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赤狐9-10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Mar 16 18:56:30 2005), 转信
九
“觉得这里怎么样?”
“不过是普通的酒吧。”
薛临波啜着柳丁汁,随意的打量着这间叫“千年”的酒吧。店面不大,装饰也很普
通,名字也不是特别吸引人的那种,不明白霍炎为什么会对这里感兴趣。
他们身在半开放的包厢,有大提琴的音乐传来。这是一个称的上安静的酒吧,没有
搞怪DJ,没有震耳欲聋的噪音,没有故做玄虚的灯光,甚至算得上“朴实”。让人感觉
非常放松。
“明天是礼拜天,佩珊的百日。警察已经在墓地设伏,你说创业会出现吗?”
“你希望他出现吗?”
薛临波回看霍炎,不仅也这样自问,可是,却无法回答。
霍炎注视右手边1米开外的标靶,淡淡的说:“我在这里认识张创业。”
薛临波微吃惊的看他,背对暗淡的灯光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平静的声音:
“他帮过我。没错,他轻信、盲目,但却帮过我,如果没有他的帮忙,也许此时,
我还在漫无目的的瞎转。”
他斜睨若有所思的薛临波,回想当时的情形。他没钱,没阅历,什么也没有,如果
不是张创业自己送上门来,怎么可能进行的如此顺利?也许他是无心,也许是公子哥所
谓的“豪气”,却使他避开了许多障碍。
“创业一向是个大方的孩子。”薛临波想起他种种往日情形,深有感触。他不象他
的哥哥们,他没有吃过苦,不知道何谓艰辛,因为是幼子,得到很多哥哥们童年不曾得
到的疼爱。颐指气使,骄横跋扈,所有公子哥的坏习气无一不有,可是,他也是有优点
的啊!至少,他很专情……她眼睛发涩,不忍心再去回忆。
——那么爱她,是会出现的吧,连警察也如此认为。
——可我不希望他被抓。
——为什么会这样希望呢?难道自己真的在心里认为,黄素滢死的罪有应得?
——那就不要来……可是,创业,你不来,我会失望啊……
乱,乱,乱……
“我去买消夜,你想吃吗?”
霍炎突然把车停在一家简餐店门口,征询她的意见。她摇头:“我晚上不吃东西。
”
“不吃消夜的人不懂得生活。”他笑眯眯地否定薛临波二十九年平淡的人生,在她
警告的目光中下车。
“又有新的发现,三天后回家。”
薛临波犹豫了一下,删掉观潮的电话留言。新的发现?我没什么新的发现。她气冲
冲的换衣服,第N次思量要不要撬开观潮房间的门看看他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黑衣,头发梳在脑后,她审视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有血丝,双颊嫌苍白,她最近
睡眠很差,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她努力思索着,为什么总梦到往事?在福利院的
那些已经模糊不清的日子,和爸爸妈妈一起的短暂的快乐,观潮,一成不变的观潮……
昨晚,她竟然梦到了几个月前在无名小镇见到的庵堂——叫白衣庵是吧,满目都是青山
环绕,白墙黑瓦的庵堂,还有霍炎,碧眸红发,那奇异的、独独属于他的气息围绕着她
,挥之不去……
他令她困扰。虽然他总是在帮助她,却无法令她放下戒心。这样想不公平到苛刻的
地步。但“对头”的说法却是他最先提及,而她相信,那决不是无聊的调笑。就如同他
自己所宣称的那样,帮她除却所有的障碍,然后公平的,真正的做对手。——她的障碍
?还有什么障碍呢?张创业是一个,黄素滢是一个……瞧瞧她的仇人啊,都落得怎样的
下场?她兀自惊心,缘何会有这样的结局?之前她已经近乎跌入谷底,却在这一场混乱
中成为最大的赢家……只是“世事难料”?薛临波直觉的拒绝这样的解释,一定不会是
结束,或者,竟是另一个开始?
人心,能险恶到怎样的地步?
佩珊,你那迷离的鬼蜮,与世间比起来又如何?
