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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血畜9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r 15 18:43:17 2005), 转信
王记馄饨馆经历了一场火灾后,刚刚开业。
王胡子正在后厨忙着用他的快刀在剁着肉馅,碰起得肉末和骨头渣溅了一案板,还有
胸前的宽大的围裙上。也有零星的肉末飞到他的脸上,像冒出脓血的疮疥。他的刀法是那
样的纯熟,可谓炉火纯青。他的馄饨为什么如此的好吃,有那么多的顾客来吃他的馄饨,
因为他的肉馅都是新鲜的肉,而且都是骨头上的肉,是刚刚杀过的猪,不像别的店里的肉
馅都是冷
库了冻了几年的肉,吃起来像柴火,直塞牙缝。
他的馄饨如此好吃,他的刀法占了绝大部分的原因。
他的刀在刮着骨头上的那些肉,然后肉和骨头分开,他开始剁那些肉,把那些肉剁成
肉泥。他先是对着那些肉剁山五百刀,再把刀放平了拍上五百刀,然后反复地翻着那些肉
末,再剁上五百刀,刀花翻飞,光影闪烁。他放下手里的刀,开始用他的手掌做刀的形状
剁上五百下,拍上五百下。这时他开始拿出他祖上传下来的一根细长的钢针,把那些骨棒
里面的液态的骨髓透出来,融合到那些肉末里,轻轻地揉上十五分钟,他满脸的络腮胡子
看上去他好像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可是对待那些剁好的肉末,他就像对待一个女人一样
的充满耐心。他在揉搓着,仿佛在揉搓着一个女人的乳房。然后放上各种各样的调料,他
的馄饨馅几乎就拌好了。
他到水池边洗洗手,然后,拿起明晃晃的刀,用一块灯芯绒的红布在反复地擦拭着,
然后把刀放进一碗刚杀的鸡血里面。那是一把喜欢血的刀,只能让它在血里面活着。那鸡
血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不会凝结,永远的新鲜,散发着血的气息。
那刀一放进血里面,就如鱼得水似的,游动起来,你只要静心倾听,你完全可以听见
那刀子在喝血的声音。
张三和两个人坐在馄饨馆的一个角落里。那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他们手里拿
着汤匙,把一个个好吃的馄饨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比上眼睛回味着,那味道……那
味道美,绝了。
馄饨馆外面的阳光很好。
一个疯女人赤身裸体地在奔跑着,嘴里喊着,向我开炮,向我开炮。
矮个子把头转向了窗外。
高个子也把头转向了窗外。
张三是吃光了碗里面的馄饨后才把头转向了窗外。
那个疯女人竟然抱着路边的一根电线杆子,用她的肚子使劲地撞击着。很快她的两腿
之间开始流血了。甚至可以听见血液哗哗流淌的声音。女人终于因为流血过多瘫倒在电线
杆子下面。那血围绕着她的身体,小范围地蔓延着。
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从哪来的,没有。似乎她来到蓝城就是一个疯子了。她总喜欢在
阳光里赤身裸体地奔跑着,好像她的后面总有人在追赶她,她还边跑遍喊叫着,向我开炮
,向我开炮……
(她和在鳄鱼大街上看见的那个背诵台词的女人是一个人吗?)
矮个子收回目光神神秘秘地说,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在鳄鱼大街上有一个女孩被
人给轮奸了。听说是十几个戴着面具的人,还有一个小白脸。那女孩被轮奸的差点死掉,
淌了很多的血,听说是被一个出租车司机救下送回了家。
张三说,瞎吹什么,就像你看见了似的,不吹牛你能嘴肿啊?
矮个子被张三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的喝着碗里的馄饨汤。
高个子说,好像是真的,我也听说了。
这个时候,他们看见王语嫣的母亲,春明小学的吴老师穿着一身的黑衣服从马路上走
过,向鸿泰药店的方向走去。过了十几分钟,他们看见吴老师手里拎着几纸包草药,那浓
浓的草药味在空气里飘散着。
张三翕动着鼻子说,那纸包里是人参、大枣、红糖、当归,黄芪、车前子。多少明白
点草药的人都知道这些中药是养气补血的。他的鼻子格外灵敏,在这条街上他不光是一个
杀猪的屠夫,因为他的鼻子灵敏,他还有“灵獒”的外号。
也许正是这个外号,他后来才成为打狗队的队长。
可是近来他的鼻子不那么灵敏了,他身体一发烧,鼻子就不灵敏。他在揉搓着他的红
痴痴的鼻子看着吴老师走进馄饨馆。
吴老师手里的几包草药在手里晃动着。
吴老师走进来就说,王掌柜的,给我来一碗馄饨,小馄饨,给我打包,带回去。
王胡子说,吴老师,你坐下来,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王胡子边下着馄饨边问,吴老师今天怎么没去上课?学校放假了吗?
