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多情9-1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Mar 13 15:51:04 2005), 转信
(九)
一阵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的薄荷凉气袭入我的鼻中,我缓缓张开了眼睛,眼前,流
苏金缕,紫炉生香,那悠悠的薄荷叶香味正是从此处散发出来。
我躺在一张舒适得无法形容的软床上。这是一种久违了的感觉,好象回到了四川,
和花玲珑呆在一起,那段温馨、与世无争的日子。
一阵环佩叮当,一名华衣美妇走了过来,她见我直盯着她,掩口吃吃笑道:“瞧你
那贼眼睛,可真是讨人喜欢。”
我挣扎着要起身,她快步过来,将我轻轻按住,道:“罢了罢了,你可别动,为你
这病,可没少急着我们老板,瞧你那小脸,瘦得真叫人心疼呀。”
她伸出手来要摸我的脸,我别过头去,道:“多谢大姐相救之恩,只是小生实在不
习惯与素昧平生之人如此亲近。”
美妇人似娇似嗔,竟随即摇摆身姿,扯开嗓子唱了起来:“哎呀呀呀呀,你这忘恩
负义的——薄情郎呀!”
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从她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姐姐,你少作弄他了!
”
那声音,是在我的梦里,在我的心里,在我几乎完全绝望之时,一直伴随我的天籁
。它寄托了我的相思、我的希望、我的一切。
我直直地盯着华衣美妇背后,那声音的主人慢慢露出了绝世的清颜。可不正是我到
死也惦记着的花玲珑!曾以为今生今世都无缘再见,曾深恐永永远远天人两隔,可是她
却活生生地,如此清晰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跌下床来,她跑过来跪倒在地,扶起我,我们四目含泪,无语相对,只是痴痴地
相互瞧着,象要把无尽的相思都化在这凝聚的对视间。
那美妇悄悄退出去,掩上了门。
圆月静静地悬挂在窗外。我和花玲珑共枕在塌上。
“玲珑,我这是在哪里?”
“在皇宫啊!”花玲珑伏在我的胸前,柔柔地说着。
我一惊,“皇宫?你怎么会在皇宫?刚才那女子又是谁?”
她坐了起来,道:“是老佛爷要办寿宴,广邀天下名角入京献艺,成都府就将我推
荐来了。刚刚那女子是徽班的名角小宝珠,这次与我分在同院,她就住在隔壁的,她人
很好,我们很投机的。”
我将手枕在脑下,思绪有几分混乱。
花玲珑摇摇我:“谈郎,你怎么啦?”
我笑笑:“人事真的很无常,皇宫外面的公差在拼命的抓我,说我是乱党,要置我
于死地,我现在却与心爱的女人呆在皇宫里面。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昨天,我和宝珠专程出宫去看斩乱党,因为听宫里的公公们说,乱党斩了以后,
要开大宴,这次的乱党很是凶恶,个个三头六臂的,我们好奇呀。”她叹口气道:“真
的是老天可怜见,知道我日日想你,记挂着你,才让我在人群中见到你,尽管你衣杉褴
褛,可是我一见你的身形就认出你来。对了,你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说他们要将你当
作乱党?”
我闭上双眼,心里一阵绞痛,是为忘心,他临死时飞溅的鲜血,他才十来岁呀!他
仅仅是个孩子而已,却成了这场政治变动的无辜的牺牲品!
我不知怎样给玲珑解释,因为一切有那么多的偶然性,不可思议。
(十)
夜阑人静,月华似水,皇宫重重的深院在此时此刻格外的惹人伤感,让人直觉得恍
若与世人相隔,与世事相阻。
花玲珑伏在我的胸前,双肩不停抽搐,泪水浸透了我的衣衫。我抚着她的秀发,道
:“这是不是一种讽刺呢?一心只想过悠闲生活、无争于世的我却因为一时的仗义行事
,就牵涉进了如此大的一场政治浩劫中,难道真的人心不古才好?如今所谓功名不复,
还连累了小小忘心的生命。”
花玲珑抬起带雨梨花般的清颜,用手轻轻掩住了我的嘴,用世界上最动听的、最温
柔的声音道:“谈郎,事已至此,你不用过多自责,节哀顺便才是。此番离京过后,你
我就归隐蜀中山川间,去过你想要的无争的化外生活,我会一生一世陪伴着你,无论生
死!”
