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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赤狐3-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Mar 16 18:53:01 2005), 转信
三
“把这里隔成两部分,作为宾客休息室,把仓库里的那些多余的沙发桌椅拿来摆上
——不用担心,我已经问过后勤了,鼎天公司所有的桌椅板凳都是同一家公司的定货。
——记得一定要去买桌布和盆花,长沙发放在女宾休息室,最重要的,要有镜子。”
“监控呢?要不要在这里多装两个探头?”
“废话!你喜欢休息的时候还要被监视吗?”张创业骂了一句,说话的人知道说错
了,缩了缩头。
薛临波一笑,说:“这话还有点道理,当然不能在休息室里装监控,但在对着两个
房门的位置,要有一台摄象机——小郭,你初步统计的宾客大约有多少?”
小郭,薛临波昔日的得力干将,一副极为精明干练的样子,他略一思索,说:“以
现在的来说,大约300人,但这只是保守估计。”
“没错,人多眼杂,我们很难保证不会出任何状况,休息室是是相对私密的地方,
所以要对进出的人有个大致的摸底。”
“薛小姐说的对。”说话的是保安经理,“人太多,难免龙蛇混杂。我都记下了。
”
“礼仪公司那边呢?”她瞥了张创业一眼,他懒洋洋的翻开面前的资料夹,说:“
现在有三家公司都对这事感兴趣,我已经看了他们的方案,大同小异,没有特别之处。
”
“按他们的草案先让财务估价,然后让三个公司分别报预算上来。”
“用不用那么麻烦啊!”张创业很是不耐烦。
薛临波并不抬头,扔过去一句话成功让他闭嘴:“现在是我说了算。”
张创业动动嘴不出声骂了一句,并不敢再说什么。
会议结束,薛临波看了看表:九点四十五分。她觉得有些口渴,去办公室拿杯子想
喝水。刚要出门,突然记起上星期孙佩珊送给自己的手磨咖啡——“正宗的蓝山哦,我
自己磨的。”孙佩珊一脸灿烂阳光。薛临波微微一笑,从桌腿里掏出来,准备试试口感
如何。
茶水间和薛临波的办公室不在一条直线上,她三穿四绕的走过去,非常怀念孙佩珊
在自己身边的日子,觉得张创业这小子虽然混,挑老婆的眼光倒真是不错。
热水冲进杯子,浓浓的咖啡香气扑面而来。薛临波对咖啡的兴趣不大,也觉得非常
芳醇。
她小心翼翼的托着杯子回到办公室,电话响了。
“我是薛临波。”
“薛小姐——”孙佩珊突然出现在她办公室门口,怀里抱着文件。薛临波示意她不
要说话,继续讲电话。
“怎么?又来摸鱼?”接完电话,薛临波取笑她。自从自己到公关部来,孙佩珊一
天八趟的往这边跑,美其名曰:办事。薛临波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孙佩珊尴尬一笑,急
于表白似的指着文件说:“霍先生说这些一定要你过目的。”
这个盟友倒非常够意思,大事小情都会来知会薛临波一声。孙佩珊跑得这样勤,此
事也占一定的原因,毕竟,除了她没人能信得过。她翻看文件,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大事
。
“渴死了,给点喝的。”孙佩珊似乎跑得很急,脸非常红。
“去找张创业要,他能把长江给你搬来。”
孙佩珊嘴一翘,看见桌边的咖啡,一点不客气拿起来就喝。
“好喝!一定是我的蓝山。”她一气喝完,看见薛临波瞪她,很不好意思的吐舌,
“我再帮你泡好了。”
“算了,要是被张创业看见还不吃了我?走吧,我自己去泡。”
薛临波看完文件,交到孙佩珊手里,笑道:“完事了,快去会情郎吧。”
孙佩珊笑着退出去,替她掩好房门。
看着孙佩珊的背影,她不由想起霍炎,自那一日的会面,他们还从未交谈过一句,
他依旧还是平日的样子,到哪里都迷到众生,可她越来越觉得,人前这个斯文英俊的霍
先生根本就是假的,他应该是那天茶社里的模样,狂傲自信,轻浮放肆。从头到尾,他
都没对她掩饰过分毫为什么?对头?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何时沾惹过这样的男人,对
头的说法,到底从哪里说起呢?她的判断力在霍炎这里,竟毫无所谓“判断”可言。
“薛小姐,电视台的记者说约了您谈庆典的事。”
“叫他们进来。”
她振奋精神,对着镜子略略补妆。
打发了记者,已经是一个半钟头以后,薛临波觉得嘴里都快出火了,她拿着杯子走
出去,决定喝点凉水解渴。
“出事了!”
小郭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扑进茶水间,倒把薛临波吓了一跳,她刚想问怎么了,小
郭一句话简直石破天惊:“我刚在十七楼,听见——听见——孙小姐出事了。”
什么?!
薛临波心猛地一沉,再也顾不得喝水,飞快的冲向电梯。
十七楼是薛临波原来的办公的地方。她一下电梯,看见茶水间门口挤满了人,很多
女孩子都在尖叫,隐约有说“孙佩珊”的声音,她分开人群努力挤进去,不由呆立当场
。
孙佩珊,只有二十四岁的孙佩珊,美丽温柔的孙佩珊,七孔流血,仰面朝天。
“佩——佩珊——”薛临波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想近前去看看她。
“别动。”一双手从后面扳住她的身子,顺势往后一推,她踉跄的推了一步,一个
高大的身影越众而出,在孙佩珊身边俯低身子。
他的手在她脖颈处停留着,薛临波死命的盯着他,想听到一点希望的声音。可是他
转身,目光与她相接,无情的宣布真相:“她死了。”
尖叫又起,有人去告之张创世。有人去保安部。有人说张创业半个小时前去礼仪公
司了。
“不,我不信——”薛临波脸色苍白,她几乎全身战抖,“你不是医生,你不能这
样——”
霍炎站起,他的身型几乎罩住薛临波:“她死了,是中毒死的。”他转向门口的大
众,“是谁发现她躺在这里的?之前有没有人看见她吃过或者喝过什么东西?”
