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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padeAce (寒山寺钟声), 信区: Ghost
标  题: 某诚广场惊魂记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Jul 22 12:09:24 2002) , 转信



  二年前在广州天河北路取景,我和同事张选来选去,决定爬到某诚广场上去拍照。 
  某诚广场是广州知名的烂尾楼盘,可能有五十几层高,地下室就有好几层,沉夜时,
巨大的身形笼罩整个街道,凄厉的风穿过楼体发出闷闷的呜咽让人浑身遍生凉意。 
  据说,看到那一个个神秘的黑洞,很多人都会感觉到莫名的心悸和恐惧,正因如此很
少有人去这上面拍照,我们希望去招惹这大厦能带来一些好的创意。 
  我们下午四五点来到这里,费了好长时间敲开了那个破旧的大铁门,一个面目可憎、
又矮又瘦长着浓密头发的男人接待了我们。 
  大厦遮天盖日,院子里被挡的阴气森森,冷风习习,一个个不知怎么来的小旋风卷着
垃圾贴着地面不停地转着,加上满院子堆积着锈蚀不堪的建筑材料,让人感到破败萧索。
 
  借着那人盘问张的时侯,我新奇地四处打量着这个开发热的后遗症大厦,那个工作人
员则不时阴阴地看我两眼。 
  好说歹说,这个男人终于同意去向他的领导汇报,然后就拐到了大厦的另一侧。 
  我们等了好久,这个人仍然没有回来,我们咒骂着开始找他,但找遍了工地办公室和
工棚也没见到一个人,用不了工程电梯,我们只能自己钻进乱七八糟的工地找步行梯。 
  经过一番折腾,终于找到了两组步行梯,我和张用力推开了一个没有锁的楼梯间,楼
梯的扶手还没有装,台阶上尘土堆得很厚,一看就是一年半载没人来过。 
  望不到顶的秃梯扶摇直上,看起来不太结实,而通往下面则是黑乎乎的看不到底,让
人想起水牢。 
  厚厚的灰尘踩上去就一个清楚的脚印,没有扶手的楼梯看着让人眼晕腿软,越向上走
风声越大,到了三十层我们要说话几乎喊起来才能听到。 
  由于扛了一堆镜头还要照顾脚下,到了三十几楼,我决定不走了,背着大部分设备先
留了下来,而张继续向上爬。 
  我找了个开阔的地方,周围只有一条细细的钢筋绕楼当做安全带,我扶着钢筋看了一
下楼下,人和车子都变得很小,体育中心也几乎一览无余。 
  我小心翼翼地选好位置,开始打量这个建筑,这是个双体建筑,上面部分有一个通道
相连,这时楼里有点昏暗,但外面的光线还不错,我拿着设备开始测光、选景,拍照。 
  忙忙活活一阵子,外面已开始暗下来了,我于是打电话给张,结果一问之下张说以回
到了院子里,我非常生气,骂他为什么不叫我一下。 
  我边打电话边伸头看一下院子里有没有他,但后面好像有人一用力推我,我往前一冲
,那个钢筋向前颤成一个弧度,整个人差点栽了下去,我另一只手一下子抓住了墙,手机
已失手摔到了楼下,我看着楼下的路,一身冷汗冒了出来。 
  其实我身后根本就没有人,但想到整个建筑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而且天开始越来
越暗了,心里有点害怕,我快速收拾好设备,急急忙忙地下找步行梯下楼,但我不知转了
几圈竟然找不到上来的那个梯,我还路过黑黑的电梯预留口,听到里面呼呼的风声,不敢
停留匆匆而过。 
  一件让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找到了那个步行梯,里面已很黑了,我急忙忙地往下走,用手电筒来断地照着脚下
。我这样边查楼层边往下走,几乎是一口气都没有停过,但查到了快四十层仍然没有走到
一层。 
  我有点傻了,因为我绝不会走上去那么多层,所以我果断地停了下来。 
  这时里面很黑了,关掉电筒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我忽然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差点让我倒在地上。 
  这个梯不是我走过的那个,因为我想起这个楼梯的那层灰尘似乎一个脚印都没有,我
骂着自己是个笨蛋“:为什么早不发现,因为我现在一定走到地下室来了,那个被我称为
该死的水牢。 
  一定要走上去,我电话也掉了,和外面联系不上。 
  那个十多公斤的包开始影响我的速度,这时侯我感到自己好像一点力气都没了,很绝
望很恐惧。 
  向上走之前,我在楼梯上坐了下来休息一会,那时我非常地困,似乎一闭眼睛就能睡
着。但我硬是支持着不能睡,我用力拍着头保持清醒。这个向井似的空间现在静到一根针
掉下来都能听到,我的呼吸声很重,听得更清楚,呼啦啦地很吓人。 
  我用小手电照来照去,判断这里应该是地下层,我一定要找到能走出去的楼层换另一
