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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ivilion (亭在远方), 信区: Ghost
标  题: 第一部  第十五章 如意,如意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Mon Nov 21 14:48:47 2005)



第一部  第十五章 如意,如意 


    刘旭刚是对的,我的画没有被毁掉。 
    油画是用油性颜料画的,干后不怕水,而那些涂改用的水粉颜料用洗衣粉水很容易就
洗掉了。虽然清洗那些油画用了我一个下午的时间,但我心里感到十分欣慰。 

    最后,我看着清洗过的油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错怪了舒悦,我要将她找回来。
 

    我回到家里,希望她能在那儿。可是没有。 

    我决定到她居住的院里去找。 

    我在舒悦那晚上给我指的家属院门口停下车,往里走的时候,被门卫室的看门老头叫
住了。 

    “喂,找谁?” 

    “有个叫舒悦的小姑娘是住在这院里吧?” 

    “叫什么?”他的耳朵好像有点聋。 

    “舒悦,是个高中学生。” 

    没想到他听后脸色大变,沉下脸来说:“我们这儿没有这个人,你快走吧。” 

    “可她说过她住在这儿的。”我抬头再次审视那栋家属楼。 

    “少啰嗦,快走吧。”他在向外赶我。 

    舒悦就这样谜一样的消失了,两三天过去了,没见到她的任何踪迹。我多次到那个院
子去找他,都被那个看门老头给赶了出来。 

    那天,我又一次被赶了出来,无可奈何地回到了车里。我不甘心就这样无所收获地离
去,就坐在车里等着机会。过了一会儿,我看见一位提着菜篮子上街的老太太从院子里面
走出来。忙从车里钻出来上前问她:“大妈,你们这院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舒悦的中学生
?” 

    老太太警惕地打量了我一遍,反问道:“你找她干什么?” 

    我态度极为诚恳地说:“我是她的老师,学校里让我找她有事。” 

    老太太惊讶地张大了嘴,说:“不会吧,那个小姑娘都出事一年多了,难道学校里还
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他们学校的呀?” 

    我心里像五雷轰顶一样震惊。 

    “出事?你说她一年前出什么事了?” 

    老太太再次审视着我:“你到底是不是他们学校的呀?她出事的时候,学校的主要领
导都来过了。” 

    “噢,我是今年刚调来的老师,我翻学生档案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学生的名字,就想搞
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老太太恍然大悟地说:“噢,我说你怎么能不知道呢。我告诉你啊,这个小姑娘她父
母都在国外,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上学。去年的夏天的一天,她晚上一个人跑到陵园里去
了,第二天在陵园里发现了她的尸体,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呀,她死的样
子好怕人耶!” 

    “什么样子?” 

    “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疤,双眼瞪得大大的,嘴巴也长得大大的,还笑着。谁看了谁都
害怕,但谁也说不清她是怎么死的。公安局的人说,她可能是死于突发性心脏病。其实我
们都知道,她肯定是被鬼缠了身。据说,她父母从国外回来后,请殡仪馆的人给她化妆,
那个化妆师怎么也把她的眼睛合不上。” 

    这时我的心都缩成了一团:“有这样的事?” 

    我越是表现得惊恐不已,老太太越是说得来劲。 

    “还有啊,最奇怪的事还在后面呢。” 

    “还有什么事?” 

    老太太看了一眼门卫的房间,凑到我的面前低声地说:“我们这里的人都不让往外说
。我告诉你啊,那个姑娘死后,她的父母又去了国外,再也没有回来,她家里一直都没有
人住。可是,夜里有人常看见那屋里亮着微弱的灯光,忽明忽暗的,听说呀,有人还听到
过屋里有人说话呢。哎,你知道吗,听说看门的那个老头有一次看见那女孩夜里从这门上
翻过去了。” 

    “竟然有这样的事!你都是听人家说的吧,没有亲眼见过。” 

    “哪还敢亲眼看见呀,据说,那女孩家对面住着的高师傅就因为亲眼看见过她,第二
天就出车祸死了。哎,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我再也没心思听下去了,我忘记了是怎样与那老太太告别,怎样离开那里的。这些道
听途说的故事,往往是越传越神乎其神。但不可否认我现在心里很乱,也很害怕,我对自
己的信仰都产生了怀疑。一方面极想知道舒悦的下落,另一方面又怕看见她。 

    没有了舒悦,我的油画创作也毫无进展,构思无从进行。我曾试着靠我的记忆力往下
画,但根本画不出我想象的效果,我一次又一次地涂上颜色,又一次又一次地用油画刀将
颜色刮掉。一个艺术家最痛苦的莫过于此。终于,我再也受不了了,将一把五彩缤纷的画
笔愤愤地仍在地上,下楼开车去了高速公路。我把油门一脚踩到底,感受着车窗外呼啸而
过的风声,听着众多秋天的飞虫撞死在车身上时发出的劈劈啪啪声,现在每秒钟有几十只
微小的生命葬送在我的车窗玻璃上,我体验到一种恶毒的快感。 