!!
薛临波突然全身一震,她疯了似的推开身边的人,飞奔向电梯。
不要!不要!不要!
电梯呢?电梯为什么还不上来?薛临波再也按捺不住,转身冲向楼梯间。
“你去哪里?你知道什么?别到处乱跑——”
霍炎的声音在她身后飘散开来。
不要!不要!!不要!!!
薛临波象一阵风一样刮进公关部,只有几个人,大家都神色慌张,孙佩珊的事一传
开,公关部的人都惶恐之至——谁不知道她和张创业的感情?薛临波视若无睹的冲进茶
水间,几秒钟后又冲出来,脸色惨白如纸:“我的杯子,谁洗了我的杯子?”
大家都愣了,一时无人作答。霍炎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本想走过去的他闻言不由一
怔。
“快说!谁洗了我的杯子?!”薛临波的声音近乎疯狂。
“我,我刚才洗的。”说话的是张创业的秘书,吓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刚帮
张先生洗茶具,就顺手洗了。”
不等她说完,又疯子似的跑向办公室,拐弯的时候狠狠撞在桌角上,桌子都被撞歪
,她丝毫没有停滞,一把推开虚掩的大门。
她颤抖着拉开桌腿上橱柜的小门。
霍炎站在她办公室的门口,一脸前所未见的凝重。薛临波抬眼看他,身子剧烈颤抖
着。
“她喝了我的咖啡。”
她这样说。声音如撕裂的帛。
在接下来的一团混乱之中,薛临波唯一的记忆就是发狂的张创业。还有声音,还有
种种属于过去的声音充斥在她的四面八方。
——“不知道她是怎么被送来的”
——“好惨啊”
——“爸爸妈妈来追我啊”
——“被她害死了”
——“临波愿不愿意做我的女儿?”
——“张伯伯你不要死”
……
她木然站在那里,右手紧紧扣住,指甲几乎抠进肉里。有人跟她说话,她茫然的抬
头,看着他嘴唇翕动,一个字一个字听的清清楚楚,却丝毫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她别开
头,却看见蒙了白布的尸体被抬走——尸体?那扭曲的、毫无生气的身体,可是属于美
丽、沉静、温柔的孙佩珊?抽离了灵魂的躯壳,为什么看上去那样的怪异?为什么不象
睡着了?哪个白痴说,死了就是睡了不再醒来?谁,谁睡着了是这样的姿态?薛临波突
然很想吐,为什么,人在这种时刻会想吐呢?她立刻弯下腰去,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
来。
“薛临波!你害死了佩珊!你把佩珊还来!”
谁?谁的声音?她抬眼看去,一张狰狞的满是杀气的脸在惊呼声中向她逼近,拳头
挥起,她不闪不避——
“砰——”
尖叫四起,然后是桌椅掀翻的声音,薛临波睁开眼睛,看见张创业正从2米开外的地
上爬起来,满脸是血。她感到站里身旁替她把张创业打翻在地的人竟似乎张扬的妖魅的
气息,她知道,那是霍炎。
张创业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神色益发狰狞恐怖,他右手一指,狺狺低咆:“霍炎
,你敢?”
“我当然敢,你尽管试试看。”霍炎的语气不可思议的平淡,他不再看张创业,半
是胁迫的把薛临波带走。
会议室的大门一关上,似乎把另一个世界关在门外。薛临波终于无力支撑,顺着门
滑坐到地上。
“警察把你的办公室都快翻过来了也没找到你说的咖啡。”霍炎蹲下来,目不转睛
的看着薛临波,碧色的眸子里闪着奇异的神采。“就在孙佩珊死了之后,在不到10分钟
的时间里,有人从你的办公室取走了有毒的咖啡。他要杀的不是孙佩珊,是你……”
薛临波突然崩溃:“是我害死了佩珊!是我害死了佩珊!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死
在我面前,爸爸妈妈是这样,张伯伯是这样,佩珊也是这样!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所有的人都要死,我不信我会把身边的人害死!我不信我是天煞——”她猛然停滞,神
色惊恐异常。
霍炎神色巨变,猝然出手抓住薛临波的右腕——她的手依然死命的扣着,被尖尖的
指甲抠的鲜血淋漓,她拼命的挣扎,却被霍炎用胳膊圈住动弹不得,霍炎努力掰开那已
经伤痕累累的右手。
她的手柔软白皙,手指修长纤细,只是,在最最不应该的位置,有一颗最最不应该
生长在那里的红痣。薛临波终于停止徒劳的挣扎,绝望的让自己最伤痛的隐私展览在这
不知是盟友还是敌人的男人眼前。
六年前,张有贵去世后三个月,薛临波对张有贵死前抓住自己手不放的情景依然耿
耿于怀,他的神色惊恐之至,似乎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自己的手上有什么?她
无数次端详自己的手,除了有一颗小红痣比较特殊,其余与众人有什么分别?她曾经问
过薛观潮,薛观潮却也不明所以。一天清晨,她照例在公园晨跑,遇上了一个看相测字
的术士正在帮人看手相,吹的神乎其神,那人也连连点头。薛临波想起旧事,一时好奇
也凑过去,把右掌摊开。那先生一看不要紧,脸色就象见了活鬼一样,收拾起东西,连
卦钱都不要拔腿就跑。可他哪跑的过薛临波,不几步就被抓住,喝令他说。
