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血畜8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r 15 18:41:07 2005), 转信

  她开始找撮子和扫帚清理着那些玻璃渣。

  她想起刚才的镜子里的血仍心有余悸,拿着扫帚的手在颤抖着,她害怕那疯狂的血会
从那些玻璃渣中间跳出来,不再进入她的身体,而是掐住她的脖子,掐得她伸出舌头,然
后嘎吱一下,扭断她的脖子。

 
  她慌张地把玻璃渣打扫干净,那空荡荡的镜框看上去像一个人的孤独。她的身影透过
空空的镜框照在墙上,几乎镶嵌进墙里面。她在看着墙上自己的影子。那影子突然变了形
状,越来越大地占据了整面墙壁,从墙上下来,向她逼近着……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紧攥
着拳头,惊恐地瞪大眼睛,几乎要尖叫起来。那变形的影子竟然消失了。她恐惧得险些瘫
倒在地上。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身体得恐惧感觉还没有完全的反应过来,心脏仍怦怦地
跳得厉害。

  她开始弯腰清扫地上的那些碎玻璃,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后走动着,发出簌
簌的声音,在靠近她,会突然抱紧她,从她的后面撕开她的裤子,从后面进入她的身体。
她胆战心惊地回头看着,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没有。

  门开了。

  她吓了一跳,轻声问着,语嫣是你回来了吗?

  没有人回答。

  她又问了一句。

  仍旧没有人回答。

  她有些发毛了,紧握着扫帚,向门的方向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

  门又关上了。

  她的心怦怦地跳着,几乎要从她的嗓子眼穿出来。

  她透过窗户看见阿良跟在梅香的后面。

  梅香是她班上的学生,每天阿良都在学校门口等着她,接她回家。

  她不知道梅香领着阿良干什么,她想喊住她给她作伴,她还是没有喊。她不想让她的
学生看出她的恐惧。她想也许梅香是去药店给她的父亲抓药,梅香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她
的父亲前几天突然从施工的建筑上掉下来,两条腿都摔残废了。本来以为工地的老板能给
些钱,没想到那个老板竟然携着巨款逃走了。那是一个老实的男人,心眼窄,竟然想不开
,趁着孩子上学,妻子去上班,偷偷地吞吃了家里的老鼠药,被邻居发现了,才没有死成
,到医院里折腾了很长时间,又是灌肠,又是洗胃的。没想到他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的腿摔断了,以后我怎么挣钱养活你们娘俩啊?他说着忍不住号哭起来,眼泪扑簌簌地
淌了满脸。

  她走出屋去,把一撮子的玻璃渣倒在屋子不远的垃圾箱里。她看见梅香确实走进了鸿
泰药店。阿良就等在药店门口,老老实实地蹲在那里。她同情地看着梅香的背影,转身要
回家。

  她看见刚才倒玻璃渣的垃圾箱上站了一只没有了几根羽毛的乌鸦。呱呱地叫着。那乌
鸦仿佛被施了妖法,突然一只变成了两只,两只变成了三只,就这样地变下去。

  一群乌鸦站在垃圾箱上。

  它们的嘴里在扯着一根灰白的肠子,整齐地站立着,像一件黑色的葬服系着一条白色
的腰带,披在垃圾箱上面。

  她厌恶地拎着撮子走回家,把门死死地关上,甚至插上了门闩。想起那群叼着肠子的
乌鸦站立在垃圾箱上,她想到了那根肠子,那会是死人的肠子吗?她头发簌簌着。

  一阵敲门声。

  她嗓子眼发紧,呼吸紧促。

  她声音颤抖着问,谁?谁?

  第一遍追问没有人回答。

  她又紧接着问,谁?谁?

  那当当的敲门声就象乌鸦的嘴啄在门上的声音。

  她……她……她……

  是我呀,姐姐,吴霞。

  她听出是妹妹吴霞的声音,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轻轻地放下。

  她打开门说,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是……

  吴霞说,怎么了?你以为是什么?

