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血钞票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Jan 28 08:59:33 2005), 转信
这张钞票是属于我的,不是顾玉莲给我的,我长到20岁,没有真正意义拥有过一张属
于我自己的钞票,这张不知从哪飞来的血钞票填补了我人生的空白。我不能让顾玉莲发现
它,她要是发现了这张钞票,不知会怎么样?
这天晚上,我又一次听到了那种飘渺的声音。这次我可以确定那是女人的哭声。听到
这声音,我还是会想起多年来出现在我梦中的老鼠的尖叫和它们奔跑的声音,在这个雨季
我还 会不会做这样的梦,这样的梦会不会被别的恶梦代替?
我记得我在沉睡之前把那张血钞票压在了枕头底下,我害怕我醒来之后它会突然不见
了。我被女人的哭声吵醒后,我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动弹不得。我开始了挣扎
,我知道这种挣扎和我梦见自己进入我父母房间被白布裹住后的挣扎一模一样,有种窒息
的感觉。
我从小就害怕听到别人在夜里的哭声,人在夜里的哭声和在白天里不一样,夜里的哭
声充满了让我不安的成份。我要是产生了不安的情绪,就会觉得无助,仿佛置身于一个将
要被海啸吞没的孤岛。这时,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发出尖叫。
女人的哭声还在继续。尖利而飘渺。
哭声好像是从我父母的房间里传来的。
我挣扎着,我的尖叫声便破口而出。
我听到自己的尖叫声划破了夜色。
要是往常,顾玉莲很容易听到我的尖叫声,哪怕她睡得再死。一般情况下,我的尖叫
声发出几分钟,顾玉莲就会上楼冲进我的房间抱着我安抚我,不让我的尖叫声继续下去。
可今夜不一样,我的尖叫声发出许久了,也不见顾玉莲有什么动静。这让我内心的不安加
剧了,我的尖叫声就愈加剧烈起来,我不知道我的尖叫声有没有压倒女人在深夜的泣哭。
顾玉莲终于上楼来了。
她进入我的房间。她穿着那件印花的睡袍,披散着白发,她的眼睛有些空洞,她抱着
我的头,沙哑着嗓音说:“孩子,你怎么啦,孩子,是不是做恶梦了?不要怕,孩子,不
要怕,奶奶在你身边。”
我停止了喊叫。顾玉莲无疑是我的定心丸。她干枯的手抚摸我因尖叫而潮红滚烫的脸
,顾玉莲的手冰凉。冰凉的手使我激动的情绪平稳下来。我说,我怕。顾玉莲说。“孩子
,别怕,什么也不要怕,没事的,奶奶拖着你。”我又说,有人在哭。顾玉莲继续用她干
枯而又冰凉的手抚摸我的脸,她说:“哪来的哭声呀,那是你做的梦,孩子。”
我多希望女人的哭声没有在这个晚上出现过,我希望那是我梦中的事情,梦中的东西
是虚幻的,而现实中的哭声真的让我不安,让我发出狼一般的喊叫。我自己都害怕听到自
己的尖叫,我全身痉摩起来。顾玉莲紧紧地楼住了我。她说着:“可怜的孩子!“
不一会,那哭声又响起来了。哭声极富穿透力,在这雨季刚刚开始的夜里针一样刺着
我的耳膜。我的手抓住顾玉莲的睡袍不放。这个时候,顾玉莲的睡袍就是我抓住的一根救
命稻草。我说:“真的有人在哭,你难道没有听见,奶奶?”顾玉莲竖起了耳朵。过了片
刻,顾玉莲微笑地摸了摸我的头说:“孩子,别怕,那是猫在叫春呢。”我不相信是猫在
叫春,尽管常有一只野猫从我们的房顶爬过,我在白天的时候,见过它琥珀一样的眼睛。
猫的叫声不是这样的,我不至于连猫叫和女人的哭声也分辨不清。我说:“奶奶,不是猫
叫,是女人在哭。”顾玉莲坚持说:“傻孩子,那是猫叫。”
我不知道为什么肖爱红会把我叫到他家里去,对我说出那个我怀疑的事情:我父母死
了,早已不在人世了。
在我进入肖爱红家门的前一天,在丁小慧上班的五月花超市发生了一场大火。我隐隐
约约地觉得,那场大火与我有关,因为,大火之前,我进入过五月花超市,我是个不祥的
人?去五月花超市买东西是我接近丁小慧的最好借口。不能否认,丁小慧是我暗恋的对象
,尽管 我知道那是永远无法实现的一个梦想。
这天是个阴天,无雨。
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听到了丁小慧在我对面楼上唱歌的声音,她的歌声和我梦中的声音不
一样,梦中的声音飘渺而阴冷,而她的歌声欢快而嘹亮。我光听得到她的歌声,但我看不
到她的人。我于是决定去五月花超市看丁小慧,我要有一段时间不见到她,心中就会异常
的失落。
我把那张血钞票藏在了裤兜里,摸着裤兜里的血钞票,我似乎又感到了它流血的声音