“小姐,我说了,你可不要怪我。”
“罗嗦什么,我给你钱就是。”
先生几番欲言又止,折腾了半天终于开口:“小姐,你是天煞孤星入命啊,一生都
注定要孤孤单单,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没有姻缘,没有子女……”
“放屁!”薛临波怒极,可那先生还不怕死的加上一句:“你煞气太重,就算亲近
你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啊……”
薛临波如遇雷击,一下呆住。等她明白过来,那先生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她从
来都不信这些玄虚的东西,这次却令她惊骇万分。她想起养父养母惨死时的情形,那是
个家门口附近一个大缓坡,平常根本没有车辆行人,那天她调皮跑到马路另一侧要爸爸
妈妈去追她,就在他们走到中间时,一辆载重大油罐车呼啸着从坡上冲了下来……7岁的
薛临波第一次认识了什么叫做死亡。然后,便是张有贵,那天他在张家设宴庆祝她大学
毕业,就在喝了她敬的最后一杯酒后,张有贵倒地,再也没有醒来……往事历历,她简
直不寒而栗。命运?这就是命运?这就是掌中的命运吗??她不信,她抵死都不信啊—
—何况,她有哥哥啊,她有观潮,她绝对不是什么天煞孤星!六年来,她死死守住的秘
密,却因为佩珊的死被重新提起。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霍炎突然愤怒了,“怎么会这样的?”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薛临波听见自己的尖叫,声音却破碎的不成人声,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什么见鬼的天煞孤星!我——”她想起自己唯一的支柱,希
望的火苗重新燃起,“我——我有观潮——我有观潮——”
霍炎危险地对她逼近,声音迫切:“观潮,观潮是谁?”
“哥哥,我的哥哥,薛观潮!我有哥哥,我有观潮。”她语无伦次地象个疯子,哪
还是素日成竹在胸的模样。
“哥哥?你?你怎么会有哥哥?”霍炎不经思索地脱口而出。
薛临波的手机突然响了,在静谧的会议室里声音分外高亢。薛临波挣脱霍炎的束缚
,尽力平服激荡的心情。
“喂?”
“临波,我是观潮,一起吃晚饭好吗?我来接你。”那面是薛观潮平静而愉快的声
音。对薛临波来说不啻于天籁之音。她一面答应着,一面挑战似的看着霍炎,似乎在宣
告着自己的胜利。
不可能,假如那真的是印记,她就不可能会有哥哥。霍炎从来没有如此困惑过,她
怎么会有那种印记,她的哥哥又是谁?——难道?他心中迅速闪过一个想法,一个连他
自己都不大敢相信的想法,他不等这大胆的想法消失,欺身上前,重新抓住薛临波,右
手更放肆的托住她的下颌。
“你……”薛临波气得瞠目结舌,谁敢这么大胆的对待过自己?可她看见霍炎脸上
前所未见的凝重,心又是一沉。从什么时候开始,薛临波会被人左右自己的情绪?
她很美丽。霍炎似乎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她不算白皙,是健康纯净的小麦肤色,
被素常的凌厉气势掩盖起来的,竟是如此的纤眉秀目。他有些恍惚:为什么竟不大记得
最初的样子了?也是如此吗?难道,自己竟然错了?为何竟是如此的不同——他的胳膊
突然一阵吃痛:薛临波的指甲已经嵌进他肉里了。
果然!回神的霍炎很快成功的证明了自己的想法,很顺应民心的放开她。招牌笑容
也重新回来。
有人在敲会议室的门,是张创世的声音:“临波,警察想跟你谈谈。”
薛临波理了理头发,拉开门走了出去。在门关上那一瞬间,霍炎和张创世四目相接
,各看到一张若有所思的脸。
既然如此,接下来呢?霍炎盘膝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胳膊上深深的血印,俊颜浮出
一抹玩味的微笑:既然命运要如此的安排,索性就听从它的召唤吧!
晚上,薛临波的房间。
“观潮,你相信命运吗?”薛临波的声音细如蚊蚋。
薛观潮一怔,他没有立刻作出回答,久久的沉思。
薛临波闭上眼睛,终于,她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是谁恨我,恨到要我死?如果真
的要有一个人死,她情愿凶手得偿所愿,也不要佩珊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去。她看的出,
警察对她咖啡的说法,所抱持的是怀疑的态度。在佩珊喝咖啡到她在17楼出事的一个半
小时的时间里,谁也无法说出又发生了什么。可是,消失的咖啡又怎么解释?如果咖啡
里没有毒,是谁拿走了它?那个拿走咖啡的人是在掩饰?在嫁祸?霍炎为什么那么笃定
佩珊是死于中毒?他知道些什么?——“我很怕他。”佩珊的声音,好惶恐的声音啊…
…是错觉吗?——“薛临波,你害死了佩珊!”是痛不欲生的张创业,他爱她,他真的
爱她啊!——“小姐,你煞气太重,会克死身边的至爱亲朋……”命运!多么恐怖的命
运!多么恶毒的预言!