  她跟吴霞说了她刚才看见的那群叼着肠子的乌鸦。

  她看见吴霞眼睛红肿,刚刚哭过的样子。

  她问,怎么了吴霞?出什么事了吗?你看你的眼睛哭的。

  吴霞说,姐姐,小婉上你这来了吗?她可能是丢了。

  她说,不会吧?我今天上午还在学校看见她跟同学们跳皮筋,我还跟她说话了呢?怎
么会丢了呢?她不是上同学家写作业去了?

  吴霞哭着说,我找遍了她的同学家,都没有,我还以为她能上你这来呢?

  她说,那李志呢?他也没看见小婉吗?

  吴霞说,没有。我回家就问他小婉呢?他说还没回来,从四点多钟我就开始找,现在
都没有找到,看来小婉真的丢了。

  吴霞哭得伤心欲绝,寸断肝肠。

  她说,你先别哭,好好想想,看看小婉还能去哪?

  吴霞说,该找的地方我都找遍了,连她的影子都没有。

  她又问,李志呢?

  吴霞说,他也在找呢?我叫他往古城花园的方向找去了。小婉以前喜欢一个人坐在古
城墙下面看护城河上的落日。我担心她会不会不小心掉进护城河了?

  她有些生气地说,你们大人也是的,叫那么小的孩自己回家,李志干什么吃的?

  她一直瞧不起在炼钢厂上班的李志。

  吴霞说,以前都是李志天天接送的,这不昨天李志在厂子里出了点小事,脚被机器扎
伤了。

  那你干什么去了?

  吴霞做错了事情后悔地说,我在麻将馆玩麻将了。

  她呵斥着说,你还有脸说呢?你一天就知道玩麻将,没有工作,也不知道在家好好伺
候孩子,这回好了,小婉丢了,这要是找不到,我看你怎么办?

  吴霞呜呜地哭起来。

 
  她想到前几天看过的晚报上的一条消息,说的是有几个外地人专门拐骗小孩,然后把
她们杀死,高价出卖她们的器官。什么眼角膜、肾脏、心脏……

  她不敢想下去,她不希望小婉会落到那些外地人的手上,真要是那样小婉就惨了。

  可是,那也是一种可能啊。

  她真不忍心说出来吓吴霞,那样吴霞会挺不住的。可是不说出来,又怕误了事情。吴
霞面无血色。

  她还是说了。

  吴霞一下子晕死过去,过了很长时间,吴霞醒过来说,不可能,不可能,小婉不可能
落在他们的手里。

  她说那什么叫可能呢?我只是担心,事情就怕万一。

  吴霞哭得更厉害了。双手捶胸地说着自己不该去玩麻将。

  她说,现在你后悔了有什么用?你现在就是死了又有什么用?现在关键是找到小婉。

  吴霞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会不是会那些大街上流窜的野狗?我在麻将馆听人说,
一个女人家的孩子就是被那些野狗咬死的,还撕得稀巴烂……

  吴霞不忍心再说下去,太可怕了。

  吴霞不敢去想。

  吴霞号哭着嘴里喊着,我的小婉啊!你去哪了啊?你不能这样叫妈妈着急啊?你不会
出什么事吧?老天爷啊!你保佑我的孩子啊!

  她说,我也听说了野狗咬死人的事,听说市里专门成立了打狗队,要把城里所有的狗
都消灭。对了,我认识一个人在打狗队,我打电话问问,看看他们知不知道?听说他们打
狗队的人也咬死了好几个呢。

  李志后来也参加了打狗队。这是后话。是他失业后的事情,是他杀死了吴霞后的事情


  她开始拨电话,电话通了。

  她说,你是张天天的父亲吗?我是张天天的老师,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啊?你们打狗
队在今天听没听说有个小女孩被野狗咬死的事情?

  张三在电话里说,没有,绝对没有。怎么你家的女孩子失踪了吗?

  她说,不是,是我妹妹家的孩子,那好,谢谢你了,打扰了。

  张三说,不客气,张天天还麻烦你多照顾啊?