    我希望在路上发生点什么,甚至车祸,但什么也没有发生——除了最后我将油箱里的
油耗空了。 

    回到家里,我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孤独和寂寥。我百无
聊赖地一下倒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新闻,画面上出现玩具店里的情形。播音员的声音:“现在,儿
童玩具真是变化多端,无奇不有,只要你能想象得出的玩具商都能制造出来。近几天来,
本市出现的一种怪异玩具大受小顾客们的欢迎,它是一个小小的骷髅头。” 

    电视里还介绍了这种玩具的特殊功能,包括眼睛流血,伸舌头等等。 

    接下来是三维动画制作的骷髅头动画广告。几十个骷髅头在节奏强烈的迪士克音乐伴
奏下跳着动感很强的街舞。 

    我长叹一口气,前面的荒诞经历大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那舒悦呢? 

    舒悦,你在哪儿? 

    电视节目越来越无聊,我躺在沙发上看着,不知不觉地在沙发上睡着了。 

    是刘旭刚将我叫醒的。 

    “马军,马军。”他的声音好急促啊。 

    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立即被他的样子吓呆了。 

    他的眼睛在出血,血顺着他的脸流到嘴边。最让我感到恐惧的是他竟然没有表现出丝
毫的痛苦,而是兴奋地笑着。他的胸前挂着那个精巧的骷髅头,骷髅头的眼睛也向外流着
血。 

    我惊恐地问他:“你,你的眼睛怎么啦。” 

    他笑了笑,他笑得好古怪呀。他说:“没事啊。” 

    “可是,……你在流血。” 

    “哥们这你都不懂,这是泪水。” 

    “你怎么也带着骷髅头?” 

    “这叫如意,你没带如意吧。走,我去给你买一个。” 

    我起身抓住他的肩膀奋力地摇着他,大声地说:“旭刚,旭刚,你醒醒,你快醒醒!
你一定是被骷髅头感染了。” 

    只见刘旭刚古怪地笑着,眼珠突然向后面翻去,那眼球至少翻转了180度,露出了充满
血丝的白眼球。我不由地倒退一步,跌坐在沙发上。 

    他用那没有一点黑色的红白相间的眼珠望着我,向我伸过手来:“马军,我很好,真
的,我没事。我从来都没有现在舒服过。走吧,跟我走。” 

    他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眼泪”,竟然将脸皮拉下了一片。露出了血淋淋的肉。 

    我魂飞魄散地跳起来,向门口奔去。 

    门外漆黑一片,我在黑暗中狂奔着,看不到任何的灯光。来到校园里,总算看到了一
片亮光,只见许多学生和教职工纷纷向大礼堂走去。 

    我随着他们走进大礼堂。灯火辉煌的大礼堂中坐满了人,舞台上,肥胖的院长坐在最
中间的桌子上——他竟然将他那硕大的屁股坐在桌子上面。天哪,他的两只眼睛也在流血
,并且,他的胸前也带着那个骷髅头! 

    我奋不顾身地大喊:“院长被骷髅头感染了,快送他去医院。快送他去医院。” 

    大礼堂里所有的人都齐刷刷地回头望着我,我这才发现,我身边的那些人,不,大礼
堂里所有的人的眼睛都在流着血。他们胸前都带有一个骷髅头。 

    我呆立在那,感到自己灵魂出窍了似的。 

    突然,有人高声喊道:“他没有戴如意!他没有戴如意!” 

    更多的人喊起来:“他没有戴如意!抓住他!” 

    我转身出门再次狂奔起来,所有的人都追出来了。我感到越来越跑不动,前面的道路
也越来越难走…… 

    我的前面出现了一个人,他挡住了我的去路。 

    他就是那天晚上公路上追我汽车、满脸是血的少年。 

    “把我的如意还给我!”我又听到了那句话。 

    他像一张没有厚度的大纸片那样向我飘了过来,我的腿再也迈不动了,眼睁睁地看着
他到了我跟前,伸出布料一样柔软的手臂缠住了我的脖子。那张带血的脸变得无比的狰狞
,几乎紧挨着我的脸。于是,我的胸口憋闷起来,我的喉咙无法呼吸,我的舌头不由地长
长地伸了出来。我感到我的眼睛好胀好胀,眼珠在向外突出。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完了! 