吴老师脸色苍白,眼圈红肿,眼睛盯着王胡子在滚开的水里面搅动的铁勺子说,家里
有点事,今天没去。
那一个个小馄饨在锅里面被水花包裹着,翻滚着浮上来,又沉下去,就像吴老师疼痛
的心脏。
吴老师看见了张三,张三对她点了点头说,吴老师你好,昨天你打电话说的女孩你找
到了吗?他用手指了指矮个子说,他说昨天晚上在鳄鱼大街发生了一起轮奸少女的事件,
不会……
吴老师有些怨恨地看了张三的秃顶一眼说,哦,我昨天晚上打电话给你说的是我妹妹
的女孩,鳄鱼大街上发生的事件不是她……
她几乎是含着泪,呜咽地说着。
她的心像被捅了一个窟窿似的,在流血。
王胡子把煮好的馄饨打包拿出来,递给吴老师说,下回你打个电话,我叫人给你送去
,省得你还跑一趟。
吴老师接过馄饨说,我是顺路。
她掏出两元钱递给王胡子走出了馄饨馆。
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听见王胡子跟张三他们说,你们听说了吗?那个作家,那个
精神病患者马爱红昨天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了……
她的心脏突然偷停了一下,她放慢脚步,想听王胡子说完。
张三问,真的吗?就是那个收藏女人人皮的家伙吗?他要是跑出来了,那些漂亮的女
人又要遭殃了。也怪了,那些女人也活该,也是贱逼,偏偏喜欢那些能说会道的男人,喜
欢作家,作家是什么,我看就是一个人在屋子里撸管(手淫)的人。
张三的观点很精辟。
王胡子说,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前天晚上没看电视吗?电视里说,他又化装成女
人的样子在鳄鱼大街上出现……
矮个子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妈的王胡子你别吞吞吐吐的,快点鸡巴说,别嘴里像含了
个鸡巴似的,急死人了,他化装成女人不会去当小姐吧?现在当小姐可时髦啊!我他妈的
都想去变性手术了,妈的,躺着挣钱,十了分钟一百块钱到手了,妈的,真她妈的容易。
矮个子为自己惊人的想象力哈哈地笑了起来,很淫荡地嫖客般地笑着。
王胡子又说,你想哪去了?你他妈的就知道小姐,谁叫你没脱生成女人了,你他妈的
,你要是行的话,你可以去当鸭子啊?不跟你扯淡了。我是说马爱红可能化装成女人骗过
了那些医生的眼睛,才跑出来的……哈哈,他一定是诱惑了那个医生,才跑出来的……
高个子问,那他跑出来怎么了呢?
王胡子说,能怎么的?他跑出来就被一辆装着玉米的大卡车撞死了。那金灿灿的玉米
撒了一地,他就躺在上面,流出来的血在那些玉米中间躺着。
矮个子听得有些失望地说,妈的,我还以为他又去杀人了呢?真没意思,不会是你编
的吧?
王胡子有些生气地说,我编它干什么?电视新闻里说的。你们知道吗?