个步行梯去走才能出去,要不今晚非睡在这楼梯里不可了。 
  我一鼓劲站了起来,忽然听到耳边有一声重重的吐气,吓得我差点喊出来,但很快又
没声音了。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动不动地等了一下,然后又重复了几次坐下站起的动作
,确认是听错了之后开始向上爬。 
  到处都是木板封着,我确认不出哪是首层,也根本拐不出这个楼梯间,最后我向上查
了五六层的样子,忽然看了一点光亮,才拐出去到了一个楼层里。我急忙跑到能看得到外
面的地方,外面路灯和写字楼的灯都很亮了,我向下一看,可能是三四层这个样子,我大
喊张的名字,听到了他在下面答应。 
  我叫他上来接我,一会他就跑了上来,边下楼边说工程公司在这里值班的人正骂我们
呢,说我们不遵守安全擅自上楼诸如此类的话。 
  到了院子里我看了一下表八点四十了,施工公司的好几个人不停地埋怨着我们和互相
埋怨着,说这里的电梯间还是什么楼梯间死过施工的工人什么的。 
  乱轰轰的场面里,我没有看到那个放我们进来的人,工程公司的人说这里没有我们形
容的这个人,乱了一阵我们怎么也说不清楚,就道着歉地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张听说我手机摔没了,直向我赔礼。 
  他和我说:他工作了一个多小时,六点半就开始下楼,下的时侯打我手机打不通,然
后他一路从楼上下来一路叫我,一直没听我回答以为我先下去了,结果下来才接到我的电
话,接我电话时大约七点多一点。 
  听他说我才知道从我差点摔下去到出来我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再后来,我拍的几筒胶卷只有一筒正常,其他几筒什么也没拍到。 
  这个事情过了几个月,我仍然心有余悸,路过天河北都不愿意看那个黑乎乎的楼。 
  后来。 
  我和张分别调到其他的城市工作。 
  有意思的是,我那一筒晒出来的相片中选出了一张在某城广场拍出去的天河北华灯初
放的景色,取名城市之眼,获得建设部、文化部举办的<中国之光>摄影大奖赛的二等奖
。 
  而张在楼顶拍的部分天河北全景照片,对被拍滥的广州代表建筑有了一点突破,也被
香港和国内的几家摄影杂志转了好几次。 
  说心里话,还算不虚此行。 
  值得一说的是我的那张相片这张照片可以清晰看到一边的水泥框,尤其让我难受的是
那条钢筋横在照片中间,别人说像城市之眼眯起来的感觉,却把我差点从这掉下去的经历
当笑话来听。 
  如果我不是在北京时见到了香港东方某报的曹,可能我再和这个大厦有任何关系了。
 
  曹有四十几岁,满头白发,下巴向前探着,这人天天西装毕挺,京片子们都笑他成天
价儿装政治局委员,典型的一在家喝补药在外装猛男的香港佬形象。 
  因我在广州工作过,曹见我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后来我们谈到某城广场惊魂的事
,他极为感兴趣,用他比较烂的普通话活灵活现地给我讲了许多鬼怪灵异的事,并言之凿
凿的指我在那一定是遇鬼了,只不过我运气好才没出人命,把我弄的半信半疑,甚至他还
约我去广州再去看一下那个大厦。 
  我没当回事,很快把这事忘了。 
  我认识曹没几天,我的同事张在大连采访时出车祸去世了,我和社里一些人去那把他
的骨灰从东北捧了回来,抵京的当晚,我又找出了“城市之眼”开始看,充满感叹地回忆
我和张在广州共事的那段时间。 
  我看着照片中的那条钢筋,手机就是从这掉下去的,和张开玩笑我还说怎么没砸到他
脑袋上,现在这个人竟这么倒霉的死掉了。 
  那晚上我做了一生中最可怕的梦。 
  我梦到了某诚广场的一个个黑洞都变成了眼睛和嘴,狠狠地瞅我和吸我进去。 
  我梦到张还活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嚎叫着和我们说每天都被人咬脖子,我抓着他问
是谁,他说的那个人就是个我们见过那个面目可憎有浓密头发的看门人,我们都在那说话
,谁也听不清谁在说什么,好象有多少人一样,说着说着,那个看门人竟然后我说起来了
…… 
  实际上我并非彻底的唯物主义者。 
  小时侯我爷爷就给我们讲他自己遇到“鬼打墙”的事,爷爷是个忠厚朴实的公允的人
,一生不讲假话,所以给我留下了一个总也抹不去的阴影。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我一次都没见过,但好像有时能感觉到灵异的存在,这不是用
常理和科学能说的清的事,也没有那个四处证明的必要。 
  但自张死后,我经常想起在某诚广场发生的事,每个细节都能很清楚地回忆出来,我
还会经常做关于鬼魂的梦,还梦到几次某诚广场。 
  晚上伏案工作时,如果后面的窗没有关上,我会经常明显地感到后背发凉,总像有人
