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padeAce (寒山寺钟声), 信区: Ghost
标  题: 逝去的声音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Aug  6 20:50:19 2002) , 转信

“咔哒,咔哒……,”声音执拗而有节奏,虽说十分轻微,在夜间却异常清晰,是一种金
属的撞击声。我习惯性地看看电脑上显示的时间,正好是凌晨2点,很准时,前几次也都是
这时候响的,往往这也是人们睡得最沉的时候。我敢说除了我,这栋楼不会有第二个人听
到了。 
  我努力分辨着声音的来源。乍一听,它似乎在很远的地方,可继续听下去,好像就在
门外边,再听呢,简直就像在我的房间里。 
  “一,二,三,……”我默默地数着,十一下——响到十一下,它自动停下来。昨天
是十下,前天是九下,再往前,我没有数,那时还没有引起我特别的注意。不过仅按这三
天的情况来看,大概是每晚增加一下。也许我刚住进来的时候就开始有这种声音了,只是
响的次数少,不曾听到而已。 
  我猛然想起,我是上月三十号搬过来的,今天是十号,正好是十一天,也就是说,这
声音是按照我住进来的时间计数的。 
  当然了,这是我的推测,也可能前几天根本就没有什么响动。我终止了自己的胡思乱
想。我是写灵异小说的作家,最近刚同一家杂志社签约,稿酬还算优厚,鉴于我目前的拮
据,这无疑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只是这类作品写多了,常让人把一些普通的事情镀上一层
神秘的色彩,联系上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倘若用到写作上,这是灵感,但在现实生
活中,很容易成为某种心理上的病态,我正努力去克服它。 
  我望着显示器上打出的不到两千字的初稿,光标还在一闪一闪的,仿佛在催促我继续
往下写。照这个进度,恐怕很难在预定的时间交稿了。 
  都是这声音闹的。 
  本来是为了有个安静的环境写作才租下这套住宅的,房租很高,以我目前的处境,的
确稍嫌奢侈,然而想到杂志社答应的稿酬,我还是硬着头皮租下了,我想只要不断有新的
作品问世,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可谁曾想……唉。 
  心一烦,我把它们全部删除了。明天再说吧。 
  一宿无眠。 
  临近天明,我朦胧有些睡意。这时,我好像听到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谁起得这么早?
不管它,我要先睡上一会儿,不然白天就更没有精神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做呢。我闭上
眼睛,几乎同时,我又听见了脚步声,落地很重,而且拖拉着,每步之间都有较长的间隔
。什么样的人才这样走路?只能是上了岁数步履蹒跚的老人或者是腿有残疾的人。更令我
吃惊的是,脚步声就在我的屋里,再说准确点,就在我的床边。 
  我蓦地睁开眼,拂晓的微光已经透进房间,可以看清东西了,但我还是把灯打开,环
顾四周,没有看见什么。我下了床,走到门前,门锁得好好的。我又下意识地看看床下,
发现床头橱后面有个黑糊糊的东西,我走过去,用脚把它勾出来,原来是一只又脏又旧的
布鞋,散发出长久不洗的脚的味道。搬家的时候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啊,什么时候多了这鞋
?而且是一只,莫非刚才的脚步声……? 
