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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padeAce (寒山寺钟声), 信区: Ghost
标  题: 搭 错 车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Mon Jun 28 20:28:05 2004)

  搭 错 车
作者:未知

   (一)
  那年冬天我押车(就是住在货车里负责看守货物)去西北,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站我犯
下一个致命的错误。
  列车停在这个小站已经整整一天,西北风也怒吼了一天。时至黄昏,我实在忍受不住
,走下了车厢,想去找些热水。同行的老张对着我的背影高喊着:“快去快回,火车走了
可不通知咱。”我挥了挥手,向站台走去。
  当我拎着暖瓶走出候车室,惊讶的发现,那列火车已经没有了踪影。我慌忙问在站台
值班的一个大姐模样的工作人员是怎么回事。那个大姐木然的告诉我,火车在2分钟以前已
经开走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在大姐的帮助下我找到了站长,一个枯干瘦小的老者。站长问明了情况,又拨打了一
通电话,最后通知我说:“小伙子,那趟货车在下一站停着呢,只停3个小时。”他又看了
一眼手表:“只剩两小时40分钟了。”我们又立刻分析了能马上路过此地的火车,发现5个
钟点内没有一列火车路过此地而且可以停车把我捎到下一站。
  站长接着说:“天已经黑了,长途汽车也已经没有了,要不你租个车?”
  要多少钱?” “也就80块吧,30里路呢!”
  我暗自骂了一句真黑,我押车才有多少补助呀!转念一想,不就30里,15公里吗?我
可以走过去呀。我又计算了一下时间和路程,确信我可以不太吃力的完成这段路途,况且
现在风也小了不少。
  于是我向站长说明了我的选择。
  站长不等我说完就吃惊的瞪起了眼:“走过去?夜里?不安全呀,你也不识路。”
  “没问题,我练过散打,况且地方越小强盗越少。我可以沿着铁路走到下一站。”
  “不行呀,这段铁路线上不大清净,天这么冷,还是坐汽车吧。”站长坚持着。
  那个大姐也力劝我不要走着去。
  可他们越劝,我就越坚定了念头。
  站长最后摇着头说:“可不要为了省几个钱搭上性命呀!”
  我有些冒火,至于吗?
  我还是礼貌的问明了路径,道谢后离开了值班室。在关门的时候隐约听到那个大姐在
说:“你咋不明说铁路上出的事?他要是遇到那个车可…….。”
  夜幕已经降临,为了减轻负担,我把暖壶里的开水倒掉了一半,沿着铁道线走入了黑
暗。
   (二)
  我走在枕木上,四周一片漆黑,黑夜中只有那寥寥的铁路信号灯才能在远方带给我一
些光亮。奇怪,刮了一天风,居然没有星光和月光。
  我走的很快,大概走了一小时,估计走了7、8公里。可彻骨的寒气使我的手和脸开始
发麻,太冷了。我打开暖壶用蒸气暖了暖手和脸,用暖壶盖喝了点水,暖壶的保温效果不
错。
  风停了,真是静极了,我发现铁路是在山间徘徊着前行,而铁轨的一侧是深不见底的
悬崖。
  又向前走了大概1公里,我感觉身体已经被冻的开始发木,而此时饥饿的感觉也阵阵袭
来。
  我忽然发现原来那些隐约可见的信号灯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怎么回事?我
的脑子在饥寒交迫中显然已经不愿意思考什么。脚步越来越沉重,我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

