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iusu (淡淡的心情), 信区: Ghost
标  题: 水晶之祭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5月24日12:25:54 星期四), 站内信件

我是天使为何来到本不属于的尘世生命会丢失快乐悲伤有时天堂的味道平凡
人间能否依靠生命在苍老感情给我温暖怀抱
   楔子
   每个人在一出生时就注定终将面临死亡。在这星光灿烂的夜晚,我想问
问我的来世恋人,你现在幸福吗?希望活着或是死去?生与死之差比5 公分的栅
栏还要窄。在跨越栅栏的一瞬间,如同掉落在高楼大厦缝隙的流星般横跨于两者
之间。说不上是幸福或者不幸。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的人总有一天会尝到自己
种下的因果。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对自己的人生我一直是冷眼旁观的,命运之神
之所以会选上我,说不定是因此而起的吧。
   虽已四月,夜风仍带寒意。教室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坐于窗前的我因
了对这种暧昧气氛的极端厌恶,便站起身走到操场,想让自己的眼神不那么疲惫。
   直到我看见元轶和铭子,才突然忆起近日来各种诡异之事。
   不知道从这个学期开始还是早有萌芽,校园情侣像春笋似的冒出来,可以从
学校前门排到后门再绕食堂三圈。像这样一所重点高中的紧张学习环境的确是可
以培养出如此泛滥的感情。于是我质疑爱情的纯粹性。
   元轶抱着铭子的身体,铭子半裸着,颈窝里埋着元轶的脸庞,黑暗里我看不
清他们的表情,只是隐约有他们的对话,伴随着微微的喘息。
   “轶,慢一些。”
   “你不想快点结束么!”
   “啊……呃……真的疼。”
   “已经全湿了,舒服嘛?”
   “嗯。”
   “过了今晚,我们就结束它。”
   “你的很甜,弄得我的牙齿不想离开你。”
   “铭子,我们必须结束它。否则,你会害死我。”
   ……
   我听到铭子浓重的呼吸声,在如漆的夜色中鬼魅般忽远忽近地飘着,让我感
觉这简直是阴曹所在。他们的话语让我想起一些恐怖镜头,在脑海中像血吸虫一
样牢牢吸附,挥之不去。
   十天前的一个中午,铭子急匆匆地跑到教室,胡乱理好书包又急匆匆地跑了,扔下一
句话:“杜衍,下午我得回家一趟,帮我请个假!”大概是太慌乱,她的包里掉出一本
小册子,我便捡起来想晚上还给她。谁知封面看得我吓了一跳,骷髅,鲜血,十字架,
以及带警叹号的大蒜……图案很另类,甚至乖张得恶心。我慌忙放回她的抽屉,心想上
帝保佑再也别让我看到这鬼东西阿门!
   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消除内心的不安。铭子这样外表清纯的淑女,怎会拥
有如此奇异的笔记本?而她在我不断自问的同时又在我心头的疑云上洒下一片雾。
那是她晚上回校后,神色慌张地从桌肚中抽出那本本子,然后回头盯着我看。为
解释对朋友的忠诚与自己的清白,我便坦然地直视她的眼睛。可是正当铭子准备
相信我而转过身时,我突然看到她的眼白上有一个圆形的红点,就像女子洁白如
玉的臂膀上的一点蚊子血,在铭子的眼中闪着可怕的光。望着长发如瀑的铭子的
背影,我暗暗心悸着,也许,应该,但愿是我看错了。
   至于元轶——我的感受也许是最真实的,也是最孤立的。因为只有我和他清
楚,他的心中是怎样地爱我。
   一、梦魇中的诅咒我缓慢地穿行于这片幽静的森林。
   巨大,阴暗,并且干燥。偶尔有一片淫湿过的叶子飘落。我仔细观察,上面
有被浸润的痕迹。我暗自揣测,这片干得如同沙漠的森林,曾在大雨中葱茏葳蕤,
只是那雨,似乎不是寻常水。
   而如今,树木都已苍老,却没有死尽,只有叶子的颜色泛着褐红。
   周围没有什么动物,有时头顶飞过一只黑色的鸟,带着翅膀拍打出的凄厉声
音。
   突然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害怕是狼,没敢回头。于是小声说:“谁!”
   一个老女人的声音幽幽传来:“我。”
   我定了神,转身。面前是一个穿着中世纪修道袍的女人,脸上满布的皱纹和
雀斑实在让我无法猜度她的年龄,而她深深凹陷的眼睛和夸张的鹰钩鼻令她看起
来像极了童话里的巫婆。
   “你是谁?这是哪里?”
   她张嘴笑着,嘴角露出晶亮的牙齿,眼角的皱纹因为笑而变得更加稠密。
“我是你迟早要遇见的人,这是你迟早要来的地方。”
   我伸手摸了一下身旁早已干裂的树干,“这片森林以前是不是很茂盛?”