  (他跟陌生的女人说话总是这么没有脾气。)

  她说,那是我应尽的责任。

  她撂了电话说,打狗队方面也没有消息。

  吴霞绝望地坐在了地上,怔怔地出神。她想也许小婉没有出什么事情,只是一个人在
街上溜达,或者迷路了,也许。

  但愿。

  但愿。但愿。但愿。

  吴霞哭着说要继续去找小婉。

  因为她又想到了那一切可能发生的叫人惊悚的事情,她在地上坐不住了。她跳了起来
说,我要去找,去找,也许我拐过前面药店的门口就会看见她了,会的,会的。

  她的嘴里几乎魔症般地喃喃着。

 
  她看着吴霞鬼影般地走出了屋子。

  她担阕约阂沧⒁饬耍鹫也坏叫⊥衲愕健换岫镦袒乩矗液退驳浇稚先
フ艺遥忝且钦业搅耍崆案依匆桓龅缁埃〉梦业爰恰?br /> 
  吴霞好像没听见她说话似的,她那虚弱的身子像一个飘忽的纸人从门缝里挤出去。

  她站在门口看着吴霞离开。

  她顺便用眼睛扫了一下那个垃圾箱。那群乌鸦又盘踞在垃圾箱上,还在呱呱地叫着。
那些乌鸦的目光一致地向一个方向看去。她有些辨别不出那具体是城市的哪个方向。

  她有些惶恐,难道是要有巨大的灾难来临吗?还是……她不敢想下去。一个女儿已经
够她操心的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还要为女儿准备晚饭。

  她回到厨房里。

  她发现案板上的那鲤鱼不见了。

  她心里一愣。

  鱼呢?

  她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后,冥冥中那个东西在呼吸着。她几乎听到了那个东
西的呼吸声,就象一口痰卡在一个病人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呼噜呼噜的。

  她看见了地上的血。被水稀释过的血,不那么鲜艳。

  那是……

  她又颤栗起来。

  难道刚刚从镜子里消失的血又出现了吗?

  她大脑充血,几乎要爆炸似的。

  她看见了那条鲤鱼,是那条鲤鱼。

  那条鲤鱼的头已经扎进了下水道中,因为身体粗大,无法扎下去,被卡住了。尾巴在
摆动着。

  她才恍然,那地上的血是鱼的血。

  她走过去,把鲤鱼从下水道里抓出来,滑腻的感觉遍布她的全身,就象胎衣里面的动
物。她把鲤鱼放在案板上,那鲤鱼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她,她心里有些害怕,有些怯手。

  即将死去的鱼的眼神是那么的无奈和绝望。

  她还是拿起了菜刀在鱼头上使劲地拍了两下,那鱼挣扎了几下,不动了。鱼死了。死
了。可是两只充血的眼睛仍在瞪着。

  她对准鱼的肚子,咬了咬牙,开始开膛破肚。

  鱼血蔓延了整个案板。

  划开鱼皮,白色的肉露出来,可以看见暗灰色的鱼刺,她放下菜刀,把手指伸进去,
掏出鱼的内脏,那个白色的瞟突出来,她两个手指一动,只听啪的一声,她把鱼瞟捏碎了


  那清脆的响声完美地证实了一条鱼的死亡。

  她不敢看那鱼的眼睛,她现在是什么?

  是一个杀鱼的刽子手。

  那鱼的身子突然扭动了起来,最后的挣扎。还是把她吓了一跳,松开沾满鱼鳞和血的
手。

  几分钟过去,那鱼僵死在案板上,一动不动。

  她拿起开了膛,破了肚的鱼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着,膛里面的污血和脏物,血水顺着
灰色的鱼脊流了出来,然后把鱼拿出来,放在一边控着水。

  她刷了锅,放进油,看着油在翻滚着,放一些葱姜蒜末在里面爆锅,把鱼放进去。那
鱼在滚烫的油里面翻腾了一下,险些翻出油锅,几滴油溅到她的脸上,烫得生疼。她急忙
用铲刀按住那挣扎的鱼,盖上锅盖。

