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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ercuryer (小愚哥哥), 信区: Ghost
标 题: 27号琴房的传说(全文转载)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Mar 4 13:36:41 2005), 转信
27号琴房的传说(作者-诸神的星空)
若干年前,蓉城师范大学艺术系一女生在中秋月圆之夜投水自杀,该女子
生前常在27号琴房弹奏《月光》。此后,每年中秋月圆之夜,人们均会见到使用27
号琴房的女生身穿白衣弹奏《月光》,然后慢慢走入琴楼旁的水渠中……
又一年的中秋,中文系新生林语桐走进27号琴房。月光如水,白衣似雪的
她开始弹奏《月光》……
引 子
1982年10月1日 中秋
月光如水,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静谧的轻纱。
今年的国庆正好是中秋,两个节日碰在一起,说不出的热闹。蓉城师范大
学今晚在大礼堂举办盛大的庆祝活动,教师学生大多去参加庆祝了,校园也因此显
得分外安详宁静。
校园东面的沧浪渠。
这里平时总是人流如梭,学生们总爱傍晚的时候在渠边的柳树下看书,学
校的老师也喜欢饭后在这里散步。沧浪渠靠围墙处,有座典型的苏联风格小洋楼,
是学校音乐系的琴楼。红色的外墙,三层楼高,平时这里总会传来醉人的琴声,还
不时夹杂着美声伴唱。
此刻,虽然晚风习习,杨柳依依,四下里却空寂无人。
“咚。。。咚。。。”一阵优雅的钢琴声突然划破了令人心悸的宁静,仔
细一听,居然是贝多芬的《月光》!
琴楼此刻正沐浴在轻柔的月光中,除了二楼左侧的一间琴房还亮着灯外,
楼里一片沉寂。琴声正是从这间琴房里传出的。
琴房内,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年轻女生正轻舒玉指,钢琴不断地流出美妙
的三连音,犹如月光闪烁的湖面上摇荡的轻舟。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那女生的右侧,双手搭在琴盖上,完全沉醉于这美妙的
音乐中。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琴楼过道里响起,一群人匆匆到了二楼左侧。
“27号,就是这间了!”为首的一个中年女子尖声叫道,用力拍打房门。
里面的琴声顿时停了,并传出一阵惊惶的低语声。
“付明诚,你给我开门!”那中年女子高叫着,门拍得更响了。
“吱——”门开了一道逢,那中年女子猛地将门一拉,现出里边惊慌失措
的中年男子。男子身后,身穿白裙的女生头埋低了头,身子在不停地颤抖。
“好你个付明诚!现在还有什么话说?”那中年女子恶狠狠地煽了那中年
男子一巴掌,又一把抓住那女生,狠狠地撕打起来。。。。。。
良久,琴楼才恢复了平静。
那身着白裙的女生头发凌乱、目光呆滞地来到沧浪渠旁。妖异的月光照着
黑沉沉的渠水,令往昔优美的景色变得异常的诡异。
刚才琴楼里中年女子恶毒的漫骂、系里老师的训斥充斥着她的大脑,似乎
要将她撕得粉碎。蓦地,她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狂叫,眼泪流了出来。
好半天,那女生才平静下来,呆呆地望着黑沉沉的水渠。迷离的月光轻轻
荡漾着,似乎在向她发出召唤。
或许,渠水里才会得到永远的安宁?
那女生痴痴地笑了,笑得异常的妖异。她恍惚着走下石阶,一步一步没入
黑沉沉的渠水中。。。。。。
第1章
(1)
1997年8月13日
八月的云台山,是它一年中最宁静的时候。
此时学生还在放暑假,学校里的各种培训也基本结束,只有少部分学生和
学校的老师在校园里。
夜晚,程颐非象往常一样来到了云台山。做为一个刚毕业的重点大学中文
本科生,程颐非没有象班上的多数同学那样选择报社或机关,而是选择了蓉城师范
大学教书。七月底,程颐非结束了大学教师的岗前培训,回到蓉城师范大学,开始
准备新学期的课。无论白天黑夜,程颐非都整天泡在教材和参考书里,除了晚上运
动和收听外语的时候。程颐非特别喜欢晚上在云台山顶的运动场,那是全校最高的
地方,收听VOA非常适合,跑步也非常方便。
然而今晚,程颐非却发现怎么也没有收音机的信号。天黑沉沉的,没有一
丝月光,连星星也没有一颗。程颐非不停地摆弄着收音机,正巧石阶上有个黑影,
走近一看,是个女孩子的模样,正戴着耳机听收音机。程颐非于是走上前去问道:
“同学,请问一下,你能收到VOA吗?”