   她又笑了,笑得更加投入和丑陋,晃动的手腕上一串手链似的东西引起了我
的注意。那是一串紫水晶,产地也许在南欧。
   “我想你有兴趣和我聊聊。”
   这个女人走在我的前面,熟练地拣道而行。很快我们便在一个黑魆魆的山洞
口停下脚步。她坐在一块褐色的岩石上,我席地而坐。忽然从山洞中飞出一只黑
鸟,立在老女人的肩膀上,我这时才看清楚,那是一只蝙蝠。
   “这原本,是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林子。”
   “你以前住这儿?”
   “经过那场雨,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那是一次劫难。”她的眼中没有任
何回忆时该有的激情,比如甜蜜,悲伤,或者慨叹。我想她一定有过无数次的回
忆终至麻木。
   “为什么一场雨可以改变那么多生命?”
   “因为,天上掉下来的并不是水,而是血。”
   “啊!……”
   “是那群魔鬼把我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永远不会死去,可是……那群眼
睛发红的地中海的魔鬼!”
   眼睛发红……刹那之间,我脑中浮现的竟然是铭子!一个月前,那眼睛里可
怕的红点!
   “这……这究竟是……那些魔鬼是谁?他们来自地中海吗?”
   “他们流着地中海动物的血,他们要别人的身体里也流同样的血!同样肮脏
的血,罪恶的血!他们把这里所有的生命都变成了蝙蝠,他们要窥见所有人的内
心世界……”她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嘶哑,她的脸上终于又露出了那个歇斯
底里的笑容,然后用双手抓住我的肩膀,狠命地摇啊摇啊。我的头因为骨骼的剧
痛晕眩起来,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她弄死掉。于是我奋力甩开她干枯细长的手指,
转身就跑。耳边却仍是她的叫声:“魔鬼!他们是魔鬼,我也是啊!哈哈,别走
啊,我看见你心里有多慌张,你在怕什么啊,你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不是魔鬼!
你也是啊……”
   高大的老树发出刺鼻的血腥味道,迅速地在我身边倒退着。我飞也似的逃离,
双腿以最快的速度重复着机械般的动作。直到我发现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都是
车辆、行人的时候,才感觉到体内的水分仿佛早就殆尽,脑中便“訇”的一声,
倒了下来。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元轶的家里,熟悉的房间里回荡着柔和舒缓的轻音乐。他
坐在床边说:“杜衍,幸好我路过,你只是中暑,中暑而已。”
   二、夜袭我的头已经不痛,可我竟然无法证实刚才的一切是梦境还是现实。
“元轶,我要喝水。”看着元轶殷勤地帮我倒水,心里忽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酸
楚,他是如此地爱我、呵护我,我却总是不愿投入他营造的感情世界。他把杯子
递到我面前,我又喝不下口。
   “怎么?不喝啊。”他微笑着拍拍我的脸颊,暖暖的掌心触到我的皮肤,如
同柔曼春歌中的低音。望着这样温和的他,我突然哭了起来。“元轶……你不知
道,刚才有人要杀我……”
   我扑到他的怀里,坚实而可靠。“小衍,有我在,谁杀得了你。”
   我听着他胸口清晰的心跳,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请假了两天,第三天就回学校上课。
   中午我还是和钧生一起吃饭。也许是对他的迷恋也许是习惯,没有他的时候
我会很不心安。也只有他可以成为我无法接受元轶的真正原因。我没有告诉钧生
那个噩梦,他一定会以为我有狂想症。
   和钧生走在干净明媚的阳光里,闻着茶花亲和馨香的味道,我感觉到校园真
的还是那么美好的,那么容易就让人几乎忘记恐慌。
   可是在这样惬意的午后,铭子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带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钧生以为女生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便自顾自地走开。铭子把我拉到花园的暗角。
   “杜衍,你当我朋友吗?”
   我看着她,她的眼睛清澈如水像一幅优美而寂寞的画。我吁了一口气,点点
头。
   “那你告诉我,前两天你去哪儿了?”
   “生病呀,怎么啦?”
   铭子的表情突然寒冷起来,声音剑般地锐利:“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到底
对元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现在对我心不在焉敷衍了事,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你说啊!”
   铭子的话让我又想起一月前的那个晚上——她和元轶奇怪的对话。我推开她
因为激动而伸向我的双手,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她的眼睛,潜意识里我仍然怀有
一丝希望,想证实一些什么。但如果她眼中真的出现红色又代表什么?这又代表
什么呢?
   她是魔鬼么?
   我闭上眼离开了她。我决定去偷察铭子的那本小册子。
   我和钧生一起行动,因为如果铭子真的有问题,元轶肯定脱不了干系,那么
钧生是唯一我可以相信的人。
   更何况我爱他。
   晚自习结束以后,钧生约铭子去吃夜宵,铭子爽快的答应了。
   我在寝室里翻遍了铭子所有的抽屉,都不见那本本子。可是世界上就是会有
那么多的意外,那么多让人回想时都不可思议的结果,也许每个人所生活的时空
都是一片混乱苍白的局面,等待命运时刻准备光临。
   ——那本小册子在铭子的床单下被我找到,在它旁边放着的,是一条美丽的
紫水晶手链!
