翻了一个身,睁开眼睛从蚊帐中望出去,寝室里朦朦胧胧的,门
上的副窗将走廊上的路灯光折射进来一些,使室内有一种月夜的感觉。这间女生寝室立着
三张上下铺,共六个铺位。可是,六位女生挤满寝室的时候几乎没有。有的在学校外面租
了房住,这寝室仅仅是她们中午休息的暂栖地。有的名义上住在这里,但一到晚上,坐在
床头对着一面小圆镜梳妆以后,就急急忙忙地外出了,有的会在半夜后像影子一样溜回来
,有的干脆彻夜不归。只有第二天在教室上课时,六位室友才会相互看见。
这一夜,郭颖从蚊帐中看见,对面和侧面的上下铺都是空荡荡的。那么,刚才的低语
,一定是她上面的那位同学在说梦话了。
“卓然,”她对着上铺叫道,“卓然,你做什么梦了?”没有回答。郭颖睡不着了,轻
手轻脚地下了床。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裙,尽管这样,她肥胖的身子还是将睡裙撑得满满
的。从中学时代起,这身体就是她的敌人。她穿最紧的胸衣和收臀裤,想压制住这些地方
过分汹涌的发育,可是任何外力对付遗传基因都显得无能为力,她绝望地成了一个胖姑娘
。她吃过各种减肥药,半绝食直到晕倒,可是没用,只好听其自然,平时常选长裙和宽大
的上衣穿。“卓然。”郭颖一边叫着,一边攀上上铺,她将下巴放在上边的床沿一看,上
铺叠得整整齐齐的,没人。她这才发现,今夜是她一人睡在房间里。半夜时分特有的宁静
使她醒来,而醒来的瞬间,分明听见了一种模糊的低语声。 “小心,背后有人。”郭颖打
了一个冷颤。她打开了吊在屋顶的电灯,光线有些刺眼,三张上下铺靠三面墙立着,像粗
糙的货架。她将胸前的扣子扣上了一颗,推开窗,黑色的树梢正好与这三楼的窗口平行。
教学楼、图书馆都在相反的方向,从这窗口望出去,只是一片空旷。稍远处是医学院的后
山,黑糊糊的一大片,细看有毛茸茸的感觉,那便是遍布后山的密密树林了。后山是一
座假山,六十年代挖防空洞堆出来的。
由于下面的防空洞很大,这山也堆得连绵起伏,颇具规模。如今,已长大成林的树木
更使得这后山幽静无比,上百人走进去分散后,也无人似的,只有密林和灌木,经风一吹
,摇摇曳曳,模仿出某种原始气味。据说,久已关闭的防空洞里曾发现过几具白骨,是文
革时期派性武斗时的囚犯。错落的白骨中发现有衣扣、钢笔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找出了一
个发夹,证明死者中至少有一名是女性。郭颖刚入校时,听一个校工讲,这后山上曾经发
现过一条很肥的蛇,极可能是从下面的防空洞里爬出来的。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听来使
人毛骨悚然。现在,这夜半时分的后山只是一大片黑影,郭颖突然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到
窗前来透气。她像触电似的退后一步,随后又扑上前去,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她坐在床
沿,心里莫名其妙地咚咚直跳。她不敢关灯睡觉,害怕屋内什么地方再次发出那句使她醒
来的低语声。奇怪的是,自己不是亲眼看见卓然睡下的吗?当时是晚上11点过了,郭颖困得
不行,但卓然去浴室洗澡一直没回来,郭颖只得继续翻看一本书,等她。
这座三层旧楼房是学院的4号女生宿舍。浴室就设在三楼,从她这寝室出去,顺着走廊
拐一个弯就到。浴室门口挂着厚厚的深蓝色布帘,里面沿墙装着十多个喷头。从进入大学
以来,郭颖总是要等到夜深人静了,才最后一个溜进浴室去冲澡。这样,她可以放心冲洗
自己的身体,而不必担心女同学们的目光。她不能忍受自己的一身肥肉暴露在同伴们面前
,尤其是自己像农妇一样硕大的乳房和屁股,她觉得很难为情的。卓然去浴室很久才回来
,还端着一盆洗过的衣服。她瓜子脸型,身材苗条,两个小包子一样的乳房使她看上去更
