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padeAce (黑桃A), 信区: Ghost
标  题: 药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Jul  6 09:22:51 2002) , 转信

   一 

  你什么都可以拿去,除了这盒药。女孩子漠然的说着话,一边从破旧的CD化妆包里掏
出了一个小盒子。指甲涂着廉价的夜光指甲油,是那种很低调的灰蓝色,在昏暗的路灯下
,像墓碑前簇簇鬼火。我楞了一下,不过只是如树叶一颤的感觉,轻的让人察觉不出。 

  我冷笑着收回了手里的刀,因为我深知对于她那种将灵魂和肉分离的女人来讲,刀子
的确是好笑的道具。 

  我很慢的接过她的包,捏了一下,就知道今天晚上又没有钱赚了。再不甘心的翻了下
,里面有把很小的手术刀,上面还残留着血迹。今天没有月亮,什么东西在路灯下都显得
昏暗起来,不过能看清这个女孩子的脸很年轻,有着与她的漠然不相称的干净。借着路灯
,看清了那小盒子上面几个很清晰的字——“紧急避孕药”。 

  她没有回避我惊奇的目光,却挂着冷笑,我突然有点后悔跟踪上她,把她作为今晚的
猎物了。 

  我手里拿着她那个已经开始裂口的包,她手里紧攥着那小盒子,树枝偶尔随风颤动下
,没有月亮,路灯昏暗。氛围说不出的令人窒息。 

  我跟你回家吧,我今天晚上没有去处。她接下来那句话更加令人窒息了。她眼睛仿佛
是黑夜中的两个洞,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仿佛又找不到底。 

  我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发白的牛仔裤,洗的发蓝的棉布上衣,头发扎成马尾,
却开始在散乱。她的眼睛也盯着我,可是又像是看穿了我的身体,落在我身后的黑暗中。
 

  我屋子的灯上周就坏了,可是房东说我已没有交两个月的房租了,不给修。我也不知
道为什么要给她解释这些,难道真是因为看见女孩子就有保护她的冲动吗?可是我很清楚
,自己,不会的。今生我说过我只爱自己的。 

  她没有说话,她走近窗户,撩起窗帘一角,头轻靠在窗沿边。倔强中写满了疲惫。她
的手上还紧紧捏着那小盒药。 

  我的床很乱,却随时有股茉莉的清香。这个是我的私人嗜好,我从小便喜欢把干了的
茉莉花压在枕头下。我斜躺上了床,点燃了只CAMMEL,冷冷的看着我屋子中突然多出的这
个女人。 

  她很苍白,五官扁平的凑合在一起,谈不上美丽。头发很长,漫过了她的腰际。 

  她穿着拖鞋,很幼稚的那种卡通型的,和她手上那紧捏的药格格不入。 

  她放下窗帘,抱起桌子上的白开水,“咕噜咕噜”的使劲吞着。她瞟了瞟那药盒,表
情莫名游离起来。 

  差不多一杯水快见底时,她放下了杯子,径直向床走来。 

  走进这个黑屋子的女人很多,可是没有一个像她那样自如的喝水和走动,仿佛这屋子
她的存在是必然的。也没有一个像她没有转身背对着我,就脱去了上衣和裤子。 

  她的内衣出乎我意料之外,是那种很纯的奶白色,令人看了没有邪念,只有爱欲。 

  她的第一句话也在我预料之外,是那种很直接的方式,如午后般的阳光,会刺痛行人
的眼睛。 

  她说,我们都是成人了,于是不需要考虑如何开始。 

  一口烟在我喉咙中打转,却吐不出去。我抬头望着她,我笑着说,我怕你爱上我。 

  她歪着头又开始无声的盯住我,没有说话。黑暗中,我们仿佛两只野兽,警惕却又自
负的对视。 

  剩余的时间就如她说的那样,我们都是成人,于是不需要考虑如何开始。 

  说老实话,我从没有和这样长头发的女人做过,她的头发老是缠绕上我的嘴巴,让我
无法吻到她,她把自己裹在那一片茂密的乌黑中。 

  她身上很凉,像冬眠的蛇,我不是完全无情的人,于是我还是尽可能的抱紧了她,把
我的体温分给了她一半。 

  激情退却后,谁都没有说话,黑暗中我们的影子相互交错着,却找不到焦点。 

  她接着说了第二句我认为很脱离逻辑的话,她说:“你的床弥漫着温情谎言的香气。
” 

  然后,她坐起来小心的梳她的头发,脸上似乎恢复了点温度。她小声的哼着歌曲,寂
静中能依稀的听清那是爱尔兰的歌手恩雅的《树的回忆》。 

  实在太疲惫,于是我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想这个奇怪的女人和这个奇怪的夜晚。 

  二在清晨同样一个时间醒来时,她已经不在了,昨夜她还当宝似紧捏在手心中的盒子
懒懒的躺在清晨第一道阳光中,只是已经空了。我像平常一样点燃醒来第一根烟,不惊奇
,知道她会走的。 

  她的包不知是忘在了桌子上,还是她认为那已成为了属于我的东西。那把手术刀有一
半露在包外,反射着阳光,刺痛了墙的某个角落。 

  晚上回到这个屋子时,打扫清洁的老太婆眼神始终在我身上打转,我想是因为那药盒
的缘故吧! 