那女孩摘下耳机说有信号,程颐非沮丧地说:“看来是我的收音机坏了,
今天听不成了,谢谢你。”说罢正想转身离去,那女孩却叫住了他。
“同学,我也在听VOA。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听的。”女孩说着把耳
塞递了一只给程颐非。
“同学?”程颐非感觉有些尴尬。在学校一个月了,几乎就没人喊过他“
老师”。他犹豫片刻,终于坐在女孩的身边,戴上了耳机。
天很黑,程颐非看不清女孩的模样,只闻到一阵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女
孩很认真地听着收音机,但看得出听得比较吃力。外语节目很快就结束了,两人简
单地交流了会儿,女孩问程颐非还听其他节目不?程颐非连声道谢,说不用再听了
,那女孩便挥手道别,只留下程颐非在石阶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发呆。
次日夜晚,程颐非来到昨晚听收音机的地方,发现一个女孩已经在那里了
。天一样的黑,依然看不清女孩的模样,程颐非试探着问那女孩道:“你好,请问
你是昨晚在这里听VOA的那位同学吗?”
“呵呵,是你呀,怎么样,收音机好了吗?”声音依然那样轻柔悦耳,听
得程颐非心中又是一动。
“嗯,修好了。”程颐非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微微有点颤抖,于是赶紧打住
话题:“不打扰你了,等节目完了我们再聊”。
黑暗中那女孩似乎对他微微一笑,两人不再说话,各自专心地听着收音机
。
又一天夜晚,月色如水,程颐非与那女孩再次相遇在云台山上。借着皎洁
的月光,程颐非终于看清了女孩的样子。那是张纯净似水的脸,嘴角微微上翘,似
乎永远都洋溢着浅浅的笑意。
女孩叫杨会,音乐系的专科学生,马上就大三了。
夏日的晚风轻轻吹拂,两人的眼光在柔和的月光中不禁有些迷离了。
“老师,等开校后,哪天月亮出来了,你到琴房里来听我弹奏《月光》嘛
,好不好?”杨会喃喃地说道。
很快学校开课了,程颐非再见到杨会,居然是在课堂上。不知怎么搞的,
音乐系居然在大三才安排上《大学语文》。程颐非忐忑不安地走进教室,很快就发
现了杨会微笑着的、有点激动的脸,看来大家都从课表安排上知道了这个有趣的巧
合。课间休息的时候,程颐非礼貌性地和杨会聊了几句,但两人都没有提到琴房听
琴的事情。云台山上,程颐非再没见到杨会的影子,也许她是在琴房?
于是,程颐非每天总会有意无意地在琴楼周围逛一逛。流水潺潺,琴声依
依,一天傍晚,程颐非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里,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琴楼旁,刚好碰
到杨会从里面走出来。两人打了个招呼后便没有话说了,彼此都感觉有点尴尬。
终于,杨会闷了一下,小声说:“老师,你有空到琴房里玩嘛,大家都很
喜欢你的课。”
程颐非心中一热,赶紧答道:“好啊,好啊。”
“我在27号琴房,二楼的左手边,记住哦。”
杨会礼貌地挥手倒别,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快到道路的拐角处时,
杨会回过头来,正好看到程颐非还在原地注视着她,便挥挥手向程颐非示意,两人
才各自离去。
然而日子总是那么的忙碌,程颐非始终没能抽出时间到27号琴房。直到中
秋过后,两人才约定星期六晚上9点半在琴房听琴。
这天,程颐非似乎很忙,又似乎什么也没做。好不容易到了晚上8点多,程
颐非就开始动身向琴楼走去。
月光如水,静静地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轻柔的薄纱,蓉城师范大学的校园也因此
显得分外安详宁静。程颐非沿着沧浪渠快步走着,完全顾不上欣赏这月夜的美景。
很快,音乐系的琴楼出现在眼前,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手心竟然泌出了细细的汗
珠。
琴楼只有三层,是学校仅剩的苏联援助时期的建筑,四十余年的风雨侵袭
早已使它残败不堪,但仍可看出它具有明显的苏联风格:红色的墙壁,尖顶的楼顶
。琴楼数米外便是学校的围墙,沧浪渠从墙外大片的农田旁穿过,缓缓地流进蓉城
师范大学。
此刻,琴楼沐浴在轻柔的月光中,楼上传来阵阵悠扬的钢琴声,还夹杂着
断断续续的美声伴唱,使人如处飘渺的圣地。程颐非抬手看看表:9点17分,自己早
到了13分钟,杨会是不是已经在琴房里等他了呢?望着黑洞洞的楼道口,他很想马
上就上楼去,但脚尖刚动了一下,却又胆怯了起来。
在琴楼下徘徊了数次,程颐非还是没法鼓足勇气上楼,心中慌乱之余,他
不禁恼怒起温柔的月光来:要是现在寒风凛冽、雪花纷飞,自己早就上楼去了,那
还会在楼下踟躇不前?
