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padeAce (寒山寺钟声), 信区: Ghost
标  题: 地 缚 灵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Aug  6 20:35:48 2002) , 转信

我抱着膝盖,静静地坐在楼梯上。 
  安妮塔从我身边走过,看也不看我一眼。我叹了口气,真是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我
尝得够多的了。以前她可不是这样,她跟其他仆人不一样,不会只叫我“小姐”,不会对
我恭恭敬敬地鞠躬但是却像害怕瘟疫那样回避着我。可现在…… 
  算了,我也习惯寂寞了。我扭头看着窗外,绿绿的一片草地,闪耀着金色的阳光,真
美。我想起我还没有病得那么重的时候,光着脚在那片柔绿的草上起舞,是多么的惬意…
… 
  我生下来就身体虚弱,母亲也因为生我而死去。是的,那位我只在父亲房间里的画像
上见过的金发美妇人,梅思公爵夫人,那位父亲最爱的女人,是因为我而死的。于是,父
亲憎恨我。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很痛苦,像谁在他的心窝上刺了一刀似的,一年也不会跟我
说几句话。 
  十岁以前,我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因为父亲说我有病,而且病得很严重,仆人们
都怕我,他们一定怕被我传染了。我一天到晚就只躺在床上。我的床很大,有很多洋娃娃
跟我分享我的床,晚上我觉得冷的时候,我就紧紧地抱着它们,虽然那不能使我暖和一点
。在每年的同一天,父亲会把一个新的娃娃丢给我,然后又头也不回地走回去他的房间,
“啪”的把门关上,我知道,他又会对着母亲的画像呆坐一个下午了。虽然没有人跟我说
过,但是,我明白,那天是我的生日。 
  满十岁的那天,我得到了一个很不寻常的娃娃。 
  当父亲打开门的时候,我正在苦恼新的娃娃该放在哪里,因为我的床已经有点拥挤了
。但是,父亲却推进来一个小女孩,看样子比我大一两年,浅褐色的卷发松松的披在细瘦
的肩上,两只手的手指绞扭在一起,眼睛却一点也没有顾忌地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这是安妮塔,从今天开始,她会陪着你的。”父亲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 
  诺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我跟安妮塔了。我很不习惯,这一向只有我一个人的空间,
突然多了一个人,虽然她这么小,可是我还是觉得太拥挤了。 
  我宁愿要另一个娃娃。因为她不会在我的房间里到处走来走去,还站在我最喜欢站的
落地窗边看外面的风景。而现在,那个小小的女孩子就在做着这些事情。 
  最后,她走到我的面前,在我的床边坐了下来,“我叫安妮塔。” 
  “我知道。刚才爸爸说了。”我没看她。 
  “你呢?” 
  “弗兰西斯。” 
  我们俩都没有再说话。她觉得无聊,就拿起离她最近的那个娃娃。 
  “放下!”我突然叫起来。 
  “给我玩玩。”她说,同时把手里的娃娃抱得紧紧的。 
  “那是我的!”我几乎是在尖叫。 
  “可是你有那么多。”她也毫不示弱,站起来,仍然紧紧的抱着我的娃娃。 
  “这是我的娃娃!这是我的房间!”我终于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乔进来了,她是我的保姆。她一声不吭,夺下安妮塔手里的娃娃,扔到我床上,把安
妮塔拖了出去,“砰”地关上门。看来我刚才叫得有够大声的。 
  我想我不能容忍安妮塔。我的娃娃,我的房间,都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然而,她却仍然每天都进来跟我呆上几个小时,有时候给我读一段童话,有时候自己
看书,有时候什么都不做。我还是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我想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
 
  但是我的落地窗外的景色变了。每天黄昏的时候,外面的草地上会传来安妮塔的笑声
。她在那里边跳边转着圈子,笑着叫着,我觉得她简直跟布鲁斯一样傻。布鲁斯是那条老
爱绕着她转圈子的黑色小猎狗,我也是听到安妮塔喊它的名字才知道它叫布鲁斯的。 
  渐渐的,黄昏的时候在落地窗前看她和它嬉戏已经成了我一天的重要节目了。我觉得
她没有那么讨厌了,有时候,我竟然也会对她微笑,真搞不懂。 
  有一天,安妮塔正在给我读着《谁杀了知更鸟》,突然,她停了下来,对我说:“弗
兰西斯,你就不想到外面去玩吗?” 