站在我的身后向我吹气,但我从不回头,有种那个丑恶的有着浓密头发的人站在我身后的
担心,我也很少靠窗和在楼角上站着,总怕被什么东西把我推下去。 
  一段时间后上斑有点精神恍惚,多多少少是和由此引来的睡眠不足有关系的。 
  但我认识到,不能因为这样一个莫须有的事影响我的生活,我要把这件事弄清楚去掉
这块心病才行。 
  这时我有一个机会,可以回到广州办事处工作。 
  我决心把这件事弄个清楚,临回广州之前,我打通了曹的电话,我觉得他多多少少有
点门道,比我知道多一些防鬼魂的办法,更主要的是他对这方面八卦的事感兴趣。 
  曹接了电话,说他在深圳,刚策划了一个什么论坛之类的活动。 
  他听说我要回广州很高兴,我提了一下某诚广场的事,说找机会去那看看,他二话没
说同意了,有种去北非探险的那种让我吃惊的热情 
  2001年春节过后我回到广州,那年广州要办九运会,城市变化很快,听说这个破楼政
府也要求贴幕墙。 
  但我路过了几回,都从大门的探试口向里面看,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而且好像一个
人也没有。 
  好像是三月中旬,曹打电话说住在了东站旁的一家酒店,离某诚广场很近,还带来了
一些有点仙仙道道的东西,我放下手头的工作,谁也没打招呼的直接去找他。 
  曹还是那操性,普通话说的含糊得可笑。 
  他从包包里翻出一个小袋子装的符送给我,说是从哪个寺里请来的。 
  然后还有陈旧的铜镜子、木头钉子、一小瓶鸡血、几只蒜,把我乐得够呛,不过曹非
常认真:说碰到东西就有用了。 
  我前一阵子曾查过天河北一带的历史资料,没发现有什么死人岗、坟地什么原以为有
的历史,根本找不出来那闹鬼的理由,不过被曹这么一折腾,差点紧张地产生了不去那惹
事的想法。 
  后来想,就是找不到什么东西,拍点广州夜景也不错,何况曹这么热情,干脆该死该
活这么定了算了。 
  我们在酒店吃过饭后已快九点了,我们背着电筒、相机,绳子等各式设备很顺利地翻
墙进入某诚广场院内,故地重游,此时心情完全不一样,我们轻手轻脚地找了一圈,没有
发现一个人在这时守更,又怕被人看见又怕被鬼撞到,当时是既恐惧又很兴奋,特别刺激
。 
  我带着曹找到了步行梯的门,这时已有一把大锁在那锁上了,我们找到了两根断钢筋
,用力撬开了那把锁,锁一开,门一下子就滑到后面,撞在墙上发出好大的一声响,把我
们也吓了一跳。我们小声地说,就是有鬼也给吓跑了。 
  按照计划,我们决定先到地下室走一圈,如果没事再爬到楼顶拍照。 
  曹拿着那个铜镜,也随着电筒的光照来照去,特别可笑。 
  而我拿着一根钢筋,在地下室里,我们用电筒四处乱照,发现那个地下室至少有四层
,相当地大。 
  里面到处是大柱子,还有一汪汪的水,电梯间和设备室多被封住,里面可能堆有一些
破旧的建筑材料。 
  就这样我在前,曹在后地走着,相信曹也是心里砰砰乱跳非常紧张。 
  我走了一段就发现电筒的光越来越弱,好像是电池没电了,我非常着急,就喊曹帮我
用光照一下,看看用不用换两节电池,但喊了好几声身边的曹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用电筒
照他,看到他呆呆地站在那像个木头一样。 
  他脸上肌肉不断地扭曲着,不理会我,只在那呆看手里的那个铜镜子,表情阴森可怖
。 
  我相信他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我问他,曹过了好一会才低声和我说:别问了,我们回去吧。 
  我们也不管脚下有坑还是有水,都不做声地急急地向来时的楼梯口走,踩的水噼哩啪
拉地响成一片,我的电筒已经彻底没电了,曹边走边把他的电筒交给我。 
  到了楼梯口,曹大声吼到:“让你还跟着。” 
  喊完就怪异地转身把手一杨,然后拉着我拼命向楼梯外跑。 
  到了院子里,我们找到来时的地方跳出围墙,看到了人来车往,我的魂好像才回到身
体里来。 
  对于曹的怪异举动,我确实一点也不知怎么回事。 
  后来曹说:他看到一个矮瘦的蓬蓬着头发的人在水里站着,我们往回走的时候,这个
东西歪着头张着嘴跟着我们,被曹回身洒了一下子鸡血才停下来。 
  我问曹,是不是什么流落街头的人夜宿地下室中? 
  曹也不清楚。 
  后来曹回到香港,在东方某报上发表一个惊魂的小故事,把我也写了进去,但好在只
提了我的姓。 
  再以后曹换了手机号码,听说后来不在东方某报了,人也没了消息。 
  我再也没去过某诚广场,每次路过基本都在对面走过去。 
  这个大厦至今仍然烂在那里,没有一个人,到处是草,连里面的保安亭也塌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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