  我的头皮不由一乍一乍地,睡意全无。我用力晃了晃脑袋,看看是不是在做梦,这动
作很带些孩子气。其实,即使是一个成年人,当他在孤立无助的时候,也会把童年的本能
自然地流露出来。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遇到什么事,应当先仔细观察一番,再认真思
考一下,真要能做到这样,我想人世间本没有不可解释的事。 
  我忍着强烈的厌恶,把鞋子凑近眼前。 
  这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布鞋,是右脚穿的,脏旧,但并不破烂。看得出鞋底是
手工纳的,针脚很密实,现在这种样式的布鞋已经不常见了。 
  我把它平放在手心里,掂了掂,发现它不应该有这么重。鞋的布料没有什么特殊,实
在看不出重在哪里。屋里的光线越来越亮了。我拉开窗帘,让早晨的阳光直射进来;在这
样明媚的白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往往显得不真实,不可信。为这么一只肮脏不堪的鞋费这
么多的心思,真是可笑。我顺手找出个塑料兜,把鞋装进去,过会儿下楼时扔进垃圾箱,
别的就不去管它了。 
  忙忙碌碌的,又一天过去了。晚上,我打开电脑准备写作,可怎么也无法集中精力,
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刚交子时,离那个声音还有一个多钟头的时间。算了,先不写了,
随便看看什么网站消遣一下吧。我点开收藏夹,发现上面增添了一个新网址,当时我也没
当回事,现在有不少网站可以自动进入你的收藏夹,既然如此,我不妨浏览浏览,看有什
么希奇内容。鼠标才移过去,显示器啪地变成了黑屏,须臾,中间部分开始出现一个亮点
,并且越来越亮,我的眼睛有些受不了,我使劲揉了揉,盯住那个亮点,我感到自己好像
被它攫住,被它拉过去。我努力控制住自己。这时,亮点变大了,也许是我的错觉,有些
物体盯得时间长了,就会变形。我想起最近预报的新病毒,不由一阵紧张,我还有好多稿
件在电脑文档里存着呢,也没有备份,如果被感染,我这些日子的辛勤笔耕岂不是毁于一
旦。现在想想我当时真够天真,而且根本也没料到,后来的发生的事远比丢失稿件严重得
多。 
  无法按程序关机了,我干脆拔下插座,指示灯是灭了,中间的亮点还在一闪一闪的,
远远看去,像一个人的瞳孔。 
  “咔哒,咔哒……”,声音如时造访了。不用数,我也知道,今晚保证是响十二下。
 
  我心烦意乱。 
  不行,这屋子不能再住了;这样下去,我的写作计划非泡汤不可,它泡了汤,就意味
着我以后的日子连汤都喝不上了,因为我除了会写几笔文字,别的实在一无所长。可话又
说回来,如今找这么一间房子不容易,就算换了地方,就敢说一定能安静吗?怪就怪自己
过于神经质了。电脑染了毒,明天找内行人来处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那声音和
鞋,都是自己联想的太多,其实也许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呢。这样一想,我暂时地平静下来
。可是,就像驳斥我的想法一样,屋里再次响起了那种奇异的脚步声,我又望望电脑,那
亮点仍在闪烁,像人的瞳孔。突然,我看到了亮点中央有一个黑影,来回地走着。我一跃
而起,扑向电脑,黑影却消失了,是我自己的影子?不对,我刚才一直坐着,也没有来回
地走啊。 
  我坐不住了,开始像我刚才看到的影子一样来回踱着步。脚被什么绊了一下,我烦躁
地猛一踢,一个东西被我踢上了半空,然后又落在我的脚旁。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只鞋
,也就是我早晨用塑料兜盛着扔到垃圾箱中的那只鞋。 
  我想起了刚才的那阵脚步。 
  这就有点儿不好解释了,至少用人间的理说不过去。我弄不懂是这所房子出了问题,
还是我的脑子有了毛病。 
  不错,是那只鞋,右脚上穿的,又脏又旧,放在手里沉甸甸的,并且散发着长久不洗
的脚的气味。 
  我不知道这一夜是怎么过来的,总之,我生命中的又一个早晨如期而至了,可爱的光
明常会给人带来乐观。我像一个被囚禁多日的犯人获得了自由,兴冲冲地走出了房间。楼
下的街道上来往的人已经不少,上班的,送孩子的,晨炼的,——一个普通而又祥和的早
晨。 
  我渴望加入到他们的行列。 
  然而,他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盯着我,人们见到奇怪的东西往往就是这种眼光。也
许我刚搬来不久,这些芳邻还对我比较陌生,难免会有隔阂,现代人的自我防范意识都很
强,随着时间的延长,慢慢会沟通的。不过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还是让我的心里直犯