程颐非退到渠边,仰望琴楼。杨会说过,27号琴房在紧靠围墙的那一面,
站在琴楼的正面,应该是看不到这间琴房的,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几个匆匆跑过的行人打断了程颐非的思绪,他看看表,9点26分,是时候上
去了。
进了楼道,昏暗的灯光将程颐非的影子拖得老长。他摸索着上了二楼,转
向左侧,沿着昏暗的过道,他吃力地辨认着木门上的号牌。
“23。。。25。。。27。。。”程颐非停了下来。
门很旧,虚掩着的,透着白色的灯光。程颐非调整了一下呼吸,轻轻地拉
开门。琴房的空间很小,除了一架钢琴、一张椅子,再也没其他物品。杨会穿着白
色的长裙,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批在肩上,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回过头来,看了程颐
非一眼,眼神中居然透着无尽的哀怨和忧伤!
程颐非心中一凛,杨会已将头转了过去,望着窗外,仍然没有出声。透过
木窗,可以看到围墙外的静谧的大地,还有黑沉沉的水渠。月光将地上的景物都罩
上了一层轻纱,一切都那么的朦胧,那么的不真实。
“咚。。。”几声清脆的音符轻轻地响起,似乎是玉盘中的珠响。杨会的
手指开始动得快起来了,一阵悠扬的钢琴曲似乎响在程颐非的心里。难道这就是贝
多芬的《月光》?程颐非开始痴迷了。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停止了,程颐非好容易才从迷离的月光中回过神来,
杨会站起身来,泪光荧荧地说:“老师,我走了。。。。”说完轻轻地推开门,很
快就消失在昏暗的过道里。
程颐非在琴房傻楞楞地呆了几秒钟,才感觉杨会有些不对劲,于是马上冲
下楼去,可那里还有杨会的影子?
正着急间,程颐非看见音乐系的辅导员贺宗明急匆匆地从他身边飞奔而过
,后边还气揣吁吁地跟着几个学生正着急间,程颐非看见音乐系的辅导员贺宗明急
匆匆地从他身边飞奔而过,后边还气揣吁吁地跟着几个学生摸样的人。
“贺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贺宗明匆匆回过头,看见是程颐非,放慢了脚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们系有个女生出事了。”
程颐非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赶紧问:“出什么事情了啊?是谁啊?”
贺宗明犹豫了一下,看看周围,停住脚步,小声说:“是个叫杨会的大三
学生,好象是投水自杀。对了,你好象还在给她们上课?”
沧浪渠边,围了几层的人。程颐非全身软得似乎没有一丝力气,浑然忘掉
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贺宗明在和几个早已到达的老师紧张地交谈着,旁边站
着一个吓得还在抽泣的女生。
“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
“晚上6点多的时候。。。。”
晚上6点多!?
杨会9点半不是还在琴房里给自己弹奏了《月光》吗?
程颐非猛地一颤,感觉好象全身都浸在冰窖里一般。迷离的月光下,他全
身不停地哆嗦。突然,离他两米多点的地方,有团发白的物体跳进了他的眼帘:一
张草席盖着一个女孩子的身子,草席下两条白白的腿僵直地卷曲着,濡湿的乱发将
杨会那张惨白浮肿的脸半遮掩着,空洞的眼睛似乎在向程颐非诉说着无尽的哀怨和
忧伤。。。
(2)
1998年9月7日
琴楼的过道里一片昏暗,暗淡的灯光将赵晓霞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她忐
忑不安地来到二楼,转向左侧。
“23,25,27”
是这间了。赵晓霞吁了口气,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起这间琴房来。
和其他琴房一样,27号琴房也是用的一扇老式木板门,只不过黄色的油漆
比刚路过的那几间要剥落得厉害些。
打开房门,里边放着一台老式钢琴,一张木质独凳,窗子也是木质的,和
门一样残破不堪。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暮色笼罩的乡村田园风光。
琴房里很干净,可惜墙上却涂满了粉笔画的乱七八糟的线条,还有些大大
小小椭圆状的图案,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
赵晓霞打开琴盖,支起琴架,认真地练起琴来。
听说去年有个用过这间琴房的女生在中秋的时候投水自杀了,后来这间琴
房就有点古怪,弄得胆小的人都不敢用这间琴房。
其实那女生自己还见过,好象高自己一级,人挺斯文漂亮的,怎么就突然
想不通了呢?真是可惜!
赵晓霞不是个胆大的人,要是平时,断不敢一个人呆在这种比较邪气的房
间里。唉,谁叫她国庆时在校外有场重要的比赛,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其他琴房练
习呢?
快到10点了,赵晓霞满意地停下了手,将视线投往窗外。月色很好,所有
的景物都是那么的迷朦而神秘。
突然,赵晓霞发现,窗外围墙边树木的阴影里,竟然有个白色的身影一闪
而过!
