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padeAce (寒山寺钟声), 信区: Ghost
标  题: 真的逃不了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Aug  6 20:58:35 2002) , 转信


我蜷缩在一间木屋里。黑暗像女人抱婴儿似的把我裹的严实。
  屋外,依然有月。月光穿过窗口倾泻在我面上,勾勒出干枯的脸,像蒙了铁面具一般
的脸。
  我忽然觉得自己想哭,却不知为什么笑的喉咙作痛。
  以前,我曾炫耀自己的命好。现在,我似乎洞彻了:命运其实很阴险,它开始给你一
个巢,最后,连树都给把了去……可,这怨得了命运吗?
  人是奇怪的动物。虽然受到伤痛,却喜欢回味舔舐伤口,好象能从过程中得到安慰。
我也一样————
  我绝对算上一个成功人士:有了事业,娶了娇妻,买了跑车,最后,情人也弄到手,
可以说是样样具全了。
  可是,我却越发觉得自己很累。以前,我曾窃喜自己拥有两个爱自己的女人;但,现
在我终于明白倒是自己亏了:整日偷东西怕狗咬,象一个演话剧的小丑在两个女人间来回
窜。我很累!
  我只有放弃一个了,当然是情人了。尽管她无名分地整整跟了我八年,我知道她爱我
快疯了。但是,我绝对不能为了她抛弃我拥有的一切。情人永远是情人,只能算是无聊生
活的调味品,却不能主宰我的一切。
  一天夜里,我选择合适的时候对她说:“我好累啊,不想耽误了你一生。分了吧,我
已经决定了。”我原料想她像五雷轰顶似的,晕倒在地。谁知,她怔了一下,异常冷静地
盯着我说:“明天夜里,雨亭,最后一面,好吗?”我还怎么说呢?我已深深伤害了她。
这可怜的女人竟这样,是坚强,还是脆弱?
  夜,雨亭。我俩相对站着,谁也没有说话。空气几乎凝固了。半晌,她看着我说:“
能再吻我一次吗?”我楞了一下,走过去缓缓向她嘴唇吻去。就在一刹那,她猛然咬我一
口,我卒不提防嘴唇被咬出血来。接着,她竟把血舔舐着咽了下去。我立刻有一种受欺骗
的感觉,对她狠狠地说:“我算看透了,你这疯女人……”说完,我扭头便走。身后响起
她尖锐的声音:“你再也逃不了了,一生一世……”我突然浑身打了个寒战。真的吗?一
生一世,永远逃不了的结……
  第二天,就传来她死的消息:她是跳水自杀的。据说,她身上有许多刀痕,由于肚子
被水涨的象球看不清楚。警察以为是他杀,折腾了半天,在她屋里找到一份遗书才断定是
自杀。遗书上却只有五个字:一定要土葬。
  我只觉得脑子嗡嗡响,眼前一切都在下坠。这火一样烈的女人啊!为了我这样的男人
去死值得吗?我突然感到自己很卑鄙、下贱:为了自己的快活,竟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我木立良久,又有一股寒气在心间撩起:一生一世,永远逃不了的……
  她被草草安葬了。她父母哭的几乎昏死过去。坟墓的不远处,还有一个偷窥的我,泪
顺着面旁簌簌落下……
  不久,我心伤渐平,回到了自己的生活圈子里。我逐渐觉悟家庭的重要。儿子的笑声
环绕身边,妻子的细语细萦耳畔……我还想什么?我发现自己最爱的女人仍然的妻子。无
知的放任是自己在世俗中虚伪的追求。可我却害了两个女人。
  我淡忘了往事,沉淀在莫大的幸福之中。事业依然蒸蒸日上。有时,我甚至怀疑命运
为何这样偏爱自己?