本市的公墓,依山而上。清晨六点三十分不到,僻静的山间浓厚的晨雾还没有散去
,薛临波一个人捧着一从百合,静静的穿过永远沉睡者的身旁。沿着石台拾阶而上,鞋
子踩在石阶上,撞出轻轻的脆响。声音传出去很远,雾很大,看不见人,让这声音显得
非常神秘。
她故意来的很早,并准备待足一日的工夫。只想知道张创业会不会来祭拜佩珊。举
目四望,只是一片苍茫的白雾,警察也不知道埋伏在什么地方。雾在帮忙他们,同时也
在帮忙创业。
“爱妻孙佩珊之墓——夫张创业泣立”
这是张创业从佩珊父母的手中争取来的。他们还没有结婚,佩珊的父母感动于张创
业的深情,认为佩珊也许更希望人家称自己为“张创业太太”吧!汉白玉的墓碑,简单
的文字,却有很多的内容包含在里面。薛临波把花小心的放下,掏出手帕擦拭墓碑上笑
的灿烂的佩珊。
你会来吗?会吗?
佩珊,你可希望他来?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雾却没有散去的迹象,空气中湿度很大,有水滴打在草尖上
,石头上的声音,急切地象在下一场小雨。薛临波的头发和衣服都潮湿的厉害,可她没
有丝毫离去的意思,反而顺势坐在石阶上。
这,是一场约会吗?好奇特啊!生者与生者,在死者的家园里相约。或许,这本是
创业和佩珊的约会,而自己,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薛临波觉得自己最近非常爱多愁
善感,无端发一些莫名的感慨。
等等,那是什么?
薛临波眼前闪过一抹红影,极快却分明。她起身四望,除了雾就是雾,隐隐雾中,
看见碑林座座,坟尖点点。她侧耳倾听,不远的草丛里有细微的声响,于是小心的向那
里移动,心跳的厉害。是谁?是创业?或者,是警察?“谁?谁在哪里?”她试探的小
声发问,却没有回应。渐渐靠近,只是一丛野草而已。大概是风吧!她暗笑自己神经过
敏,玩心忽起,轻轻的踢了一脚。
“呵呵——”
她激灵一下,似乎全身的毛孔一瞬间全部炸开。是笑声——她可以发誓,那分明是
笑声,好象有人,有东西,专门俯在她耳边,故意笑给她听一样。
“谁?是谁?”
她颤声发问,寒气从心底泛起,那些道听途说来的故事几乎同时从记忆中跳出来,
恐惧,好似墨汁滴进清水,溅起涟漪,点点滴滴的扩散开来。又是一抹红影闪过,薛临
波觉得自己的双脚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急忙忙的追随它而去。
一闪。
又是一闪。
渐行渐远。
那火红再也寻不见,薛临波已经被包围在雾中了,那雾简直象凝固了一样层层包裹
着她,她甚至连自己的双手都看不清。可是,她却能看见周围的情况,看见不远处的树
林,看见最近的墓碑上“先考刘XX”的字样,甚至能看见佩珊墓前的自己刚摆上去的百
合。惟独看不清自己。这是什么情况?她连害怕都顾不得,因为,她看见张创业从稀薄
的远雾——没错,远处的雾中显形。
显形。薛临波只能这样说,这样形容。如果你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仿佛刚冲洗的
照片一样从无到有,从模糊到清晰的出现在你面前,你会用什么词形容?她就那么眼睁
睁的看着他凭空出现,从如水墨画般的轮廓,到五官分明。她直觉的张嘴,却象被扼住
喉咙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没什么变化,脸刮过,衣服也很干净,完全不是“逃亡者”潦倒惊恐的形容。他
甚至是旁若无人的大步走来,手中提着祭品和鲜花,如同每一个祭奠亡妻的丈夫,脸色
沉郁,黯然神伤。他蹲下来,把鲜花摆好,从篮子里拿出的是佩珊最中意的黑森林蛋糕
。
“我来看你,佩珊。”他轻声,触摸墓碑上的照片。
薛临波的眼泪夺眶而出。
可现实不容许他们哀伤太久,警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张创业!”
“我们是警察,你跑不了了!”