嘀咕。我打开小储藏室的门,推出自行车,然后把门关好,上锁,这一系列的动作我做的
有条不紊,这足见昨晚的经历并没有给我造成多大影响。可是,就在我锁门的当儿,有件
事发生了。 
  我有个习惯,锁好门总要把锁头用力拽一下,几乎成了条件反射,自己已感觉不到这
个动作究竟有什么具体的意义,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我把锁头使劲一带——“咔哒”。我
转身要走,忽然发现这声音好耳熟啊。我过去再次拿起锁头反复拽了几下,“咔哒、咔哒
……”,我的心中似乎豁然一亮。 
  今夜,与平时不同的是,我开始焦急地盼望着那个时刻。 
  我什么也做不了,也不想做。电脑上的亮点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但却怎么也开不了
机,我也无心去研究它了。 
  离那个时刻还有五分钟。我轻轻地把窗帘拉开一条小缝,正对着我的小储藏室。 
  快了,快了…… 
  2点正——“咔哒,咔哒……” 
  我凑到窗帘跟前,向外窥视。月亮很好,加上路灯的照射,几乎可以看清所有的物体
。然而在我的储藏室门前什么东西也没有。 
  “咔哒,咔哒……”,声音却一直在响着。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我站在储藏室的门口。影子长长地拖在身后。 
  声音停止了。 
  我明显地看到锁头在微微地晃动。 
  我抓住它,赌气般地用力一下一下拽着。 
  “咔哒,咔哒……”。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屋里。发生的这一切使我开始相信,这所房子绝对有问题。至于什
么问题,我隐隐有某种猜测,但无法用语言讲明。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搬家,离开这个鬼
地方,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那样,也许什么都会结束的,我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可是多
年的灵异小说的写作,让我养成了一种强烈的探究和猎奇的习性。我想倘若把这件事告诉
别人,谁也不会相信,陌生人会以为我神经出了毛病,熟悉我的人会吃吃一笑,说你小子
又在构思新的情节吓唬人了吧。 
  我不能走,一定要把它搞清楚,说不定我的下一部作品就以它为题材了。天亮后我要
先到社区打听一下这所住宅以前的情况,比如都住过什么人等等。这段时间该怎么度过呢
?反正睡觉是不好办了,干脆把那只奇怪的鞋拿出来研究一番,或许能发现新大陆呢。 
  我伸手到床下取鞋,摸了两把没摸到。低头一看——那只鞋就像它的不请自来一样,
它又不翼而飞了。 
  奇怪的事情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所以当我看到电脑显示屏的亮点再次出现时,我
的感觉木木的。计算机没接电源,亮点肯定不是依赖于电力的支持,而是来自另外一种力
量。 
  我索性坐在电脑跟前,与亮点对视。它是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瞳孔,它在看我,我
也在看它。亮点的中央出现了一间居室,与我的室内的摆设一模一样,有一张面孔正对着
我,那正是我自己。 
  这时,跳出一个对话框,上写“输入你的姓名,按Enter键。”我照办了。当我把Ent
er键按下去的时候,亮点突然变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隧道,旋转着,拧绕着,我的身体忽
忽悠悠的,像失了重。我基本已经丧失了意志,完全被动地给它拧来绕去。 
  一阵天旋地转。我被吸入了一个巨大的瞳孔。 
  通过这个瞳孔,我看到了另一种形式的存在。 
  我的房间里,一个老人佝偻着腰,在蹒跚地走来走去,可以看出,他的一条裤腿空空
的,手里拄着一根木棍,那只脏旧的鞋,就在仅有的一只脚上穿着。更令我诧异的是,床
上躺着一个人,两手抱在脑后,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那不正是我自己吗? 
  仿佛电影镜头一样,不一会儿,场景又转换了,还是那个老人,正在一间老式的房屋
门前,执拗地拽着锁,一下、一下……。 
  突然,有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回过头来,看见一张爬满皱纹的脸,这张脸苍老而
干枯,眼袋如同气囊般下垂着,上面是两个黑黑的洞,让人感觉他好像没有眼睛,然而他
的嘴唇却是鲜红的,从这鲜红的嘴唇中发出了婴儿的呓语,我勉强可以听清这样几句——
“把鞋还给我,还给我!” 
