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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地板下的尸体 正文 十六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Sat May 20 22:42:06 2006)
云层还没有散去,天空却愈加阴霾了。阴影中萧郁飞的脸仿佛是来自地狱中,没有一丝
生气。
宋汤臣望着门口那张充满冷峻而讥诮的脸,无奈的苦笑的起来。
还有什么能够比,在如此糟糕的一个时刻出现了一个现在最不该出现的人更加令
人感到无奈的事情。
王小波冷冷地逼视着萧郁飞惊惶的双眼,他没有说一个字,甚至没有动一下。但
是那种如远山颠上前年积雪一般冰冷的目光,已足够让任何一个人畏惧与胆寒。
宋汤臣又叹了口气,苦笑着向王小波说道:“你怎么来了?你的病已经全好了吗
?”
王小波没有回答他,他的目光依然紧紧逼视着萧郁飞,就像守侯在树丛中的猎豹
,就像盘旋在天空的苍鹰,带着种说不出的犀利与残酷。
风从门口吹进来,吹落了门口梧桐树上的一片残叶,在王小波的面前缓缓飘落。
一瞬间,一种深深的秋凉似乎一下子渗进了人的血液中,空气中的肃杀之意也更浓了!
宋汤臣再次苦笑,王小波一定已经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现在无论他再说什么
,都已经没有一点用处了。
王小波突然扬了扬眉,冷冷地向着萧郁飞说道:“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把
你铐走?”
萧郁飞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再望向宋汤臣,因为他知道此刻已没有人能够帮助他
,包括宋汤臣也不例外!
他只有靠自己,他必须先离开这里!
就在这一刻他已飞快的跳了起来,向王小波冲过去。
他就像一头发疯了的野兽一样,向着王小波猛冲了过去,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
会下意识的躲闪,那么萧郁飞便有了一刹那逃走的机会。
萧郁飞并没有料错,王小波的身子遽然稍稍一侧,已让开了通向门外的空间。这
机会虽然转瞬即逝,但却已经足够了。
萧郁飞丝毫未曾停顿,借着一冲之力,人已顺势像门口奔了过去!
然而正当他从王小波的身边掠过的时候,突然一声淡淡而轻蔑的冷笑传进了他的
耳中,紧接着便觉得颈后的大动脉上一阵剧痛。
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天地仿佛也开始不停地旋转,耳边只听见重重的“扑通”一
声,他知道那是自己摔倒的声音,可是之后的事情他便已完全都不知道了。
淡淡地阳光照在王小波的脸上,他显然对于最后劈中萧郁飞的那一掌十分满意,
嘴角上微微挂起了一丝冷酷的笑容。
宋汤臣望着昏迷倒地的萧郁飞,眼中出现了一种说不清是震惊还是愤怒的表情,
他突然扑向了王小波,疾声喝问:“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如此暴力的对待萧
郁飞!”
王小波冷笑了声,说:“难道你没有看到吗,是他先向我冲过来,企图伤害我。
”
宋汤臣似乎已气得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他疾喝道:“你这个野蛮人,你怎么可
以这样对待他!你应该看得出,他只是想立刻这里,根本没有任何要伤害你得意思!”
“是吗?”王小波轻蔑地笑了笑,接着说:“他为什么急着要离开这里?为什么
他看到我就这么害怕?是不是因为他杀死了卢哓峰?”
宋汤臣望着他那双冷酷的双眼,已分辨不清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可恨,还是可
怜。或许对于一个被仇恨蒙住了双眼的人,可恨与可悲是同时存在的。
宋汤臣叹了口气,这个时候无论是谁若激怒了王小波,都一定会使萧郁飞处于更
糟糕的境地。所以他尽量将声音改变得婉转而柔和,缓缓说道:“你应该看得出,萧郁飞
绝不可能是杀死卢哓峰的凶手,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萧郁飞还没有高中毕业
呢。”
王小波低头瞅着萧郁飞双眼紧闭的面容,淡淡地说:“你未免太低估了我的判断
能力,我当然知道卢哓峰绝不可能是萧郁飞所杀的。”
他停了一停,继续说:“但是正因为我不相信他是凶手,所以我才更不能让他从
这里走出去。”
宋汤臣的眼光略略一闪,似乎已想到了什么,却又预言又止,含含糊糊地说道:
“那……那是为什么?”