他的声音变小,变得微弱。
一个来这里吃馄饨的法警说,他们验尸的时候,发现马爱红的鸡巴上纹了一个心形的
花纹。
还有人说他是一个双性人……
矮个子惊讶地哦了一声。
张三说,怪不得,那些女孩都上当受骗,原来是他那个地方也充满了浪那个漫。
吴老师不想听下去了,因为这一切与她的女儿没有关系。
她快步走出王记馄饨馆。
张三他们几个哈哈地大笑起来。
吴老师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什么。她的背后仿佛有一只只眼睛在看着她,针扎般难受。
馄饨馆里还在议论着恐怖小说家马爱红的死,议论着那个心形的花纹。议论着被马爱
红杀死的那几个女人,最让王胡子惋惜的就是那个张小莲,那个以前在他的馄饨馆里面打
过工的女孩。本来王胡子想挣了钱就娶小莲做他的小老婆,要是他老婆不同意,就跟她离
婚,和小莲过。没想到,马爱红竟然勾搭上小莲,还把小莲给杀了。
吴老师又看见上次落满乌鸦的那个垃圾箱,已经没有一只乌鸦了。只看见几根黑色的
羽毛粘在果绿漆的垃圾箱上。她继续向家里走着。一个飘起来的乌鸦羽毛竟然飘起来,跟
在她的身后,在她到达家门口拿出钥匙要开门的时候,那根黑色的羽毛落在她的后背上。
其实吴老师以前是见过那个写恐怖小说的作家马爱红的,是在新华书店的门口,马爱
红举办签名售书,她还站着排跟着买了一本,马爱红看了看她,给她签了名。马爱红的字
很漂亮,刚劲有力,透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在里面,如果你眼睛一直盯着那几个字,你会感
到眩晕的。那个一脸憨厚样子的马爱红怎么会是一个杀人狂魔呢?而且还杀了好几个人,
整个蓝城市都惊动了,比野狗伤人事件更可怕。也有人说,他杀害的那几个女人都是喜欢
他小说的女读者。
她不禁心头一冷,走出王胡子馄饨馆。
这个晚上出现了月全食。
吴老师一直没有睡,她在等王语嫣回来。
她把那个被她打碎玻璃的破镜框也砸碎了,像折断几根骨头地扔在了窗外。她的脑子
里那滩血又出现了,张牙舞爪地在墙上舞动着,她对它充满了仇恨地看着,与那滩血对视
着。
她的脸上一阵的灼烧感,有些疼痛,那成系暮姑路鹨桓终朐谒牧成稀?br
/>
门响了一下,她的心随着咯噔一下,两个心室的搭桥处震颤了一下,几乎要坍塌地震
颤着。
那滩血已经在她的身体里,随着她的血液在她的血管里流动,她额头上的青筋暴跳,
锥子般扎进她的脑仁里,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定,她想。
那滩血在她的血管里尖叫着,就像夜晚那些在天花板上跑动的老鼠,她浑身无力,感
到有些冷。
她穿上一件衣服,她抬眼看了看窗外。
黑洞洞的,仿佛野兽的大嘴,是的,野兽的大嘴,在吞噬着黑暗。
墙壁上那张她们九零年照的全家福仍旧挂在那里,已经发黄了,虽然她的丈夫跑掉快
五年了,但她仍没有把她摘下来,她想,有时候语嫣看看那张全家福也许会感到家庭的温
暖,那曾经的家庭的温暖,那虚无飘渺曾经存在过的父爱。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一切都是曾经的,她手捂着胸口,一阵的胃部痉挛,她蜷缩着身
子,像一只受伤的动物,两只手紧紧地按着胸口,压着里面的胃,那疼痛仿佛沿着她的手
臂电流般地传遍她的全身,在每一个毛孔的深处驻扎着。
门又响了一下,那锁舌嘎嗒地响着。
会是谁?
她想起她的锁头应该换了。
前几天她刚丢了钥匙,要是被人捡去了……
而且那钥匙上还有她的手戳……
锁舌仍在嘎嗒嘎嗒地响着,会不会是……
她从床上坐起来,瞪着两只眼睛,竖着耳朵听着,一阵紧张,锁舌的声音不见了。
电视新闻里说,那个蓝城的精神分裂的恐怖小说作家马爱红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了,
而且伪装成一个女人,但是他被车撞死了,最后,那个播音员说,这次死亡会不会又是马
爱红伪装的呢?她在提醒蓝城的女人注意了,尽量夜晚少出门,警方正在加紧时间证实事
情的真伪。
她在书架里翻了又翻都没有找到那本马爱红签名的小说。
她想到了电影《惊魂记》里面的那个诺曼,他在八年前目睹了母亲和她的情人被杀的
恐怖场面,精神受到创伤,变成了精神分裂症。从此他一人分饰两角,而杀人凶手就是诺
曼扮演的母亲身份。而马爱红呢?她呼吸急促起来,想到门外站立的可能就是马爱红,他
一定又伪装死亡。也许精神病院的那些医生在追赶他,发现了他的伪装,那么他就可能逃
到她的院子里。她想马爱红一定也看过这个电影,他在模仿那个诺曼。
她不敢想下去,她仿佛感觉到窗户那站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是?