良久,赵晓霞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又是一年的中秋,而且是在国庆大假期间,按理该是个很好的日子。
程颐非从医院里出来,已是晚上8点多。天气很凉爽,正是赏月的好时机,
可惜班里有个学生生病住院,自己又正赶一篇论文,不然这时候该正同父母在一起
赏月聊天呢。程颐非想到这里,不禁有些遗憾。
皎洁的月光下,校园里如白天一样清晰,只是多了些宁静。程颐非沿着沧
浪渠信步而去,不知不觉来到琴楼前。渠水从琴楼前流过,到琴楼北端约50米的小
山坡处就从地面上消失了,那里有段地下暗渠,旁边有条石阶,人们可以从石阶下
到水渠里去;渠水经过暗渠、从小山坡的另一端重新冒出了地面。小小水渠虽然环
绕校园,但宽不过2米、深不过一人多点,竟然取了个“沧浪渠”这样一个古怪的名
字。也许是哪个附庸风雅的人取自“沧浪之水清兮,沧浪之水浊兮”的典故。可惜
现代的人永远是那么熙熙攘攘,又有谁能真正领会到古人的那份从容潇洒呢?
望着黑沉沉的暗渠口,程颐非心中一阵悲凉。去年的早些时候,杨会就是
从这里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据目击者称,杨会当时并非跳进的水渠,而是一步一
步缓缓地走下水、直至完全消失在水中的。
究竟是什么力量,竟能使那个纯净如水的女孩放弃亲情、友情,乃至自己
宝贵的生命,将自己美丽的身躯一步一步地永远淹没在黑沉沉、冷冰冰的水中呢?
一年多来,程颐非已经不知多少次面对这个黑沉沉的暗渠口,思考着死亡
与永恒的关系。
也许,冰冷的黑暗的水中只是永恒另一个出口而已?
清风轻佛,送来阵阵优雅的琴声。难得还有这么用功的学生,在国庆大假
、又是中秋的夜晚还能认真练琴。
程颐非恋恋不舍地将眼光从黑沉沉的暗渠口收回来,转过身去,静静地看
着月光中的琴楼,隐约可见27号琴房的位置。琴声比刚才似乎更连贯了些,仔细一
听,竟然是贝多芬的《月光》!
即兴的柔和的抒情曲调,让程颐非联想到月光闪烁的的湖面上摇荡的轻舟
,这是《月光》的第一乐章,一段让程颐非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曲调,去年杨会弹
奏的就是这一段。后来程颐非买了张贝多芬的唱片,将《月光》从头至尾听了若干
遍。
第一次听完整首曲子后,让程颐非颇为吃惊:如此令人遐想的名曲,竟然
在第3乐章孕育着热情奔流的激情,和皎洁的月色、摇曳的轻舟竟有如此大的反差。
然而杨会只给自己弹奏了第一乐章,也许是她更喜欢那段柔和的曲调?所以,每次
听这首曲子,程颐非都只听第一乐章。
“啊。。。”一阵尖利的叫声划破了柔和的月色。
程颐非吃了一惊,辨别方位,正是暗渠口那里发出的,于是拔腿便向暗渠
那里跑去。一个女生正惊恐地四下张望,看见程颐非过来,一只手颤抖着指向水渠
。
“那里,那里,有。。。有人!”
顺着女生发抖的手臂,程颐非看到渠水激起了层层波澜,一个黑糊糊的人
头在水面晃了一晃,转眼间就消失在黑沉沉的水中。
程颐非大吃一惊,赶紧问那女生:“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投水了?”
“我,我不知道,她慢慢地走下去的,我开始还以为她是去洗手什么的,
那知道,她,她就走进水里了。”那女生急得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程颐非赶紧冲到石阶底部,紧张地看着水面。
月光很明亮,但是仍无法照亮渠水;黑沉沉的水面没有丝毫的波澜,似乎
刚才的一切只是月光下的幻觉。
第2天下午,暗渠口的柳荫下,一张草席裹住了赵晓霞惨白的身躯。
第2章
(1)
“如果你在蓉城,千万不要去蓉城师大”
“如果你在蓉城师大,千万不要去琴楼”
“如果你在琴楼,千万不要去27号琴房”
“小林子,你快看这里!”柳嘉兴奋地尖叫着,用力把林语桐往自己的电
脑显示屏前拖,全不顾自己戴着耳机,声音特别的大。
机房里的人顿时全都侧过头来看着这边。林语桐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赶紧低下头看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个名叫“27号琴房”的论坛,最上边写着那三
行醒目的大字,下边则是许多回帖,看样子这个论坛还很热闹。
“嘉嘉,这是什么啊?” 林语桐看得一头雾水地问道。
“不是告诉过你的吗,师大27号琴房闹鬼的传说!我看你中秋晚会最好别
表演钢琴独奏了,要是真撞上了,那就麻烦了。”柳嘉得意洋洋地告戒林语桐。
“哦?那——闹什么鬼呀?”林语桐懒懒地问。虽然才和柳嘉相处10来天
,她已经对这位凡事都大惊小怪的姐妹非常了解了。要是不对她爆的料表示那么一
点点兴趣,那这节计算机课她都得絮絮叨叨地缠着自己不放了,唉。
“很多年前,师大音乐系的一个女生在中秋月圆之夜投水自杀了,这个女
生生前使用过27号琴房,还经常在琴房里弹奏《月光》呢。以后,每年中秋月圆之
夜,人们都会看到使用过27号琴房的女生。。。。。。”柳嘉说到这里顿了顿,眼
睛飞快地往显示屏上瞟了几眼,又兴奋地接着说:“使用过27号琴房的女生会身穿
白衣弹奏《月光》,然后慢慢走入琴楼旁的水渠中。。。。。。”
“啊,好可怕哦,吓死我喽。”林语桐笑眯眯地打趣柳嘉:“你要是把论
坛上的内容背熟了,晚上在寝室里给大家讲嘛,准可以吓死一两个人。”
“你可别不相信啊,27号琴房的传说是真!我从小就听说了!刚才不过是
看帖子上的描述语言很有文采、想学习学习嘛。”柳嘉有点不好意思的争辩道。
“那怎么到学校这么些天了,一直没听人说过?”