王小波突然抬起头凝望着他,那犀利的目光仿佛一柄旷世的宝剑,从宋汤臣的双
眼一直刺进他的心底。在这样的目光之下,任何人都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仿佛一丝不
挂的忐忑与局促。
因为在这样的目光下,你心中所有不愿启齿的思绪,仿佛都会像阳光下的鬼魂那
样,完全无所遁形。
王小波冷笑着说:“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像这样一个连自己有没
有杀过人都记不清楚的人,我当然不能让他继续留在人群中活动,这样对于其他人来说,
未免是一件太危险的事情。我是一名刑警,我有责任将他送进精神病医院,接受全面的检
查和治疗。”
“不,你不能这么做!”宋汤臣急忙说道:“萧郁飞绝没有发疯,他的精神上很
正常,仅仅是有一些激动而已!”
王小波讥诮地“哼”了一声,说:“他这样难道还能算是很正常?我知道你是心
理学的专家,那么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是什么正常的原因竟会让他出现这样的情况?
”
王小波刻意称呼宋汤臣“心理学专家”的身份,显然是在提醒他不要用不可思议
的灵异,来解释发生在萧郁飞身上的不寻常现象。
宋汤臣显得有一些无奈,甚至有一些沮丧,他喃喃地说:“我无法解释,但我想
告诉你一点,虽然我是一个心理学的专家,但是一样有许多事情是我所无法解释的。我一
直认为你是我的朋友,而且我已经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你,我希望你能够相信
我,萧郁飞是一个精神完全正常的人,他不应该去精神病院这种地方。”
王小波没有回答,但是他的行动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他伸手将地上的萧郁飞提了
起来,负在肩上,转身向门外走去。
他突然在门口停下,背对着宋汤臣,缓缓说:“我的确很想相信你的话,但是我
的理智却使我无法相信你,因为你说的话实再太无稽,也太荒诞。”
宋汤臣激动的高声叱喝道“王小波,你这样做是不公平的!你现在已经被仇恨冲
婚了头脑,你这么做根本就是为了报复,因为你一直认为萧郁飞就是杀害柳燕的凶手,所
以你要折磨他,报复他!”
王小波似乎已不屑与他争辩,是不屑还是根本无法争辩?他冷笑着幽幽道:“无
论你说什么都一样无法阻止我,如果你认为他根本没有发疯,那么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医院
,我想在那里你可以用自己的知识为他辩护。”
他说着已将萧郁飞塞进了门口的那辆普桑警车里,自己坐在了驾驶座上。
这时宋汤臣遽然从院门内冲了出来,拦在车前,向王小波高声说:“好,我跟你
一起去!”
× × × × × ×
当王小波见到刘惠芬的时候,萧郁飞还没有醒过来。一般情况下,结结实实挨到
王小波这样一下重击的人,三四个小时内是很难自己醒过来的。
刘惠芬立刻将萧郁飞安排进了一间病房,然后便有人立刻帮他苏醒过来。当萧郁
飞见到四面雪白的墙壁,和医师身上印着医院名称的工作服时,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些什
么,独自蜷缩在病床的一角,显得失落而沮丧,双眼中没有一丝神采。
刘惠芬埋坐在办公椅上,她的心显然并不平静,宋汤臣的心也不平静,此刻他们
已都望向了王小波。
王小波没有开口,因为他根本没有察觉的他们的目光,此刻他的灵魂仿佛已随着
吹向远方的风,飞到了飘渺无际的远山颠上。
就连他的双眼中似乎也已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霜雾,朦胧而迷离,仿佛世上的一切
都已在这双眼中变得森冷凄寒。
办公室里安静得出奇,安静得似乎已令人有一种时间被静止的幻觉。
刘惠芬的头皮也有些发麻了,自从她与王小波相识以来,还从未见他有过这样的
神色。就像一个正在与人激烈交锋生死相搏的战士,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表情,可是那
眼中的严峻、冷酷与痛苦都已证明了这一场战斗的决绝与惨烈。
而王小波的敌人究竟是谁?这又是一场什么样的战斗?
刘惠芬勉强干咳了声,说:“王警官,你真的认为萧郁飞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王小波的神色依然没有一丝变化,他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刘惠芬所说的话,仍旧目
不转睛地遥望着远方碧蓝的天空,和天空下巍峨耸立的摩天巨楼。
宋汤臣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向刘惠芬说:“你不要打搅他,我看得出他正在自
己的意识中经历一场惨烈无比的战斗,这场战斗将决定他在于这个事件中的决定与态度。
”
刘惠芬诧异地“咦”了一下,问:“宋教授,我不是十分明白你的意思。”
宋汤臣微微一笑,他的神情似乎已比刚才稍稍缓和了一些,说:“我问你,一个
人心中最可怕的感情是什么?”
刘惠芬在宋汤臣的面前,就像一个恭敬的学生,她回答:“一个人心中最可怕的
感情就是仇恨。曾经有一位哲学大师这样说过,爱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力量之一,唯一比
爱更强大的力量,那就是恨!”
