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padeAce (寒山寺钟声), 信区: Ghost
标  题: 新 年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Feb 26 09:58:14 2003) , 转信

四.新年,怎么过?
  “要听真相,就得有耐心,每一件事的真相,都不如外表来得神奇。”
  “要讲真相,就得和你说《英耀篇》,虽然我和我这一派基本已没有关系了,但我们
这种老式人,当年发过的誓,总要对自己有个交代。所以我要和你赌,因为英耀篇当年发
过誓不能随便外传,却没说不能输掉。”
  “若干年后,除夕的前一天,我师父要我第二天晚上就行出师仪式,我问他为何这么
急?他说:‘新年这关,我过不了。’我几个师娘当天便请了省城有名的中西医师数人来
给我师父检查身体,结果师父身体上没有任何问题。师父笑道:‘我一生相人无数,从末
失准,难道我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么?’当晚我帮师父当清家财,师父把家产分成数
份,吩咐我把三个师娘和儿女一个个轮流唤进屋来,谁知他们都把师父的话不当回事,领
了银元或屋契喜气洋洋地出去了。到了最后,所有的家财全部分光,只有省城西关的一间
老宅子没分,师父说等他死了,就埋在那里,然后别人向他借钱的借条分给我,说任由我
处置。
  当我一个人和师父在当天到了西关的房子时,师父说:‘如果你想做一个田舍翁,就
把那些军队的欠条还给人家;如果你想继续在江湖上闯荡,就把袍哥、军队、土匪的欠条
还给人家;如果你想当活神仙,想和我一样,就不管佃户还是谁的欠条,全都还给人家。
如果你想死,就全部留着进棺材好了。’
   ‘流方皮锦’?哦,就是一万袁大头,‘流月汪则中神星张圭足尺丈方’,就是一二
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皮锦’,就是袁大头。明白了吧?是我们这一派的黑话,我
下面讲的故事中,还可能有些这类的的话,你不明白就问吧。
  行完出师仪式之后,师父便对我说:‘二十六个师兄弟,你不是最小也不是最大,但
你话最少,愿吃亏,其实你最聪明。你五师叔玩扎飞,只一次你就明白了,第二次他和我
们一块找生路时,没有人和你说,你都把他要的家生准备好了。但你没有拿出来,等到他
吩咐你去准备时,你才拿出来。’
   扎飞,就是装神棍,生路就是生意,家生,就是工具。我一时间呆了,想不到师父连
这种小事也知道。
  只听师父又继续说:‘但你没有和其他人讲过扎飞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向人炫耀过你
有先见之明,所以你最有心计,口最紧。我是过不了新年这一关了,我决定把英耀篇传给
你,你发个誓吧,这不得随便外传!’
  发了誓之后,师父道:‘我是本门的《大师爸》,你要是早出师,说不定现在升到本
门《探花》,应也可以了。但你一直没提,我也就没提,现在我告诉你,前月便已和各师
叔伯商议过了,你已是本门《大学士》。我把五年内你跟我做的响档都归到你名下,而现
在我给你的这些借条,五年内的,债主的名字就是你的。’
  一时间我泪不禁流了下来。想不到师父一直对我很冷淡,却最为我着想,大师兄为《
相》十几年,也不过是个《探花》。
  师父又吩咐我拜了祖师,焚丹书立誓之后,便口授《英耀篇》,什么是英?英就是家
底身世的意思,而耀就是用高明的手法去取得,也就是怎么运行高明的手法去使对方吐露
自己的家底和身世。‘一入门先观来意,若开言切莫踌躇。天来问追欲追贵。。。。。师
门不出帝寿,斯篇玩熟,定教四海扬名。’”
  欧老伯对我口授了英耀篇的全文,但英耀篇只是引出真相的引子,并不是这个故事的
重点,简单的说,就是一本“老千”的教科书。也许以后的故事中,我们会提到它。
  “师父传完之后,我便问道:‘师父,有一事我始终不明,您刚不是说《鬼神无凭,
唯人是依。》吗?但我前些年和您去一个县城,您不是作法帮一个帮会的人保了全尸吗?
