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padeAce (寒山寺钟声), 信区: Ghost
标 题: 女巫告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Aug 6 20:45:18 2002) , 转信
我曾经是布鲁图手链上的一颗珠子。
布鲁图是冥王星的神。他有着冷俊的面容,漆黑的头发,穿黑色 的长袍。他从来不去
有阳光的地方,总爱坐在大大的椅子里,摩挲着 手链,旁边躺着那条叫塔斯的狗。布鲁图
是掌管阴间的地上之王,死 去的人们从他面前一一走过,有的人还保留着自己的灵魂,虽
然卑微; 有的人已经没有了灵魂,布鲁图说那是因为他们在还活着的时候,把 灵魂卖给
了女巫。布鲁图有个天平,用来称灵魂的重量,然后按重量 来分配这些死去的人们在阴间
的地位。没有灵魂的人只好每天在地狱 的最低层受恶魔的鞭打,灵魂越重,得到的地位就
越高。那天布鲁图 称灵魂重量的时候,天平把他的手链挂落到地上,珠子纷纷散开来,
塔斯奔跑着,一颗一颗去寻找。塔斯几乎找到了全部,除了我。那时 候我躺在野蓝莓的叶
子下,和泥土里的精灵说着话。无论如何也没有 想到,我被塔斯放弃了。
第一个发现我的是两个仙女,她们雪白的衣裙让我的眼睛流出眼 泪。几亿年以来,布
鲁图一直居住在黑暗的王国里,他可以在有阳光 的地方一瞬间就变出他的黑暗城堡,所以
我从来没有见过阳光,更没 见过这么耀眼的白色。仙女往我身上洒了些红色的粉末,我发
现我变 成了一个女子,也是雪白的长裙。仙女用手把我的头抬起来,阳光射 进我的眼睛
里,我痛苦地叫了一声,低下头去。仙女对我说,你眼睛 里有黑暗的光芒,跟我们走吧,
我们能渐渐消去你的黑暗,最后也做 一个仙女。仙女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也不想做,
因为她们弄疼了 我的眼睛。
夜晚来临了,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天上。想起以前还呆在布鲁图手 腕上的时候,有一次
布鲁图宴请阿波罗和他的孪生妹妹戴安娜,戴安 娜掌管着月亮,那天她喝得很高兴,记得
布鲁图说那天晚上的月亮会 特别的圆,特别明亮。抬起头来,月亮还没圆,想来还没有星
神宴请 戴安娜吧。夜的气息让我安静,让我觉得安全,我就在森林里漫无目 的地走着,
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萨玛找到我的时候,我正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萨玛穿一身黑袍, 在我面前站了很久
才开口说,你不是个仙女?在她眼里我看到一种熟 悉的光芒,那是长期生活在黑暗里的眼
睛才有的光芒。我想说话,但 马上惊恐地发现我居然不能说话,指指自己的喉咙,我拼命
地摇头。 萨玛上上下下看了我一番,然后问我,你见过仙女?仙女?好象刚才 见过的那
两个白色衣服的人叫这个。我点点头。萨玛指着我身上雪白 的长裙,这是她们给的?我点
头。她们让你做仙女?我再点头。萨玛 深深看了我的眼睛很久,忽然手一挥,一件漆黑的
长袍出现在她的手 里,她递到我眼前。那是夜的颜色,安全的颜色,我接过来,萨玛用
手指点了点袍子,它们就忽然在我身上了。萨玛在这一瞬间笑了,又 一个女巫。女巫??
就是那些收买灵魂的女巫?我?!