宋汤臣略略点了点头,说道:“现在王小波正在与自己心中的仇恨战斗。他恨萧
郁飞,因为他认为萧郁飞就是杀害柳燕的凶手,这仇恨简直已将他所有的理智与判断力都
摧毁了。但是我相信他也应该明白,萧郁飞绝不是真的疯了,而我所对他说过的经历就是
最好的证明。他必须在仇恨和保持清醒中有所抉择,自己与自己的战斗才是最激烈、最残
酷的,因为这场战争根本没有胜者,受伤的只有他自己。”
刘惠芬的目光再次转向王小波,双眼中已流露出怜惜之意。
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善良的人岂非总是最能体会他人心中的痛苦?
这时窗外的风再次吹起,将王小波一头乌黑的头发漫漫扬起,他的眼神一瞬间变
得清澈了起来。清澈的眼神中,就连痛苦竟也是如此清澈的。
仇恨也许是这世界上最可怕、最有力的情感,但只要人的心中还有正义和正直的
存在,那么一切邪恶的力量便都会被压制。也正是因为如此,人类才能够在这个世界上一
直生存至今,正是因为如此,人间的温暖和美好才能永远流传下去。
但这种痛苦却同样如此深刻入骨,王小波缓缓转过头,望着刘惠芬与宋汤臣,一
字字地说:“你们知不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
刘惠芬没有说话,因为宋汤臣也没有说话。
宋汤臣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王小波一定还有话要说下去。
王小波说:“对于发生在萧郁飞身上的整个事件,我自始至终便认为是他杀死了
柳燕和苗晓白,然后故意装疯,从而洗脱自己的嫌疑。”
他说着转向宋汤臣,说道:“但是你的话却提醒了我,我试着放心对萧郁飞的仇
恨,重新看待整个事件,却发现了一种全新的猜测。”
“哦?”宋汤臣的脸上现出了淡淡的笑意。
王小波接着说:“要彻底放下仇恨是一件的确十分艰难的事情,这种痛苦仿佛是
要将自己的感情分裂开来。”
宋汤臣用力按了下他的肩膀,微笑着说:“但是你做到了,你是一个人出色的警
务人员。”
王小波苦笑了下,但这笑容中的苦涩却很快已被一种彻悟的超然所取代,他说:
“我突然发现这整个事件中,应该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但是直到现在为止,却从未有人发
现过他的存在,所以萧郁飞才会不断收到神秘的干扰,所以死亡才会一直持续。”
“还有一个人存在?”刘惠芬惊异地问道:“这个人是谁?”
王小波说:“这个人究竟是谁,现在连我都还不知道。其实我早改发现他的存在
,可是正如宋兄所说的,我是被仇恨蒙住了双眼,才会始终疏忽了一些可疑之处。直到刚
才我才想通了其中的一些环节,发现了这样一个隐形人物的存在。”
宋汤臣向他摊了摊手,说:“愿闻其详。”
王小波继续说:“首先我们先要明白一点,那就是整个事件的受害者究竟是谁。
我一直认为受害人是苗小白和柳燕,还有之后死去的小路和高强,当然其中还有包括我自
己,你们都知道,我也险些因为这件事而丧命。但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其实真正的受害
者正是萧郁飞!”
刘惠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示意王小波继续说下去。
王小波接着说:“目前为止的四个受害者中,除了小路之外其余三个都与萧郁飞
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萧郁飞非但完全没有理由杀死他们,甚至可以说他们的死都会令萧
郁飞极度伤心。然后我开始着手调查这个事件,立刻便险些遇害,不久后小路离奇自杀,
这些显然是有人不愿意有人将事实的真相揭示出来。”
宋汤臣点了点头,顺着王小波的话说下去:“照你这么说来,似乎的确有着这样
一个人的存在。而且这个人一定对于萧郁飞有着极其深刻的仇恨,甚至不愿将他立即杀死
,而是要他不断经历恋人、好友死亡的痛苦。被人怀疑,被人孤立,乃至深陷在恐惧、孤
独、绝望之中不可自拔,这只怕远比死亡都更加痛苦千万倍!”
刘惠芬听罢宋汤臣的分析,脸上的惊异已变成了一种惊恐与骇然,她向王小波说
:“王警官,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存在的话,那实再是太可怕了!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
发现这一点的?”
王小波略略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怎样解释给他们听,半晌才道:“因为我
突然发现有三件事十分可疑。”
“哦?”刘惠芬怔了下,问:“是哪三件事?”