  接下来的日子,我渐渐忘了那个药盒和那散乱的头发。 

  再一夜,去PLUB时,我坐在吧台如往常那样点燃寂寞的烟蒂,再喝不变的BEER时,一
个身穿红色紧身上衣的女孩子向我走来,她端着杯“冰山美人”,很夸张的向我大喊“CH
EERSE!”。她走路的时候头发如她那套裹住她玲珑身段的红色上衣那样暧昧的扬起。她的
头发令我想起了那个古怪的夜,但是她的语调又让我不敢回答声“YES!”。她把她的酒杯
送到我唇边时,我也暧昧的笑了。PLUB有时就是个很暧昧的世界,你可以向许多陌生人暧
昧的笑着,不论是嘲笑还是诱惑。 

  小甜甜的《ONE MORE TIME》在零点时分被沉重的金属砸响时,我搂着她的腰滑入了舞
池。 

  五颜六色的灯光很快的掠过她的脸,她始终闭着眼睛,使劲甩动着那头茂密的黑发,
迷幻的表情和这样的环境气氛非常融洽。可是我不喜欢她们的头晃来晃去的,那会让我想
到她们也许吞了药的。 

  “BABY,BABY ,ONE MORE TIME!”布兰妮最后一股很沙哑的声线划破舞台时,她喘
着气,倚在了我的肩上,我知道她不抽烟的,因为上次吻她时,嘴唇虽然是冷冷的,却找
不到一丝烟草的味道。某种意思上,我讨厌女孩子抽烟的,她们不懂什么是抽烟,只是为
她们的颓废空虚找到一种活命的氧气。 

  这次她化妆了的,咖啡色的睫毛,咖啡色的眼影,还有蓝灰色的唇彩,令我想起了上
次她的指甲和那盒药。 

  又一个古怪的夜开始了,这次我有点怀疑我和她是否都热衷于某种游戏,只需要激情
的放纵,不需要温情和承诺?也许,我们是同种类型的野兽,不相信承诺却又默然期待承
诺。 

  今夜的她有了体温,除了她的嘴角依然冰冷以外,她就和其他上过我床的女人一样。
 

  已经忘记第一次见她时离现在已经多久了,不过她的头发变长了,缠绕的更厉害,她
的脸在黑暗中包裹在如潮水般的黑发中,我吻不到也摸不到。她的五官在整个过程中没有
丝毫变化,除去了那套红色紧身上衣,恢复了初见她时的漠然。 

  她的身体渐渐暖了,我在崩溃前睁开眼望着她,她却睁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我以为
她流泪了,当摸上她眼睛时,才发现干涸的厉害,连她的嘴唇也是。也许她没有察觉已经
开始裂口了。可能是抹太多廉价唇膏的缘故吧! 

  突然我胸膛有种湿湿的感觉,如沙漠中突如其来的雨点,有点令我措手不及。 

  我停了下来,黑暗中她说:“我不会哭的,只是嘴唇有点出血!” 

  我打开电筒,果然,唇上一排鲜红的贝齿印,血还在渗出。 

  次日,睁开眼睛时,发现这个古怪的女孩子还在我的身边,不过是斜躺在床边,双手
抱着盒巧克力牛奶。吸管里能看见那液体上下浮动着,像人生般看的见摸不着。 

  我的药呢?她没有看我,对着我的是她的头发,很乱,像才苏醒那样慵懒却感觉干净
。 

  不知道,你走的时候,只剩下药盒了。她说到了药,我想起了那把在阳光里冷笑的手
术刀。于是我开始猜测,她是因为最爱的人背离了她,她用那刀杀死了他,又想用那药杀
死他留给她的遗物吗?恩,是的,那天清晨我跑出去,等我再找时,药已经丢了。她自言
自语,牛奶还捧在手上,可是我看见她已经吸不出来了。 

  这次她的话是接着来的,“我已经没有钱了,你能给我买盒药吗?” 