萨玛收留了我,教我一些法术。比如说怎么让指甲变长变尖,怎 么坐在扫帚上飞来飞
去。有一天萨玛带回来一篮子黑色的果实,我不 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吃了它我的法力在增
加,可以随心所欲地运用一 些新法术。我和萨玛住在黑森林里面,萨玛出门的时候,我就
用我新 学的法术让房子里的东西在我身边旋转。有一天我去溪边取水,从印 在水面的影
子里,我看到我的眼睛,有一种狰狞的光芒。萨玛寻来的 时候,我仍然在注视那些陌生的
狰狞。萨玛站在我身后,低低地说, 接受吧,那是你的宿命。转过身来,我看着她的眼睛
,萨玛在看天上 那些星星,并不理会我,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能说话吗?那是因为你不 肯
成为一个仙女,这是她们对你的一种诅咒。萨玛收回她看星星的目 光,看着我,以前收留
我的女巫和你一样,不肯成为仙女,于是她们 弄瞎了她的眼睛。我在忽然之间愤怒万分,
仙女算什么,凭什么要掠 夺属于别人的东西。在我愤怒的时候,我感觉到身体里有一种很
强很 强的力量随时可能爆发出来,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拼命地忍着。 萨玛开始绕
着我念咒语,那些奇怪的声音让我安静下来,那股力量也 渐渐平息。明天,我教你怎样收
集灵魂。萨玛说。
第二天,萨玛变成一个驼背的老太婆,而我,按她的吩咐变成一 个美貌的年轻女子。
我们在森林边上变幻出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黄 金做的大门,翡翠做的窗户。萨玛让我坐
在门边,她自己则去寻找可 以出卖灵魂的人。我不知道那些可以出卖灵魂的人会开出怎样
的条件 来,也不能看他们,因为萨玛说,我眼睛里那些光芒会吓走他们,所 以,我用长
长的发遮住眼睛。不多会萨玛夹在一阵风里回来了,听声 音,还有另外的两个人。萨玛在
问他们,看,我有金碧辉煌的宫殿, 年青美丽的女儿,用不完的金银珠宝,只要你们把灵
魂给我,你们看 到的一切,就都是你们的。一个人在叫,好美丽的宫殿,连大门都是 黄
金做的呢。另一个人走近我的身边,用手抬起我的头来,这让我想 起那两个仙女,我讨厌
这样的姿势,昨天体内那种力量又涌了上来, 我甚至感觉到手指甲在缓缓地伸长。我连忙
把手藏在丝绸做的裙子里 面,因为萨玛说过,人们不会喜欢一个女巫。我听到这个人在对
萨玛 说,你女儿很漂亮,我想娶她做妻子。我几乎可以准确感觉到萨玛在 心里的笑声,
萨玛说,是的是的,如果你们把灵魂给我,这一切的一 切,就都是你们的了。我想起那些
从布鲁图眼前经过的,失去了灵魂 的人,将在以后漫长的日子里受着恶魔的撕咬,他们会
仅仅因为眼前 暂时所看到的一切而把灵魂出卖给萨玛吗?我想我的担心是多余了, 因为
我很快听到他们愉快地,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答应了萨玛。
回到屋子,萨玛把收集来的灵魂放在布口袋里,自顾自地说着, 你还记得你吃的那些
黑色果子么?吃了它们能增长法力,萨玛顿了顿, 收起布口袋,看着我,而且,还可以让
我们免于毁灭。人的灵魂,就 是用来向上帝交换黑色果实的。其实仙女和我们女巫一样,
都要用灵 魂定期向上帝交换果子,不同的是,我们吃黑色的果子,她们吃白色 的果子;
我们收集的灵魂常常是骗来的,而她们,是人们心甘情愿给 的。免于毁灭?我不太明白,
不过好在萨玛接着在说,如果100 年内 没有吃这种果实,你将失去所有法力,变成一个普
通人类,然后被你 体内的力量杀死。萨玛往我眼睛深处望下去,这是你的宿命!
第二天萨玛和我告别,带着刚收集的两个灵魂去参加那位瞎眼女 巫的九千寿辰。临走
的时候,萨玛嘱咐我说,一百年后回来,拿灵魂 去交换黑果。于是,我到黑森林边上,变
幻出白玉做的小房子,高高 的烟囱里,飘散出草莓蛋糕的香味。这使我很疲倦,萨玛说,
收集一 次灵魂要差不多三十年的时间才能全部恢复法力,所以女巫们碰到重 大的宴会和
邀请,总是以灵魂做礼物。我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听见有 人敲门。门外站着一个小小的男
孩,褴褛的衣裳,金色的头发,碧蓝 的眼睛。他或许是害怕了,一直在发着抖。他依偎在