  那蓝色的火焰在舔噬着锅底,像一只野兽的舌头,锅里面的油和鱼开始发出嗞嗞的响
声。

  她回到屋里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指针在七点半的数字上停留着。

  王语嫣还没有回来。她有些担心,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她又看见了那个被她打碎的镜子,仿佛又看见那血从墙壁上爬下来,张牙舞爪的,几
乎会突然迸射出来,扑在她的身上,进入她的身体。她恐惧地把台灯调得格外明亮起来。
对面的墙壁像尸布一样惨白,透着凉气。她就仿佛置身在停尸房里似的,悚然惊惧。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去医院的停尸房里看她的一个出了车祸的朋友。那阵阵的寒气使她
不寒而栗,十几个大柜子里躺着都是尸体。那个看护尸体的老头拉开一个大柜子,她看见
那个血肉模糊的朋友就躺在里面,头发、眉毛上结了一层白霜。已经凝结的血斑点般粘在
她的脸上。那个朋友的整个下巴都不见了,上唇里包裹的牙齿露了出来,阴森森的像一只
发怒的野兽。一个人就那么死了。她悲伤着,也更加的恐惧着。那个看护尸体的老头在她
的身后晃着,她更加害怕,她回忆起年轻的时候和这个躺在大柜子里的朋友的恶作剧,每
次这个朋友都会从她的身后抱住她,吓她一跳。她回头给了那个看护尸体的老头五十块钱
,那个老头才走出去,边走边说,有什么事情,你吱声,闺女。老头走后她才觉得背后的
恐惧感减少了很多。她很矛盾,又真的希望那个现在躺在大柜子里的朋友能再来一次恶作
剧,那样她就没有死。她的背后真的站立着她朋友的魂魄,在紧紧地抱住她的腰,她感到
一阵的窒息,仿佛听见大柜子里的朋友发出快意的笑声,她吓得慌忙逃出医院的停尸房。

  吴老师躺在床上自言自语,语嫣干什么去了呢?还不回来,叫不叫人担心?真是一个
不懂事的孩子。

  她在责怪着王语嫣。

  那空荡荡的镜框里突然出现了王语嫣的身影,那镜框像一个椭圆形的血圈罩着王语嫣
……

  她尖叫起来。

  她想起前不久看过的碟片《刽子手的女儿》里面的画面:

  刽子手看着女儿美丽的脸正变得越来越僵硬,迷人的大眼睛正变得越来越无情,他痛
苦地吼道:“她不是你妈妈,是我把你养大的,我爱你,爱丝玛露达!”

  爱丝玛露达的牙已经长到了嘴外面,她美丽的大眼睛已经变得越来越红,但她的声音
还  
是那么清纯可怜,充满了恐惧,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害怕看到自己的样子。

  众鬼一起大叫:“欢迎回家!公主!”

  刽子手颤声哭着,拼命地摇头:“不要回去!不要回去!爱丝玛露达,我爱你!”

  爱丝玛露达哭着伸出手向爸爸求救:“爸爸,救救我,我不要跟他们走!”

  刽子手一把抱住她,爱丝玛露达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刽子手亲着女儿的小脸,柔声说:“爱丝玛露达不要离开我,不要回去!”

  突然,刽子手的脖子一阵剧痛--是爱丝玛露达!是他的爱丝玛露达,正把尖牙插入他
的脖子--她变了!她终于还是变成和他们一样了!她终于还是回到他们身边了!刽子手怒
吼一声,奋力甩开爱丝玛露达。马德里停止了肉搏,回头痛苦地看着爱丝玛露达已经变得
可怖的脸庞,他的眼睛里全是泪水,他不记得上一次哭泣是什么时候,哭的滋味并不好受
。爱丝玛露达满口鲜血,是她爸爸的鲜血!