我将可人儿紧紧搂入怀中,甜蜜地享受着此刻的温柔,突然我想到一事,问道:“
玲珑,如今外面正乱,皇宫应该戒备森严,你是如何将我带入宫中的呢?”
花玲珑羞红了脸,现出几分忸怩之色,道:“你,你还是不要问了吧!”
我更加不解,又追问,她方才说道:“你知道,那些守卫虽然喜欢看我们在院中拉
嗓子,练腰身,这段时间,也与我们混得很是熟稔,多少事都会行点方便……”
我不信,她继续道:“是的,有的事情他们也不敢太过造次。那日,我见到你在人
群中间,被挤得东倒西歪,脸色又苍白,心下觉得不好,见到你那瞬间的惊喜已化成担
忧。我和宝珠姐姐使劲往你那里挤去,可是人潮动得太厉害,当我们到你的身边时,你
已经摊软在地上。我们费了好大劲才将你拖到人少处,我很担心,你病得很重,我决不
能将你独自留在宫外,只好……”她犹豫片刻,脸色愈加红润,最终还是说道:“我们只
好买来一套女子衣衫,给你换上,宝珠姐去药房给你抓来药,我们,我们将你装扮成我
们的姐妹般,才得以瞒过
守卫,混了进来。”
我心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沉思良久,只能苦笑,我谈思
源堂堂一介男子,却靠这种方法得以安身,不知该哭该笑了。俗话说,能避一时,难逃
一世,今后,我又将如何面对公差的追捕呢?难道能一生躲在宫中?
次日既是所谓老佛爷的寿辰,花玲珑一众人等早早地给叫去候命献戏。我醒过来时
已经人去楼空。我呆呆地坐在屋子里,哪里也不能去,外面的世界是我无法涉足的雷池
。此刻,宫外肯定更是早已布满追捕我的通缉皇榜。其实,天下再大,如今又能有哪里
作为我的安身之地呢?
正沉思间,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还有谁没去参加贺寿呢?
轻轻的敲门声好象鼓擂,一记一记的敲在我的心上。我慌忙躲在屋中屏风后,屏住
呼吸,心里也知道,这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
那声音持续了一阵,终于停下来,我抚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可没等我松懈下
来,那门却“吱呀”一声开了,我透过屏风往外看,是一个小太监,那双贼溜溜及其灵
活的眼睛在屋中间搜寻,口中轻轻唤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你别躲了!”
他突地一转身,直直地盯着屏风,我此刻唯一的藏身之处,笑了起来。
(十一)
他突地一转身,直直地盯着屏风,我此刻唯一的藏身之处,笑了起来,道:“谈公
子,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
我无可躲藏,只好现身,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你究竟要做什么?”
他得意的笑道:“我叫小福子,哎,我说你别老是抖啊!怕什么?我是来救你的!
“
“救我?我有什么要你救的?你又为什么要救我?”我强自硬撑。
他拍拍胸脯,道:“我,小福子,是专门搭救那些有胆有义的侠士的。我从不撒谎
!好了好了,告诉你吧,你且附耳过来!”
我稳住不动,他跺跺脚,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急死人了!我是受人所托前来
救你的.”
“受人所托?谁?”我极其迷惑,现如今,会有谁想到来救我这无权无势之人呢?
“皇上!”他朝天拱手行礼。
“皇上?”我大叫。
他跳将起来:“要死了,要死了,你嚷嚷什么。幸亏今天是那老妖怪的寿辰,大家
一股脑都去贺寿了,宫里戒卫稍松,不然,今儿个,你我都得死翘翘了。”
我犹自纳闷:“皇上怎么会知道我,为什么要救我呢?”
他小声道:“皇上也是受人所托的!”
“谁?”
“梁启超!”
“梁学士!”我万分诧异道:“他早已经去了东洋了呀!”