   鲜红的封面让我心跳加速,我缓缓地打开本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篇好像简史
的文字——“1634年,意大利南部村庄,始祖起源。
   1692年,远至挪威,引入大量贵族血统。
   1703年,奥地利东部繁衍迅速。
   1766年,各地樊派尔在地中海聚集,内讧,数量减半。
   1812年,最大耻辱,受巴西低劣血统攻击残害,数量所剩无几。
   1840年,贵族樊派尔占领城薰森林。
   1984年,灾难。贵族血统死绝。“
   本子的后面几页仍然是空白。突然之间,我感觉有人站到了我后面,然后头
顶一阵剧痛,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三、樊派尔的眼泪刺鼻的血腥味折磨着我的神经,我渐渐清醒。
   睁眼,满目的黑色。不时有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凄厉叫声飘荡,忽高忽低
地在我头顶盘旋。如同鬼魅。我以为自己站在边缘的边缘,尽头的尽头,等待轮
回转世。
   我摸摸口袋,不知怎么会摸出一串闪光的东西,仔细端详,我倒吸一口冷气
——是铭子的紫水晶手链!难道是我情急之下顺手放进口袋的吗?
   猛然间射来一道光亮,照得我的双眼发疼。我看见前面有一扇门,便循着脚
下的石子路小心翼翼地摸索。
   我以为走出了山洞,没想到竟是走入了这座山的腹地。面前是一潭红色的湖
水,映得周围的石壁上都泛得血亮。腹地的顶很高吊着形状各异的钟乳石,上面
不断滴下红色的水好似流淌着血液的白骨,令人心寒。
   隐隐绰绰地传来哭声。年轻女子的哭声。
   这个声音……我努力地回忆着,那天晚上,我偷察奇怪的笔记本发现了一条
紫水晶手链,还有一连串历史纪录……
   那么这个声音是……
   铭子!我叫着她的名字:“铭子!是不是你啊?……你快出来啊!……”
   我看见一个穿着黑袍披头散发的女孩走了过来,我知道她是铭子。于是我走
上前正想质问她,她惊恐的叫道:“别过来!”
   我停下脚步,立在原地。“铭子,你……”
   她举起手拂去了脸前的乱发,缓缓地抬起头。
   天哪,我看到的是……铭子吗?是那个清纯可爱的女孩吗……她的眼睛深深
凹陷着,眼白上布满了血红的圆点,嘴角流着血。更让我害怕的是,她的笑……
笑起来露出的尖锐无比的晶亮牙齿!
   “铭子……”
   “你很想知道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铭子开始发狂似的大笑,她晶亮的牙齿让我想起那个噩梦中的巫婆,哦,巫
婆!黑色道袍!红色眼睛的魔鬼……紫水晶手链!
   她……
   眼前浮现那个老女人的影像,与狂笑着的铭子身形重叠起来,竟有如此多的
相似。
   正当我还在吃惊讶异的时候,突然我感到脖子一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触到
了我的皮肤,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铭子尖叫了一声,坐倒在我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怎么会不行的……”她喃喃自语着。然后一下子抬
头恐惧地看着我,叫道:“你是谁?你是谁!”
   我伸手触摸自己的脖子,和原来并没什么两样。
   脖子?——铭子的牙齿闪着骇人的寒光。
   潭水的红色照映到周围的石壁。
   钟乳石上连续滴下的血。
   那天夜里元轶和铭子对话的奇怪内容。
   小册子封面上的十字架,以及带警叹号的大蒜。
   刹那间,仿佛一道白光划过我的脑际,好像所有的混沌、晦涩、暧昧不清的
怪事像散落的记忆一般连成了一片,模糊的真相从水底朦朦胧胧地升起,在那一
瞬间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1634年,意大利南部村庄,始祖起源。……1984年,
灾难。贵族血统死绝。”这段简史的含义也渐渐明了,樊派尔Vampire ——英文
的意思是:吸血鬼!
   “杜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铭子慢慢地平静下
来。看着她呆呆地望着我,我仍然于心不忍。
   我坐下来,与她面对面。
   “杜衍,对不起。我知道你看过家史了,也许你也猜到了一些。没错,我真
的……”
   “铭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好不好?”
   “两个月前,我遇见了一个女人,她很老,我不知道她的年龄,但看她牙齿
的螺纹应该有近两百岁了——当然,那是我后来知道的。她给了我那本册子和一
条紫水晶手链。她吸了我的血,于是我也成了这个样子……”
   多次的变故让我仿佛有了承受惊奇的能力,我不再大惊大恐,虽然我知道她
所说的老女人,就是那穿黑袍的巫婆。“那她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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