  她几乎发疯地大叫起来。

  她还记得她看那个碟片的时候不光是恐惧,还有感动。

  她嘴里喃喃着,她不是你的父亲,是我把你养大的,我爱你,语嫣。

  她一阵心酸,两只眼睛含满了泪水,整个神志变得恍惚起来。

  她看见她的丈夫满身鲜血地从车轮底下爬出来,胸膛上破了一个大洞,在咕咚咕咚地
往外流着血,那拳头大小的心脏就悬在那个血窟窿的外面,怦怦地跳动着。

  一辆大卡车就停在他的身边,两个轮胎上沾满了血。

  她看见王语嫣就坐在卡车的驾驶室里面,眼睛冒着冷酷的目光盯着她的父亲,脸上挂
着一丝残忍的微笑。

  她的丈夫,一个婚姻的刽子手。

  语嫣,语嫣,你就是那刽子手的女儿--爱丝玛露达,爱丝玛露达……

  王语嫣旁边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在亲吻着她。

  王语嫣怂恿着那个男人开动卡车再一次向那个看上去有些老迈的男人,她的父亲的身
上撞去,她发出嘿嘿的笑声。她的父亲被撞倒在地上。

  她听见骨头折断的声音。

  那个悬在血窟窿旁边的心脏脱落了,在地上滚动着。

  王语嫣有些疯狂地笑着,笑着,和那个男人在驾驶室里做起爱来,充满快感地喊叫着


  那插进她身体里的阴茎的抽动声和她父亲滚落在地上的心脏的跳动声相交应着,起起
伏伏。

  王语嫣的眼角滚动着几颗泪珠。

  吴老师看见自己行走在鳄鱼大街东街上飘忽的身影。那些侏儒对着她狞笑着,把从垃
圾堆里翻出来的骨头给她看,阵阵腐烂的恶臭,令人作呕,带着肉体腐烂的味道。她还是
忍不住呕吐起来。她看见两个重叠的赤裸的男女在一堆垃圾旁干着那事,她心里多年的性
饥饿使她好奇地看过去,她惊呆了。

  那不是她自己的肉身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尖叫着。

  那些侏儒的目光蔑视地看着她,嘲笑着她。她毛骨悚然地站住了。她的肉身在那个男
人的身体下面还发出低低的呻吟声。她面红耳赤,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怀疑起自己
的眼睛,走过去,是那么熟悉的身体的气味,那不是她的肉身,是谁?她伤心地哭起来。
她想看清那个压在她肉身上的男人的面孔,可是那个男人的面孔却一直都是模糊不清的。
只能看见那是一个强壮的身体,在她的肉身上涌动着。两半丑陋的屁股像两个机器的推拉
床在插进着她。那肉身竟然厚颜无耻地喊叫着,两条腿在快意地颤抖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还是不相信。她开始感到恐惧。她飞到半空中向下看着,当
那个男人抬起身子的时候,她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

  那不是她的脸,不是。

  但她更加的恐惧了,那是她女儿王语嫣的脸。

  王语嫣的脸怎么按在她的肉身伤了呢?

  她恐惧得险些从半空中掉下来。

  那些侏儒的嘲笑声波涛般地滚动着。

  她吓了一身冷汗,从恍惚中醒过来。

  屋外下起了雨。

  一道电光照在她白得瘆人的脸上。

  她恐惧的瞳孔在放大,扩张着,淹没了眼角的皱纹。混沌的瞳孔内,她的女儿晃着身
子,两腿间滴着鲜血,向她走过来……

  AA迪厅内五颜六色的灯光摇曳,那些扭动的身体在灯光下也是五颜六色的。那少女裸
露的肩膀,裸露出来的后背,裸露出来的肚皮,那肚脐像一只闪耀的魔鬼的眼睛在她们的
肚皮上看着那摇动的肉体森林。她们像踩了弹簧的身子蹦跳着,脑袋像拨浪鼓似的摇个不
停。她们女妖般地染着红色的头发,绿色的头发,白色的头发,紫色的头发;红色的嘴唇
,绿色的嘴唇,白色的嘴唇,紫色的嘴唇,黑色的嘴唇;白色的眼睫毛,黄色的眼睫毛,
绿色的眼睫毛,紫色的眼睫毛;甚至有人竟然戴着魔鬼的面具。尖耳朵,两排弯弯曲曲的
尖牙挂在橡胶  
的厚厚的嘴唇上。幽灵的面具,动物的面具,黄金大便的面具,公主的面具,血舌头的面
具……

  那四周奇形怪状的黑金属看上去却是冷冰冰的,威慑的目光在看着那些骚动的肉体,
寒气逼人。

  喧嚣的音乐声里夹杂着喊叫,野兽般的咆哮声,充满了淫荡的气息。

  马三拉着王语嫣的手走了进来。

  马三在跟几个认识的哥们点着头。那几个哥们看着马三拉着王语嫣,两只眼睛色咪咪
地盯着王语嫣看,身体在做着向前顶的淫亵动作。

  马三,你带的妞很正点啊!你看那屁股滚圆滚圆的,看上去就叫人有干的欲望。一个
白毛的男孩说着。

  马三没搭理那个白毛男孩,拉着王语嫣坐了下来。

  马三问,你喝什么?