王小波说:“第一,是高强的突然死亡。高强是萧郁飞的好朋友,而且他可以说
是与整个事件最不相干的死亡者,而且今天早上我已经问过高强的阿姨,就在高强死亡的
前一天还帮萧郁飞调查到卢晓峰父母现在的住址。也就是说,萧郁飞根本没有理由要杀死
高强。”
刘惠芬突然问:“会不会是因为高强知道他在调查卢晓峰失踪事件,而被灭口的
?”
王小波说:“不可能,若是这个原因,那么高强的阿姨也不可能幸免。”
王小波又说:“高强的死,唯一能够达到的目就是让萧郁飞更加自责、伤心与恐
惧,甚至导致情绪上的失控。”
“不错,你说得很有道理。”宋汤臣说:“那么第二件事呢,又是什么?”
王小波说:“第二,是卢晓峰的失踪案。首先我们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卢晓峰的
失踪与萧郁飞不应该有任何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刘惠芬问。
王小波向她解释:“你可以试想一下,如果真的是王小波杀死了卢晓峰,那么他
又怎么会在四年之后重新提起这件事情来。这样对于他自己来说,未免太不利了,即使再
蠢的人只怕也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来。”
“不错。”刘惠芬仿佛恍然大悟,说下去:“所以说萧郁飞绝不可能是杀害卢晓
峰的凶手,而那个隐形的人之所以这么做,其目的就是让萧郁飞把苗晓白与柳燕的死,跟
卢晓峰的失踪联系在一起。将整个事件蒙上一层神秘与诡异的气氛,之后再将这种连续的
死亡牵扯到杜静言的头上,使萧郁飞更加恐惧与惊慌。”
刘惠芬稍稍停了停,沉吟了一下,才又接着说:“可是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
王小波问:“什么事?“
刘惠芬说:“那么萧郁飞所见到的那些奇异的现象,究竟为什么会出现?”
王小波说:“那一定是有人在不断为他实施潜意识催眠。”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了宋汤臣,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他比任何都更有发言权。
宋汤臣说:“潜意识催眠并非等同于普通的催眠,他是通过一些技术手段将信息
灌输进人的潜意识中,而这些信息就会在今后的日子里一点一点显现在被催眠者的脑子里
。”
王小波点了点头,说:“萧郁飞所受到的催眠正是这一种。”
宋汤臣的目光略显得有些涣散,仿佛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对于王小波的话未置可
否,只是问道:“那么第三件事呢?”
王小波说:“第三件事就是那只哑铃。”
宋汤臣才来到这里时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了刘惠芬,所以她对于哑铃的事
情并不陌生。问道:“那么这只哑铃又说明了什么?”
这时天色已经黄昏了,秋天的白日已经越来越短,刚才窗外的天空还很明亮,这
刻夕阳却已如血一般的挂在了穹苍的边缘。
夕阳的余辉中中,王小波靠窗的半边脸已变成了鲜血般的绯红色,而另半边脸却
还是阴影中苍白铁青的颜色,此刻暗淡的天光中看来,竟有着中说不出的怪异与诡谲之色
。
他冷冷地笑了声,一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这只哑铃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
这个隐形的人物,就是杀害卢晓峰的凶手!”
× × × × × ×
残阳如血,不知道是谁的血液,竟然挂在了天边。
王小波的面色已变得越来越凝重,他突然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了口气,才缓缓说: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根本不可能是杀死卢哓峰的凶手,那么那只哑铃自然不会是所谓的
鬼魂放在他的床上的。”
办公室里已有些昏暗,刘惠芬站起身打开日光灯,屋子里顿时明亮了许多。王小
波继续说了下去:“这可以说是那个神秘人物最大、最致命的败笔,若不是这只哑铃,我
想我还不会这么快便察觉到他的存在。”
刘惠芬想了想,说:“这只哑铃的作用为非是让萧郁飞产生一种错觉,认为是自
己杀死了卢哓峰。但这种做法绝不可能印象到我们中任何人的判断力,所以说唯一受害的
对象便是萧郁飞,使他的精神陷入更加惊慌与恐惧之中。”
王小波说:“在之前的一系列事件中,高强的死与不断出现的幻觉已使他的情绪
濒临了崩溃的边缘,再受到这样的打击,必然出现的现象便是刚才再宋兄家中所发生的一
切。从前后的种种因素看来,便不难发现,所有死亡案件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从
精神折磨萧郁飞。而精心策划这企连环案件的人,显然与萧郁飞有着莫大的仇恨,以至于
不惜使用如此残酷而极端的手段来达到报复的目的。”
王小波吸了口气,略略停顿,又说:“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人显然对于卢晓峰
被杀的过程十分了解,才会将当时情形的细节灌输进萧郁飞的潜意识中。所以我甚至可以
肯定,这个隐形的人物就是当年杀害卢晓峰的凶手!”