他不为所动地蹲着,薛临波眼睁睁的看着十几个警察从隐蔽处冲出来向张创业包围
。
快跑!——不,不能跑!不——她心里反复的大叫,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希冀些什么
。但是——情况好象不对,警察虽然在前进,却丝毫没有前进的迹象。
他们在打圈。
薛临波看出来了,他们虽然跑的很快,却只是在围绕着一个个墓冢打圈,绕来绕去
,张创业依旧是刚才的距离。“阵法”?她想起往日观潮曾说过的古代兵法,其中就有
所谓“阵法”。她还专门去江边看过传说中孔明的八卦阵,不敢相信那些看上去毫无美
感的乱石曾经困住过几万大军。可现在看上去,这些墓冢,分明就是一个阵势,警察们
在雾中左冲又突,却一步不能前进。只是,为什么单单困住了这些警察呢?
“砰”地一声脆响,不知是谁向天鸣枪,随即有人喊话,态度强硬:“张创业!别
玩花样了,快出来投降!”
要不是情况委实危急,薛临波几乎要放声大笑。张创业缓缓起身,态度也很强硬:
“我没有杀人!说没有就没有!”他的目光穿过包围他的人群,定定的落在薛临波身上
。她一惊:怎么,他看得见自己吗?为什么那些警察好象对自己视若无睹?
“我们没有说你杀人,我们相信事实!张创业,你别再跑了,你跑,只会让事态更
加严重!自首吧!想想你的家人,你的母亲!”薛临波听出来,这是那个曾找自己谈话
的警察——他们的队长。听他说话,好象头脑还算清楚。
“哼哼!”张创业冷笑一声,“我谁也不信!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查出事实!我到真
的希望是我杀了黄素滢!别再找我,没用的!”他又深深的看了薛临波一眼,刚才就围
绕在身边的雾气突然上升,他一步一步的倒退,然后,堂而皇之的,从将近20个人的眼
皮底下消失。
雾,突然消散开来。散的那么快,好象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太阳若无其事的普照
着。众人面面相觑,想起自己置身在坟堆中,不由一阵胆寒。
“鬼——鬼打墙——”
不知是谁这样说,被领头的人狠狠瞪了一眼。
是——佩珊吗?她在保佑创业?薛临波想的头都痛了——
“空气不错,是吧。”
“啊——”她尖叫一声,瞪着凭空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霍炎,差一点心脏病发作。
他似乎心情很好,笑道:“怎么?大白天见鬼呀!”
她干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警察走过来,为首的很客气的对薛临波打招呼:“薛小
姐,你也上山了?——这位是——”
“霍炎。”霍炎微颔首,上下打量眼前的警察。
“咳!”警察干咳一声,显然不适应这样肆无忌惮的注目礼,“这个——薛小姐刚
才上山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什么话!薛临波看了霍炎一眼,他们没看见自己上山吗?霍炎笑道:“你也说‘刚
才’了,我们刚才上的山,除了你们,谁也没看见。——怎么,山上出事了?有人棺材
里坐起来了?”
这显然是个不好笑的玩笑,一干人等都恶狠狠的瞪着笑得愉快非常的霍炎。可他毫
不在意,兀自笑的好不开心,碧眸闪动,只盯着眼前的队长。末了,他说道:
“我们可以离开了吧。”
“可以,可以。”
霍炎揽住傻掉一半的薛临波掉头下山。
——之后
“队长,孙佩珊的坟上有两束花!”一个声音惊恐万分的喊道。
“吵什么!我又没瞎!”队长看着墓碑旁两束百合,冷汗从额头一滴滴地冒出来。
人家说,蛋糕如果掉下来,一定是有奶油的那一面先着地。事情总是这样,你担心
,却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薛临波早就有感觉是霍炎在捣鬼,虽然一再否定自己的判断
,结果还是如此。他带自己去“千年”,不是单纯的忆往昔,只是一种提示——提示这
个无法无天的疯子在做的事情。而他停车买的所谓消夜,根本就是今天的祭奠的黑森林
——他是吃素的,怎么可能去西饼屋买甜点呢?甚至那天在医院时打给霍炎的电话,薛
临波终于记起,那就是霍炎写在员工联络簿上的他的住处的号码,是躲在那里的张创业
打给深夜不归的他的。她如是询问,而他竟然也爽快的承认,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
“疯子。”薛临波有气无力的说,“你知不知道窝藏嫌犯的罪名有多大?”