“我不相信命运。”薛观潮终于回答,“我只觉得,一切的历史,都源于一念之间
。今天所得果,乃是昨日所种因。”
“观潮你是佛教徒吗?”薛临波突然觉得,她很不了解自己的哥哥,他们之间,似
乎从来没有这样深刻的谈论过对人生的想法。他们,从未深入过对方的心灵。
薛观潮不回答,他反问:“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在想白衣庵里的观世音菩萨。”说完,薛临波自己都吃了一惊,这句话竟好象
没经过大脑一样自己冲口而出。菩萨?为什么会想到菩萨?可她却真的象又看见了菩萨
,那样安详、纯净、悲天悯人的神情,一时间,她有些恍惚。这一天所受的激荡,竟缓
缓的平复了。
“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薛观潮听着妹妹象呓语一样的声音,他知道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不动声色
,却在心里暗暗发问:临波,你遇到了谁?
四
孙佩珊的意外给原本就暗潮汹涌的鼎天公司带来了新的震荡,每个人都陷入了惶恐
之中,她死时的惨状被渲染的越发惨不忍睹。几天后从警察局穿来确凿的消息:孙佩珊
的确死于中毒。“砷,砷是什么?”刚出差回来的李克俭也一脸的惶恐。“砷是一种化
学提纯物,”霍炎的声音把一群在一起八卦的人吓了一跳。他站在窗口,风从开着的窗
口刮进来,他的头发在风中飞扬,背着阳光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闪闪烁烁只有一口白
牙,“灰色的晶体,有金属光泽,很容易捣成粉沫。听说过雄黄吗?砷的矿石是雌黄,
差不多的东西。它的化合物之一还有一个更通俗的名称你们一定知道:就是砒霜。”他
详细的解释听起来竟有几分恶毒。果然吓的女孩子惊叫连连。
“霍先生,你干嘛说的那么详细!好象——好象——”其中一个胆子较大的埋怨他
,最后声音也湮没无闻。
“好象什么?”霍炎笑的好不愉快,众人却无不毛骨悚然。他离开窗口,大家看着
上了电梯,半天没有回神。
刚才说话的女孩突然叹了一口气:“唉!好帅啊——好——好可怕——”
张创世的办公室里,大家都沉浸在各自的震惊中。张创业自佩珊去世后就一直没有
上班,现在房间里是张创世夫妇、张老夫人、张荣贵、另外加一个薛临波。
“法医报告上说,毒药就是掺在咖啡里的,临波的杯子因为洗过了,目前还没有什
么发现,但从失踪的咖啡来看,有人要害临波是一定的,可是却不想害死了佩珊。真是
——真是——”张创世颇尴尬的闭嘴,一个是多年的朋友,得力干将,一个是未来弟媳
,不管说什么都很不妥当。
张老夫人擦了擦眼泪,说:“佩珊这孩子太可怜了,难得模样好,性情又好,却死
的这么胡里糊涂的。”
“妈——”张创世叫了母亲一声,可她依旧念叨着,“我早说给他们把事办了,你
就说等等等等,等过了什么庆典再说,要是早办了,佩珊不用出来上班了,还会出这样
的事吗?”
“妈!别再说了!”张创世的声音里有几分祈求的味道,张夫人一下明白过来,赶
紧拉住薛临波的手:“临波,我可不是……”
薛临波安慰她:“我没关系的,伯母。”
张老夫人泪水纵流,三个儿子中,她最疼的就是小儿子,可他现在的样子跟死人就
是多喘一口气了,怎不叫人痛断肝肠?她哭道:“是谁这么狠心,有多大的仇恨非要把
人治死啊!”
“创世,你这个总裁是怎么当的!”张荣贵不阴不阳地插嘴,“在你的治下,员工
连人身安全也保障不了,传出去了,鼎天的名声该多么光彩!”
“叔叔怎么这么说!创世又不是三头六臂的神仙,哪能色色都想的周到?有些素日
嚣张跋扈的,难免叫谁给记恨上了,一人做事一人当,犯不着带累别人。今天枉死一个
,明天枉死一个,还叫人活不——”
张创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黄素滢方才悻悻的闭嘴。
“现在什么时候,你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张创世难得有这么严厉的时候,结婚几
年来,他对漂亮能干的妻子总是非常的体贴忍让,这次却几乎要大发雷霆了。他猛得站
起来,愤怒的说,“你也够了,整天惟恐天下不乱。你想说什么?你不就是想赶走临波
?我告诉你,有我张创世一天,谁也别想赶走薛临波!”
薛临波震动地看着面色铁青的张创世,脑子里一团混乱:难道自己看错了张创世吗
?
“啊——”
被张创世以安全名义调离庆典筹备会的薛临波已经回到十七楼自己的办公室,她正
和李克俭霍炎在办公室开会。一声凄厉至极点的惨叫突然从茶水间传来,三个人顿时脸
色大变,坐在门边的李克俭率先跑去看个究竟。
茶水间门口,李克俭和一个夺门而出的女孩撞在一起。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看见她了……哇……”女孩死命抓着李克俭,放声痛哭
,一张小脸煞白。
“你看见什么了?”薛临波连声发问,心中有个不详的预感。
女孩显然没有听见她的话,依旧沉浸在自己惊怖的情绪里:“她坐着,坐在那里,
穿那天的衣服,喝咖啡、喝咖啡……”
薛临波抓住她的胳膊,让她面向自己,厉声喝问:“谁?你看见谁?”
“佩珊!我看见佩珊!——佩珊坐在桌子旁边——不要——不是我害死你——不要
来找我——不要——”女孩一迭连声地尖叫,看上去有些歇斯底里。
薛临波无力的放开她的胳膊,差点摔到在地。十七楼的人都面面相觑,看着似乎和
往日没什么区别的拥挤又有些凌乱的茶水间,突然觉得恐怖异常。李克俭突然神秘兮兮
地开口:“今天是佩珊出事后第七天,那就是头七了?我听老人说,怨死的鬼魂会在这
一天——”
薛临波突然大喝一声,“胡说什么!所有的人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谁再胡说八道
,别怪我不客气!”