哗啦一声,窗户上的玻璃被人打碎了。
她惊栗地从床上跳起来,看着窗户,心跳过速。
她在静待着事态的发展,顺手拿起了床边的一个花瓶。
那窗玻璃渣飞了一床。
她握着花瓶的手在出汗,两条腿不听使唤。
她想要是他从窗户钻进来,就一花瓶砸向他的头,叫他头破血流,脑浆迸裂。
过了漫长的几分钟,窗外没有动静。
她更加的害怕了,想要呼救。
她看见一只乌鸦落在她的窗台上,已经死了。死乌鸦的胸脯在汩汩地流血。她的心才
放了下来,把手里的花瓶放在床头柜上。
那只乌鸦为什么使那么大的劲在撞她的窗户?
难道真的有不祥的消息?
有人敲门了。
她几乎要崩溃了,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
她问着,谁?谁?
门外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会是马爱红吧?
她祈祷着。
恐惧的种子在她的心里扎根,发芽,疯长着,遍布她的全身,长成一株要吃人的植物
。
是吴老师的家吗?我是你们班上学生光明的爸爸,你的女儿出事了,我在鳄鱼大街看
见了,把她拉了回来。
什么?语嫣出事了?
她急忙跑过去开门,看见那个男人怀里抱着软绵绵的语嫣,语嫣的两腿之间还在流血
。
她几乎要哭出来地说,语嫣,语嫣,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能吓妈妈呀?
语嫣不说话,昏死在那个男人的怀里。
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男人把他看见的事情说了一遍,他还说其中的没戴面具的男孩他认识,是一个叫
马三的坏小子。
男人把语嫣放在了床上。
她看着女儿,她知道女儿遭遇了什么?她眼流着泪地看着女儿。想起那些梦境,她想
,看来是有预兆的。
过了很长时间,这段等待的时间是她一生中最长的时间。
语嫣终于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那个男人说,要不要上医院?我可以拉你们去的。
她说,不用了,你看她已经醒过来。她把男人拉到一边,恳求地说,我希望你不要你
看见的事情说出去行吗?你知道这样一个女孩的一辈子就毁了。男人点着头说,我知道,
我不会说出去的,不会的。她看着男人诚恳的表情说,谢谢你,谢谢你,要不是你把她拉
回来,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我的女儿了,你叫我怎么感谢你呢?她说着,从兜里开始掏钱
,递给男人说,我也没有多,就这么点意思,你也别嫌少。男人没有要她的钱,关上门走
了出去。她没有送出去,只是又说了一句,谢谢。除了谢谢,她还能说什么?那谢谢里面
已经包容了她的感恩。
男人又敲门。
男人在外面说,我知道那个坏小子,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她从憔悴的女儿身边来到门口,听着那个男人说完了马三的地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
记在脑子里。
她说,谢谢。
男人回到车里,发动出租车,开走了。
一个清瘦苍老的女人就坐在他的后座上。
那个苍老的女人的手里拿着一把闪亮的手术刀。
她的额头上都是血,有些像糊了的锅巴贴在脸上,那皱纹堆垒的脸上。
司机没有感觉到,没有。
那个老女人瞪着两只圆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司机有些雪白的脖颈看着,目光贪婪,凶
恶。
一个星期后。
吴老师上班了,虽然语嫣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原来的样子,显得很虚弱。可是学校
里催她上班了,因为那个小乔老师自杀了。
那个新分配来的女大学生。
那个小乔老师刚分来三个月后,她就感觉小乔老师的身体在发胖,总是穿着一些宽大
的衣服,她也很少和其他的老师交往,有时候只和她说说话,说她是从农村考上大学的,
家里面穷,是城里的一个有钱人支助她上完了师范大学,还好,她正好又分配回这座城市
,她要报答那个好心支助她的人。
她怎么会自杀呢?