像一个高中女生。近来,她去浴室呆的时间越来越长,郭颖常常等得不耐烦,可是,又没
有理由说什么,每次都只好久等。
卓然到窗口晾了衣服,然后爬到上铺睡下了,郭颖这才去了浴室。回来后,她看见卓
然面向里侧动也不动,可能已睡着了,她也关灯上床睡下。现在,这半夜三更的,上铺却
没有了人,卓然什么时候消失的呢?卓然是班上有名的淑女,进大学快两年了,晚上就很少
离开过这间寝室。尽管这六人寝室不到一年就搬出去了三位,但卓然认为,这样更清静一
些。确实,剩下三人住在这里更顺心。而且对面床的谢晓婷虽说没在外面租房,但总是有
很多晚间活动,常常彻夜不归的。这样,实际上就剩下郭颖和卓然住在这里。
“我们这里,是被爱情遗忘的角落。”有一次,郭颖躺在床上,对着上铺的卓然自嘲
道。
“怎么,你也想找个替你付房费的人了?”卓然的声音从上铺传来,“这样早就和男朋
友到外面过同居生活,太不尊重自己了。”郭颖沉默。无论如何,这种现实还是让自己深
感寂寞。卓然不同,她是有男生追而她自己不理不睬。而郭颖自进入大学以来,几乎就从
没得到过来自异性的关照。
而此刻,半夜醒来后发现卓然也终于从这里飘走,这使郭颖感到震惊。有什么约会是
从半夜开始的呢?这不合常理。并且,自己是被一阵低语声弄醒的。“小心,背后有人!”
那声音很低很惊慌。郭颖躺在床上慢慢回忆着,突然感到,那正是卓然的声音,那音调她
是非常熟悉的。郭颖睡不着了,仿佛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大约在凌晨3点,谢晓婷和她的男
友从后山上跌跌撞撞地跑下来,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窜回了各自的宿舍楼。本想在后山上浪
漫一夜,但这计划被一个突然的恐怖发现中断了。
寝室门虚掩着,里面亮着灯光。谢晓婷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屋里没人!郭颖和卓然到
哪里去了呢?卓然的铺位上,一只熟悉的玩具熊蹲在上面,而郭颖的床上乱糟糟地堆着被单
,蚊帐低垂,能看出郭颖是睡觉后又起来离开寝室的。
这种时候,她俩能上哪儿去呢?谢晓婷在自己的床边坐下,她抬起左手,在灯光下呆呆
地看着。这太可怕了,就在刚才,就是自己的这只手,在后山上的一块大石头边上,摸到
了一个软软的东西,这东西半埋在土中,谢晓婷好奇地将它从土中抠了出来,这东西像一
块粘泥带水的大白薯,暗黑中她举到眼前一看,天哪!几个手指头突现在眼前,这分明是一
只人的手掌!她惨叫一声,抱住了坐在身边的男友。这个高大的男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当
他伸手捡起谢晓婷丢掉的那块东西时,立即也像被箭射中的野兽一样嚎了一声。然后,他
俩就没命地奔下山来。
严格说来,这晚和谢晓婷在后山约会的人还不能称做她的男友。他叫高瑜,是谢晓婷
的同班同学。由于长得高大帅气,被不少女生当做白马王子在暗中追求着。可是,自从进
入大二,他和女班长路波的恋爱关系公开后,暗恋他的女生都泄了气。这支倒霉的暗恋队
伍,谢晓婷可从没加入过。但是昨天,一件偶然的事让她改变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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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侬细语就在耳畔
你是离我最近
最静
最温柔的那朵
从水中升起的油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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