迫于威吓,众人都迅速离去,当然了,也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薛临波安排一个年
长一点的女文员和刚才那女孩子的好朋友把她送回家去休息,嘱咐她不要多说。“我没
有看错,绝对没有看错!薛小姐,就是佩珊,她还穿着那天的衣服啊!”她显然是受惊
过度,翻来覆去就会说这几句话。薛临波好容易把她哄走,只觉得身心具疲。
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薛临波从不武断的给出结论。到底有没有鬼魂,她也不敢
妄下断言,可是,按照大众的传说,鬼魂应该是晚上出现的,为什么会在阳光还很灿烂
的下午现身?佩珊,真的是你吗?你为什么回来?
十七楼的闹鬼传闻不胫而走,一到5点,所有的人几乎就是飞了出去,没用半个小时
,整座楼就空无一人了。天一点一点的黑了下来,56层的鼎天大厦在夜幕中象个巍峨又
狰狞的怪兽。
“听说了吗?今天十七楼闹鬼了,就是前几天死了的孙小姐,好惨啊!七窍流血…
…”
“胡说!我听见是笑眯眯的坐在那里,还问人家要不要喝咖啡!”
“她不就是喝咖啡才死的吗?看来以后我们吃饭喝水都要小心点了。”
“听说那本来是薛副总的咖啡啊!她整个就是替死鬼,怪不得冤魂不散,是要回来
报仇啊!”
“呸!大吉大利!”
“快走吧快走吧,我心里发毛……”
值班巡逻的保安员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薛临波办公室的门无声开启。她脸色苍白
的站在门口,比幽灵还象幽灵。
她轻轻的向茶水间走去,门关着,那扇再普通不过的房门似乎隔绝开了两个世界。
佩珊,你在吗?你未曾走远吗?薛临波抓住门把手,却没有勇气转开。“害怕什么?薛
临波?你留下来不就是为了证实吗?”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打气,手却依然颤
抖不停。害怕,为什么害怕?她不是自己唯一最好的朋友,就算成了鬼魂依然如此,你
为什么要怕,你怕什么?!
“啪”
门内一声轻响。
薛临波全身一激灵:什么声音?
咳嗽。椅子拖开。水声——是水冲入杯子的声音。所有的写字楼里都会出现的响动
,象被扩大似的充满空旷寂静的十七楼。门外的薛临波抖得象一片落叶,是的,那是从
茶水间里传来的声音,不是幻觉,绝对不是幻觉!她想大叫,喉咙却象被人掐住一样发
不出声。
“佩珊!”
她用全身的力气推开茶水间的门,眼前一花,似乎是什么闪光的东西一亮又不见了
。薛临波四下寻找:没有,没有人——没有鬼魂。街上的灯光从窗户泻进来,满地清辉
。小小斗室,静谧异常。
“佩珊,是你吗佩珊?”薛临波听见自己的声音古怪又嘶哑,“你在吗?你出来,
你出来啊!”
竟似有回音,盘旋复盘旋,如同嘲笑。
薛临波眼中水气氤氲,她哑着喉咙,声音又大了几分:“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来找
我,我欠你的,佩珊我欠你。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你换过来。我要你出来,告诉我,究
竟是谁下毒,谁要我死!我不怕死,我只想死的明白一点。佩珊——”
“唉——”
谁?谁在外面?是佩珊吗?薛临波冲出来,昏暗的办公室空无一人,她四处梭巡,
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凌乱异常。听错了吗?是街上的车?
“吱呀——”
是门。门的声音。薛临波觉得头皮发乍,她听得出来,是楼梯间的门,那扇门久久
不用,推的时候总会有异常难听的吱喳声。是佩珊吗?她要去哪里?由不得多想,薛临
波又向楼梯间奔去。那门还在小小的晃动着,似乎有人刚刚推门而入。
薛临波屏声静气一步一步走过去,她的鞋子敲打地面,断断续续。
佩珊,是你吗?你在哪里吗?我来了,你要什么?——
她的手扶上晃动不已的门。
有人从身后一把抱住她。
“唔!”惊骇的薛临波刚想尖叫,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一个压低的声音在脑后
响起:“别去!别叫!是我霍炎!”
霍炎?!薛临波被扳过身子,果然是霍炎。他把她连拖带抱的拉进办公室,两个人
都缩进一个角落。
“你在这里干什么!”薛临波用力推开他,声音虽小却气势汹汹。
“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霍炎坐在地上,一边回答一边倾听着什么。
“大家各做各的。”薛临波爬起来想走,却被霍炎又推了回去。
“那不是孙佩珊。”霍炎的声音非常一本正经。
薛临波异常惊讶:“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想见孙佩珊,可那根本不是鬼魂,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在搞鬼,可那绝
对不是孙佩珊的鬼魂。”
“笑话!”薛临波对他嗤之以鼻,“你以为自己是谁?天师?”