  王语嫣说,随便。

  马三对服务员说,那就来两瓶青岛啤酒。

  王语嫣目光黯淡地盯着舞池里面那些扭动的身体,疯狂的身体。她感觉痛苦在紧紧地
包裹着她的身子,她浑身的肌肉也要跳动,要疯狂地跳起来。她坐在椅子上抽搐了一下,
跳到了舞池里,拼命地摇着身体和脑袋,仿佛置身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那里面只有迷醉,
除了迷醉还是迷醉,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虚无。

  一个戴着魔鬼面具的人移动过来,接着一个幽灵面具也过来了,十几个戴着面具的人
围绕着她跳成一个圆圈。

  她没有去理会,只是在忘我的摇动着她的身体。

  那震撼的音乐进入她的身体,在她的身体里尖叫着驱赶那份沉重的痛苦。她的身体随
着音乐在震颤着,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疯狂地动了起来。那是肉体的舞蹈,肌肉的舞蹈。
那疯狂的肉体在支配着疯狂的王语嫣,是那些肉体在跳动着。

  那个白毛的男孩也跳了过来,趁机伸出手在王语嫣的屁股上掐上一把。那些戴着面具
的人看着白毛男孩掐了王语嫣的屁股,王语嫣没有理会,他们也开始蠢蠢欲动地靠近王语
嫣,身体紧紧地贴近王语嫣,几乎要进入王语嫣的身体似的,在碰撞着。

  音乐的声音更加强烈,震耳欲聋,仿佛浩瀚的海水裹挟着那些肉体在汹涌着。颤动的
肉体森林被音乐淹没了。

  突然所有的灯都熄灭了。音箱里挂出一阵阴森森的冷风,人们叫这种曲子叫鬼曲。

  有的人开始学着僵尸在跳动。

  有的人开始学着鬼在尖叫。

  有的人学着鬼在嚎哭着。

  接着是《葬礼进行曲》。

  一些少女吓得妈呀妈呀地乱叫着,像一群慌乱的小鸡直往那些男孩子的怀里钻着。一
个个鬼哭狼嚎,魂飞魄散。

  王语嫣仍在跳动着。《葬礼进行曲》的哀乐开始的时候,她时而平摊开双手,时而默
然树立,仿佛为一具尸体在悲伤地送葬。

  那四周的黑金属竟然有一柱灯光,像一个焚化炉,火苗窜跳着,火在咧咧地叫着,旋
转的灯光就像被火化工人抛进去的尸体,散发出尸体被焚烧的尸臭味。一根电线像一把巨
大的铁钩子在翻转着那些尸体,使他们尽快地化为灰烬。

  一阵松鸦的叫声从音箱里面传出来,接着风刮着那些疯长的树枝的声音,呜呜的哭声
,你仿佛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人出现在一片荒芜的旷野上。您荒野上墓碑林立,无数的
磷火在跳跃着围拢在坟头上,风刮着那些压在坟头上的黄裱纸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整个
坟场杂乱无章,远处是一片片荒地,除了荒地还是荒地。死尸的骨骸撒得满地都是。

  马三在黑暗中盯着王语嫣的屁股,甚至想到了她的柔软的肛门。他往啤酒里倒了一小
包药物粉末。

  迷药。

  这是他的一个哥们卖给他,他已经在AA迪厅里得手三次了。他狰狞地笑着,看着王语
嫣扭动的屁股,下面开始坚硬起来。他想起昨天晚上给那个黄色信息台的女人打电话,那
个女人性感的声音叫他好一通难受,接着那个电话里的女人在指点着他怎样做爱。那个声
音耳鸣般地在他的耳边响起,他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了,几乎要呻吟起来,要喊叫起来。他
这阵子很沉迷给那个信息台打电话。整天脑子里都是那些女人的声音,那些呻吟声,那些
假装的高潮声。他拿起那个放了药物的啤酒瓶使劲地晃了晃,就像握着一个生殖器似的,
手感很好。他的目光透过那些人的身体淫亵地盯着王语嫣。啤酒的泡沫竟然穿了出来,他
急忙盖上瓶盖。那泡沫落在桌子上,一个个气泡破碎了。