。我一直等到快傍晚的时候才鼓起勇气出门朝五月花超市走去。这个白天里我干了些什么
,我自己十分糊涂。好像我在狂想丁小慧的同时一直想进入那个房间,通向五月花超市的
路途并不遥远。我花了不到10分钟就到达了超市。五月花超市的规模不小,是赤板市比较
大的超市之一,里面的货物品种繁多,你可以在里面找到许多偏远山区的土特产。
我站在门口。看到了丁小慧在出口处有条不紊地工作着。这种情景我不止一次地见到
过。因为我经常在超市的门口偷窥工作中的丁小慧。工作中的丁小慧健康而美丽,她的脸
微笑着。对顾客和我而言都是春风。丁小慧好像从来没有对我笑过她在以前除了对我厌恶
和防范之外没有什么。我把手伸进了裤兜,那张血钞票还在。有了这张钞票,我就壮着胆
子走进了五月花超市,我是光明正大来购物的,而不是刻意来看你丁小慧的。丁小慧看见
了我,她没料到我会进入超市。我站在她的面前,有点痴呆,她显然很警惕。”顾晨光,
你想干什么?”说实话,在我靠近她痴呆地看着她时,我产生了抚摸她乌黑的长发的欲望
,我的手还没伸出去,我就听到了她的话。我笑了笑。“我买东西。“丁小慧没说话了,
她在替一个顾客算帐。
我进入了超市里面,我不知道要买什么,四处转悠起来。
我来到了摆放熟食的地方,我看到了很多火腿肠,这种红色塑料薄膜包装的火腿肠应
该是我喜欢吃的东西,顾玉莲经常买回家给我吃。我一看价钱,是两块五一根,我算了一
下我裤兜里的那张钞票可以买40根火腿肠,谁说我傻,我毫不犹予地得出了这个结论。我
往篮子里放上了40根火腿肠,提到了出口处丁小慧的收银台前。丁小慧见我拿了那么多火
腿肠,显得惊讶:“你买这么多火腿肠干什么呀?”我说:“吃呗!”她又说:“你能吃
得了这么多?”我说:“怎么不能,我要是放开肚皮吃,可以把你们整个超市的东西吃掉
。”丁小慧把火腿肠一根根地放进塑料方便袋里,然后算了一下,从电脑里打出一张小票
递给我:“100块。”我的手伸进了口袋,那张软塌塌的血钞票就攒在了我的手上,我掏
出血钞票,递给了丁小慧。递给她的时候,我似乎看见钞票上的血迹在流动,我的手一抖
,丁小慧接过了血钞票,她迟疑了一下,好像这张血钞票是块烧红的铁块,烫了她的手一
下,她仿佛想扔掉它,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把血钞票放在验钞机上过了一下,就对我
说:“好了,你走吧,好好吃,别撑坏了肚子。”我留恋地看了丁小惠一眼,提着那袋火
腿肠走出了五月花超市。我来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丁小慧,丁小慧手中拿着那张血钞票
,出神地看,好像要从血钞票中看出什么来。我的心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些疼痛。
我提着一袋火腿肠出了五月花超市的门,街上的灯火都亮了,这白天怎么一晃就过去
了?天上没有飘雨。我现在不能回家,我要是提着这么多火腿肠回家,顾玉莲是定会对我
刨根问底的,我不喜欢她对我刨根问底,我都是成年人了,我应该有自己的隐私。我想着
想着就走到了街心花园。街心花园里,有几块石头,平常不下雨,晚上常有一些男女坐在
那里不知干什么。现在的街心花园里没有人。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我坐在了其中的一
块石头上,石头上的水迹泅湿了我的屁股。我没在意。我面对着40根火腿肠,觉得肚子唱
起了空城计。我于是就开始了一场战斗,消灭火腿肠的战斗,这场战斗一开始就打得很艰
难,我干咽着火腿肠,我怎么就忘了买一瓶水什么的。
我在吞咽着火腿肠时,有一个孩子躲在一边看着我吃。我发现了他。他打了个喷嚏之
后,我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朦胧,我朝他做了个鬼脸说:“你
在干什么?”那孩子惊叫一声撒腿跑了。渐渐地,我的肚子如吹胀的汽球鼓了起来,我看
了看塑料方便袋,里面的火腿肠所剩无几。我实在吃不下了。我坐在石头上,挺着肚子,
我吃得太撑,我想把吃到肚子里的火腿肠吐出来,但我一点力气也没有。
就在我考虑怎么样让鼓起的肚子消化下去时,我就听到街上有人在大声叫嚷:“五月
花超市起火了。”
人们都朝五月花超市的方向奔去,他们有的是去救火,有的是去看热闹。看热闹的人
一定占多数.我也想去,可我被火腿肠撑得没有办法站起身,我只能坐在那里眼巴巴地看
着人们往五月花超市赶去。紧接着,我就看到了浓烟滚滚地冲上赤板市湿漉漉的夜空,这
时怎么不落下一场暴雨呢?