化了劫难,记得吗?他们的帮主姓陈的,后来他叫两个家丁送我们,还在黑店让店家见财
起意毒死了!’
   师父笑道:‘《鬼神无凭,唯人是依》不是英耀篇里讲的,是扎飞篇里的,你别以为
我不知你师叔几年前就已经偷偷把扎飞篇传了给你。这件事你一定闷在心中多年了,今天
见我传你英耀篇,才信我时日无多,知道若不再问,便将成不解之谜,是吧?’
  我当即跪下叩头道:‘弟子妄言!’
  师父道:‘妄言个屁,快起来吧,我们又不是和尚,我们就是靠妄言过日子的。快起
来,我说给你听。’
  ‘那些厮杀的人,是中了一种毒草的毒,中毒以后,见血或红色就会疯狂。这种毒草
,在湘西山区随手可得,我带你去过不止一次的,外敷是治刀伤良药,内服便是阎王帖了
!厮杀的人中,有数个是雇来的杀手,当这个帮会的人接到命令来了鬼宅门口集合准备后
,陈公子进了宅子,杀手便开始杀人,一见红色,他们就狂性大发。
  而杀手杀了第一个人后,就按方位守在外围,形成一个圈子,这个圈子在门缝内的视
野之外。对于圈里的人和狗,是人出杀人,狗出杀狗,那些野狗再利害,又怎么比得上专
门杀人为生的刀客?所以野狗死了几头以后,其余的便缩在墙角不敢过来。
  但蛇虫活动之处,十步内必有克星,这毒草也是一样,就生在茯苓的附近!只要茯苓
煮成的水一淋,便可解毒。我烧的符,是在茯苓水里泡了两个月的丝绸写的,虽然水是陈
公子的人去打的,但符一溶入水,水就成了茯苓水!
  但服了这种毒草,一经发作,要瞧身上有没有受过刀伤,如果有,淋了茯苓水,便会
旧创暴裂,但性命无忧,而如果没有旧刀伤,便会经脉逆行而死。’
  我听到此处,便又问:‘那陈公子隔了月半,不是又托人送了许多礼物来,说您施法
时,还没倒下的人都活下来了吗?’
  ‘你想想,百十个刀口上讨活的汉子,厮杀了半个时辰,能活着的,哪个不是身经百
战?哪个身经百战的身上没有过刀伤?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和他说了半天才施为的道理了。

   你也许奇怪,那我怎么知道他们中了毒?还知道是中哪种毒?答案就是两个字,内应

  记得那个八字眉吗?对了就是他。不过下毒杀人的事,我们是不做的,也没必要这么
做,只为钱财罢了。
  至于我们为什么要到那个县城去,你记不记得我问过陈公子去年端午节的事么?是的
,当时他刚当上帮主,为了扬威,要在该县城当年的龙舟赛中拔头筹,他们帮会绝缘龙舟
头魁已经十年之久,这陈公子自知实力不足,以一条街的地盘求另一个帮会的伍帮主帮忙
,伍帮主性格刚烈,当即拒绝了他,他便指挥手下当场杀了人家,并把姓伍的分了尸,分
别送到姓伍的帮中几个长老处,传话道如果龙舟头魁拿不到,接到伍帮主尸骨的,便如同
姓伍的下场。
  谁知那伍帮主有一个姓吴的结义兄弟是邻县驻军的一个团长,知道此事后,本想挥军
血洗该县报仇,但陈公子的兄长陈师长却又是吴团长的上司!所以吴团长怀恨在心,却苦
无法报仇,后来听人介绍来找我,我和他说,杀人放火的事我们不做,我只救人,我便和
他介绍了这种草药的性质,送了他一包药粉,然后和他说,如果发生这样一件事,也许我
可以救人。他也是聪明人,过了半年就再来找我,又向我要一批药粉,当时要给我钱,我
推而不受,说只收算命的钱,当时是怕担上干系。他就拿了药去了,过个把月,使人报说
某年某月某日,有位陈公子会来鬼宅找我化解浩劫。
  他就把陈公子占卦付不知道了,哈哈,不过我见他们死的样子,又查不出毒来,回想
他们在路上,八字眉一个劲叫快走,仿佛怕到不了路头一样,想必八字眉那天的前夜请过
这两个家丁去青楼胡天胡地。’
   ‘哦?’