凭着女人的直觉,她看出小乔老师怀孕了。
学校里已经把小乔老师的自杀传得纷纷扬扬。甚至有人背地里小声地对吴老师说,小
乔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一定是校长的。说这话的女人曾经跟校长关系很好,好得很多事情只
能在床上谈了,自从小乔分来后,校长开始对她冷淡了很多,她一直都很嫉妒小乔。因为
很多事情不在床上谈了,她就有危机感,比如下次的减员名额。
吴老师没有搭理这个跟她说话的女人,走进教室里给那些同学上课。站在黑板前,她
看见黑板里的反光。
她无法控制自己。她手捂着脑袋,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勉强地在黑板上写下要讲的内容
。
她看见那黑板里晃动着一些奇怪的影像出来。
她的额头上渗出大颗的汗珠,滚落在地上。
这时候,懂事的梅香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手帕从座位上走上讲台,递给她说,老师
,你是不是病了?擦擦汗吧。
吴老师看着梅香手里的手帕惊叫了起来。
“梅香,你的手怎么了?怎么了?血,血……”
“老师,我的手没怎的啊?这是一个红手帕,我妈刚给我买的,你怎么了?老师,是
不是病了?你看见了什么?”
她目光从黑板上转开,镇静了很多说,谢谢你梅香。
她接过梅香递过来的红手帕,还是有些不敢往脸上擦,不敢。
她说,梅香,回到你的座位上去,老师自己有手帕。
她看着梅香拿着那块叫人恐惧的红手帕回到了座位上。梅香的背影看见去叫人感到凄
凉,感到孤苦无依。梅香竟然在走回座位的距离里把红手帕扎在了头上,是那么的扎眼。
吴老师看着那块红手帕,几乎晕倒在讲台上。
她说,梅香,收起你的红手帕好吗?老师看见红色就有些晕,头疼的利害。
梅香说,好吧。
因为天气炎热,教室两边的窗户都开着。就在梅香从头上解下那块红手帕的时候一阵
奇怪的风吹了进来,把那块红手帕从梅香的手里拽下来,在教室里飘着,像一个红色的精
灵。
血,血,她心里喊叫着。
那红手帕飘着,飘着,吴老师一脸的惊惧之色。
她几乎失声地喊着,快,快,抓住它,抓住它。
同学们都站了起来,在追赶着那在教室半空飞舞的红手帕。
那块红手帕却落在了她的脸上,她脸色苍白俨然一个严重贫血的人。她的身体几乎瘫
软在讲台上。
多亏这时候下课的铃声响了,她才坐在椅子上看着梅香拿走了她那块红手帕走出教室
。
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那些桌椅在发出奇怪的响动,几乎要从地面上跳起来。还有窗外的操场上,她看见一
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坐在秋千上在荡来荡去,秋千荡得越来越高,叫人担心她会突然从秋
千上摔下来。就在秋千荡到一定的高度时,吴老师听见那个女人对着她微笑着,嘴里发出
男人般的笑声。有些瘆人。吴老师也看清楚了那一张爬满皱纹的脸,很像《惊魂记》里面
的那位母亲。她想逃出教室,可是那椅子像有了魔力,把她的身体紧紧地固定在椅子上,
不让她离开。
那个穿黑衣服女人的脸在荡到的那个高度里格外的清晰。
那张脸突然叠化成了那个坏小子马三的脸,从马三的脸又叠化成小乔的脸,从小乔的
脸又叠化成她丈夫的脸……
很短的时间。那一个个叠化的脸又恢复了黑衣女人的脸。
黑衣女人的身体又叠化成一具骷髅,从秋千上跳下来,跳到了学校的院墙上,消失了
。
吴老师感到整个玻璃黑板都震颤起来,就像妖魔缚体似的。
那黑板上的光影变得清晰起来,她看见……
吴老师看见了什么?
那黑板上隐隐地走出小乔的身影,走出梅香母亲刘芳的身影。她们手里举着点燃的蜡
烛从黑板的黑暗里走出来。
她睁大眼睛感到一种畏惧突如其来的闪电般传遍她的全身。
刚才窗外那空荡荡的秋千已经使她感到极大的恐惧。那个黑衣女人逃向何方?她会是
那个恐怖小说家肖爱红吗?她不去想了,那从黑板的黑暗中走出来的乔就叫她一阵的颤栗
,让她的筋骨和内脏都哆嗦起来。
教室里那些桌椅因为惊吓也发出呜咽的声音,在颤动着。桌椅的四条腿与地面摩擦着
发出很尖锐的声音,仿佛它们在抗议,在反抗,它们要逃出这阴森森的教室。
还有那个它们曾经熟悉的小乔老师,小乔老师怎么会从黑板里鲜血淋漓地走出来呢?
怎么会呢?