   
  踉跄地走了一段,还是看不到任何灯火的踪影,太黑了,只能模糊的看到脚下的枕木
。也无法知道时间,也许还有一半的路要走,不会迷路吧?我嘟囔了一句:“见鬼,怎么
没有个车路过?”
  话音刚落,我感觉到了有灯光从身后照来。我回过身,隐约看到是一列火车在向**拢
,只是它的大灯好象不够刺眼,显的有些昏暗,更想是一盏飘摇的路灯。
  我顾不上这么许多,立刻跳到了路旁。火车越来越近,我看清楚是车头带着两节客车
车厢,它几乎是在蠕动着。
  我小时候在铁路边长大,知道这是铁路专用的交通车,供铁路上的职工上下班使用。
我一下激动了起来,可以不必走这段该死的夜路了。这种交通车可以随时上下人,我必须
搭上它。
  火车终于到了。车头先从我身旁开过,慢的只相当于我小跑时的速度。可是我没有看
见车头驾驶厢里的灯光。不容多想,第1节车厢已经来到了我的眼前。
  我轻松的爬上了火车,手里的暖瓶居然还在。我定了定神,伸手推了下车门,车门果
然被随手推开。
   (三)
  车厢里的灯光昏暗,但是乘客很多,大多都是铁路上的装束。大家对我的到来好象漠
不关心,几乎没有人抬头看我。
  我缓缓的向里面走去,没有人说话,每个人似乎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搜索前行终于发现了一个空座位。
  “可以坐吗?”我征询空座旁边的一个老者。
  老者正在专心的看报纸,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终于坐了下下来,车里也并不暖和,甚至有些阴冷。我用暖瓶盖倒了些热水喝,闭上
眼睛,感觉到身体慢慢恢复了正常。
  我睁开了眼睛,开始打量周围的乘客。我的旁边是那个正在专心看报的老者,对面是
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窗户坐的是一个年轻的女职工。大家谁也不
说话,就是静静的坐着。
  我按奈不住寂寞,向身旁的老者问道:“大叔,借张报纸看看。”
  报纸拿到了手里,是张当地的日报,我随意浏览着,好象有些消息早就知道。我仔细
看了看出版日期,原来是半年前的报纸。我将报纸还给了老者,随口说道:“不是今天的
呀。”
  老者用一种平平的目光看着我:“是今天的,我刚拿到。”声音也是平平的,听起来
很不舒服。
  我不想争论,忽然想到还不知火车是否在下一站停?
  “大叔,火车什么时间到站,下一个小站停吗?”
  瞬间,我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没有人说话,在暗淡的灯光里,就
这么直直地看着我,看的我头皮发麻。
  对面的那个小学生慢慢的将头转向中年男子,也是那么声音平平的说“爸爸,我们什
么时候到站?为什么我们每次都到不了站?”
  一字一字的在我耳边敲击着我的神经。
  没有人回答。
  静的可怕,连一点声音也没有,甚至没有火车行走的声音,我怎么早没注意到这列火
车是在无声的前进。
  我猛的发现整个车厢里的人原来都穿的是单衣,只有我一个人穿着棉服。
  我的肌肉开始僵硬,思维渐渐混乱,再也无法面对这列火车和它的乘客。
  我尽力不让自己因恐惧而失去理智。缓缓站了起来,我必须离开这列火车。
  火车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我站立不稳摔向了那个年轻女工,暖壶同时也甩到了车窗
框条上,立刻被摔的粉碎,开水浇了那个年轻女工一脸。年轻女工伸手扶住了我。其中一
只手正好掐在我的脖子上。
  她的手冰凉透骨,她的脸色苍白,眼神灰暗,漠视着我。开水浇在她脸上的地方,肌
肉发白脱落,露出了骨头。
  “小心摔着。”她平平的声音传来。
  恐惧令我生出一股力量,我一跃而起,几步就窜到了车厢的门口,打开车门,跳了下
去。
  双脚一落地,我就拼命向前奔跑,可我很快发现无论我多么用力双腿都只是在缓慢的
移动。火车头就在我的身边,上面探出一个身影,也是平平的声音:“别费劲了,我们每
次都努力的想快些回家,可每次都到不了家。”
  好象体内的热量在快速的消失,神智开始模糊,腿终于不听使唤,我瘫倒在了铁轨旁
。那列火车慢慢的开着,突然车身一歪,滑出了铁轨,落入了黑暗中的悬崖下。
  恍惚中前面好象有亮光闪动,我终于失去了知觉。
   (四)
  终于摆脱了无尽的黑暗,回到了熟悉的世界中。
  我看到了老张和几个铁路职工围在床前。
  老张看我睁开了眼睛,长出一口气:“还好那个站长打电话通知我们你要走过来,怕
你出事,我和这个站上的几个师傅沿着铁路去接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向大家讲述了那列诡异的火车,大家听完后全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一个铁路工人说道:“半年前的一个夜晚,就在你昨夜昏倒的地方,我们的一
列内部交通车出事翻下了山崖。全是附近路上的职工和家属,下班坐车回家,全都遇难了
,太惨了!有人曾经看到过你说的那列火车,可你是唯一一个上去的人。
   (五)
  从此以后,我再坐夜车的时候,如果有人看报纸,我一定要看一下报纸的日期。
   (完)
   
  
  
                 

--
                             寒山寺的钟声是
                             我涉水抵达你的木鱼
                             你的脸色
                             掠过乌蓬船的心情
                             惊起一只水鸟
                             我轻轻地踩着江枫渔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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