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hift (天枫十四郎), 信区: Ghost
标  题: 我杀过一个人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1月07日16:21:27 星期一), 站内信件

　　恨是一种很奇怪的思想，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你的脑子，一点一点不停累积
然後等著某一天，忽然迸出你的脑子指使你做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不过，恨都是有原因
的，不管原因的大小。就如同客人送来的那盒巧克力饼乾，我们一群小孩站在房门後张
望，看著巧克力透出诱人的甜香不停吞咽口水，可是当我们互望著对方时，都看到对方
眼中露出的不可能，因为那盒饼乾被外公的手握著，就注定不属於我们，然後我们从门
後走出对著巧克力行注目礼後才离开家门。出门後，大家还是没有兴致玩游戏，心里还
是一直惦记著那盒巧克力饼乾。
大哥首先讲话：”等他不在家我要把饼乾偷出来，分给你们吃。”
”真的吗？哥哥，真的吗？”八岁的小寰，用一附看著伟人的眼光看著阿成。
阿成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我当然不会不相信，只是我知道代价一定很大。外公是一个我们不知道如何形容的
人，所以我们称他为”老怪物”。他不像一般人的爷爷有著慈祥的笑容，我们不会靠近
他伸手可及的地方，甚至他走近一步我们就会向後退一步，因为他会利用你不注意趁机
捏你一把，然後藉著你的哭泣拿出藤条享受鞭打小孩的乐趣。
　　我们六个小孩中，我跟阿成同年出生是十一岁，其次的是九岁的小婷，八岁的小寰
，六岁的绿绿跟五岁的小如。我们都是表兄弟姊妹，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一群小孩全
都寄居在外公家。其实本来我并不承认阿成是大哥，直到那次事件的发生。
　　有一天的夜晚，不知道甚麽原因有点忘了，绿绿忽然吵著要妈妈，她哭泣的情绪影
响著其他的小孩，我跟阿成当然是不哭的，可是其他的孩子可就忍不住了，不多久就全
部哭成一团了。阿成跟我试图安慰其他的孩子别哭，因为我们知道再哭下去一定会出问
题，奶奶去市区买东西不会太快回来，整个家只剩下外公跟我们，如果。。。。
　　当然不会错的，就在我们还在设法安慰中，我们看到外公拿著一根有硬币直径粗的
藤条站在我们面前，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小如丢向客厅中央。咻，藤条在打到皮肤前发
出骇人的啸声，然後跟皮肤交会发出清脆的啪声。咻，啪，咻，啪，声音不断在耳中响
著再交杂小如彷佛哀嚎的哭声，我的心脏随著藤条的节奏像被控制了一般，我站在客厅
的一角连动都没办法动。看著小如身上的血痕不停增加，我却提不起一点勇气夺下那跟
凶器。我的双脚不停颤抖，而拉著我衣角的三个小孩也都停止哭泣，只是不停的抖著。
我前面站著阿成，他双手握著拳，而我的手握著他发抖的衣角。
　　忽然，衣角脱离了我的手，阿成发了疯似的狂叫著跑向外公，猛力把外公推倒，只
听到”碰”一声，外公的後脑重重撞到客厅的小桌。阿成则趁机把吓呆的小如推给我，
还把落在地上的凶器丢到门外，而就在他要往外跑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外公跳了起来，
一把抓住阿成的头发，硬生生把他扯进屋子，然後。。。当然很惨。
当晚我含著眼泪帮半昏迷的阿成擦药，他忽然醒来：”你以後要叫我哥哥，因为你哭了
。”
我慌乱的擦掉眼中模糊的泪水：”哪有，我哪有。”虽然我嘴里不承认，可是我心里已
经认定他是大哥了。　　
　　小孩的生命力是很强的，昨天还一附快死的样子，今天已经带著我们在後山活蹦乱
跳了。我们住的地方是在一片山坡地上盖了很久的社区，由於这不是一个环境很好的社
区，所以在靠近後山部份就有很多房子是没有人住的，我跟阿成常到那边去探险，当然
不能带著那群小毛头。我跟阿成在众多空屋中看上了一间，我们称它为秘密基地，因为
那间房子有一间像树屋似的阁楼，而我们称那里为指挥站。
　　有一天，阿成决定不回家吃午餐了，虽然知道不回去可能会被海扁一顿，可是当阿
成提议要到山下池塘抓鱼到秘密基地烤的时候，我立刻就答应了。於是我们两人分工合
作，他去抓鱼而我就回秘密基地生火。才靠近秘密基地，我敏锐的感到有人在里面。里