   ‘徒步行百里而房事者,必脱阳而亡;行房事而徒步百里者,必七窍流血而死。’
   ‘当时没有走百里啊!最多两三里。’
   ‘你认为徒步走百里轻松,还是背上五百两黄金、二千个银元、还有我们的行李然后
走上十里轻松?’
   ‘自然徒步百里轻松!’
   ‘那便是了。那八字眉怕他们不死,不停催快走,令他们血液加速运转,他每次催他
们走快些,便是无常下的催命帖啊!’
   ‘那如果陈公子只送我们十两金子呢?’
   ‘那两个家人谁选的?送多少银两谁和陈公子提的?这一切都是那八字眉向陈公子建
议的,我敢担保这两家人,必定以前和茶铺老板有过节!’”
  欧老伯笑道:“来来来,故事说完,开始报仇!”
  我笑道:“慢,我知道,没完!您老就不能光棍点?吊我胃口做什么?”
  欧老伯怔了一下,伸手抹了一下脸,点头道:“好吧,干脆就讲到底吧。”
  “师父听到四处爆竹声声,惨然长叹道:‘可惜我机关算尽,想不担上杀人的干系,
却还是过不了新年!’
  ‘为什么?’
  ‘你知道新年为什么放鞭炮吗?是的,是为了吓走一种叫年的怪物,但从来没有说过
杀死过这种怪物!你祖师爷死时,我也和你一样在跟前侍候,他告诉我,凡杀人者,年之
后代,终将于新年之际弑之!’
   ‘年的后代?不会吧?要是真有这上古的怪物,有也早和圆明园古董一样让十三行的
洋人运出去展览了吧!’
   ‘呵呵,当然不会和传说中的年一样,要不,见了他就跑,不就完了?但还是有法子
认出它们的。当年你祖师爷死时,我就在当场,我依你祖师爷所言望去,果然不差!小七
子,给我烧些热水倒在西洋浴缸里,帮师父搓最后一次背吧。’
   我依言烧了水,侍候完师父,师父抹了身起来穿衣服,边穿边说:‘在新年来的那一
秒钟,你注意壁上的影子!年的后代是年和人生育而来的,他外表和人一样,但在新年这
一秒中,他在墙上的影子会变成年的样子!你把浴缸的水放掉吧。’
   我应了一声,把塞着放水孔的的铜销子拔了出来,师父从浴缸里跨出来想穿上拖鞋,
这时候外面的西洋自鸣钟‘咚’的响了一下,师父一个哆嗦,脚踏在鞋上滑了一步,我转
身过去扶他,只听他‘啊’的一声指着我身后大叫:‘年’!我回头望去,只见我的影子
在壁上异样的峥嵘!‘啪’的一声,我回过头来,却见鲜血正从我指缝里渗出来!原来我
急着去扶师父,忘记放下手上的铜销子!整个十多公分长的铜销子没入师父的左胸!”
  我听到此处,不禁惊叫道:“天啊!”只见欧老伯脸色很铁青,冷汗一滴滴地向下掉
,我忙起身走过去扶住他,道:“你背着个弑师的罪名,怪不得说你和你这一派已基本没
有联系了。”
  欧老伯惊诧的望了望我,却又笑了笑,伸手推开我,示意我坐下,又问道:“金圆券
是什么年代的事?”说完缓缓解开衣扣,露出一个大约直径三公分的伤疤,干笑着道:“
我不是小七子,所以我没有弑师,我是‘师父’。”
  我缓缓站起,却又一交坐倒在椅子里,张大着口说不出话来,欧老伯掩上衣服,笑道
:“值你再陪我下三盘吧?炮二平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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