  “不。”我真的没有想过。 
  “你老是躺在床上会生病的!”她走过来要拉我的手。 
  我抱紧一个娃娃,往里面缩了缩,对她说:“可是我是在生病啊!爸爸说的。” 
  “你一定得去外面走走!”她不由分说,把我从床上拉起来,一直拉着我向外面走去
。我挣脱不了,很惊讶她的力气这么大。更惊讶的是,我竟然没有尖声叫喊着让她放开我
,而是乖乖地给她拉着。 
  自出生以来,我第一次踏出家门前的大理石台阶,第一次踩在那我每天张望的碧绿的
草坪上。下午的阳光虽然让我有点头晕,但我仍然很高兴地看到光线像一串一串的珍珠,
透过浓密的树叶再洒下来的样子。 
  “布鲁斯!”安妮塔喊着,“快过来!” 
  黑色的小猎狗摇着尾巴,高高兴兴地蹦了过来,在我们周围转着圈小跑着。对,是我
们! 
  我突然听见一串清脆的声音,从我的胸腔迸发出来,这让我吃了一惊。竟然是一串笑
声,十年来,我从没像现在那样笑过。 
  “咯咯咯……”我笑着,布鲁斯跳起来想舔我的手,我也想跳上一跳,可是脚一软就
坐倒在草地上,然后安妮塔也笑了。她看着我在阳光下像金子般闪耀的长发,对我说:“
弗兰西斯,你真像个天使!” 
  我向她微笑着。 
  “啊!!”乔在门口发出一阵可以说是撕心裂肺的尖叫,“小姐”她大喊着,“你怎
么可以到外面来!!” 
  我和安妮塔都被带到了父亲的房间。 
  父亲阴沉着脸,目光不时扫过我们两个。 
  安妮塔低着头,绞扭着自己的手指。我一声不吭,倔强地昂着头,两只手紧紧地握着
。 
  过了很久,安妮塔终于忍不住了,她低声说:“我只是想让小姐活动一下……” 
  “我没叫你说话。”父亲打断了她,眼睛却盯着我。 
  “是我自己要出去的。”我依然昂着头。 
  “这样病情会加重的,你知道吗?”父亲的脸色更阴沉了。 
  “我没病!”我的声音尖了起来,“我知道我没有!” 
  “运动对身体有益,老爷。”安妮塔也说。 
  我涨红了脸,瞪着父亲。只看见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他挥了挥
手,让我们离开了。 
  安妮塔偷偷的看着我笑,我松开握着的双手,手心里全是汗,我从来没有像这样对父
亲说过话。 
  从那天起,我获准每天黄昏的时候到外面的草地上去散一会步。因为医生说,黄昏的
阳光比较柔和,不会让我被晒昏。 
  父亲外出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到了后来,他干脆很少回来了。他去了爱丁堡。 
  因为父亲不想见到我,他恨我。我知道的。 
  我几乎可以为所欲为了。现在不仅是黄昏,我一整天都可以跟安妮塔呆在外面了。不
仅是草坪,我甚至穿过树林跑到小河的对岸去,我学会了骑马。 
  更多的时候,我们两个光着脚在草地上跳着不知名的舞。安妮塔总是那么开朗,她的
舞步可以说是狂放。我却喜欢踮起脚尖,用手挥动一方蓝色的丝绸帕子,像天空一样篮,
脚下传来丝丝青葱的凉爽。我的性格却仍是孤僻。 
  不知不觉过了五年。 
  安妮塔长成了一个美人。橄榄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耀着小麦般的颜色。浅褐色的长发
俏皮地卷着,随意披散在背后。 
  我很羡慕她的健康气息。她却说我像个精灵。我一头银金色长发直垂腰际,肤色一直
仍是苍白,阳光下也许会有半透明的错觉。 
  父亲仍是那样。三个月回来一次,每次小住几天又回去爱丁堡。有时候,我会觉得有
视线从父亲房间的落地玻璃窗穿过草坪落在我身上,可当我回头去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近来,我发现父亲看我的眼神变了,变得更痛苦了。我知道原因。我已经从镜子中了
解到了。 
  我长得越来越像母亲了。是的,那位美丽的梅思公爵夫人,因我而死的,父亲的爱。
 
  端详着镜子,在我面前的是与母亲一样的银金色秀发,小巧笔挺的鼻子,苍白的肌肤
,玫瑰色的唇……只有如翡翠的浅绿色眼眸是来自于父亲。母亲的双眼是令人心碎的海洋
的颜色。 
  一天,父亲把我唤进房间。他背对着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挂在墙上的母亲的画像,母
亲在那里对着他忧郁地微笑着。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好就这么站着。 
  良久,他低下头,双手撑着书桌站起来,说道:“要知道,弗兰西斯。”他的声音透
着一丝疲惫,“你已经长大了。” 
  他转身向我走来,手里拿着一串闪闪发光的蓝宝石项链。在我惊讶的时候,父亲已经
把项链围在了我的脖子上。 
  “这是你母亲最喜爱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父亲用那双跟我一模一样的绿眸对我
凝视了好一会,像在看我,又像在我脸上寻找我的母亲。我看见他那尚很年青,甚至是相
当英俊的脸上又闪过一阵我熟悉的痛苦的神情。 
  他用双手捧住我的脸,在我的额头深深地吻了一下,说:“祝福你,我的女儿。” 
  他让我离开后又把自己给反锁了起来。 
  对于贵族女子来说,成年就意味着踏入社交圈,就得去参加没完没了的舞会。虽然不
喜欢太喧哗,但出于礼貌,我还是去参加了几次。意想不到的,我家竟开始热闹起来。见
过我一次之后,那些贵族青年就不断地派人来打探甚至亲自登门造访。原本冷清的梅思公
爵府竟好像突然成了满地黄金的新大陆,人人都想挤进来。 
  我烦透了。 
  天天有人隔着高大的铁门向里面叫嚷“弗兰西斯小姐!” 