霍炎突然露齿一笑,可眼睛里却毫无笑意。他没再说什么,却闭上眼睛。薛临波突
然觉得眼前的霍炎跟平常不大一样。 究竟有什么不一样却说不上来。她看着他坐在那里
,渐渐的,她感觉自己似乎陷进了一个旋涡,无形的,从霍炎身上发出的旋涡。她觉得
自己在漂浮,旋转,觉得自己在飞,飞在鼎天大厦的每个楼层,大堂有两个人在值班,
三楼有人在巡逻;上升,一直上升,电梯停在十五楼,敞开门却空无一人;上升,升过
十七楼;上升,公关部为什么灯火通明?是小郭和几个同事在加班,他们还在处理庆典
的事情;上升,上升,46层是财务部,空的,整洁非常,可是却有一股怪怪的味道,臭
臭的,是钱的味道?铜臭味?55层是总裁办公室,那坐着的是谁?是张创世,休息室的
门开着,一个人坐在长沙发上,一个女人,是黄素滢。他们夫妻在干嘛?似乎在争执,
因为黄素滢脸上满是鄙夷不屑的神情。他们在说什么?
“懦夫!”是黄素滢的尖叫声。
不,不对!薛临波恍然回神,惊骇的无以复加。做梦,是做梦吧!她简直要仰倒,
头碰在桌腿上。痛,痛得她越发清醒。
“不想继续听下去吗?”霍炎说,沙哑的嗓音有媚惑的味道。他贴近薛临波,碧色
的眸子里闪着诡异的寒光。无风却长发飘舞,几乎拂在薛临波脸上,她努力向后退,霍
炎笑,眼波流转,呵!薛临波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媚眼如丝”。老天!他简直不是人!
“你——你——你怎么做到的?”她的声音颤抖。
“好玩吗?”霍炎继续逼近她,手贴上她惨白的脸颊,冰冷,“你在害怕?怕什么
?就这样的胆量?”
是失控了吧!在夜色的蛊惑下失控了。霍炎心里模糊的转着念头,他明白,可是不
愿压抑。看见薛临波被自己吓的面无人色,他竟然乐不可支。这女人欠自己的够多了,
小小报复一下有什么不可以?他又开始愉快的微笑,哑声说:“看到了吧,只有人,有
我,没有鬼魂。”他的气息喷在薛临波脸上,叫她避无可避。她拼命侧着头,提醒自己
不要忘记自己的问题:“你怎么做到的?你懂得催眠?只是幻觉对不对?”
霍炎听而不闻,他贴近她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我听见了茶水间里的声音。难道你要告诉我,是有人恶作剧吗?既然你说相信自
己所看到的,我自然也可以深信,那是佩珊,佩珊回来了。她芳魂不远,要回来报仇。
”薛临波无法释怀孙佩珊的无辜枉死,宁可相信孙佩珊变成了鬼。
“愚蠢!”霍炎对她的强词夺理嗤之以鼻,“就算孙佩珊真的是鬼,她也不会跑来
十七楼吓唬无辜的人。薛临波,这不是你素日的水准,你很让我失望。”由不得薛临波
再说什么,他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宣布:“今天的探险结束了,来,我送你回家。”
轻轻巧巧躲过监视器和保安员,霍炎把尚未从震惊中平复的薛临波带出了鼎天大厦
,直到坐上车,薛临波才觉得自己手脚发软,全身都是冷汗。她看着轻松开车的霍炎,
看着车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回想刚才所经历的种种,简直恍如隔世。她从后视镜里注
视着霍炎,她看不透他,他是谁--不,他是什么?这个问题让薛临波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能是什么?种种的疑团让她透不过气来。她疲惫的靠在车窗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霍炎忽然说话了:“第一个问题,孙佩珊的死因是什么?”
薛临波一怔,但依旧回答:“她喝了我的咖啡。”
“错。”霍炎好象快速抢答的节目主持人一样宣布答案,“是砷中毒。第二个问题
:砷是从哪里来的?”
“在她送给我的蓝山咖啡里。”
“又错。是提纯,是实验提纯,而且纯度非常高。只需要一点点就足以致命。第三
个问题:你对化学实验室了解多少?”
“一无所知。”
霍炎把车缓缓停在路边,他侧过脸,微笑着进行总结性发言:“对你而言,这的确
是场失败的谋杀。可是,谋杀就是谋杀,有人死了。薛临波,如果你不那么自我,你会
发现什么?”
好象阳光刺穿浓雾,薛临波心中的乱麻竟然被捋出一个线头,她思索着,说着:“
谋杀就是谋杀,我没有死,佩珊死了。佩珊死了……没有失败的谋杀——我不是受害者
,佩珊才是,所以——所以——啊!”她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论,不由冲口而
出:“谁?谁会要佩珊死?!”