“我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你答应过什么?有朝一日他杀了人,你就窝藏他?霍炎,你准备藏他到什么时候
?地老天荒?让他自首,法律会给他公正——”
她的话被迅速打断,霍炎眼神讥诮:“公正?我不知道什么是公正?很多年前我就
知道,要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他的手指划过薛临波惨白的脸颊,笑道:“若真
有公正,你会在这里吗?若真的公正,我会在这里吗?没有公正,只有强大,或者更强
。”
薛临波无话可说,她越来越不安甚至惶恐,一个高深莫测、妖气十足的霍炎,加上
一个年轻气盛、偏激乖张的张创业,会做出些什么事来?早晨的大雾、象八卦阵一样的
坟冢,与霍炎一定脱不了干系。她看着他俊美过头的侧面,想知道在那好看的皮囊下面
,到底隐藏着一个怎样的真实?
“并不是只有你们懂得什么叫情意,”他深深的看她,似有所指,“你可以为了张
有贵的知遇之恩拼死相报,我也可以为一点小小的帮忙两肋插刀,你叫做愚忠,我就是
盲目;你是一诺千金,我为投桃报李。彼此彼此,不是吗?”
是吗?薛临波再也没有力气反驳他,只好报以虚弱的微笑。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张创世情绪亢奋,激动在房间里乱转,末了抓住薛临波
的胳膊,一迭连声的问道,“警察在墓地设伏,可创业从他们眼皮下面逃走了,这是真
的吗?”
薛临波惊讶的看着他,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是我警察局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他说很玄,说去抓捕的人只是一圈一圈的绕着
坟堆跑却近不了创业的身,还说他突然在大雾里消失了,还说佩珊的坟上有两束百合,
可只有创业一个人上过坟——你上山的时候,看见了吗?”
“我——”薛临波看着眼睛瞪得快要突出来的张创世,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只好含
混的应着,“我去的很晚,什么也没看见。”
可张创世根本没在意她说了些什么,又继续说道:“鬼打墙,他说好象鬼打墙——
佩珊,是佩珊在帮他啊……创业——他到底有没有做过——我想不明白,我不明白——
”他颓然坐倒,喃喃道,“佩珊显灵,可以保佑创业,素滢,她为什么不显灵,不告诉
我该怎么办?”
薛临波看他,暗自叹了一口气,刚想安慰他几句,可张创世接下来的话却让人大吃
一惊。
“素滢是恨我吧。其实,我们当时已经在谈离婚的问题了。”
他看了薛临波一眼,苦笑道:“我们当时已经分居很长时间了。早在去年大约这个
时候,我就对素滢提出离婚,趁着年轻,没有孩子,早早结束这段错误的婚姻,有什么
要求她尽管提,我都可以满足,可是她怎么也不肯——冷战了一年,她终于开始松口的
时候却——”
“为什么?”薛临波忍不住问他,想不到自己竟然对此事一点察觉也没有,他们看
上去总是很恩爱的样子——作势的工夫可真不是盖的。
张创世不语,却定睛看着她,眼神痴然。薛临波陡然一震。
不需多言,只是这个眼神,就可以释问了。她咽下所有的叹息,扭头欲走。
“别走!”他在背后喊她,几步冲过来,急切的说道,“我不想再隐瞒什么!临波
,我——我爱你,从大学,从小,从看见你的时候,我爱了你十几年,可是我笨,我不
知道那是爱情,还象白痴一样和别人结婚——直到结婚后,我才明白,我爱的是你。对
不起,对不起我爱你……”他哽咽不成言,“我想离婚,想离婚想昏头竟然把这想法原
原本本的告诉素滢,可我不知道,素滢竟然会动了杀机……我害了她,我害了她……”
看着楼梯间门上盖着公安局大印的白色封条,薛临波深吸一口气,决然地把湿纸巾印
上去,片刻,她扔掉纸巾,用小指小心的撕下半边封条。撕破了一点,不过没有大碍。
她回头四顾,闪身走进门去。
56楼上还是那天的布置,桌椅零散,灰尘堆起薄薄的一层。可是“鼎天实业有限责
任公司二十周年庆典”的大横幅却红的叫人触目惊心。她缓步踱到跟前。心里掠过一股
深切的忧伤。
刚才在楼下,听到张创世的话,她突然升起强烈的念头,她想来56楼,来那精明能
干、心机深沉的张创世夫人丧身的地方。聪明反被聪明误,这话真是她最恰当的批语!