    这时,我醒了。发现自己仍然躺在沙发上,没有刘旭刚,没有那些追我的人。电视节
目已经完了,显示的是蓝色的屏幕。我这才明白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我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看了看表,都凌晨2点了。 

    我起身走到电视跟前,熟练地抬脚用大拇趾关了电视,准备上楼。 

    就在我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听到房间里什么东西摩擦的声音。这房间里应该只有我一
个人,有老鼠了吗? 

    我仔细听了听,声音是从书房里传出来的。我走到书房门口,看到微弱的灯光从书房
半开的门缝里射出来。里面的磨擦声变得十分的清晰。 

    不像是老鼠的声音,而且,我记得很清楚,我没有打开过书房的灯。 

    我慢慢地推开书房的门。 

    书房最里面有一排书架,书架前有一把椅子,那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一个背对着门口
的人。 

    那个熟悉的头发、背影轮廓和衣服告诉我,那是舒悦! 

    我找了她好几天,原来她一直都隐秘地呆在我的家里。 

    这么晚了,她在干什么? 

    她手里拿着几支画笔,在她面前的画布上奋力地,不,应该说是狠狠地涂抹着。她那
瀑布般的一头秀发左右摇晃着。那磨擦声正是她涂抹画布的声音。 

    原来她也会画画。 

    画布上,蒋末儿微笑的面孔已经面目全非了。我看到蒋末儿张着一张血盆大口。 

    我想喊她,叫她住手。可我忍住了。是啊,谁让我委屈她呢。就让她尽情地发泄吧。
 

    我要向她道歉,我想给他最温柔最温柔的安慰。我要告诉她,我需要她,我爱她!我
再也不能让她离我而去。 

    于是,我慢慢地走到她的身后,将手默默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我感到她的全身抖动了一下,她停止了涂抹。手上的画笔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她知道我来了,但她没有回头。 

    “舒悦,请原谅我。” 

    她停在空中的手颤抖了一下,我注意到了她的手,这回使我看清了她的手,那不是什
么少女的手,而是一只苍老的、充满核桃皮似的皱褶的手! 

    她的身体再次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 

    天哪!那头秀发的前面,竟然是一个没有皮肉的骷髅头脸!眼睛黑洞里汩汩地向外流
淌着血! 

    那骷髅头活动着它那裸露的牙齿说:“马老师,我一年前就死了,你不知道吗。” 


    我大叫一声,再次醒了。 

    我睁开眼睛,周围空无一人,又一次发现我仍然躺在沙发上。电视还是显示着蓝色的
屏幕。房间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原来我刚才并没有醒来,只是从一个噩梦进入了另一个噩
梦。 

    我感到出了一身大汗,我坐起身,发现一张纸片从我的手中飘落到地面上。我捡起来
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马老师: 

    下次见到我,请您一定杀了我。切记切记!!! 

    舒悦 

    是舒悦。 

    她来过了? 

    我是不是仍然在梦里?我在自己大腿上用力掐了一把,感到了钻心的疼痛。这种疼痛
使我心里踏实了。 

    我起身在一楼到处找她大喊:“舒悦,舒悦。” 

    我突然感到在我跑动的过程中,有什么东西打击着我的后背。我回头一看,什么也没
有。我再跑动,那个东西又开始打击我的后背。我再次回头,还是没有。 

    我伸手脖子上一摸,摸到了一根细细的链子。我顺着链子拉出来一件东西——骷髅头
。与舒悦佩戴的那一只完全一样。 

    原来是打击我的背部的东西是它。 

    我身上怎么会有它?难道是舒悦给我戴上的? 

    诺大的房子里只有我空洞的呼喊声和墙上电子石英钟表发出的微弱而清晰的滴答声。
 

    我的目光又回到纸条上,舒悦为什么给我留下这样的纸条?她为什么叫我杀了她。为
什么? 

    我感到脸上的汗水流到了嘴里,咸咸的。我举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我的汗水在手
上感觉粘粘糊糊的,再看一下那只擦汗的手,是满手的鲜血! 

    我奔向卫生间,在镜子里看了一下自己的脸。却没有发现任何的血迹。再看看手上,
却只有透明的汗水。当我抬头在看镜子里,却看见自己的脸后面还有另外一张脸。! 

    镜子中,我的身后站着一个人——蒋末儿! 

    她的脸上那条可怕的伤疤痛苦地扭曲着,使她的脸变得丑陋不堪。她咧开嘴,像是在
笑着,可又像是在哭。我全身的血液霎那间都凝固了,手臂僵在半空中不会动了。我慢慢
地回转身——没有,什么也没有。再看看镜子里,也什么也没有。 

    我在屋里巡视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我可能真是快疯了,刚才肯定是我的幻觉。 


    我再次掐了自己的大腿,又体会了一下那真实的钻心的疼痛。然后冲了一个热水澡,
上楼睡觉了。 

    那天晚上,我又梦到了蒋末儿,吓醒了一次,后来几乎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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