面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我熟悉的外公，而另一个则是常来我们家的王伯伯。我不清
楚他们在做甚麽，只是奇怪外公为甚麽一直用鼻子嗅著王伯伯的味道。而就在我专注观
察中，阿成不知道甚麽时候来到我的身边，拉著我的衣服示意我安静离开。
　　回去後，阿成似乎很兴奋於今天的发现，他高兴的吃著午餐，高兴的陪著外婆聊天
。而我就在一旁看著，看著外婆的脸色渐渐难看，当阿成离开後她还是一个人呆呆的坐
在那里，一直到外公回来。我想当时阿成一定没想到事情会变的那麽遭，不然中午他就
不会哪麽高兴了。当天晚上外公跟外婆一直在吵，隐约有听到外婆在打电话叫我们的父
母把小孩接回去，说她要离开。这至少是好事，我们就可以回父母身边，不用留在这里
。可是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外婆还是没有离开，还是一样作早餐，帮我们准备中午的
便当。可是当我跟阿成下午放学後，就发现事情不妙，外婆不在了，而我们的父母也都
没来。
　　才走进家门，我就隐隐闻到眼泪的味道，外公就坐在客厅开著电视睡觉，而电视声
音开的很大试图要掩盖小孩的哭声。当阿成跟我悄悄打开六个小孩睡觉的通铺时，只看
到两个吓得紧缩在一起满身是伤的小孩。两个小孩一看到我们宛如快溺毙前看到救生圈
，立刻扑了上来紧紧地将我抱著然後放声大哭。
　　”嘘，嘘，别哭，别哭。”我边安慰著她们还不时回头看著外公的动静，而阿成则
站在门口把风。
可能是两个小孩的哭声太大了，还是他根本就在等著机会发作，才不久就看到外公拿著
准备好的藤条，直直向我们扑过来伸手要抓住其中一个小孩。我当然不能让他得逞，她
们还那麽小那受得了再一次的鞭打，於是我用身子将她们整个围住，只是希望她们别让
外公抓走，而阿成企图阻止外公进入门口却被推到门外。
　　当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而我的代价就是身上的数条血痕。阿成看著我护著两个小
孩不断挨打，拿著书包就往外公身上丢，口中喊著”老怪物”边往外跑。我知道他想要
将外公引开，让他别再继续打我，可是外公的意图就是想教训我们两个，不论是我或阿
成都是他泄恨的工具。於是外公跟在他的身後追出去，而我也暂时得到平静。
　　当晚，我出去买了条吐司夹著冰箱的果酱让她们果腹。外公跟阿成一直到八点多都
没有回来，我不禁有点担心。
”小婷，我出去找阿成，你把房门锁好，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不可以开门知道吗？”
小婷点点头一脸的害怕，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在你就是大姊姊，要勇敢一点知道
吗。”她又点点头，表情还是没变。
　　我知道阿成一定躲在防空洞，它是後山的一个山洞，每次要躲藏甚麽我们都会到那
边去。月亮虽然蛮亮的，可是却照不进防空洞，所以我事先准备了手电筒，越过一大片
芒草区就到了洞口。
”谁？”我还没进入防空洞就被阿成发现了。
”是我，你还好吧，我带了东西给你吃。”
”我不饿，好想吐。老怪物呢？他回去了吗？”
”没有，他不是在追你吗？後来怎麽了？”
”哈，那个老怪物想打我，我就把他推下山，结果那老怪物竟然不放手，我就跟著他一
起滚下山去，起来的时候看到他还躺在山下，我没管他就跑了。摔下去的时候好像撞到
头了，头好痛又晕。”
我用手电筒照著他：”你耳朵流血了。”
”可能撞到了吧。”阿成耸肩用衣服把血擦掉。
”你要待在这多久？”
”不回去了，我不要再被打，我要自己去找我妈，我知道她在台北。”
”那我们怎麽办？”我忽然有股失去依靠的感觉。
”对不起，阿保，我走了之後你就是大哥，你要照顾好他们。”阿成边说，鼻血一边从
他脸上留下来。
我没再说甚麽就离开了防空洞，我把手电筒留给了阿成只好摸黑回去，才刚出了芒草区
就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我赶快蹲了下去让芒草将我整个盖住。
”那小鬼呢？”
”谁知道？不知道躲到那去了，还是先处理那箱东西吧。”
”还是晚一点再处理好了，现在才九点多还有很多人会出来散步。”
”嗯，没错。”
　　说话的两个人是外公跟王伯伯？我不禁心里在纳闷他们要处理甚麽。外公唯一的交
通工具就是脚踏车，十点以後公车也没有了，如果他们要处理甚麽东西的话那一定会用
到脚踏车。大概半年前，这个社区有人骑车差点摔死，因为在往山下的路其中有个路段
是一片峭壁，还好那个人身手矫健抓住了旁边的树干才幸免於难。当我听到那件意外时
，我就开始在心里计划一个完美的”意外”。可是这个意外要有时间的配合，要外公在