那些桌椅胆怯地晃动着,几乎要散了架。桌子和椅子相互依偎着,那些桌子肚膛里的
书包被它们愤怒地扔在了地上。还有一些饮水的瓶子,钢笔水瓶和一些小食品、漫画什么
的被它们扔了一地。一个被贴满了骷髅头粘纸的桌子被那些桌子驱赶出队伍,委屈地倒在
地上,被唾弃着。
整个教室笼罩在恐惧的氛围之中,那些教室里的一切物件都疯狂了,完全疯狂了。
“乔,是你吗?”
她嗓子发干,嘶哑的声音听上去好像不是她自己的声音。
小乔手里的蜡烛忽地一下,熄灭了。
小乔干枯的手臂仍在举着。
小乔满身的鲜血。
小乔身上的鲜血在嘀嗒嘀嗒地滴落着。
小乔的两腿之间血流如注。
那从她身上滴落的血滴就像一颗颗红色的果实被风吹落在地上,鲜亮、扎眼。又像一
个挂满血珍珠的人形模特站在那里,脸上是血的狰狞,血的痛苦,血的怨恨,血的疯狂…
…
小乔的两腿之间飘忽着一个白色的影子,围绕着她的两条腿在飞舞着,啜泣着。乔甚
至想弯下腰来抚摸一下那飞舞的白色精灵,可是不能。她无法弯下腰来,无法。
这个白色的精灵就是男孩小北,一个被孕育了几个月后刚刚有了人形的小家伙。
透过小乔被撕裂的胸腔, 一个空荡荡的血笼子,里面的脏器排着队伍跟在她的身后
,有的仍在跳跃着,有的被那些活泼的器官拖着,害怕落伍似的。
那队伍的依次次序是这样的:她的心脏打头,接着是她的肺,她的胆,她的肾脏,她
的胰脏,她的胃,她的肠子……
血肉模糊,是的,血肉模糊。
小乔这是怎么了?她怎么变得如此的惨烈?
小乔在啜泣着,嘤嘤的哭声在她空荡荡的胸腔里风一般地回旋着。
“你是小乔吗?”吴老师再一次追问着。
没有回答。没有。
空荡荡的教室里开始静下来,静得出奇,仿佛那些桌椅都不存在了似的。她听着自己
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心跳声盖过一切,在干燥的空气里几乎要爆炸的感觉。
那个白色的精灵围绕着小乔的身体在飞舞着,落在小乔的嘴唇上,落在小乔的脸上,
落在小乔的眼睛上。看上去很亲昵的样子。
在亲昵的过程中,它的身体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变成了红色的人形。一个一尺多长仿
佛气球般地飘动着的人形。
一个毛发逼真,器官鲜活的人形。
这个人形会飞进你的梦中,飞到你的面前,亲吻着你……在你酣睡中爬进你的被窝,
轻轻地抚摸你光滑的皮肤,你的乳房,你的手臂,你的双腿,你的胸脯,你的心口,然后
停留在你的心口上倾听着你心脏的跳动……甚至会顽皮地用它的小手在敲打着你的胸腔,
听着那空洞的声音……如果你是女人,它会本能地用它的小嘴去吮吸你的乳头……吃饱后
,它盘旋着回到你的下体想钻进去,回到那个曾经很温暖的地方……回到那个世界,那个
浩瀚的水世界……你不要动,不要,否则它会发怒的,会撕裂你的胸膛钻进去……到那时
它就像一只幼兽会袭击你,把你折磨死在你的被窝里,会吸干你的血……会的……这是一
个随时都会出现的精灵……你们可要担心了……当你的脑子里稍微出现一丝邪念的时候它
的嗅觉就会感觉出来,它就会兽性大发……那样你可就惨了……
就这样,它曾经只是它母亲身体里的一条小蝌蚪,现在你瞧瞧,现在它是一个坚实的
存在,一个虽然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可能的生物,可是它存在着,存在着,是那个男人的
生命短暂的延续,可惜,它不走运,不走运,是那个和它母亲交媾的男人使它无法顺利地
生下来,无法,因此,它只是一种存在,生命而没有延续长久,没有。 它生下来就死了
,他死后,仍然会在这里,在城市忙碌,用它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直到有一天被彻底遗
忘。
而我在那天晚上看见了它,它痛哭流涕地沿着我的笔触使那些血复活……
一声婴儿强悍的哭嚎声刺进吴老师的耳膜。
那个小脑袋瓜在晃动着,眼睛乱转。
吴老师仿佛听见了声音,两个人的说话声。
一栋漆黑的楼顶上。
小乔和米天雄站在上面。小乔哭泣着,在疯狂地用她的拳头在砸着米天雄的胸脯,砸
得咚咚的。
小撬担憧纯茨窃洞Φ牡乒猓敲恳桓龃盎Ф际且换思遥加屑业奈屡隳训谰
筒荒芨衣穑坎荒苈穑?br />
米天雄坚定地说,不能。
小乔几乎喊叫起来说,为什么?为什么?