霍炎俊美的脸上浮现赞赏的笑容。“我就说过,薛临波,你非常聪明,但是太自我
。承认吧,你需要我。”他的口气万分暧昧。
薛临波闭目不答,她无法消化适才的震撼,如果,这根本是一场针对佩珊的谋杀,
会是谁?谁会有这样的胆量在自己的杯子里下毒?他怎会知道,佩珊一定会喝了它?她
脑海中迅速过滤当天办公室里的人,谁也没有机会,没有时间,没有动机——除了——
除了——自己……
“我想得到,警察也一定想的到。我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因为咖啡不见了。
所以——”她喃喃自语,似乎看见一张无形的网象自己网来。
“所以——你完了。”
霍炎附在她的耳边说道。薛临波睁开眼睛,正好看见霍炎邪恶的笑着,露出两颗尖
尖的犬齿。
半晌,薛临波忽得粲然一笑,眼睛里却满是清冷寒意:“完了?不见得。”
“好。”霍炎抚掌而赞,“这才是薛临波的本色。我必须得说,我曾经小看过你的
勇气。”
愈挫愈勇,永不放弃。这是张有贵当年送给薛临波的八字箴言,这些年来,这八个
字简直浸入了她的骨髓。向来都是先发制人的她对连日来的被动局面终于忍无可忍。看
着身边高深莫测的拍档,她赌自己赢。
十七楼闹鬼的事很快在鼎天大厦内传播开来,一时间人人自危,多少人赌咒发誓说
在某某地点看见孙佩珊现身,十七楼的职员倒有三分之一以各种理由请假。向来秩序井
然的鼎天公司变的有些失控。而警察也适逢其会的再度光临:请薛临波协助调查。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再说多少遍也与第一遍没有区别。”
薛临波的办公室,对着一男一女两个探员,薛临波第N遍陈述当日的事发经过。
“当日你是怎么到事发现场的?”男警察很平静的问,对薛临波的话充耳不闻。薛
临波知道这是疲劳战术,在谈判的时候她也经常使用的办法--一次又一次的回到起点,
利用对方的疲惫寻找突破口。于是她微笑,语气如常:“当日11点45分,我在公关部楼
层见完记者,去休息间喝水,这时候听到公关部的郭经理告诉我,我以前的秘书孙佩珊
出事,于是,我就匆匆的下楼去看,就是这样。”
“你与孙佩珊的关系怎样?”依旧是男警察。
“她是我的秘书,私下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
“听说你与她男朋友的关系不怎么样啊。”这次是女警察,她很年轻,圆脸稚气未
脱。
“这个不需要听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薛临波轻描淡写地说,“我家与张家是
世交,张创业与我个性不和,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女警察又逼问一句:“听说他曾经数次在公开场合与你起争执。”
“听说?”薛临波微嘲,“听说警察部门要的是确凿无误,为什么今天我听到了这
么多听说?”
女警察脸一红,刚要说什么却被男警挡了回去,他迅速转换话题:“薛小姐,你对
化学毒品有多少了解?”他盯着她,目光如炬。
终于接触到正题了。薛临波丝毫不回避他的炯炯目光,清晰地说:“我大学主修经
济,对化学本来是一无所知。因为佩珊是死于砷中毒,所以,我查阅了大量关于砷中毒
的资料,也算有个大致的了解。”这要多谢霍炎昨夜的提问,如果她果真回答对砷一无
所知,反而会更加可疑。
两个警察交换了一下目光,终于告辞。
“如果有需要,我们会随时来麻烦你的。”薛临波送两个人出去,男警察这样说。
薛临波点头微笑:“随时恭候。”
电梯打开,还没等众人醒过味来,一个人影从里面蹿出来,死命的掐住了薛临波的
脖子。
“薛临波,我杀了你!”
尖叫声中,四五个人冲过来拉他,连警察都拔枪伺候,可张创业势如疯虎,大家根
本拉不开他。这时一个人果断出手,照着太阳穴过去把张创业一拳打晕,这才把薛临波
从他手底下救出来。薛临波捂着脖子干咳不断,大口大口的喘息。
男警察过去检查张创业的情况,又看薛临波:“薛小姐……”
“算,算了,”她挥手,不想把事情继续扩大,转身吩咐李克俭说:“去告诉张总
,说创业在这里,让他赶快过来。”
“薛小姐,其实你可以——”男警察不死心。
“他只是一时冲动。”薛临波打断他的话,心里飞快的思索是谁把警察怀疑她的情
况告诉在家休息的张创业的,一边说,“我说了,我们是世交,我们的家务事,会自己
处理的。”
两人对看一眼,知道薛临波意欲息事宁人,这才上了电梯走了。
“淤血了,不过没有大碍。”一只冰凉的手轻触薛临波的脖子,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
薛临波的办公室内,看着张创业被几个保安抬走,她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霍炎
突然笑了,说:“你猜是谁告诉张创业的?”
“还能有谁?老板娘对我根本就是置之死地而后快,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还想要什
么?我于她到底具有什么样的威胁性?”想起刚才在总裁办公室张创世夫妻两的一通大
吵,觉得他们夫妻最近争吵的次数似乎很多:为什么?
“笨!”霍炎评价老板娘的行为,“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让张创业跑来发疯根
本就是多此一举。”
薛临波想起一件事情,她尽量平淡地发问:“听说你是张创业的人,这样对自己的
后台会不会过分了点。”
“如果没有他,我恐怕不会那么顺利的进入鼎天吧。”他毫不在意承认自己和张创
业的“从属关系”,一双眼睛只专注着薛临波颈上指宽的淤痕,心里竟有种想杀人的冲
动。
原来如此。怪不得张创业指着鼻子骂他。张创业无论看人看事的眼光都很烂,张有
贵一世英明,养子却如此不肖,薛临波暗暗的叹息了一声,方觉得脖子上火辣辣的肿痛
。
“别动。”霍炎阻住她的手,右手再次贴上她的颈项。沁凉入骨的手没有一丝温度
。他本来斜坐在她的办公桌上,现在身子微微的前倾,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真是说不
出的暧昧。薛临波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桃花眼,心里一紧:他又想干嘛?
几乎就是同时,霍炎手一紧,竟然扣住了她的大动脉,薛临波登时觉得天旋地转,
比刚才难受万分,她狠狠掐住他的胳膊,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毫不妥协。
“杀人,真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松开手劲,意兴阑珊地自语。似乎浑然不知刚刚
差点又把薛临波送进鬼门关,她大口的喘息,简直就是破口大骂:“疯子!”这个人委
实疯狂的过分,差点掐死自己不说,刚才在外面,他竟然一拳打在张创业的太阳穴上,
根本没有考虑过会打死人的后果。她怀疑自己跟他的合作是否妥当,是否迟早有一天会
不明不白的把小命葬送进去。她猛然想起一个人,呵!难道是他?