“我们一直军训嘛,接触高年级的人少啊。再说,学校封锁得很严的。”
柳嘉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然后把身体往林语桐那边挪了挪,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
:“以前学校的BBS里也有27号琴房的讨论区,后来很快就给学校查封了!”
“叮铃铃。。。”急促的下课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柳嘉故作诡异的声音
,林语桐一边飞快地收拾东西一边说:“我去艺术学院联系琴房的事情了,运气好
的话,今天晚上就给你找个白衣少女回来弹《月光》哦。拜拜。”
“哎,小林子。。。。。。”
可惜林语桐已经背上背包跑出教室了,听不到柳嘉在大呼小叫些什么。
两年前学校院系改造,将一批系升级成学院,音乐系也和美术系合并成了
艺术学院。林语桐匆匆来到艺术学院行政楼,找到管理琴房的办公室,运气很好,
里边除了一个老师外再没有其他人。那老师正对着门口坐着翻报纸。
“老师,我是文学院02级的林语桐,来看看我分配的琴房是几号?”
“文学院的学生怎么会到我们院里安排琴房啊?”那老师瞟了一眼林语桐
,又继续看报纸。
“是这样的,我因为一直都在练钢琴,现在上大学了,寝室里练会吵到其
他同学,所以开校的时候我到艺术学院咨询过,说是可以为外系的同学提供琴房。
您看,这是我的缴费收据。”林语桐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单子递给那老师。
那老师又看了几秒钟报纸,才接过单子,看了几眼,然后拉开抽屉,摸出
几本册子翻了翻,拿出其中的一本,草草翻了几下,说:“怎么你现在才来?本来
给你安排了的,你一直不来登记,现在已经分给别人了。”
“我们新生报到后就军训了,确实没时间啊。”林语桐有点急了,赶紧陪着笑
脸说:“老师,您看,能不能另外再给我安排一间呢?”
“不行,琴房都安满了。你不是不知道,现在扩招这么厉害,后勤那能跟
得上啊。”
“老师。。。”
“行了行了,你也别说了,去办公室把钱退了吧。”那老师不耐烦地打断
林语桐的话,又继续看报纸。
“郭老师,怎么回事啊?”一个柔和的男低音从门口传来。
郭老师一听,慌忙放下报纸,站起来说:“黄教授,这小姑娘要安排琴房
,可现在琴房都安满了。。。。。。”
林语桐转过身去,门口站着个神态安详的中年男子,个子不高,穿着合体
的浅色T恤和休闲裤,头发油光可鉴,戴着副金边眼镜,颇有点艺术气息、又显得十
分儒雅。
黄教授对林语桐微微一笑,问:“同学,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呀,怎么现在
才来找琴房呢?”
“教授您好,我是文学院的新生,从小都在练琴。开校的时候我到艺术学
院缴了琴房的使用费,没来得及分好房间就去军训了。”林语桐见黄教授一直微笑
着注视着她,顿时感到有了转机。
“原来是文学院的高才生哪,多才多艺啊。我们一定会全力为你们服好务
的。”黄教授笑着点点头,随即转向郭老师:“这样吧,郭老师。你看看,有没有
退学啊、维修啊的琴房可以暂时用一下的呢?”
郭老师飞快地拿出刚才的那本册子,仔细翻看了半天,为难地说:“黄教
授,确实没有多余的了。”
“真的没有了?”
“确实没有了。不过,除了那一间。。。”
“哪一间?”
“27号琴房”
。。。。。。
在一旁忐忑不安地等待结果的林语桐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却突然发现,
当郭老师刚说出“27号琴房”时,黄教授和郭老师两人的眼睛里同时闪过一道恐惧
和诡异的亮光!