  “那是我的命啊——”。 
  此刻,我感到极度恐慌。我像条被捕获的鳗鱼,拼命地扭动挣扎着,企图摆脱那只手
,但那只手死死地扣紧了我,干树枝般的手指几乎刺穿了我的皮肤。我毫无意义地乱抓乱
挠,竟然摸到了一个物体,我感觉是一个键盘。我情急生智,找到Enter键,用力按下去,
只听“啪”的一声,我被重重的抛了出去。 
  我虚脱般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大汗淋漓。 
  无法知道这是不是梦。 
  再看电脑,那个怪异的亮点消失了,整个显示器一片黢黑。 
  第二天一早,我感到一条腿很不舒服,总像踩着软绵绵的东西。起初我没在意,后来
愈加严重起来,连走路都有点跛了,我觉得不妙,就近找了家诊所。大夫例行公事地在我
的腿上这里敲敲那里打打,也没有找出什么病因,最后他说了句话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您老这个岁数,这样的腿脚就很不错了。”我瞧这位大夫的年龄同我相仿,但他的口气
,仿佛我是个耄耋长者。简直莫名其妙。 
  走出诊所,我打算到社区打听点情况。腿还是不利索,我竭力不去想它,也许是接连
几天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过往的行人似乎都对我特别留意,有的驻足观望,有的假装不看
我,可走到我身后又回过头来打量着。我想我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走进一家
超市,在服装货区那里,找到了一面试衣镜,我站在镜子前,向里望去。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老人。 
  我回过头来,身边没有别的人。 
  那么,这个老人应该就是我。 
  苍老干枯的脸,却有一张鲜红的嘴,对他,或者说对于这张脸,我已经不陌生了。 
  我仍然在梦里吗? 
  我决定哪里也不去了。 
  我想起昨天人们就对我投以异样的目光,看来那时我就有了变化,我这人没有照镜子
的习惯,所以还蒙在鼓里。是的,那眼光分明是看到了奇怪的东西。一个中年男人在短短
的十几天里竟然变成了一个滑稽的老头,难道还不奇怪吗? 
  相反,我倒没有张皇失措,因为我始终认为这不过是一个梦,等一会儿醒过来,我会
发现仍然躺在自己的床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这个梦毕竟做得太久了点。 
  快到家了。 
  在储藏室门前,我停下来,呆呆地望着那把锁。我走过去,抓住它。 
  “咔哒、咔哒……” 
  声音执拗而有节奏。我的那条腿越来越不舒服了。我吃力地拖着它上了楼。我对自己
说,忍着,再忍会儿,梦快要醒了。 
  开开门。屋子的中央摆着那只鞋,鞋尖朝里——它又回来了。 
  电脑上的亮点也出现了。 
  鞋,是一只;而我现在的一条腿眼看就失去了知觉,快不属于我了,这一只鞋不就是
给我预备的吗?我怎么会没想到呢,真是太蠢笨了。我毫不犹豫地拿起鞋,穿在自己的右
脚上,它比我所有的鞋更适合我的脚。 
  我径直走到电脑前。 
  无论如何,今天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弄出个来龙去脉——即使是个梦。 
  我又一次打出我的姓名,义无返顾地按下Enter键。 
  可是这次却出乎我的意料,显示器没有任何异像显现,那个亮点反倒渐渐模糊,直到
消失。 
  我正呆呆地坐着发愣,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你终于穿上鞋了吗?很好。” 
  声音像婴儿的呓语。我不敢把头转过去。我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鞋。 
  “我一直在寻找这只鞋,现在终于找到了,却没有用了。你穿着它吧,会给你带来好
运。” 
  周围复归寂静;我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着,并且一直没有回头。 
  这时,显示器出现了久违的“Windows98”的启动画面,系统恢复了正常。我心怀感激
地站起身来,我的那条腿也伸曲自如了,脚上穿的还是我那双皮鞋。 
  我急急地走到镜子前,里面是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尽管一脸的惶惑,却是我本
来的容貌。 
  ——梦终于醒了。 
  只是,上衣的肩部,多了一处明显的被手抓过的皱褶,让我心生疑窦我又回到电脑前
,打开文档,发现里面多了一篇文章,标题叫做“逝去的声音”。标题下方的作者姓名是
我。 
  我什么时候写过这样的作品呢? 