救火车的警报声尖锐地响过街道。
我可以听到嘈杂喧闹的声音,但我无法看到火灾的场面,我记起了丁小慧,丁小慧不
知道在不在五月花超市,她会不会有危险?这个想法让我异常的焦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
么会在这个时候,如此的担心丁小慧,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动弹不得,我的焦虑显得毫
无价值,我此时是一条搁浅在沙滩上垂死的鱼,我只能听着海潮的声音望洋兴叹。
城市的上空充满着诡秘的味道。我无法确定那是什么我内心隐隐约约感觉得到,它离
我很近,就在我眼前的空气中浮动着。这个时候,我忘记了顾玉莲。其实,顾玉莲也赶到
了火灾的现场,她在寻找着我.她害怕我一不小心误入火场烧死了。她在我小时候起,就
担心我会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中丧命。她在寻找我的过程中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我在
深夜回家之后,面对惊魂未定的顾玉莲时,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出了对我的焦虑。看着完
好无损打着跑嗝的我,她什么也没有问我。我安全的回归对她而言是最重要的事情,其它
一切变得无足轻重。
肖爱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边喝着来边看着手上那张新到的《赤板早报》。一则消息吸
引住了他:“昨晚,本市五月花超市突然起火,这场真相不明的大火使五月花超市损失惨
重,这是本市超市行业的第一场火灾,一位老清洁工人在火灾中不幸丧身,…火灾原因正
在调查之中。”肖爱红楞了一下,他怎么不知道这场大火。他昨天一天一夜都没出门。他
马上拨通了一个电话:“你们超市起火了,你没受伤吧?为什么昨晚不告诉我?… 喔,
没伤就好,没伤就好。“
放下电话,他从一楼的客厅上了楼。
肖爱红走进了书房,他拉开窗帘,他很少拉开书房的窗帘,他在构思或者写作恐怖小
说时,他怕见光,光亮会冲淡他小说的恐怖色彩。他要使自己保持在黑夜的状态,在白天
里书房也弄得昏暗,那盏台灯并不是很亮,有些发蓝的台灯的光线恰到好处地衬出一种合
适的氛围。几年来,他一直是这样的,拉开窗帘后,发现天空了些亮色,虽说厚厚的云层
还笼罩着赤板市,但天空已经没有了飘落的雨。肖爱红料想,牡丹街上的积水应该退了,
雨停了一天一夜了。
他目光落在了对面顾玉莲家楼上那同样窗帘紧闭的窗口上。看着窗口,他的目光又一
次闪烁起来。他知道,顾玉莲的儿子和儿媳妇就死在这个房间里。他一直弄不清楚为什么
那次煤气事件中,顾玉莲的儿子和儿媳妇都死了,而她都和她的孙子竟然还活着,这里面
一定有什么玄机。这个谜团困扰着肖爱红。他可以闻到这个故事里恐怖的味道,他再一次
感到一种血脉沸腾,那是他每次开始创作一个恐怖小说必然会有的感觉。他回想起那天,
他去拜访过老妪顾玉莲,这个年近七十的老奶如此健康让他感到神奇,尤其是她那口洁白
整齐的牙齿。肖爱红经常为自己的蛀牙而烦恼。他企图从顾玉莲口中得到一些关于那次煤
气中毒的秘密,但他一无所获。他觉得顾玉莲是个守口如瓶的人,她越是守口如瓶,他就
愈加感觉那件事的玄机重重。他要从顾玉莲身上打开缺口似乎不太可能,他只要一提到那
件事,顾玉莲就转移了话题。他可以从她的脸色的变化上看出她内心的隐痛,那件事无论
如何也是她内心的伤,惨重的伤。如果,一定要让她说出真和那么无疑是要撕开老妪内心
的伤口。那样对顾玉莲而言是一种惨无人道的折磨,他放弃了从顾玉莲的口中得到什么。
肖爱红从牡丹街上王记馄饨店的小老板王胡子口中得知发生那个事件的晚上,老太太
顾玉莲并不在场,据说,她带着3岁的孙子顾晨光去乡下走亲戚去了,第二天上午她一回
家就发现家里充满了煤气浓郁的气味和死亡的气息。当她惊叫着叫人去她家时,她的儿子
和儿媳妇双双躺在床上死去多时了。肖爱红是边吃馄饨边听王胡子叙述的,王胡子表述的
过程中,店里没有别的顾客,他老婆范梅妹一直在干扰他说话,范梅妹的意思很明显,她
似乎不愿意让丈夫提起这件往事。年近50岁的王胡子显然对那件事知道些什么,但肖爱红
碍于范梅妹的情面,也没有继续问什么。他记得当时吃完馄饨就匆匆而去。王记馄饨的确
不错,尤其是那大骨熬出的浓汤,让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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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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