宋汤臣静静听完刘惠芬与王小波的分析,颔首沉吟了片刻,自言自语地徐徐说道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呢,他为什么要杀死卢晓峰,又为什么竟会与萧郁飞有着如此深
刻的仇恨?”
王小波苦笑了下,叹息着说:“现在还没有知道这个神秘的人物究竟是什么人,
但是我却可以肯定一点,那一定是与萧郁飞十分接近的人。”
“不错。”刘惠芬立即赞同,说道;“只有他身边的人才能够有机会不断对他实
施催眠,并且将哑铃放在他的床上。”
王小波点头,说:“所以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
刘惠芬说:“就连杜静言也不例外?”
王小波稍稍迟疑了下,立即坚定地点了点头,说:“绝对没有例外,杜静言是最
接近萧郁飞的人,非但不能排除,而且还要特别的注意。”
这时宋汤臣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悠远而深邃的凝视着天边的斜阳,半晌才
徐徐地说道:“可是有一件事情,我还是不明白,我一直都不明白。”
王小波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不明白的是什么事情,可是现
在我也没有答案。但我相信必定有那么一天,我们能够找到其中的原因。”
刘惠芬当然知道他们所指的是什么事,宋汤臣在那个沿海小村庄中所经历的一切
,显然与眼前的事件有着莫大的关联。可是现在却仍没有一个人能够解释清楚,那晚宋汤
臣究竟遭遇到了什么样的力量,竟会使他产生如此逼真的幻觉,还险些送了性命。
气氛仿佛顿时有一些凝重,宋汤臣的目光依然投放在遥远的天际,可是刘惠芬却
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疑惑、恐惧、酸楚与失落。这一切的表情都已深
刻得仿佛不是人间所能有的,但此刻却同时出现在了一双眼中。
现在的宋汤臣就像一个在追逐魔鬼的人,即害怕它,有渴望见到它。
还有那回忆的恐怖与惊惧,追逐的艰辛与酸楚,苦苦猜测的迷惑与伤神,求而不
得的失落与沮丧,这一切竟一下子全都写在了他的脸上。恐怕就算达芬奇再生也绝对无法
想象,人类的这张面孔上竟能够出现如此复杂而矛盾的表情。
刘惠芬也走过来,轻声说道:“宋教授,我认为王警官的话说得很有道理,只要
是这世界上存在的事情,便一定会有它存在的道理。只不过是我们还没有找到真正的答案
,只要不懈的努力下去,就一定会有结果的!”
宋汤臣缓缓吸了口气,一点一点将目光收了回来,虽然刘惠芬的话只不过是一种
美好的愿望,但他的神色依然缓和了许多。毕竟只要人还活着,那么有一个美好的愿望,
就无论如何都一定比一样都没有要好的多。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都是为了一个美好的愿望而活着,若连这唯一美好的愿望都
失去了,他们还能活得下去吗?
这些人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没有人能够知道这答案,宋汤臣当然也不会知道。他甚至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考虑
下去,因为刘惠芬已经提出了新的问题。
她问王小波:“那么现在我们是不是已该将萧郁飞送回去了?”
王小波摇头。
刘惠芬立即问:“为什么?”
王小波想了想,说:“我有两个理由。第一,萧郁飞现在的情绪还十分不稳定,
他始终认为是自己就是杀害卢晓峰的凶手,以他现在的情况绝不适宜送回学校。所以我的
观点是先将他留在这里一段时间,现在我们都已知道他绝没有真的发疯,只要等到他的情
绪稍微稳定一些了,便可以立即放他出院。”
“那么第二个理由呢?”刘惠芬急切的问道。
王小波说:“第二个理由是,我希望能够在萧郁飞入院的这段时间内,仔细观察
他身边人的行为和态度,从而尽量缩小嫌疑目标的范围。这样对于我们今后的调查,能够
起到相当直接的帮助作用。”
刘惠芬望了眼身边的宋汤臣,问:“宋教授,你的意思如何?”
宋汤臣望着窗外颔首不语。
而很多时候,不说话的意思往往就是默许。
窗外的风渐渐疾了起来,吹得路边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许久宋汤臣才慢慢
抬起了头,幽幽地说道:“又起风了,看来今晚又将是一个雨夜,不知道这场风雨何时才
能够停歇。”
刘惠芬仿佛也被他那感怀的神色所感染,也喃喃地说道:“我想这场风雨绝不会
太久,只要明天的太阳再次升起来,那么这风雨便一定能够很快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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