门边,瑟瑟地说, 我可以进来吗?我迷路了。当然。我转过身去,往壁炉里塞了些木柴,
我讨厌光线,但是我想让这孩子看清楚我精心布置的一切,精美的蛋 糕,新鲜的浆果。
孩子坐在桌子旁边,好奇地看着这一切。你是仙女 吗?他在问我。我背着他摇摇头。你不
会讲话吗?我有些恼怒地转过 身来,面对着小孩,点头。男孩眼睛一亮,等等,然后跑了
出去。我 开始往蛋糕里面洒药粉,它们能迅速让吃了的人睡去,我无法运用美 丽的辞藻
来诱骗,只好强夺。做这些事的时候,我清楚感觉到身体里 面流动的血液,混合着那种力
量一直在汹涌着。小男孩回来的时候, 蛋糕已经放在桌面上,他把他的手举到我的眼前,
手里有一条大大的 蝎子,蝎尾被男孩紧紧夹着,不能动弹。记得萨玛有一次教我变指甲
的时候说过,要象蝎子伸出它的毒尾巴那样,坚决隐蔽地伸出指甲。 眼前这小孩捉蝎子做
什么,莫非他看到我眼睛里那些光芒?不会啊, 我已经隐藏得很好了。把蝎子尾巴碾成粉
末,吃了你就可以讲话了。 男孩笑着一边说一边找了个盒子把蝎子装起来。他的笑容让我
想起萨 玛来。在布鲁图手上呆着的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仙女,什么是巫婆, 什么是鲜
活的人。仙女对我笑的时候,我在承受阳光给我的痛苦,她 们那一笑还让我丧失了说话的
能力;萨玛的笑容很突然,而在她的笑 容以后,女巫成了我永远的宿命;眼前这个孩子,
对我笑的时候,体 内涌起另外一种力量,暖暖的,和先前那种冰冷坚硬的力量完全不同。
我把蛋糕推到孩子面前,示意他可以吃。他睁大了眼睛,腼腆而 略带羞涩地低下头去
,用手拿了一块,放心的吃着。男孩明显是饿了, 他吃得很快,但是,第一块蛋糕还没有
吃完,他就已经趴在桌上睡着 了。强取一个人的灵魂要消耗很多法力,我得好好调息一下
,然而我 安静不下来,刚才那种暖暖的力量和原来身体里不同的力量似乎在抗 争着,这
么激烈,以至让我坐立难安。把盒子里的蝎子弄出来,我并 不想为难它,只是想排挤身体
里两种力量抗争带来的不安。蝎子非常 大,它一出来马上对着我伸直了毒尾,我的指甲忽
然间变得又尖又长, 不受控制,我们对峙着,谁也不动。其实我并不想伤害它,它通体都
是我喜爱的黑色,小小的眼睛里有我熟悉的光芒。试着把指甲收回来, 暖暖的力量撞击
着身体每个地方,给我带来一些痛楚。蝎子一直在注 意我的眼睛,在我收回指甲的时候,
居然也收回它的尾巴。象萨玛收 留我一样,我收留了这只庞大的蝎子,并为它取了个名字
,叫做天蝎。
天似乎快亮了,我闻到露水的味道。走到男孩面前,准备收取我 的第一个灵魂。奇怪
的是,当我靠近孩子的时候,热力量带来的痛楚 不停地加剧,难道因为他曾经对我笑过,
还是因为天蝎?仔细看着熟 睡的孩子,他大概梦见自己在吃蛋糕吧,一直这么笑着。我忽
然很想 对他也笑一下,因为他为了我去捉一只如此庞大的蝎子,虽然他并不 知道我是个
女巫。算了吧,反正一百年的时间还长着,有的是机会。
黎明的时候,我带着天蝎回到萨玛森林深处的屋子。小男孩的身 边,有一大篮子的野
草莓,还有一个大大的蛋糕,散发着香味。当然, 它们都没有放任何的药粉。很长时间里
,我在教天蝎一些很简单的法 术。我并没有把天蝎也变做一个巫婆或是其它什么,天蝎只
是一只大 蝎子,那是属于它的宿命,我没有理由强加给它无法决定和选择的宿 命。天蝎
出门玩耍的时候,我安静地待在屋子里面,想那些在黑暗城 堡的日子,想那些失去灵魂的
人们痛苦的喊叫。偶尔想起萨玛吩咐过 的任务,就安慰自己,反正时间还很长。夜晚的时
候带着天蝎在森林 里飞来飞去地看星星,或者取取水,打打架。有一次和仙女打架,让
我整整有十年的时间不能飞。
那次因为贪玩,和天蝎一直在森林里打闹到黎明,刚好被一个仙 女看到。萨玛说过,
仙女和巫婆是不见面的,一见就打。仙女远远用 她那该死的白色衣袖向我挥过来,我正和
天蝎疯玩着,哪有提防,被 拂得从空中摔下来。那仙女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从没见过法
力这么 浅的巫婆。情急之下,居然忘了运用法力,我从地上捡起一块黑石头, 就用力向
她扔过去,哈哈,正中仙女的嘴。一场大战不可避免,我和 天蝎都打得筋疲力尽,因为晨
光在一点一点地露出来,它让我们看东 西越来越模糊,有一次我旋转时甚至把旁边一棵树
错看成那该死的仙 婆。我和天蝎狼狈而逃,仙婆在身后得意地说,巫婆就是巫婆,永远
