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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ivilion (亭在远方), 信区: Ghost
标 题: 第一部 第三章 影子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Mon Nov 21 13:52:00 2005)
第一部 第三章 影子
在朦胧的夜色中,汽车后窗上的身影模模糊糊,但我还是隐约看到那人满脸是殷红的
血。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剧烈地发抖。
“那……那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快打方向摆动车尾,把他甩掉!”舒悦尖叫着说,双手不由地紧紧抓住我的臂膀。
“不行,弄不好会翻车的。”
这时路上迎面过来了一辆货车,货车的两只霸道的大灯极其刺眼。在它经过我们面前
的一霎那,我觉得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货车呼啸而过,我回头再看后窗——什么也没有
了。
“他不见了。”我说,长出了一口气。
“是啊,哪儿去了?”
“是不是又追卡车去了?”
“不,他不会放过我们的。”舒悦自言自语地说。
我在想,会不会又是她搞的鬼。
“也许他根本就没出现过。”
“你一定在想这又是我的恶作剧,对吧。”她冷冷地说,目光突然间变得冷峻而犀利
。
我没有回答。
“你再看看后窗。”
我回头看,后窗仍是空的。“没有什么呀!”
“你仔细看看。”
这次,我在后窗上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片血迹。我的心咯噔一下,再次紧张起来。
“他真的比汽车跑得快?”我问她。
“他不像是在跑步,而是在飘。”
“飘?!”我的神经一阵紧缩。“他不是人吗?”
“你觉得人能追上汽车吗。”她反问道。
“我真希望刚才是你的恶作剧。”
“我也希望是。可我有那么大能耐吗?”
是啊,不可能是她捣的鬼。过了一会儿,我松油门减速准备停车。
“等等,我要将后窗上的血迹擦干净。”
“不,现在不能停车。”她神情有些害怕,我知道她还心有余悸。
“可是我不能带着玻璃上的血迹回去。城里的警察看见了,非扣车抓人不可。”
“他也许还在附近。”
我还是把车停了下来。
“求求你,快开车回家吧。”
“怎么,害怕了?”
“难道你就不怕吗?”
“你知道汽车又叫什么?——铁包肉哎,我们呆在车里不出来,就算有什么人想害我
们,也没那么容易。”
我看她没有做声,便打开车门走出去,却发现她的神情有点不对劲。只见她眼睛直勾
勾地看着前方。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啊,只见车前方不远处直直地站着一个人。在车灯的照耀下,
这回我看得十分清楚。那个人满脸是血,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白色的夹克衫在
车灯照射下分外鲜明。他正是刚才在路边招手、在车窗上爬着的那个人。
舒悦大叫道:“快,快进来!”
我惊慌失措地钻进车里。
“怎、怎么办?”我觉得牙齿在不由自主地打颤。
“用车撞他。”此时的舒悦显得异常的冷静。
“不!我从来没有用车撞过人。”
“快用车撞他!”
“不!”我几乎是喊着说出来的。“他会死的!”
“你以为他是人吗?”
“他不是人是什么?”
“他是死人。”
“不,我不信!”
“瞧,他走过来了!”她提高嗓音说。
“快撞他,不然就来不及了。”她歇斯底里地喊起来。
我用颤抖的手转动钥匙发动汽车,可是汽车的点火偏偏在这时出了问题,“突突”响
了几次都发动不起来。我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汗滴在我的手上。
眼看着那个人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已经看清他的全貌,他身穿浅黄色的夹克衫,一身
学生的打扮,脸上还没有脱离少年的稚气,脸色苍白,白得有些发青,目光空洞而茫然,
走路时身体似乎没有重量,脚步没有任何声响。
“快点呀,求求你快点吧!”舒悦惊慌地大声喊着。
终于,车发动起来了。这时,他就在车前方大约两米距离处。
“快走开!”我大喊一声,踩下了油门。
我快速地将车向后倒去,准备从他身边绕过去。但那个人迅速地移动着脚步,始终挡
在车前。
舒悦尖声叫着:“开车撞他!撞他呀!”
慌乱中我一脚踩向油门,汽车像箭一样冲了出去。那个人被撞得飞了起来,掉在了车
的前窗玻璃上。他的脸紧紧地贴在玻璃上,一双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我。
舒悦大叫着“甩掉他,甩掉他。”
说着,她的手伸过来直接抓我的方向盘。她不知哪里来的劲儿,在她的控制下,汽车
开始左右摇摆起来。
那个人从车边上滚落下去,掉在马路上。
我将车开得飞快,舒悦不时地回头张望着。
“还在后面吗?”
“没有。”
过了一会儿我又问:“看见了吗?”
“没有。”
前面出现一个急转弯,我想减速,可是发现刹车不起作用了。出事都是一瞬间的事,
我只闪现过一个念头:“完了!”。就在一声剧烈的撞击声中失去了知觉。
恍惚中只听见有人在叫我:“马军!马军!你醒醒!”
我慢慢地睁开眼,舒悦抱着我的头呼唤着我。我努力地回忆着刚才的一切。
“哦,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我是不是受伤了?”
“你没事。”
“你也没事?”
“我也没事。”
“那个人呢?”
“不知道,我找了半天,也不见他的影子。”
“汽车呢?”