顿时,林语桐记起了柳嘉在机房给她看的那个帖子:
“如果你在蓉城,千万不要去蓉城师大”
“如果你在蓉城师大,千万不要去琴楼”
“如果你在琴楼,千万不要去27号琴房”
办完手续,领到琴房的钥匙和时间安排表,林语桐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寝室。
虽然她是个外表温柔典雅的女孩,骨子里却是比较倔强要强,从不会因别人的流言
而影响自己的判断。再说,从小到大,所读过的学校中哪个没有点恐怖传言呢?不
过,刚才在艺术学院办公室看到那两个老师诡异的神情,确实有点凉飕飕的感觉。
呵呵,天这么热,全当吹免费冷气吧。
正想着,就走到了宿舍楼前了。学校的新宿舍不够,文学院的女生暂时安排在
旧房的,听说以前是教师宿舍改装的.这也没什么,不过自己住的一楼,未免潮湿了
点。林语桐走在过道里,快到寝室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笑声,里边居然夹杂着
男生的声音。奇怪,宿舍不是不准男生进的吗?怎么还有男生?
寝室的门虚掩着,刚一推开门,就听见柳嘉大声叫道:“啊——我们的小
林子回来了!”林语桐笑着还未说话,众姐妹尖叫着一拥而上,“小林子”“语桐
”地乱叫着,把林语桐团团围住:“你快猜,谁来找你了?”。
“是谁啊——?” 林语桐被搞得莫名其妙。
“嗨,语桐妹妹,好久不见了,是不是又长漂亮了一点点呢?”一个熟悉
的男声从桌子那边传了过来。
“轰!”林语桐听到这声音,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却又有几分亲切。
这时,一个男生从靠窗的椅子上站起来,这男生将近180CM,穿着红色的T
恤,浅色牛仔裤,相貌英俊、轮廓分明,可惜头发几乎被剪光了,只好戴了顶米色
的球帽。这男生在众女生堆里搜寻了半天,终于找到林语桐的身影,于是夸张地将
右手臂靠在高低床的栏杆上,左手支在下巴上、食指抚摩着并不存在的胡须,带着
自以为迷死人的微笑死死盯着林语桐。
(2)
夕阳的余辉给校园镀上了一层金辉,林语桐沿着沧浪渠信步走着,很快就
来到了琴楼。渠水缓缓流过,两岸绿柳轻拂,班驳的红粉墙掩照在夕阳的金辉中,
显得古朴而沧桑;阵阵悠扬的乐曲或歌声,被夏日的晚风轻轻送到路过的行人心里
,纷纭的内心便充满了琴音拂去心灵尘俗之后的宁静,路人匆匆的步伐都会随之一
缓,生怕惊扰这圣洁宁静的气氛。
因为是夏天,琴楼的楼道里还没开灯,阳光又射不进来,所以里边很黑。
林语桐望着黑洞洞的楼梯口,迟疑了一下,走进了琴楼。
楼道里不时传来琴声和歌声,还有些微弱的灯光从几间琴房里漏出来,林
语桐没有刚进来时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了。摸索着上了二楼,楼梯口位于楼道的中
间,27号琴房在那一侧呢?
正思考着,一个中等个子的人从楼道左侧向梯部走来,林语桐赶紧向那人
走过去问道:“同学,您好,请问您知道27号琴房在那一边吗?”
那人停下来,原来是个男性,迟疑了一下后,问道:“你找27号琴房做什
么啊?”
借着暗淡的光线,林语桐可以看出他脸庞英俊的轮廓,配合低沉的声音来
一起猜测,他的年纪该在20好几,看来应该是个老师。
林语桐暗自吐了一下舌头,说:“不好意思,您该是老师吧?我是到琴房
练琴的”。
那人沉默了一下,指着楼道左侧说:“那边,快到尽头的那间就是。”
林语桐道了声谢谢,便向左边走去。突然,那人叫道:“同学,请等等,
你是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林语桐转过身来,看到那人快步向她走来,顿时吓了一跳,叫道:“有,
有什么事吗?”
那人见林语桐语气有点惊惶,赶忙停下脚步,有点抱歉地说:“啊,不好
意思,没什么事,只是随便问问。我是文学院的老师。”他顿了顿,又说:“你—
—以前听说过27号琴房没有?”
林语桐听到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上午艺术学院那两个老师诡异的神情瞬时
出现在脑海里,全身竟然有了一丝寒意!
“没,没听到过。。。。。。”
“哦,这样啊?” 那人又陷入了沉默。压抑的黑暗,诡异的气氛,让林语
桐有些揣不过气来。
“不要到27号琴房去!”