  一天下午,我亲自带领下属去义务献血。我抽完血后,医生惊讶地看着我,又看看血
样。我觉得一定出现什么问题。忙问道:“怎么了。”医生支吾着说:“李先生今天是不
是喝了许多水,血浆很稀……”“我今天一点水也没有喝。”我说道。医生说:“你要注
意营养啊!”我没有再问,但心里感到出奇的难受。最后,我还是回家了。
  从此,我成了营养实验品。妻子只要听说什么有营养必定会送到我嘴边。我嘲笑她有
点神经质,她倒不在乎,只是使劲我嘴里塞。可是,我自己感到身子每况愈下。但,免得
她担心,我没有说。
  终于,一天夜里,我看见了她——我死去的情人,尽管十分模糊,我却辩的出。她一
直在对我笑,嘴角好象还挂着我的血。我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梦,我的心隐隐作痛:如果
我猜的不错的话,她一定回来找我了,为了那一个一生一世的誓言……
  我什么也不和妻子说,我愧对她!伴随着妻子的补品,我日渐消瘦。我总感到十分疲
倦,有时不知不觉竟睡着了。而且,我每夜都能看见她,她的身子渐渐清晰……
  一天上午,我趁妻子出去,怀着好奇用刀子划破皮肤。一看,我差点倒了下去:那枯
黄色的东西正从皮肤里慢慢流出……我想呕吐,却吐不出;用手一摸,一脸冷汗!我知道
,自己快死了,快被情人套走了……我不想让妻儿看到我这个样子,便想出走。我给公司
打了电话,交代任务;然后托他们转告妻子,我出去考察得一个月。这个谎话编的很拙劣
,我顾不得了。
  我收拾好衣服,准备离家。不觉得泪已滑腮,我才知道家原来对我是多么重要。我知
道,一旦踏出这个门,也许永远不会再踏进……可我必须得走!
  在一个小镇,我租了间靠水的木屋。我准备在此了却残生。我焦急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不,她的到来————
  夜,依然黑的俊俏。我再也耐不住这非人的折磨,准备明天上街买安眠药选择自由死
亡。我躺在床上竟睡着了。梦里仍有她的笑……
  第二天,我蹒跚地走到镇上。徜徉间,却走到一个算命的摊前。那算命的老女人瞥见
了我,差点跳起来。她说我活不到明天。我微笑着点了头,没有作答。她又道,你是中了
邪术,只要来得急还有救。我一听,慌忙跪倒再她面前。她连忙扶起我说:“你肯定有孽
情,那痴情的女人做鬼也不放你……你看,你的血都快变成水了,这都是她吸去了……她
一定是淹死鬼是吗?”我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她说:“这很简单,只有淹死鬼腹
中才有水和你的血教换。但,她临死前,腹上还必须刻上咒你的符方有效。”我的心猛一
紧:阿亭身上刻的东西是咒我的符!她是准备好一切才死的,只为了我。值得吗?阿亭!
你得到我又怎样呢?老女人的话打断我的沉思:“你快回去准备些茶叶、黍粒和桐油到我
这来,我和你一起去墓地。快些!”
  准备好一切,我和老巫婆来到阿亭的墓地。四周竟是荒草、败叶,一片寂然。我的泪
又流了下来:阿亭,你后悔吗,寂寞吗?老巫婆用火纸包着茶叶、黍粒然后用桐油浸过,
点着。烟,袅袅而起,巫婆口里嘟噜着,又用桃枝沾水将其熄灭。最后,她猛地将桃水洒
在墓上叫道:“人鬼殊途,尘缘已尽,你就死了心去了吧!”巫婆笑着对我说:“行了,
我把你的血给讨回了,七天后,你就能恢复了……”我感激地说不出话了。
  我们走时,忽然来了一阵旋风把灰屑吹了个干净。巫婆叹了口气说:“这女子烈的很
啊!舍不得走!”我的心不禁发痛:阿亭,你就走了吧,我们的缘真的尽了……
  我又回到木屋。不过,我舒服了许多,想着能够回家见妻儿,止不住一阵激动。我一
定要拿出最好的形象让妻子看。我逼着自己拼命地吃,拼命地喝。我觉得全身又恢复了生
命的活力。再也抑制不了内心的喜悦,我准备回家。临走前,我梳好头发,扎好领带……

  到了家,已经是夜晚,家里出奇地静。我看见儿子在低着头做作业。我喊了一声:“
小刚,爸爸回来了。”他抬头望了我眼,嘻嘻地冲我笑,又低下头写。我挺纳闷:这孩子
,以前活泼的象猴子,现在怎么这样爱学习,是不是把脑子学懵了?这时,妻子下楼看见
了我也是笑,笑的很怪异。她走到我跟前冷森森地说了一句我十分熟悉的话:
  你永远也逃不了,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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