  音箱里响起一声公鸡的鸣叫声。

  灯光突然亮了起来。

  那些舞者仿佛从地狱里归来,一脸的愕然和恐慌,瑟缩着身子蜷缩在舞池的角落里,
颤抖不已,脸色苍白,心脏狂跳不止,就仿佛有一只只野兽在他们的胸腔里面奔逃着。

  尖叫声仍旧不绝于耳。

  他们喜欢这样的刺激,就像坐过山车似的,惊险,恐怖。有些少女吓得痛哭流涕蹲在
地上,灯亮了仍不敢起来。也有的少女吓得尿了裤子,尿骚味飘了出来,泪流满面。

  王语嫣看上去确是很平静,没有受到一丁点儿的惊吓。她除了一身的汗,回到了座位
上  
。那些戴着面具的艘参Я斯矗行┭岫竦睾白牛隹?br /> 
  她很口渴了,嗓子眼冒烟,仿佛着了火。

  那个白毛的男孩走过来和王语嫣打着招呼说,喂,你叫什么?人们都叫我白毛。

  他友好地伸出手。王语嫣却仿佛没看见似的。

  白毛男孩有些生气地说,你妈的你装什么纯情啊?瞅你的样子,看上去就像大街上的
鸡似的。

  王语嫣气急地说,你妈的,你说什么?

  白毛男孩说,我说你像个鸡怎么了?你还有脾气吗?

  马三看气氛有些不对,忙上前劝开白毛男孩。

  白毛哥哥,求求你,给我个面子,马三说。

  白毛男孩悻悻地走开,嘴里骂着,要不是看马三的面子,我他妈的,就奸了你个狗日
的,你以为你是谁?林青霞,张曼玉啊?在这里装什么纯情,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一
看就是一个卖逼的,你……

  王语嫣站起来,气呼呼地想说什么,看着白毛男孩走开了,她没有说。

  马三上前拉着王语嫣说,坐坐,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妈的,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
跳了这么长时间,一定口渴了?喝口啤酒吧!

  马三把那瓶他放了药物的啤酒递给王语嫣。

  王语嫣却没有接。

  王语嫣竟然冲了上去,两只手从后面紧紧地卡住白毛男孩的脖子,把它撕裂开,喷涌
的血从她指甲抠进去的伤口里流了出来。没有丝毫准备的白毛男孩倒在了地上。

  王语嫣得意地笑了笑。

  马三手拿着那瓶啤酒也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如此的叫人恐怖。

  全舞池的人都呆住了。

  那个白毛男孩挣扎着,几乎身子拖着地上的血,向门口爬去。

  王语嫣抓过马三手里的啤酒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妈妈,妈妈……”王语嫣晃动着身子喊着。

  马三搀扶着她走在冷清的鳄鱼大街上。阴风阵阵。

  那几个戴着面具的人在后面跟着,嘴里哼着崔健的《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

 
  我光着膀子,我迎着风雪

  跑在那逃出医院的道路上

  别拦着我,乙膊灰律?br /> 
  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

  给我点儿肉,给我点儿血

  换掉我的志如钢和毅如铁

  快让我哭,快让我笑

  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雪

  YiYe--YiYe

  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

  YiYe--YiYe

  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

  我没穿着衣裳也没穿着鞋

  却感觉不到西北风的强和烈

  我不知道我是走着还是跑着

  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

  给我点儿刺激,大夫老爷

  给我点儿爱情,我的护士小姐

  快让我哭要么快让我笑

  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

  YiYe--YiYe

  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

  YiYe--YiYe

  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

  王语嫣喝下去的啤酒开始药性发作了。

  灰暗的天空凝滞不动,像是一座坟墓的弯顶。

  一只乌鸦在飞翔,它的翅膀并不扇动,它发出古怪的叫声。凄冷的月光扑在街面上像
落上去的一层毛茸茸的雪。

  月亮在天空上像一张小孩人脸,那是一张惊恐变形的人脸。

  一个女人白色的影子在大街上移动着。

  (她仿佛就是我上次去鳄鱼大街上看见的那个躲闪着我,窥看着我的女人。也许是一
个游荡的女鬼。)