  故事并不长,情节也很简单,说的是某地的某条街上,有一位残疾老人,靠修鞋为生
。老人中年丧妻,没再续弦,只有一个女儿远嫁他方。除了逢年过节,平时很少上门。老
头子一生节俭,又没有什么嗜好,天长日久,有了一定数目的积蓄,他要指着这钱度过孤
独的晚年,因此把这笔钱看得特别紧,整日价东藏西掖,搁哪儿也不放心,最后总算找出
他认为十分妥帖的所在。老汉拿出一只自己不穿的旧布鞋,切开鞋帮,把钱塞进去,外面
再用线缝好。这件事办完,老汉长出了一口气,他天真地想,即使进来小偷,也绝不会去
偷一只又脏又臭的鞋。 
  后来老汉年事已高,鞋也修不了啦,他干脆撤了修鞋摊,到街口坐坐,晒晒太阳,和
老伙计们唠唠嗑,倒也安详自在。但老人有个怪癖,只要出门,哪怕就在家门口,也要锁
门,他的锁头比别人家的都大一号,而且每次锁好门后,还要揪住锁头用力带几下,有时
忘记了,再返回来补上。时间长了,每当听到锁头咔哒咔哒响,邻居就知道老汉要出门了
。大家都在背地里笑他,这么一个孤老头子,谁去偷他呀。 
  这天,老汉出去遛弯,快到晌午时,邻居的一位大嫂找上他,对他说女儿回来了。老
汉拄着拐棍急忙往家赶,门和窗户大开着,老汉想起上次女儿临走前曾向他要了房间的钥
匙,当时他尽管老大不情愿,可毕竟是自己的亲闺女,就没有拒绝。这时,女儿从里面走
出来,看见他就说,爸,这么好的太阳,你也不让屋里通通风,多潮湿呀。老汉的脸色顿
时一变,紧走几步进了屋,只见房间已被女儿拾掇得干干净净。然而老汉并不高兴,他吃
力地弯腰看着床下,女儿跟进来说,我把床下面的那些破烂都扔进护城河了。 
  老汉的嘴里发出了惨烈的叫声。我的鞋啊——?! 
  老汉是在另一个阳光很好的晌午去世的,葬礼还算隆重,女儿女婿都来了,还有不少
热心的邻居。发丧的当天晚上,四周不少人都听到了老汉家的锁头咔哒咔哒地响。以后这
种声音时常响起,引出了人们的种种猜测。老汉的房子一直空着,没人敢住。多少年以后
这一带住宅拆迁,老汉的事情也就随着老屋的消失而被渐渐淡忘了。 
  故事嘎然而止。 
  我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很早以前,这里的确住着这么一位老人。故事由我续写完毕
,署我的名字也当之无愧了。我把它寄给签约的那家杂志,不久就刊用了,又被其他刊物
转载,还获了一个什么奖,这篇小说的进项使我在很长的一段日子里生活得十分宽裕。 
  “我一直在寻找这只鞋,现在终于找到了,却没有用了。你穿着它吧,会给你带来好
运。” 
  我相信这笔稿费与奖金的数额一定与老人藏在鞋中的价值等同。不过我始终弄不明白
老人为什么单单选中了我。偶然,还是必然? 
  晚上,我坐在电脑前,开始另一篇小说的创作。“咔哒、咔哒……”,停止有日的声
音再度响起了,执拗而有节奏。 
  我静静地倾听着,期待灵感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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