薛临波想,也许自己应该恨她,可是,一想起她倒在血泊里的惨状,她无论如何也恨不
起来。
“你死了,而我活着。”她心中默念着,“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佩珊如此
,你也如此。不管我是否天煞孤星,所有的错误,都不是我造成的。可是活着的人,要
如何去恨死者呢?其实不管生死,我都没有恨过你。素滢,人生无法掌控的东西已经有
很多,而感情不幸也是其中之一。你爱他,可他说爱我,而我,谁也不爱。”
多么荒唐,一出单恋的三角关系,却使两个人为此死去,一个人亡命天涯。为的,
只是那么一点不可理喻的盲目的嫉妒。这就是爱情的魔力?薛临波二十九的年生命里最
最陌生的命题,张创世所带给她的新的困扰,甚至是无法解决的困扰。
她本能的拒绝着,却又无端的犹豫着,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为什么要拒绝呢?爱
和被爱,不就是真正的凡人生活吗?可又为什么接受呢?你又不爱他。另外一个声音这
样反问。可没试过怎么知道爱或不爱?可就算如此,他是一个合适的对象吗?除了他,
还有谁呢?她闭上眼睛,脑中掠过她这些年来印象鲜明的男子——“傻瓜观潮和怪物霍
炎”,这是张继祖口中她另外的追求者们,而观潮不可能,还有霍炎——他只让她困惑
甚至害怕,甚至越来越害怕——从最初的鄙夷、轻慢到害怕,他每一个行动,每一句话
都有目的,而那绝对、绝对不可能会是爱情。那么,张创世,如果要谈一场恋爱,为什
么他就不是一个合适的对象呢?他们是世交之谊;他们是青梅竹马;他们是患难之交;
他们是最佳拍档……他们彼此了解对方所有的爱好、习惯、思维方式、处世态度……要
不是当年黄素滢杀出来,他们恐怕也结婚了吧!薛临波后知后觉的想,三年前他们结婚
的时候,自己为什么连一点点失落、酸涩的感觉都没有呢?还是曾经有过自己疏忽了?
——
“卡啦”落锁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从转角走出来一个人,双方都吃惊不小,异口
同声的问了一句:
“你上来干什么?”
薛临波瞪着霍炎,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他的衣服皱巴巴的象被揉过一样,头发
也没扎,乱七八糟的散着,还有几绺盖在眼睛上,他随意用手一拨,并不回答问题,也
不指望薛临波能回答自己的问题,笑道:“来的正好,给你看一样东西。”
薛临波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就进了男宾休息室。霍炎站在正中,并不拿什么东西
,反而开始了他们之间经常“玩”的问答游戏:“第一个问题,黄素滢是什么时候死的
。”
薛临波觉得自己已经开始了解他,他绝对不会平白的问问题,于是答道:“周年庆
典舞会当晚。”
他微微点头:“那么发现她出事的确切时间呢?”
“确切?”她皱眉,“我离开休息室的时候,刚刚开始燃放焰火。而焰火是九点半
开始——我下去财务部,后来大家上楼来质问素滢,听到创世的叫声——警察来……我
最后一次看表大概是十点十五分……”
“九点五十七分。”霍炎公布答案,迎着薛临波惊诧的目光,“发现黄素滢出事是
九点五十七分,或者说听到张创世大呼小叫是九点五十七分。你给我打电话是九点三十
六分,你从这里下去财务部大约用了两分钟,那么,从你离开到张创世发现他老婆死,
中间有二十一分钟,这二十一分钟发生了什么?杀一个人,绝对比你想象中更容易,二
十一分钟何止可以杀一个人,杀十个都够了。假若我们的杀手不够老练,我给他五分钟
去捅她八刀,还有十六分钟呢?或许再减去路上的两分钟,两分钟的恐慌,两分钟简单
处理现场,还有十分——临波,”他破例第一次这样喊她,“如果你是凶手,十分钟够
做什么?”