小福子扬起头,得意的说:“哼哼,皇上虽然被老妖怪囚禁起来,可皇上好歹也是
皇上呀!他要得到的消息,总会有办法得到的。”
我心里不以为然,若果他真的如此神通,又怎会令的一众义士肝脑洒地?小福子似
乎看出我的不屑,神色间闪过一丝尴尬,急道:“好了,不和你说这些了。快跟我来吧
!”
“去哪里?”
“当然是见皇上!”
同样是亭台楼榭,同样是金碧辉煌,然而,这里却分明让人感觉到强烈的压抑气息
。一池绿波无游鱼为乐,池畔花丛无彩蝶相伴,各自为阵,冷冷清清。我悲从中来,一
代君主,失去了自由,也不过是落得这等境地呀。
亭中端坐一人,面如冠玉,却色似枯绢,眉宇间更是紧锁着重重的忧愁,这就是当
今皇上?
我伏地行礼:“参见皇上!”
他手轻轻一抬:“罢了,平身吧!你受苦了。”
我真诚地道:“与皇上相比,我又怎算得上苦呢?”这是真的,他生在皇室,从小
就注定要操持一个国家的前途与命运,一直为着这个目标付出着毕生的心血、精力。而
今权力旁落他人之手,自身如同陷入囹圄,曾经的抱负化为一场烟云,这种失落,这种
孤寂。我的愁又怎及得上他的忧呢?毕竟自己从未对人生报过太奢侈的希望和宏愿,要
的本就不多,失去的又怎会多?
他起身,双手附背,仰天长叹道:“古人云,苦苦不过百姓。皇宫中的一丝风云变
幻在民间搅起的何曾不是惊涛骇浪!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总的来说,你命不该如此。你
只是个无辜的旁人,你所作的只是一个人性不泯的人本能的善良之举,罪不及剐。然则
-而今我已不是一言九鼎的君王,现在既然受人之托,能为你作的,也就只能助你重新面
对世人。”
我有种知遇之感,但有一丝不解:“重新面对世人?”
“对!”皇上回头道:“东洋医术现今已十分昌盛,能将人之面容易之七八分,现
在你的面容已经公告天下,成为众矢之的,以你现在的样子一出去,肯定立即被捕,成
为他人邀功之物。要使得你重见天日,坦然入世,为今之计,只能令你易容。"
我心中一阵惶惶,说不清是喜是忧,不知如何应对。
“小福子,马上带他去医室。”
我突地大叫:“不!让我想想!”
我易了容,父母可能识我?玲珑可能识我?我还可能识我?一时间,我无法想象拥
有一张陌生面容的自己今后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样的。
小福子甚是解人:“谈公子,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改变的只会是你的
脸,属于你的,只要你的心没变,还是属于你。”
好小福子,难怪皇上会器重他,果然机灵非凡,几句话已打消了我的顾虑,我坦然
道:“能否迟缓一日,我想跟花……”
皇上眉头一蹙,小福子接口道:“事不宜迟,今天是唯一可利用的机会,过了今日
,只怕良机难候,想助你,都不会这样顺利了。”
他过来拉住我的手,我心一横,跟他前行。
小福子站在亭边一座巨大的假山旁,用手在石头上掀了几下,假山登时裂开一个刚
好容一人进出的洞来,他先钻了进去,回头朝我挥手招呼,我跟了过去,钻进洞里,在
石门合上的那一刹,我看见皇上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朝我点头以示鼓励,我心中一热,
也点点头。门完全关上,眼前陡地一黑。
(十二)
小福子晃亮了火摺,脚下惶惶忽忽现出一条陡峭的石级来。我紧跟在小福子后面,
一级一级的拾阶而下,并在心中默默记忆,当小福子提醒我到了平地的时候,一共走了
一百四十六级台阶。我暗自记住。
耳畔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我好奇心起,问道:“小福子,这地下还有河流吗?”
小福子一笑,一指头顶黑压压的石壁,道:“是上面。谈公子,我们现在可是身处
紫禁城护城河河底了。”他拉着我小心地拐了几个弯,指着头顶一处微露天光的缝隙道
:“看,那就是河水。紫禁城现在就靠它维护着宫内的一片祥和了。
我痴痴的看着那一线水光,在阳光的映照下水纹荡漾,那河外的世界才有真正的祥
和,宫中的一切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不得自由。现在我正在走向新生。我看着那
荡漾的水光,自己好象化作了一条游鱼,翔于水中。
我叹道:“我们在河底。这怎么可能?"