  那个女人的影子突然停了下来,在一堵墙壁跟前蹲下来,脱下裤子撒了泡尿。她又站
起来,从衣兜里翻出一块纸片在高声朗诵着:

  “上帝已宣判要惩罚我们。我们都将患病死去。你们,站在那儿像是喘着气的牲畜,
你们坐在那儿吃饱喝足,洋洋得意,你们知不知道这可能是你们最后的时辰?死神就站在
你们身后。我能看见他在阳光下的光晕。他把他的长柄大镰刀举在你们头顶上,寒光闪闪
。他将先砍你们当中哪个人呢?……你们这些麻木不仁的傻瓜,你们知道你们将在今天、
明天或后天死去吗?因为你们所有的人都被判决了。你们听见我说什么吗?你们听见我的话
了吗?你们被判决,判决了!”

  没有人知道她背诵的是哪部影片里面的台词。

  她掏出火柴把那小块的纸片点燃。那纸片就在她的手心里燃烧起来,她没有扔掉,她
仿佛是一个不知道疼痛的人,任那纸片的火焰吞噬着她的手,她的胳膊,从脖颈窜跳到她
的头发上。火焰蔓延着,蔓延到她的全身,她浑身燃烧起来,她在火焰中跳着奇怪的舞蹈
,晃晃悠悠地翻过那堵墙壁不见了。

  那几个戴面具的人都瞪大眼睛,不敢大声地呼吸。马三也害怕得要命。

  王语嫣处在药物的状态里,没有什么特殊的反映,瘫软在地上。她的两腿之间流了很
多的血。人事不醒。

  戴面具的几个人慌忙逃走。

  马三看了看王语嫣裸露的下半身,惨不忍睹,他拿过王语嫣的衣服给她蒙上了。

  一辆出租车从远处开过来,一道强光正好照在马三的脸上,照得他睁不开眼睛,用手
挡了一下那刺眼的强光,骂了一句,他妈的,向他的自行车奔去。

  出租车司机看见那个踉跄的男孩是他以前的邻居马国林的三儿子。马国林一年前死了
,死于心脏病。

  出租车司机想,这么晚了,马三来这里干什么呢?

  这个地方出租车很少来的,他今天要不是那几个小姐给的钱多,他也不会把车开到这
里来的。开出租车的都忌讳鳄鱼大街。因为这条街上时常死人,时常发生车祸。那些出过
事的司机时常说,他们是看见鬼了,他们的车才肇事的。也有的司机说,那些鬼长长在路
上拦车,当你停下来,它们拉开车门对着你的脸伸出它们的大舌头吓唬你。更传奇的说法
是,有一天一个司机拉一个女人从市中心到这里来,那个女人下车说去找一个人,叫司机
等她一会儿,司机等了很长时间,那个女人还没有回来。他打开车灯下车,在车灯的光柱
里,他看见了一座坟墓。那个女人的一只红色的高跟鞋陷在离坟堆的泥土里。

  这时,他看见车灯的前面躺了一个人,像一个死人。他心里纳闷,那是一个死人吗?
他本来想一踩油门开过去,可是他没有。他是一个有善心的司机。他停下车,打开车门下
车,来到那个躺着人跟前。他先是一惊,只见那个女孩赤裸的下身盖着一件衣服。他知道
发生了什么。那个女孩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他多少感觉这个女孩有些面熟,哦,他想起来
了,这不是春明小学吴老的女儿语嫣吗?他开始呼喊着。语嫣被叫了很长时间,醒了过来
。他用衣服包裹住语嫣的身体,把她抱上车。

  那几个侏儒在砍伐着路边的一棵大树,大树倒下来。那垃圾堆上鬼火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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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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