米天雄更坚定地说,不为什么?
小乔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天空上突然滚过阵阵的雷声,震耳欲聋。一个闪电接着一个闪电朵划过。闪电的光落
在米天雄的身上,仿佛在他的身上划开一道巨大的伤口,那伤口里开始流血,崩射出他黑
色的心脏,那心脏张牙舞爪地扑在小乔的身上,像一只野兽的头颅在肆意地撕扯着小乔的
衣服。
“米天雄,你是个大流氓,你是个畜生,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跟你的时候可是一个
姑娘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不过是一个我蓄意用钱来付账的婊子,你知道吗?在决定支助
你的时候,我看过你的照片,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美人坯子,是一个很好的性对象,是一
个能任我蹂躏的婊子,我不想那么下贱地就去用钱干你,我要你对我充满感恩,对我充满
敬意,觉得我还是一个善良的人,这一切都是陷阱,是我的一个阴谋,你知道吗?你说你
是姑娘,我还说你说做了处女膜手术呢?”
米天雄嘴角撇过一丝得意的笑,看上很狰狞,没有一丁点儿的人味,很冷漠,很得意
地笑着。为他的阴谋得逞,为一个如此娇嫩的女人现在已经是他的女人了,是一个人曾经
任他蹂躏过的女人了。
“我恨你,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那来吧,你杀我来啊?”米天雄敞开两只胳膊,张开怀抱说,“来啊?来啊?我的
宝贝,来啊?宝贝!我的心脏就在这里,你把它拿出来,拿出来我就死了,死了。”
他又狰狞地野兽般地笑起来,是那么的瘆人。
闪电的光落在小乔的脸上,那是一张苍白憔悴的脸。
“畜生,畜生,米天雄,你是一个万恶不赦的人,你是畜生。你欺骗我。”
“你骂吧,我就是一个畜生又怎么了?我就欺骗你了你又想怎么样吧?而且我还干了
你,把你玩的天花乱坠,你不也好受了吗?你舒服的时候怎么没骂我是畜生,你高潮喊叫
的时候怎么没骂我是畜生?你那个时候,你不也是嗷嗷地叫着,叫我干死你吗?”
“米天雄,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是人又能怎样?我就不是人了,我是一个能玩人的野兽,别说是你了,就是市里面
的那些头头脑脑又怎样?他们的女儿,老婆还不是叫我玩了个遍吗?他们都没说我什么?
甚至还说我好,说我是他们的爹,是他们的祖宗,何况你一个农村出来的丫头片子?要怪
你就怪我爹,他种我的时候,就没有把我种成一颗善良的种子。”
“米天雄,你是一个变态狂,你不是人,不是人,你是一个畜生。”
“能不能骂点新鲜的,你的这些话我都听够了,耳朵都磨起茧子了。说我变态,更变
态的你还没看见过呢?”