“你跟张继祖什么关系?”她想到的正是张继祖。只有他,才有可能搜罗到霍炎这
么疯狂的怪物。
可是她错了,霍炎剑眉一挑,似乎有些意外的反问:“张继祖?张家老大?我怎么
会跟他有关系?”
薛临波没说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论起来,张家三兄弟里和薛临波年龄最近的是张创世,可与她最投契的却是张继祖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很象。他们都很聪明,有才气,都难免的恃才傲物,盛气凌人
。这也是当年张有贵再三叮咛薛临波的事情之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为人不可太
过锋芒,就算占尽便宜,行事也要留三分余地,万不可穷追猛打。”对张有贵的谆谆教
诲薛临波铭记于心,是故她虽然嘴上刻薄,在商界也没落下歹毒的名声。张继祖则不然
,仗着自己财大气粗,一味的心狠手辣绝不留情,结下了不知多少冤家,连两个弟弟都
和他不甚亲近。张有贵死后,他本来应该是理所当然的接班人,却因此为人所诟病,惜
败给二弟创世。性烈如火的大少爷太也孤绝,竟一怒之下带走了自己所有的股份和手下
另立门户,改做房地产,竟是和家族一刀两断的意味。这几年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年岁关
系,他了沉稳了不少,也学着韬光养晦起来。几个月前张夫人寿辰,薛家兄妹前去道贺
,竟遇到了多年都没有回过家的张继祖。他与两个弟弟年纪差的很多,再加上孤傲自负
,从小也没什么亲热,却独独对薛临波青眼有加——其实这也是张创业讨厌薛临波的原
因:他从小崇拜大哥,处处以大哥为榜样。大哥却连正眼也不看他。“画虎不成反类犬
。”张继祖对薛临波如是评价幼弟,“学我什么不好,学我暴躁易怒,又没什么资质本
钱,只会贻笑大方。”——当日在张家相见,两个人也是非常高兴,一晚上谈论不休。
张继祖笑道:“若我比创世早半日去找你,今天的鼎天恐怕绝不是现在的局面吧。”
“继祖哥哥到现在还没看开吗?”薛临波以幼时称谓呼他,反将一军。
张继祖爽朗大笑。张家三子之中,他最为酷肖父亲,现在人到中年,更宛如张有贵
当年鼎盛时的模样,霸气十足。
“有什么看不开?只是一想起我竟会比创世晚了半日,心里还是不甘。”原来,张
家兄弟都曾去找薛临波帮自己,可是张创世捷足先登。
“继祖哥哥太看得起我了。”薛临波说,“创世心机深沉绝不输人,就算没有我,
他一样能行。”
张继祖嘿然一笑,颇不以为然的说:“只怕是你太看得起创世了!——你现在在鼎
天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很好吧。”他话题一转,斜睨薛临波。
薛临波一愣,旋即醒悟,笑着说:“若真看开,怎么会这样问我?继祖哥哥应该知
道我的脾气。”
“一诺千金。临波——这就是我为什么欣赏你的原因。”张继祖深深地看她,“说
到聪明,聪明的女人我不是没有见过,却少有人是你这样的秉性。好,我不会勉强你什
么,但如果有那么一天,记得来找我。”
薛临波想起当时的情形,字字记忆犹新。她刚才以为,霍炎这个怪物是张继祖网罗
来试图收买自己的,但很快又自我否定,依自己所了解的张继祖,绝不是这样藏头露尾
的人,他要是想做,一定会正大光明的做,更何况他答应自己绝不勉强,就一定不会食
言。那么,霍炎到底是谁?难道真是象他所说,他为自己而来?天下还有比这更荒唐的
事吗?想着想着,她竟然把心里的疑问给说了出来。
“我谁的人也不是,不过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成为你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霍炎竟又把她圈在自己怀里,看她惊骇的望着自己的样子,丝毫不
觉肉麻的肉麻着,还飞了一个媚眼给她。薛临波一阵反胃。
“你疯了!快放开我。”她本能推他,慌张的看窗外的人。
“他们看不见的。”霍炎好象知道她的想法,拥着她转了身向外。果然,从薛临波
的大窗户看出去,所有的人都在埋头做事,好象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上司正在“惨遭非礼
”。
“谁为这个担心!”薛临波叱他,话一出口才觉不妥。果然,霍炎毫不放过任何一
个可以取笑她的机会,笑得愉快之至。他把头搁在她的颈旁,薛临波立时觉得寒毛倒竖
。她恶狠狠的开口:“如果你想占便宜,一定会有很多女人排队上门,倒也不必在我身
上多费心机。”
他放开她,摇头叹息道:“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总强过你这个妖怪、疯子!薛临波暗骂。被他这么一搅,心情倒轻松了很多。可事
情还没完,他又触了触她脖子上的伤痕——薛临波知道躲也没有,索性听之任之,良久
,他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周年庆典的时候做我的舞伴。”
“我已经约了观潮。”她也愉快的微笑。
霍炎眯起桃花眼:“你那个哥哥?他凭什么?”
什么叫你那个哥哥!薛临波懒得纠正他,只是说:“凭什么?凭他是我的至亲,张
家世交之子,我长到这么大,唯一跳过舞的异性,这些理由充分吗?”
不有分说,霍炎关掉她的电脑,收拾她的东西,抓起她的钥匙,拉了人就走。
“去哪里?”薛临波死命抓住桌子,不想被他拖出去败坏一世英名——虽然她的英
名早已经不剩多少了。
“去和你那位哥哥谈谈,我打赌,他一定很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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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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