听他这样轻松无比的分配杀人者的时间,薛临波有点反胃,看着他称得上兴致盎然
的脸,她又一次怀疑这个人的心理到底正不正常,可也忍不住会去想十分钟能做什么。
听他这样分分钟的计算,十分钟竟也是一端漫长的时间呢!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
“十分钟,或许只做一个决定,”她决定参加他的推理游戏,回答道,“或者,从
容的逃跑。”
“从容的逃跑。”他抚掌而赞,“非常棒!我们的凶手先生就是如此,他甚至还可
以换一身衣服呢!他还可以用一分钟来平复呼吸,对着镜子练习一个从容的微笑,拉开
门,优雅的从人群背后离去。十分钟?根本绰绰有余。”
“优雅?”她不无嘲讽,“你用优雅来形容你窝藏的罪犯?霍炎,你这套时间充裕
理论似乎正好证明了张创业的杀人嫌疑呢!怎么,你准备卖了他?”
他夸张的举起右手食指一摇,叹息着:“我们来做另外一个推理。假如亲爱的杀手
先生——”他看到薛临波微一皱眉,却不改口,“亲爱的杀手先生杀了人以后,迅速用
黄素滢的手机拨通了张创业的号码,伪装她的声音约他来谈谈,得到那个大傻瓜的同意
后才离开,而傻瓜张创业所做的,不过是在恰当的时间推开了门,并且表现出符合傻瓜
的举止——逃跑呢?”
“可你忘了墙上监控,除了张创业,在那段时间根本就没有人进出,他穿了隐形衣
吗?或者他碰巧躲过了监控(但这不可能),他怎么有把握会不被张创业碰个正着?”
那如果他不是从女宾休息室离开的呢?”他又露出招牌笑容,后退两步,用一根手
指轻轻推开靠在墙上的矮柜——如果薛临波没有记错,这个矮柜是实木的,可让让她吃
惊的不是这个,而是接下来所看到的——
霍炎蹲下,沿一个似乎早存在的裂缝撕开一小片墙纸,轻轻一推,一块石膏墙面应
声而倒,一个淡黄色的沙发后背立刻跃入眼帘。
“这——这个是——”薛临波张口结舌。
“一个窟窿。”他很“好心”的解答,若有所思得摸着墙面的断口,“足够一个有
良好身体柔韧性的成年男人穿过,我假设凶手就是在这里穿墙而过,对连吃惊也来不及
——或者正沉浸在另一个吃惊里的黄素滢痛下杀手,干净利落,第一刀就刺穿了她的心
脏……最多三分钟,他打完电话,拉好沙发从原路返回,在已经上锁的男宾休息室换掉
被血弄脏的衣服,然后,就想你所说的那样,从容的逃跑……”
她捂住嘴跌坐在地上。墙上的窟窿象一张嘲讽的大嘴,——可是,墙上怎么会有个
窟窿呢?
“真是个好窟窿!”霍炎扭头笑道,“你不会以为这是天然的吧。”
“那——那么为什么?”她嘴唇哆嗦着,“你做的推理凭据是什么?墙上有窟窿可
能只是巧合呢?只是工人偷工减料呢?”
他也坐在地上,很轻松的说,“我在这里勘察了很久了。你没有发现,保安部的笨
蛋们更没有发现,外面墙上的监控器其实是有死角的——而这个死角就是男宾休息室的
右手边,只要有心,就可以顺着墙根溜进男宾休息室而在监控画面上不留任何痕迹——
”他欺进薛临波,把她安置在自己臂弯之中,继续说道,“男宾休息室的门是右开的,
我已经看过那天的录象,九点四十二分,男宾休息室的门轻微的动了一下却没有人进出
——我们亲爱的凶手先生只用了六分钟就解决了问题,非常专业。”
“不要再说了,我想吐。”她抓住他的衣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化另一拨血
淋淋的震撼。如此精巧的安排,近乎天衣无缝,是谁在策划这一切呢?
--
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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