那人终于说话了,语气很坚决:“千万不要!”说罢转身消失在黑洞洞的
楼梯口里,只留下一阵空旷的脚步声。
林语桐呆呆地站在过道里,半天才回过神来,转身向楼道左侧走去,战战兢兢
地寻找那27号琴房。
“23,25,27。”
是这间了。林语桐半害怕半好奇地打量着这间琴房。
和其他琴房一样,27号琴房也是用的一扇老式木板门,只不过黄色的油漆
比刚路过的那几间要剥落得厉害些。打开房门,里边放着一台老式钢琴,一张木质
独凳。窗子也是木质的,和门一样残破不堪,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夕阳将大地映照
得层次分明,渠水从围墙外的农田里穿过,远处的树林里隐约有些房屋,炊烟袅袅
正地升起。
房间很干净,钢琴上一尘不染,墙上贴着琴房使用者的时间安排表,不过
上边没自己的名字,看来管理员还没有更新。林语桐满意地开灯坐下,再没有刚才
的恐惧和惊惶,翻开琴盖,放好琴谱,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始练习。
“咚。。。咚。。。”弹了几个单音,林语桐感觉有点手涩,毕竟好久没
有练过琴了。从10岁开始学琴到现在,虽然也能熟练弹奏两三首名曲,但其实自己
对钢琴并没有天赋,也没有很刻苦地练习过;学习钢琴,几乎全是为了满足妈妈的
愿望而已。妈妈是市图书馆的普通工作人员,一直很遗憾没机会学习钢琴,于是没
实现的梦想就落到了自己身上。家里条件刚好一点,妈妈就迫不及待地给自己买电
子琴、联系老师。由于功课紧,停停练练的到了现在,虽然没能成名成家,自己却
感觉从练琴中领悟到了很多哲理,也增添了对艺术的向往。
“咚。。。”林语桐将思绪放回了钢琴上,又弹了两个单音,仍然觉得手
涩,便气恼地停下手来。
唉,在这宁静的气氛中,莫名的忧伤又忍不住流淌出来了。阳光的照映下
,沧浪渠的水面是那么的平静,但水下其实是暗流湍急。也许,人的思绪也和渠水
一样?
很久以来,林语桐总是努力地忙碌着,好让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放纵自己的忧伤
。可是,每到独处的时候,莫名的忧伤总是不经意地袭来。天知道,韩彬又是怎么
走出自己的忧伤的呢?
第一次见到韩彬,是在高一入学报到的时候。那时校园里人流如织,一辆
红色宝马在教学楼下嘎然而止,里面走出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和一个衣着入时的中
年妇女,引来无数的目光,林语桐也看得心砰砰直跳。
然而两人成了同学后,林语桐很快对韩彬便没了好印象。不说韩彬身边总
是走马灯似的换着或前卫或斯文的各式美女,光是韩彬的冷漠与骄横便让林语桐对
他没有好感。有次班上搞活动,一个男生不小心将韩彬的茶杯打翻了,韩彬“腾”
地站起来大声训斥那个男生,那男生吓得全身发抖,周围的人也噤若寒蝉。林语桐
一声不响地走过去,把桌子擦干净,换了杯新茶放在韩彬面前,冷冷地对韩彬说:
“这样可以了吧?”周围的人看得面面相觑,正在这时老师来了,这件事情才算了
结。从那以后,林语桐更是从心底讨厌韩彬。
冷漠骄横的韩彬居然也会流眼泪,这是让林语桐没有想到过的。
高一快结束的时候,林语桐的父亲阑尾发作,住进了医院。每天都到住院
部的林语桐居然发现韩彬也经常在住院部出现。
父亲是学校有名的语文老师,医院里有的是他的学生。年轻人的好奇心总
是比较强烈的,林语桐很快就知道韩彬的父亲韩建新已到了肝癌晚期,还知道韩彬
的家庭原来一直都很不幸。
韩彬的母亲吴晓霞原是华西市郊的农村人,村里出了名的聪颖美丽,当年
嫁了在市农业局的父亲,也算是攀了高枝。精明能干的她先是承包了市里的一家宾
馆,后来拍卖的时候便买了下来,装修一新后挂了个三星,在不大不小的华西市里
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了。
然而韩建新却一直在农业局里不咸不淡地混着,40多了才当个副股长,生
活经历的差距使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母亲越来越忙,韩彬对母亲也越来越淡漠,
父亲的平庸也使他对父亲的教育并不心服,于是韩彬的性格逐渐地冷漠孤僻,旁人
的阿谀献媚也助长了他的骄横。
但父亲检查出肝癌晚期后,韩彬却有了很大的转变,天天到医院来陪伴父
亲。然而母亲除了按时支付医药费以外,几乎就没在医院出现过。
“挺有孝心的一个孩子,可惜家庭不幸哪。”林语桐父亲的学生说完后不
无感慨地说道,听得林语桐父女俩也不禁相对嘘嘘。
林语桐的父亲很快出院了,韩彬父亲的病却越来越重,韩彬逃课的时间也
越来越多,班主任多次做韩彬的思想工作无效后只好通知了他的母亲,母亲的呵斥
怒骂苦苦哀求不不能阻止韩彬天天到医院陪伴父亲。
在韩母的要求下,班主任只好多给韩彬补课,并组织班上的同学从思想、
学习上多方位地帮助韩彬。林语桐作为班委之一,自然少不了要帮韩彬记记笔记、