晚上出门，要他看不清楚地上的东西，这都是很难的，但是现在似乎是执行我完美意外
的时候了。
　　所有的大人都认为阿成比我聪明，功课也比我好，而我只是一个永远慢半拍的家伙
。因为我喜欢在一旁看著阿成耍小聪明，看著他成为箭靶子，甚至我可以承认他是我大
哥让他为我出头，这样我就可以安全一点。
　　但是现在阿成要走了，我得靠自己。所以第一步我先赶在外公回家前先回去，将外
公脚踏车的煞车线上的螺丝松开一些，但是不能全部打开，因为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煞车
有问题。第二步我到後山拿出我早就藏好的木头，因为当我开始计划的时候就担心会一
时间找不到有碗公粗的木头，然後把它摆到下坡处靠近危险区域的路边，再来就是要等
待了。
　　等我做完所有预备工作回到家时，外公也已经回到家里的楼上。他可能没心情再搞
那群小孩，所以小孩都已经睡著了。当晚我不敢睡就坐在通铺门边，仔细听著门外的动
静。可是睡眠很难控制，尤其我还那麽小，也不知道甚麽时候就睡过去了，直到我听到
有人推动脚踏车的声音才惊醒。
　　等我冲出门口时，脚踏车已经不在了，不过还听的到脚踏车渐渐离开的声音。我赶
快沿著走路下山的捷径跑到下坡我放木头的地方，用三条木头排成一字型，然後再把其
馀的木头斜斜排开。我的计划是当脚踏车撞到一字排开的木头时，脚踏车的煞车线就会
松开而失灵，接著车子以高速冲向斜斜排开的木头，然後沿著木头的方向冲下山崖，我
还担心一排斜斜的木头不够，所以还多放了几排，还好当时捡的木头够多。
　　不久，就听到不远处有脚踏车声传来，我赶快躲到一旁的树後面。所有的情况就如
同我计划的一样，当他撞上一字排开的木头整台车开始像蛇一样行走，速度还是没有减
退。接著他又撞上了斜斜的木头，整个车身就开始沿著木头的方向开始前进，不久他控
制著车子跳过了一排木头，可是他没想到後面还有，然後车子就沿著木头的方向直直得
落入山崖下。
　　他掉下去後，我并没有去看，所有的一切就如同计划中完美，现在我只要处理好路
上的这些证据，就可以回去了。所以我把这些木条拿到後山一根一根分开丢，当我丢完
所有的木条後，天都快亮了。
　　等我回去处理完身上的脏污後，都已经是要上课的时间了。除了两个最小的之外，
其他的都起床要上课了。外婆不在我只好自己帮那群小孩准备早餐，早餐吃吐司夹蛋好
了，那群小鬼一定会很高兴，因为以前吃蛋是外公专利，反正他也不在了。
　　就在大家高兴地要分吃两个蛋的时候，楼上传出有人走下楼的声音，我心里不由纳
闷？难道是外婆回来了吗？楼上怎麽会有人呢？当我看到楼上映下来的影子的时候，手
上的东西立刻掉落下去。
　　外公，怎麽回事？不可能的，我明明看到他摔下去，不可能的。我转头往门口看，
脚踏车并不在，那昨天骑著车出去的是谁？我整个人楞在餐桌前，小婷看我打翻东西，
赶快过来帮忙收拾。而我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恐惧，在他跟我说任何话之前就跑出了家门
。防空洞，阿成应该还在那里，我一口气跑过了芒草区，冲进去洞内。阿成这次没有上
次般的警觉，甚至我走到他旁边他都没醒。
　　手电筒还亮著，照著山洞的另一边，我摇了摇阿成，他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当我
把手电筒照向他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已经没有呼吸了。我面对著他坐著，看著他脸上的
血迹，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因为还有一个比阿成更吓人的在外面。那天我一直待在
洞里，一直到两天後我才奄奄一息的被发现。
　　出去後我才发现，外面其实没有我想像的恐怖，因为一切都变了。摔下山的人是王
伯伯，我也没想到。一天前他被人发现死在山下，而不远的地方有一只大皮箱，皮箱里
放了一具中年妇人的尸体。这时我才知道他们当时要处理的就是我外婆的尸体，而外公
就在警方的盘问下说出了他跟王伯伯杀死外婆的经过。
　　而阿成的死也在我颤抖的展示身上血条後，证明了阿成是受虐失救致死。没有人关
心王伯伯的死因，甚至还有人说是我外婆向他讨命才会吓得摔下山。当然也没有人怀疑
到我，因为我只是一个不聪明，反应又慢的受虐儿童，所以更不会有人知道我有了最新
的计划。你别问我计划是甚麽，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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