见不得光,永远受到诅咒。
仙女又算什么东西,还不是和我们一样,要用人类的灵魂来换取 自己的生存。可是为
什么,受到诅咒的要是女巫?后来,我一想到仙 女就全身发冷,指甲疯长,我知道,那是
冰冷的力量在涌动。天蝎在 这个时候一动也不动,静静地匐在门边,我想,一定是那时候
我眼睛 里邪恶的光芒吓到了它。在想让自己安静下来的时候,我痛苦异常, 因为身体里
两种力量交织着,它们在我的身体里打架,让我身体里每 一个地方都疼痛非常。萨玛说过
,女巫的血是冰冷的,但是为什么我 的体内要有另外的东西存在着。
萨玛走后第八十年,有三个女巫来找我,她们说是萨玛让她们顺 路过来看看我有没有
收集到灵魂,时间快到了。我指着萨玛装灵魂的 袋子直摇头,其中一个女巫走到我面前,
看我的眼睛,然后问我,你 是不是曾经有过机会,但是你放弃了?点头。我并不隐瞒过去
,何况 她看得到。她要我注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除了有一种邪恶的光芒, 更有一种黑
暗,我在布鲁图的黑色城堡里呆了几亿年,但依旧被她眼 睛里恐怖的黑暗吓到了。走的时
候,那女巫说:眼睛里居然有那种眼 光。她们走后,我带着天蝎去水边,我要看看,她们
从我眼睛里到底 看到了什么。我在水边坐了一夜,看着眼睛里两种光芒交织着出现, 一
会是冷的,一会是暖的。身体里的冷和暖也不停地交织,我痛苦地 扭曲着,用尖尖的指甲
撕裂身边的一切。我究竟属于哪里?这就是我 的宿命?其实是巫是仙又有什么关系,都要
用灵魂去向上帝换取好处, 我想念布鲁图,想念那些黑暗无光的生活。我用指甲划开皮肤
,让血 流出来,萨玛说得不错,血是黑色的,夜的颜色。用手接触它们,却 发现并不是
冰冷的,它们也有温度。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血会有温度, 为什么给了它邪恶的颜色,却
不给它邪恶的本质?天蝎趁我发愣的时 候,把尾巴变得很长很长,然后牢牢的捆住我,不
许我动作。
以后的二十年里,我每天不停地寻找答案,每天在两种力量的抗 争里疼得死去活来。
萨玛明天就该回来,然而我仍然没有收集到任何 灵魂,那天夜里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萨玛
来,那天她给了我一件黑色 的袍子,也给了我女巫的宿命——邪恶着,收集灵魂;否则,
毁灭自 己。我已经没有选择,不能让萨玛因为我而毁灭了她自己,所以我把 自己的灵魂
取出来,放在萨玛的袋子里。天快亮了,我向黑森林外走 着,但是我在还没有走到的时候
倒在地上,天蝎在我身边转过来转过 去,也试图施展一些法术,我知道,那是无济于事的
。我感觉我在慢 慢和我身下的泥土混合,却一点都不痛苦。正在这个时候,几十年前 打
过架的仙女又出现了,她似乎很得意地踢着我的头,天蝎伸直了它 的尾巴,和她斗在一起
。在我的意识消失瞬间,我看到我的天蝎,躺 在我身边,满身是血,红红的染了一身。那
一瞬间,我忽然流出眼泪。 整个天空是萨玛的声音,接受吧,这是你的宿命。
我又回到了我熟悉的黑暗城堡。塔斯还是这么温顺地蹲在布鲁图 面前,但是,他们不
知道我,不知道我曾经和他们一起呆了几亿年。 走过布鲁图身边,我站到布鲁图的天平上
。忽然,天平强烈地摇晃着, 布鲁图手链上的珠子,我那些曾经的伙伴,开始不停地抖动
,塔斯跑 过来,绕着我转。布鲁图看了天平很久,吩咐我站在他那宽大的椅子 前。他把
权杖轻轻放在我的头上,忽然我好象又回到被塔斯放弃的那 天,甚至还有我躲避的野蓝莓
的味道。似乎我经历的一切又快速准确 地在脑子里重来了一次。你哭了?我听到布鲁图在
说。是的,我清楚 记得我流出的眼泪,因为萨玛曾经告诉我说,女巫没有眼泪。塔斯拿
出两粒珠子似的东西,布鲁图把它们放到我的眼前,一颗是我的眼泪, 另一颗,是天蝎的
,里面深深映着我的面容。
后来,天蝎做了星神,掌管布鲁图在银河的一个星座,而两滴眼 泪,放在天蝎的眼睛
里,在南方的夜空闪闪发光;布鲁图则做了天蝎 的守护神。布鲁图说,他要保护天蝎在那
一刻散发出来的勇气和力量。 而我,在女巫的宿命外继续着由我自己掌握的命运,不需要
向上帝或 者谁交换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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