修改作业什么的。接触的时间多了,林语桐发现韩彬其实蛮有趣一个人,只不过内
心的孤独和脆弱使得他外表总是十分的冷漠。
有次林语桐劝韩彬尽量不要耽搁课,韩彬却冷淡地说:“如果我父亲还能
挨到我高考完,我怎么会缺课?现在,能陪他一天就是一天了。”这话听得林语桐
不禁埋头深思,心里对韩彬的厌恶也减淡了许多。
终于,韩建新在韩彬上高二不久就离去了。最后的那段时间,这个一直以
来在韩彬心中都十分平庸的小公务员却表现出了他一生中最坚强的一面。由于病痛
的折磨,150多斤的汉子瘦来只有80多斤,不说韩彬,连林语桐去看过一次都忍不住
当场眼泪噗噗地直往下掉,然而他却咬紧牙根从不喊痛。
10月的一个星期六下午,林语桐到医院看望韩建新,最近以来经常神志不
清的他当时非常的清醒,看到林语桐更是十分高兴。韩建新提出要吃点新鲜龙眼,
韩彬飞快地出去买了。看着韩彬远去的背影,韩建新显得无限的眷念。
“我没多少日子了,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走后彬彬会和他妈闹别扭啊。
。。。。。”谈到这里,韩建新禁不住眼泪长流:“我和他妈一直都过得不好,彬
彬也跟着受了很多苦。他妈心里是很爱他的,不过有时候方法不对。语桐,我走以
后,拜托你们这些同学尽量多关心一下我们彬彬,要让他和他妈好好地过。”
林语桐听得心中酸楚,哽咽着直点头。过了一会儿,韩建新就不行了,吴
晓霞赶到后,韩建新颤抖着抓住她和韩彬的手,艰难地笑着,渐渐没了呼吸。
韩建新走后,韩彬整天不理睬母亲,旷课也日益增多,终于有次连续三天
失踪。吴晓霞和学校都发动人手到处寻找,却没有任何消息。
林语桐在埋葬韩建新的公墓里仔细搜寻了半天,终于在坡后的柏树林里找
到了刻意躲避的韩彬。青松白云下,林语桐深刻地感受到了生的无助和死的宁静。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劝说无效后,林语桐终于失去了克制,狠狠地痛骂了韩彬。
“这不是死,是爱!”林语桐突然想到了不知哪个作家说的这句话,一瞬
间明白了韩建新何以能在弥留之际原谅吴晓霞对他的冷漠,于是平静地把这句话抛
给韩彬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早上,课堂上仍没有韩彬的影子,林语桐非常的失望。然而下午的时候
,韩彬终于出现在教室里。随后的日子,韩彬逐渐地开朗起来,人也随和了许多,
与母亲的关系也能融洽地相处了。林语桐感到非常宽慰,吴晓霞也请林语桐到家里
去玩过两次以示感谢。
然而韩彬却有意无意地表现出对林语桐的好感,让林语桐颇有点头痛:她
喜欢的男孩子应该让她一见倾心,还要性格坚强、志向远大,怎么可能是韩彬?再
说,自己虽然在韩彬低潮的时候帮了他一下,但他能恢复过来,主要还是靠他自己
,要是韩彬因为感激而对自己心生好感,那也未免有些受不住。
好在韩彬对她的好感尽管人所皆知,却没有过分的行为,林语桐刻意保持
着两人的距离,也没有太多的烦恼。
然而那时她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忧伤。
作为一个普通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她是幸运的。父亲大学毕业后为了能与
母亲在一起,放弃了留在蓉城的机会,选择了回到华西一中教书。父母感情甚笃,
也没有给她太多的学习压力,比起其他同学,家里显得十分宽松、民主。
从小受父亲的熏陶,林语桐对文学情有独钟,以至在决定高考志愿的时候
,她首先考虑的就是中文系。但是,父亲的清贫却使得她心有不甘。在文学的殿堂
尽情徜徉之后,林语桐心里更多的是莫名的淡淡忧伤,而且这种忧伤越来越浓。原
以为这种忧伤会在忙碌中淡忘,但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莫名的忧伤总会不经
意地袭来。
天完全黑了下来,林语桐叹了口气,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杂乱的思绪,呼
吸,弹奏,呼吸,弹奏,慢慢地,她的呼吸与乐曲的节奏开始和谐,内心充满了被
乐曲洗去尘事纷纭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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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灌水来戒烟,用吸烟来戒灌水
每天灌水不得超过八小时,每天吸烟不得超过20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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