小福子道:“皇上要办的事儿,有什么不可能?你且随我来吧!”
经过九道拐,我们终于走到一座巨大的石门前。他操起门边一条石柱,往门上一处
凹陷地敲去,那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跪着两排身着东洋和服的女人屈膝立于两旁,齐
声用夹生的中土话道:“小福子公公吉祥。”
小福子大摇大摆地拉着我往里走去,通道尽头,豁然开朗,里面竟然是一间装潢异
常华丽的石室,无数颗夜明珠在头顶闪闪生辉,映得本应阴暗的地下石室犹如白昼。
这屋子里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却很刺鼻的异味。最抢眼的,要数屋中间的摆设。
屋子中间放着一张铺着雪白被单的床,旁边放着一个架子,盛满装着各色液体的瓶瓶罐
罐,一个小盘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排异常精致的小刀。几个东洋人站在床边,操
着双手,雪白的怪样长衫在明珠的辉映下,加上他们平板的脸,显得格外诡异。我心下
一阵慌乱。
小福子压压我的手以示安慰。他走过去,跟几个东洋人唧唧呱呱地不知道说了些什
么。那几个东洋人不住看我,有一个人朝我点点头,我努力地向他挤出个微笑。他们终
于说完。东洋人分了开去,净过手,戴上一种半透明的手套,然后聚集在床边。
小福子走了过来,对我说道:“谈公子,我跟他们说好了,可以开始给你易容了。
你放心吧,他们是东洋西医界最负盛名的外科大夫,就好象我们的华佗、啊,扁雀,医
术很高的。肯定会给你一张比现在英俊百倍的,没人见到过的脸。想想看,今后你又可
以在大街上随便走,天下各地任你游啦!”
我还是有些踟躇,一个东洋人吱吱歪歪的叫了些什么,用手指着床,小福子拉着我
过去,引到床边坐下,他盯着我的眼睛说:“谈公子,你放心,从此刻起,我小福子会
一直呆在你身边的。你就放心吧。”
他的真诚感动了我,我不再作他想,躺在了床上。
一个东洋女人捧着条热气腾腾的白色毛巾走过来,温柔地替我搽拭脸庞,毛巾的香
气令我瞬间松弛,我眼中晃荡着漫天的珠辉,他们逐渐模糊、模糊,我突然觉得脸上一
凉。
我的呼吸很困难,鼻子里很塞的感觉,想张大嘴大口吸气,却怎么也张不了嘴,想
用手撑开鼻子,撑开嘴,让空气自由地流动,但我无能为力,我努力睁开眼睛,眼前白
茫茫一片,只有些许光在晃动。我明白过来,此刻我的脸上一定缠满了绷带,导致呼吸
困难,可我为什么会全身无力呢?
耳边一阵喧闹,有男有女,好象在争吵什么似的。我努力分辨声音的内容只听得小
福子的声音大叫道:“几位姐姐,皇上真的出天花,不能去见老佛爷的。你们相信我呀
!”
一个女声道:“皇上出天花了吗?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禀报老佛爷?”
“哟,姐姐,老佛爷刚作了寿辰,这种晦气事,怎么敢惊动她老人家呀!”
“不行,总之今天非得见到皇上不可,否则,我们也难以复命了。”
我心中一惊,皇上瘦弱的,憔悴的身形刹时浮现在脑海里。他已经这么落拓了,怎
能经得起一场大病。他病了,天下真的得大乱,一点挽回的余地都不再有了。那一众举
子牺牲掉的性命谁来给他们沉冤昭雪?那些收押在监的,又何时能重见天日?如果皇上
有什么不测,宫中只怕再也没有人肯为他们洗冤了。而我,虽然得皇上庇佑,能在此调
理,失去他,恐怕我仍难逃劫数,和玲珑又将如何?
我胸口一痛,几欲死去,头脑慢慢混沌,只牵挂着玲珑,她现在该回川了吧,她不
见了我,会着急呢,还是生气,以为我负心离去呢?
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传来,踏碎了我最后一丝理智,我没有精力思考下去了……
--
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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