“前面有点小伤,不碍事。”
我爬起来活动了一下,除了头晕得厉害,还真没有哪儿有剧烈的疼痛感。汽车是撞在
了路边的围栏上。我查看汽车,一个车灯坏了,保险杠断了,上车一发动,竟然还能发动
起来。我不由地暗自赞叹:“宝马就是宝马。”
我想到刚才那个人,仍然心有余悸。我明明撞在了那个人的身上,为什么就不见了呢
。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踪迹。那个人的脸使我的记忆中有某种暗流在涌动,或
者他拨动了我内心深处的某一根神经。那种稍纵即逝的感觉,使我心慌意乱起来。
我们重新上路了,两人都沉默着,路上出奇的安静,没有一辆其它的车。我默默地开
着车,那个人带血的脸和身影始终在我的脑海里回旋,就像一只不知名的虫子,在蛹动,
使我恶心,眩晕。过了一会儿,前面高楼林立,遍地灯火辉煌,旁边过往的车已经开始多
起来了。我知道快到市区了,现在安全了,应该清洗一下车上的血污。我把车靠路边停了
下来。
“舒悦,你就呆在车上别下来,我把玻璃清洗一下。”我边说边开门下了车。
我先走到车前,查看了一下,又绕车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我将后箱门
打开,取出水桶和拖布,开始清洗玻璃。在玻璃的一个角上,我发现了挂在上面的一个细
细的金属链子。链子上有一个坠子,那坠子是一个……骷髅头!
这一定是从那个人身上掉下来的。
我画了多年的画,对骷髅头非常熟悉。作为一件工艺品,它显得小巧而精致,但我觉
得那是一个不祥之物,准备随手将它扔到路边。
“不要扔掉!”一声尖厉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看,是
舒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后面了。
“吓死我了你!不是叫你呆在车上吗?”
“我是想来帮帮你嘛。我看看那是什么,……挺好玩的,我要它。”
“最好扔了它,它是个不祥之物。”
“不,我想要它。”说话间,她已经不由分说地从我手中接过骷髅头,挂在了自己胸
前。
我仔细端详着面前这位带着骷髅头的少女,在夜色中,她美丽、妖艳而神秘,像是从
神话世界中走出来的人物。一阵晚风吹来,她的长发零乱地飘舞着。我突然觉得这个形象
非常的入画,顿时有了一种强烈创作欲望。我恨不能马上将她带到我的画室,开始创作。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这才回过神来。“呃,对不起,我,……走吧,我们上车。”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我开车重新上路后,她突然问我。
“愚蠢的问题。”
“你回答我。”
“打死我也不信。”
“那刚才那个人,你认为他是人吗?”
“我只能说,他是一个谜。”
舒悦的话,使我心里那只虫子蛹动得更快了,它好像还在逐渐长大。
路上,她不再说说笑笑了,我们都沉默不语。道路两边越来越灯火辉煌,行人也越来
越多了。
“你家住哪儿?我先送你。”我说。
“陵园”。她冷冷地说。
这个回答令我打了一个冷战。一个传说中的恐怖故事霎那间出现在我脑海里。
说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深夜里在路上开车。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女人向他招手。他便
将车停下来。那个女人上车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坐在那里。司机开动车后问她:“请
问您要去哪里?”
“陵园。”
司机转头看了看她,发现她木无表情,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角在向下滴血。再看
她的衣服,竟是三十年代流行的绣花旗袍。那女的这时也转头看了他一眼,她的脸上没有
任何的表情,像贴着一张人皮面具,眼睛空洞洞的,直直地看着他。司机心里害怕,再也
不敢看她,战战兢兢地开着车。
好不容易到了陵园的门口,她掏出一百元钱说:“不用找了。”说完又用那种空洞洞
的眼神看了他一下,便开车门起身走了。
司机愣在那儿,呆呆地看着她轻飘飘地走进了陵园大门。
第二天,司机在家里数钱时,发现有一张一百元是烧纸用的冥币!
司机当场就晕了过去。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她。她脸色洁白而略带红润,眼睛清澈、明亮而灵
动。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同时为自己的害怕而感到羞愧。
“听到‘陵园’两个字害怕了?”
“哪儿呀!不过你怎么会住在那儿呢?”
“是在陵园路,又不是在陵园里,有什么可奇怪的。陵园路两边住着那么多人呢。”
我一想是啊,是我自己的神经太过敏了。
到陵园路后,她让我停下车,她给我指了指她家所在的院子。我要送她回家,她坚持
要自己走回去。
下车前,她说感谢我。
“干吗这么俗气。”我说。
“我们很有缘分。”她说。
“能让这个缘分继续吗?”
“我适合做你的模特吗?”
“你长得很艺术”。
她再次笑了,抬起一只手,在她的脸前挥舞着向我告别。
我看着她走向住宅小区的大门。她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了。
“能去你的画室看看吗?”
“现在?”
“现在。”
“我是说,……这么晚了,你不回去了?”
“说实话,我现在有点害怕回家。”
“为什么?”
“我爸妈都出国去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以前我一个人从没有害怕过,但今天晚
上我特别害怕。我忘不了刚才追我们的那个人。我一想到要独自一个人回到那黑洞洞的屋
里,心里就发毛。”
“要是这样的话,就到我那儿去吧。”我心里想到了构思好的油画,我打算先把她带
到我的画室去。
在去画室的路上,我心花怒放,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虽然有路上的恐惧经历,
但毕竟还是有很大收获的。
我用眼睛的余光看她,她清秀的脸在街道上变换的路灯照射下,忽明忽暗,色彩一会
儿偏红一会儿偏蓝,使我有恍然如梦的感觉。
我又看到了她胸前挂着的那个骷髅头,它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泛着幽幽的青绿色的
光芒。这使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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