  就当是这两夜的报酬。她顿了下,很小心的说着。 

  当然。我轻弹指间的香烟,火星陨落在她发梢间。 

  那一刹那,我不知道为什么幻想那火星能点燃她的头发,然后她尖叫着扯着头发,也
许她的头发燃了,就能焚烧这个小黑屋子,包括我和那该死的灯。 

  也许整件事都开始的过于离奇,就像她从一个原本我打算抢劫的对象成为了我的床上
客,那样古怪。 

  恰巧我是不喜欢思考的人,自私和贪婪是我的本性,尽管她不美丽,不过用来排斥夜
的寂静,已经足够了,尽管她如一潭死水。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我们常常在没有灯的阴天吃着一碗碗泡面,那味道弥漫了整个
房间,令人作呕。不过她始终把那床收拾的很整洁,永远保持着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她喜欢在清晨一边哼着恩雅的歌曲,一边梳理她那头不羁的长发。 

  去剪了吧,它让我无法吻到你的唇。 

  可是它挡住了你的脸,让我更放心的和你上床。这个女人口中的话永远让我惊奇。 

  她很瘦,那是除却衣服后才能完全感觉到的,比如肋骨和她的肩膀,让我感觉她身体
也许不好。 

  有天半夜我醒来,突然发现她没有睡,她又像第一次走进这个黑屋子那样把头靠在窗
户上,右手里握着一样东西,小心的把玩着。 

  借着窗外的月色,我感觉到她手上的东西若不是那把手术刀就是另外一个药盒。 

  越来越不明白她是哪种女人,看上去一脸茫然,永远与世无争,却又永远能说出令人
惊奇的话来。每当她捧着杯子喝水时,就连我也开始有种做梦的感觉。 

  那段日子我们过的如每个屋檐下的夫妻一样,我也没有再拿着刀子半夜出门跟踪别人
。只是,我们不曾吵过,因为我们和其他情侣不同,或许算是玩伴,称不上情侣吧!两人
在一起,不争吵,是因为没有爱情这个谎言的隔膜和玫瑰的芬芳,只是欲念和黑暗中必要
的对视。 

  我常常在我们做到一半时停下来,发现她总是睁眼望着天花板,那样的表情令我不满
,于是我更加粗暴,说不出为什么的更想揉碎她。于是很多个夜晚,她的嘴唇总渗出血来
,我想我是我弄疼了她吧!可是她永远用倔强的沉默作为我激情的回答。 

  情人节到了,我们呆坐在黑屋子里。 

  她靠着窗户,望着下面含着微笑把鲜艳的玫瑰花递给每对过路情侣的大学生们,手上
捏着一个小盒子,那盒子的边角已经开始毛糙了,可能是常常被她捏在手中的缘故吧! 

  玫瑰是永远开不败的谎言。她突然打破了情人节的沉寂。 

  爱情也是维系它永不开败的土壤。我弹掉手指间快熄灭的烟蒂,习惯性的眯着眼睛打
量她的头发。 

  走吧!今天我们过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绕上了她的腰,第一次看见她惊奇的
表情。 

  玫瑰丛中,甜蜜的情侣很多,而我们不是其中一簇。我们只是玫瑰枝上的根根利刺,
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别人或自己。 

  那天她穿着我第一次遇见她时的装扮,只是泛白的牛仔裤上磨出了几个粗糙的小洞。
她站在广场中间,我们牵着彼此的手,俨然一对甜蜜的情侣。她说:“你看,天好蓝,可
是阳光依然会刺痛路人的眼睛。” 

  果然,湖蓝色的天空,太阳射出千万只金色的箭,刺穿了我们的心。能看见灿烂,却
只能想象,无法勇敢的直视。 

  路过一家小小的药店时,她停足下来。她走近柜台,我呆了一秒钟,然后我对柜台后
的男人说:“一盒紧急避孕药。”她拿着药盒时,我似乎听到她在说“谢谢”,但是她的
嘴唇确实紧抿着的。而我对她做的唯一一个承诺——买药给她,在这个温情的节日终于得
到了实现。 

  那夜,我们彼此做的很投入,认真。她第一次拨开了散落在脸庞的头发,我吻上了她
的唇,还是冷冷的。不过是最缠绵温情的一次,或许,只因为今天是节日吧?我在虚脱时
最后的想法,然后我们很快的入睡了。 

  2月15日,我的生命因此改变,这个是我从没有预料到的,噩梦不知是从这天开始还是
在结束着。 

  情人节后次日的阳光刺痛我的眼睛时,我的皮肤感觉微凉,因为醒来时,黑屋子空空
的,没有一个长发的女孩子漠然的坐在床边捧着牛奶盒子,漫不经心的吸着。可是这次不
同的是,地上没有药盒子,我实现了我的承诺,于是她带走了她的躯体。 