  “对不起,侯爷。”老管家荣恩很尽职地把他们都挡在门外。“小姐正在休息,不希
望受到打扰。请您回去吧。” 
  “让我见她!弗兰西斯小姐!我是奥立维!”那些人却还是嚷嚷。 
  “是我!理查德!您忘了我吗?” 
  ………………………………………… 
  无聊的午后,我不想再听从远处大门传来的喧哗,就与安妮塔一起起着马走进了森林
。和煦的暖风使我微醉,银金色长发飘起,雪白的长裙猎猎作响,不知不觉中,我们的马
儿已在飞奔。 
  我眯起眼,深深地呼吸着空气中的阳光。耳边突然传来安妮塔的一声惊呼,一匹马斜
地里横穿出来。我急忙勒住飞奔中的马儿,马儿冲势太猛,几乎人立起来。那匹马的骑士
也急忙收势,不过看得出他的骑术比我高明,他的马只是原地打了个圈。 
  我正想斥责他闯入我家的领地,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翡翠般的绿眸。而这绿眸的主人
正讶异于他面前的美丽。 
  风起了,我看见我的金发在他眼里飘起了一重烟幕。 
  我微笑了。 
  就这样,我认识了我的表亲,爱德华。他说他小时候曾来看过我,可是我却全无印象
,于是我执意认为,我们是在两匹马差点相撞的时候才认识的。 
  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爱上了那双绿眸,我们梅思家族的标志,父亲、我、爱德华
都拥有的翡翠晶莹的绿眸。 
  我不再拒绝参加舞会,但我的舞伴永远只有一个。跟爱德华一起,我仿佛不知疲倦,
一场又一场的舞,锦衣华服的人们把我们俩围在中心,不断地旋转,旋转…… 
  那一定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本来我每天都憧憬着与爱德华今后的生活,我有信心让他幸福。直到那一天,我在舞
场上昏倒了,倒在他的怀里。 
  当我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安妮塔站在房间门口向外探着身子。 
  “爵爷,很遗憾。”是医生的声音,很低。“……家族遗传……血……”后面只听见
几个字。 
  我闭上眼睛。父亲走了进来。他在我的床边坐下,用手轻轻抚着我的额头。我感觉到
他俯下身,仔细地端详着我的脸。 
  然后,几滴温热的水滴在我的脸上,有一滴顺着脸庞渗入嘴角,咸咸的…… 
  父亲离开后,安妮塔为我带来了一本童话,我又开始了只呆在床上的日子。 
  梅思公爵府又恢复了冷清。是的,谁不知道那天弗兰西斯昏倒了呢,谁不知道她患的
是家族遗传的血液病呢,谁不知道她的母亲,梅思公爵夫人就是死于这种病呢…… 
  我爱爱德华,正如我母亲爱我父亲。母亲与病魔抗争直到为父亲生下了我,她在给他
一个女儿的同时却让他失去了今生的爱。可惜我不能为爱德华生个孩子,我知道自己没有
那么坚强。 
  爱德华仍然每天都来,每次来都为我换一瓶鲜红的红玫瑰放在床头。他有时候会坐在
床边,默默地看着我,有时候会吻着我的手陪我一起听安妮塔读童话。更多时候,他会抱
起我来到落地窗前,让我看曾经迷恋的森林。 
  然而我仍旧一天一天衰弱下去。苍白的脸更加苍白,唇上也褪尽了玫瑰色,只有那一
头金发依然耀眼。但我已见不得镜子,一见就要把它摔碎,于是父亲把家里的镜子全撤了
去。 
  我甚至连玫瑰都见不得了。那天我用尽力气把床头的玫瑰打翻在地上,哭着对爱德华
说:“我不要看着它们憔悴!不要像我那样!” 