“你……你……”
小乔说着向米天雄扑过来,企图撕开他的脸。米天雄一把握住她没有缚鸡之力的小手
,轻轻地动了一下,就要把它拧断似的,如果他在用一下力,那小乔的胳膊就会像柴禾棒
般地被撅折了,就是这样,小乔的胳膊也不好使了,整个左手抬不起来。疼痛像无数只虫
子在她的肩肘处撕咬着。小乔仇恨的目光看着米天雄的脸,那目光仿佛一把刀子在狠狠地
刺向米天雄的眼睛,狠狠地剜下去。
“怎么的,宝贝?还来吗?”他的手还没有松开小乔的手。他的野兽般粗重的臭烘烘
的气息喷在小乔脸上。小乔在极力地把脸扭开,扭向一边。没想到,米天雄竟然伸出他的
舌头在小乔光滑的脸上舔着,唾液淌了小乔一脸,小乔恶心得几乎要呕吐出来。
“别舔我的脸,你个畜生,别舔,你个变态狂……小心你的舌头……要是有把剪刀,
一定把你的舌头剪下来,扔进下水道里……”
“你妈的,你说什么?来啊!给你舌头,给你舌头。”
米舔雄的舌头伸得更长了落在小乔的脖子上像一条细长的蛇在小乔的脖子上爬行着,
小乔的身上不禁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麻粼粼的。她被米天雄搂得有些胸中缺氧的感觉,
整个胸腔在隐隐地发热,闷得难受。
她感觉到血在里面被堵塞了。
血涌到了她的喉咙,她在控制着,如果她真的张开嘴,也许就会有口鲜血从她的嘴里
喷出来。
两边的肋骨发出风吹动木板屋的声音,嘎吱嘎吱的,在挤压着她的心脏。她几乎感觉
到那肋骨就要断了,会树枝般扎进她的心脏和肺叶。
“米天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你弄死我吧!我求你了,我不想活在这个世界
上了。”
“怎么的?宝贝,想死啊?死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我能这么轻易就让你死吗?再说
了,你还没有完全地发挥好你的作用呢?知道你的作用是什么吗?”
“是什么?”
“供我玩乐啊!难道我这么多年的钱白花在你身上了,更何况,我还真的为国家培养
出一个大学生啊!你说说,我的贡献大不大?玩一个有知识有学历的女大学生不比玩一个
下岗女工要有档次多了,你没听报纸上说吗,现在当妓女的学历越来越高了,大多是你们
这样的大学生,那些下岗女工只配做暗门子,野鸡……”
“你无耻,你下流……”
他咧着嘴,阴森地笑起来。“嘿嘿,你是说对了,这年头谁靠良心活着谁就是傻逼,
这个年头的人都靠无耻,靠下流,靠出卖朋友,靠尔虞我诈,靠损人利己,靠坑蒙拐骗活
着,你还年轻,毛嫩,你才经几天风雨,你不知道……更别说什么他妈的爱情……”
小乔一阵的毛骨悚然。整个心脏都被揉碎了的感觉,没想到这些年她一直认为是她恩
人的男人竟然是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她对整个世界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内心悲凉如水
。绝望,电线般地缠绕她的全身,勒进她的脖子里,使她喘不上气来。两只眼睛充满怒火
地盯视着米天雄,她多么希望两只眼睛能变成两把刀子,飞过去,刺进米天雄的胸膛,把
他的那个心脏剜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的?
面对这个野兽般的男人,她应该怎么办?
她脖子上的皮肤被米天雄的舌头弄得湿漉漉的,火烧火燎,疼痛万分,那舌头的粘液
仿佛硫酸似的,在腐蚀着她的皮肤,在她的皮肤上滋滋做响,像一团火在燃烧着,顺着她
的脖颈向上窜跳着,爬上她的脸,在她的脸上烧起来,红彤彤的。那火在继续窜跳着,窜
上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发点燃,熊熊的火苗舔嗜着她的皮肤和头发,她感觉自己就像在火
海里挣扎着。
天空上的云团越加的浓密,沉重得几乎要掉下来。那铺天盖地的黑被闪电划开,在闪
电短暂的光亮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沉重。
几滴雨点落了下来,落在小乔的脸上,嘴唇上。
小乔把那滴落在嘴唇上的雨滴吸进嘴里,那凉触及她的舌头,侵入她的味蕾,那雨滴
竟然有血的咸味,血的腥味,包裹住她的舌头,在他的舌头上跳跃着,纠缠着,翻滚着,
要从她的嘴喷射出去,像子弹一样射进米天雄的脑袋,在他的脑袋里开花,脑浆四溅,头
骨纷飞,鼻子、眼睛、嘴、耳朵等四处飞扬,一个脑袋就这样四分五裂地被解决了,一个
没有了脑袋的身体晃了几下,栽倒在地上,一腔热乎乎的血从脖腔里喷出来,四肢抽搐,
变得干枯起来,树枝般地缩水在地上,几分钟过去,你看见的也许就是一张人皮贴在地面
上,不再飞扬跋扈,不再兽性大发,不再荒淫无度,不再欺凌老少……
她的身体开始恢复知觉,骨头缝里在滋滋地生长着力量,还有那些愤怒的肌肉紧绷着
,剑拔弩张,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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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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