  我很使劲的吸完最后一口烟,“哧”的一声拉开了窗帘,屋子明亮了许多,窗沿的挂
钩上几根黑发在淡漠的茉莉花香中飘落。 

  是这样的,很多无声的告别并不意味什么,比如少男少女们幻想的爱情。 

  我又恢复了半夜跟踪上某个人的生活,可是他们的表情再也无法满足我想要抵达的灵
魂深处渴求的一种刺激。他们总是惶恐的盯着我手上的刀,然后满脸不舍又迫不及待在我
接过他们的皮包后开始向后狂奔。 

  一次,我路过一家小药店时,我想起了她习惯把玩在手中的那盒药,还有在我激情发
泄时她那双睁大的眼睛和嘴唇上渗出的血丝,把她包裹成一个茧似的黑发,在我经过药店
时,这些小片段不经意的跳出来,跳在刺眼的阳光中。 

  三第二年的情人节,我在抢劫了三对情侣后喝的大醉。打开门时,嗅到一股久违的茉
莉花香,一个身影靠在窗户旁捧着一盒巧克力牛奶。 

  我“哇”的一声在门口吐了出来,恶心的臭味盖过了我的床香。难受的眩晕中,我看
见她漠漠的转身,乌丝已能扫过她的臀部。 

  在一年后同一日的清晨醒来时,那长发的神秘女子又坐在我床边,漠然的捧着牛奶盒
子,只是放在桌子上的是个崭新的CD包。我坐起来,眯着眼,想仔细看清消失的一年在她
眉头间刻下的痕迹,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找到。 

  我们又交缠到一起,她还是那么瘦,唇角冷冷的。在我完全进入她身体那刻,我很惊
奇听见一个声音在说:“我想了你一年,不知为何。”可是那是我的声音,在我的梦里出
现了很多次,我讨厌这个梦。因为我说过我和她一样是个漠然的人,若我不再漠然时,玫
瑰的刺会折断的。 

  再睁眼看她时,第一次发现她在做爱时闭上了双眼。才发现靠近看,她的睫毛是她扁
平的五官中最美丽的一部分,尤其是还挂着令我措手不及的湿润。 

  这是个美丽的早晨,屋子弥漫着久违的茉莉花香,还有恩雅那仿佛从天边传来的声线
。久违,我抽着烟,笑了。不知是在笑人生还是自己。 

  从没有问过她来自何方,还有那药后面的故事,她也很少笑,很多时候她都捧着牛奶
发呆。我想我无法做到圣人,于是再一次激情退却时,我尽量放轻了声音,能讲讲药的故
事吗?我感觉胸膛下那小女孩子颤了下,也许我不该问的。我有点后悔了。 

  没有什么故事,只是,我得带着,因为我讨厌孩子。她如我想象的那般坚强,可是我很
后悔我的问题让她记忆起了一年前时的冷漠。 

  我拨开她的头发,我想吻她。她别过头去。 

  窗帘一角被风撩起,月色让她看起来苍白的恐怖。 

  她是我耗尽了一生感情去爱的女人,可是她男朋友的粗心,孩子要了她的命。她闭上
双眼前告诉我,别以为孩子就是天使。从她被上帝收回掌心那刻,我就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也喜欢上了那药。 

  我有点茫然,完全是因为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如此而已。 

  我不是玫瑰,可是我已经开败。当她抬头望着我,以很认真的表情盯着我时,我昏眩
了。 

  有时命运像个旋涡,吞噬了一个个脆弱的生命。 

  盒子还是常常把玩在她的掌心中,我知道是空的。因为我想她每天清晨在我还是睡梦
中时,便和着牛奶便能咽下那白色的药丸。 

  我常常梦见她坐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使劲的吞药,一片片,很快淹没了她,于是我
在她背后失声痛哭。 

  而事实上却是这样的,几个星期后,她又再次从我的床边消失了,等我找到她时,她
脸上已盖上了比她还冷漠的白布。 

  她来医院时已经晚了,死于宫外孕。年长的医生冷冷的说着,因为在医院工作久了的
人,不会把死亡看成人生的终结。 

  这里,她手里一直握着这个盒子。医生递给我一个小小的盒子,上面印着几个我再也
熟悉不过的字,里面的药从没有拆开过。 

  走出医院时,阳光刺痛了我的眼。我眩晕的厉害。 

  那夜,我坐在床边,抽烟,望窗户,看桌子上的牛奶盒子。我没有再看那个药盒,它
被我丢弃在楼下的垃圾桶里,就像女孩的脸我仿佛已经记不清了。 

  那夜,我拿着刀子对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说,别以为孩子就是天使。她惶恐的看着我
。我没有拿走她的包。 

  很久后,我经过药店,总喜欢仰头看太阳。尽管我的眼睛疼痛的厉害。 

  有时命运像一个个旋涡,吞噬了她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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