  爱德华只是过来抱着我,吻着我,泪落在我的唇上。 
  我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如果有一次我不再醒来,那也是完全可以预料的。 
  爱德华逐渐地不来了。 
  安妮塔也没有再来为我读童话了,因为她一进来就只会看着我掉眼泪。她以为我处于
半昏迷状态就看不见她用手帕抹眼睛了吗? 
  家里的佣人一向对我冷漠而恭敬。爱德华和安妮塔都不来之后,就没有人理我了。 
  是呀,一个快要死的人谁会在乎呢?不论她以前多么的迷人,现在也只是一个快失去
生命的躯体而已。 
  安静却使我逐渐好转了。我慢慢地有了一些力气,甚至能下床走动了。虽然我还是那
么苍白,但是心里却有一股激流,我想见爱德华,他有多久没来了?难道他忘了我吗? 
  我推开门,走下楼梯,外面阳光刺眼,长久的卧床生活使我的眼睛受不了强光的刺激
。我只好抱着膝盖坐在楼梯上。 
  仆人们有时经过我的身边,可谁都不敢问我,可能怕我一下昏过去就死了,要被父亲
怪罪,连安妮塔也是这样。 
  无所谓,我只要看见爱德华,只要看见他就好了。 
  迷迷糊糊地坐到半夜,我突然被一阵马蹄声惊醒,一定是爱德华,他来看我了!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几乎是跑下楼的,向大门迎去。 
  果然是爱德华。为他开门的是安妮塔。 
  “爱德华!”我叫着,欣喜地走上去。 
  爱德华说:“快!跟我走!”他的眼睛却看着安妮塔。 
  我正想说“好啊,去哪儿?”却听见安妮塔颤声说:“不,这样不行。” 
  爱德华不等她说完,就一把抱住她,说:“我爱你!” 
  我呆在原地,浑身像被电击一样。“什么?你弄错了!那是安妮塔,不是我!”我大
声喊着,我一定是听错了!我的爱德华怎么可能在我面前这么做? 
  安妮塔挣扎着“不!这样做对不起老爷,对不起小姐!”爱德华看着她的眼睛,用那
双曾经使我死心塌地的绿眸,一字一顿地说:“安妮,我现在爱的是你,以后也不会变,
跟我走。” 
  “不!你不能带她走!她是我的好朋友!”我狂喊。却眼睁睁看着他把她抱上马背。
 
  “爱德华!你弄错了!你要带走的是我!不是她!”马蹄声渐渐远去。 
  风起了,像我的呜咽。 
  我忍不住跌跌撞撞想追过去。却发现我站在门前大理石楼梯上无法向前挪动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我看见黑暗的虚空中,许多细细的黑色铁链缠绕在我的脚上,手上
,腰上,脖子上,甚至是头发上,我无法前进一步。 
  “啊!!”我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是的,我记起来了,我全都记起来了。 
  我记起来,自从那次昏迷之后,我就再也没有醒来。 
  我记起来,当我从背后抱着父亲,想安慰他,他却把脸埋在双手里,在母亲的画像前
哭着,喃喃着:“我最爱的艾薇丽丝,我们的女儿……”,根本没有感觉到我的存在。 
  我记起来,安妮塔走进空空的房间,对着我空空的床掉眼泪。 
  我记起来,安妮塔是怎样温柔地安慰深陷痛苦的爱德华,而他又是怎样去握住她的双
手。 
  是的,我全都记起来了,弗兰西斯已经死了…… 
  梅思公爵府,我的家,我亲爱的父亲和母亲在这里,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遇见了安
妮,在这里同爱德华度过了最后的日子……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都是我记忆的容器。我
不能离开这里,永远…… 
  我相信爱德华会回来的,他爱我正如我爱他,不是吗? 
  我喃喃着:“他一定会回来接我的,他只是弄错了而已。他会发现那是安妮,不是我
,他会回来接我的……一定会的……” 
  白色睡裙拖曳在地上,我又抱着膝盖坐到了楼梯上,等着我的爱德华……永远…… 
  (后记:地缚灵,就是对某地有强烈的执念,以至死后仍无法离开那个地方的鬼魂。
通常会是死亡的地点或者生前对它有特别意义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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